“可是,你……”
“葛某把理说出,如果在座的人指明你是罪有应得,那么,你怎么说?”
“……那……”
“要不要我说?”
赵乾打一冷战,绝望地说:“吴家的人仍在此地,双头蛇吴三爷当然得出来与你解决,
咱们不能替他背黑锅,怎么说随便你。反正当年咱们怕事不敢过问,现在也是这样不敢过
问。”
葛天虹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敢管,很好,在下就等你这句话,其他的人意下如何?有
人反对么?”
大胖子李刚捧着大肚皮,讪讪地笑道:“葛贤侄,我保证没有人反对。”
“那就好,现在,有件事劳驾你们裁决。来人哪!将人带进来。”
门外应喏一声,两名大汉拖入一个中年人,向前一带。中年人双手反绑,跪倒在葛天虹
脚下。
沈君豪上前一脚踏住,哼了一声。
葛天虹扫了众人一眼,阴森森地说:“这位仁兄诸位大概都认识,丧门神郑忠,在本地
偷鸡摸狗,坏事做尽。你们说,咱们该将他怎办?”
众人低下头,不敢作声。
杨文杰冷哼一声,突然走近驿丞孙勇,劈胸抓住对方的衣领,沉声问:“你说、该怎
办?” 孙勇惊得脸色死灰、惶然叫:“我……我不是父母官,不……不知道……”
“啪啪啪!”杨文杰连抽了他三耳光。手一松,将他推倒在地。冷笑道:“你不知道,
在下先割下你的舌头。”
“锵!”一声剑啸、长剑出鞘。
孙勇一点也不勇,满口流血惨然叫:“我……我只能表示意见,他……他该死。” 葛天虹举手制止杨文杰割孙勇的舌头,转向赵乾狰狞一笑道:“赵乾,你是里正,你
说,驿丞的意见如何?”
“很……很好。”赵乾脸无人色地说。
他是个惊弓之鸟,怎敢说不好?
葛天虹转向众人问:“有人反对么?”
没有作声。
他大吼:“你们都是哑巴?说?他该不该死?”
“对,他该死……”众人恐惧地叫。
葛天虹满意地笑了,笑得像一头狼,说:“很好,这是你们的公意。咱们武连驿距剑州
太远,官府鞭长莫及,因此,咱们不能靠王法治事,所以,我们只好以本地的风俗作为伸张
正义,惩罚歹徒的手段。我葛天虹也是武连驿的一份子,既然出于你们的公意,我便遵从公
认处治他。动手!”
沈君豪耳快手快,一声刀啸,刀光一闪,“刷!”一声鬼头刀下落,丧门神郑忠的人头
落地。
数声骇叫,有人吓昏。
“拖出去埋了!”葛天虹泰然自若地说。
尸体拖出去了,葛天虹扫了众人一跟,傲然地说:“葛某离开五年,这里已乱得不成话
了。
想当年,家父在此地承蒙诸位抬爱,尊奉他老人家为主持村务的宗主,目下葛某不才,
望克绍箕裹继承父业,诸位有人反对么?”
众人噤若寒蝉,谁敢反对?
葛天虹大笑,笑完说:“很好,没有人反对,那就是一言为定。过去家父所订下的成
规,一切恢复旧制。赵大爷。”
赵乾浑身发冷,慌张地道:“赵乾在。”
葛天虹淡淡一笑。说:“你是里正,一切偏劳你了。哦!村口那座大宅院是你的?”
“是的。”
“明日午后。那座大宅院要移交给我,先谢谢你。当然里面的家俱陈设,留下来也
好。”
“这……”
“我那座大宅院,要留给几位长辈居住,所以……哦!你不愿意?”
赵乾一咬牙,说:“我明午之前便可迁出。”
葛天虹干笑道:“谢谢。诸位可以走了,有事再通知你们。哦!还有一件事交代,旅客
经过本地,诸位最好闭上嘴,免得掉了舌头。
再就是末得到通知,任何人也不许擅自离村三里以上,不然,安全堪虑。没事了,你们
走吧!”
众人如逢大赦,仓惶而逃。
“哈哈哈哈……”葛天虹一群爪牙狂笑相送。
当晚,双头蛇率家小突围南奔,在村南里余展开一场空前惨烈的恶斗,正好钻入葛天虹
布下的天罗地网。
双头蛇的爪牙中不乏高手,逃脱的人少之又少。
次日,迁入夺回的故宅。
下午,北面来了一群人,由葛天虹亲自迎入新获得的赵宅加以安顿。
武连驿陷入恐怖中、笼罩着重重愁云惨雾。
赵乾不但丢了宅院,而且得硬着头皮出面供使唤,四处奔走张罗,金银和粮食挨家追索
摊派,源源往两座大宅里送。
全村大半的健壮男女,皆被征集至两座大宅无偿地整修两座宅院,不但需自带工具,而
且得自备伙食。
好死不如恶活,所有的人皆认命接受命运的安排,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只要能活下
去,谁也不想挺身反抗。
反抗绝无好处,不死也得脱层皮。
南来北往的旅客,一如往昔,但武连驿的变化太大了。
平安客栈与几家食店,与及悦来酒肆,皆有葛天虹派来的人坐镇,严防村中人向旅客透
露消息。
…
小勤鼠书巢 扫描校对 旧雨楼·云中岳《邪神传》——第三十章
云中岳《邪神传》 第三十章 早膳后不久。村南的一间土屋中,主人范开平带了锄头镰刀,向年轻美丽的妻子彭珍苦
笑道:“小珍,记住把大门关牢。我走了。”
彭珍温柔地替他整理腰带,微笑道:“放心啦!我会照管门户的。”
“小珍,我只怕……”
“开平,不会有事的。”
范开平长叹一声,满怀忧虑地说:“我……我只怕那畜生来找你……”
“范郎,不会的,他恐怕早就把我给忘了吧。”彭珍幽幽地说。
范开平哼一声咬牙道:“那畜生如果忘得了,便不会回来作威作福,变本加利,坑武连
驿的亲朋故旧。”
“已经三天了,不见他有任何动静,可知他不会来生事了。开平,今天的工……”
“今天到赵家替他们整修庭院,大概十天半月,也完不了事。唉!那些监工的人真凶,
真怕支持不住。”范开平愤愤地说。
“范郎,忍耐些,等他们安顿下来,大概不会再那么可憎了。哦!这几天二叔该回来
了,我还得把二叔的房子收拾妥当呢!这几天胆都快吓破了,几乎把这件事给忘了。”
“好,你好好收拾收拾,晚上我回来再帮你。”范开平一面说,一面拉开了大门。
晨星在天,朝雾朦胧,天尚未大明。
街上,已有些荷锄担箕与带了木工具的人,陆续向街北赵、葛两座大宅赶,沉重的脚步
声,引起不少犬吠。每张面孔都是死板板地,沉默得令人吃惊。
不时可看一两个巡逻的爪牙、腰佩刀.手提鞭,像幽灵似的出没在大街小巷的暗影中,
更像窥伺着的豹子。
第一朵朝霞出现在东方天际,赵、葛两家的宅院已经动工整修了。
日上三竿,彭珍在后院晒衣,突听到大门被拍得砰嘭怪响,不由心中狂跳。
三天来,大门响必定不是吉兆。
这期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哪有心情串门子?听到门响有脚步声,便已心惊肉跳了,
叩门声一急,准是大祸临头。
她放下待晒的衣物,惊惶地出堂。
她恐惧地问:“谁呀?”
“开门!找范娘子。”门外的人叫。
陌生人的声音,令她心中发慌,浑身发冷,僵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快开门!”门外的人在催促,重重地敲门。
“是谁呀?”她不得不壮胆问。
“你开门就知道了。”
“当家的不在家。有事就说吧!”她惊惶地叫。
“好,你听着。葛公子不久便到这儿,你如果不亲自迎接,小心咱们放把火烧了你这烂
窝。”
脚步声远了,她软靠在墙上,只感到浑身脱力,眼前发黑耳中轰鸣,心中不住狂叫:
“要来的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久久,她把心一横,回房把一把剪刀塞在衣袖内,开了大
门,坐在堂中冷然相候。
当葛天虹悄然出现在门口时,她颇感意外。
原以为这位武连驿的新主人,必定带了一大群爪牙盛怒而来的,岂知葛天虹不但单身前
来,甚至并未带剑吓人,而且脸色开朗,挂着温和的微笑。
他穿一袭水湖绿长泡,虽然温文有礼地站在门外笑问:“小珍,一向可好?哦!我能进
来么?”
她心中一宽,讪讪地说:“请进来坐。”
“哦:家中整理得清雅整洁哪!你是个好妻子。”葛天虹入厅,含笑打量着厅中各处,
极表赞许地说。
她奉上一杯茶,神色庄重地说:“开平对我很好。只是口子难过。”
“我相信开平兄对你很好。小珍,记得么?过去村中的少年子弟,你最爱的是开平兄和
我。他根本无法何我竞争,为此,他吃了不少苦头。可是,想不到最后失败的人竟是我。”
葛天虹平静地说。
“你提这些干什么?”她冷然地问。
“哦!我们都长大了,往事如烟,提不提己没有什么分别了。想当年你……”
“请记住,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葛天虹发出了一阵怪笑,走近她身旁说:“不错,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可爱少女了,结婚
三年,你比往昔更美更动人、青春少妇……”
“请尊重……”
“我离开不到两年,你便嫁给了范开平,未免太急了些,是么?”葛天虹仍然心平气和
地说。
她脸绷得紧紧地,亢声道:“你这是什么话?想当年,你处处欺负我,我承认我怕你,
回避你,我为何不能嫁人?”
“你知道我喜欢你,也知道我要娶你……”
“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这岂能勉强?”
“我曾经警告你……”
“你无权警告我,我家一未接受你葛家的聘礼,二末在口头上有所承诺。你忘了,那时
你还未成年呢!”
葛天虹脸一沉,哼了一声说:“虽然家父那时反对娶你一个穷种山的姑娘作媳妇,但我
已经向你表示过了,要娶你为妻,警告你不可嫁给任何人……”
“你……”
“你听清了。”葛天虹厉声说,冷笑一声又道:“我回来晚了些,但还来得及。你仍是
我的。”
“我已经……”
“我不管你怎么样.今晚我派人接你。”
“休想!你……”
葛天虹大怒,伸手使抓。
她早有准备,推凳闪开,手一翻,剪刀尖对正了心口,厉叫道:“不要动我,我宁可
死……”
葛天虹哈哈狂笑,说:“小心肝,你不敢死的。”
“你以为我怕死?”
“不,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也知道你不敢死。”
“你……”
“你很爱范开平,不错吧:”
“你……你要……”她变色叫。
“同时,你也深爱你爹。哦!如果你死了,范开平与你爹怎办?你不想他们在九泉下与
你同路吧?”
“天!你……”
“哼!你死吧!一死百了,反正你又看不见以后的事了。你知道,多杀几个人,我是不
会手软的。”
她只感到浑身发冷,掩面哭泣,哀求道:“葛公子,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想要的东西,得不到绝不罢手。”
“天哪!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你何苦逼死我?”
“我不在乎你是残花败柳或者是黄花闺女,反正我不打算娶你为妻。”
“你……”
“我只要你做我的情妇,这就够了,想当年,武连驿五六十位少女中,我最喜欢的是
你,其次是戚家的莲英,与谢家的绎珠。等宅院修建完竣,你们三人都要搬进去,知道
么?”
“你……你欺人太甚了,你……”
葛天虹虎目一翻,冷笑道:“我已经够仁慈了,不然范开平三天前便该死无葬身之地。
记住,今晚我派人来接你。
你不必带身外之物,明早还得回来。目下宅院尚未修妥,里面闲杂人太多,而且事忙,
所以白天你不宜留在宅中。”
她想自尽,但又有所顾忌,银牙一咬,说:“如果你今晚派人来,别忘了携担架来抬我
的尸体。给我三天工夫考虑,不然我宁可死。”
“你要死就马上死。”葛天虹怒叫。
“是的,我该马上死,反正一死百了,我自己的命既然不足惜,自身难保,哪能管在世
活着的人?”
她惨然地说,剪刀向心口一插。
葛天虹威吓无效,只好让步,急喝道:“住手,我答应你,给你三天工夫。”
“现在请离开我的家。”她恨声说。
葛天虹到了门口.扭头冷笑道:“好好想一想,你的父母和丈夫的性命,捏在你的手
中,他们的死活,在你一念之间,不要做傻事,我会好好待你,我不希望你死,知道吗?”
说完,他得意地走了。
她脸色灰败,浑身在战栗,软倒在墙角下,好半天仍未清醒过来。
口口 口口 口
掌灯时分,范开平带了一身疲劳返家。
厅中一灯如豆,桌上饭菜已备,他发觉妻子脸色苍白,坐在桌旁盯着他发楞,像是失魂
落魄,双目红肿,气色极差。
爱妻反常地不迎接他返家,门也未上闩,他颇感意外。
一看爱妻的神色,他心中的不安陡然剧增,悚然放下工具,吃惊地问:“小珍,发生什
么事故了?”
彭珍悲从中来,泪水像断线珍珠往下掉,但并未哭泣,战栗着说:“范郎,他……他来
过了。”
范开平如受雷击,抽口冷气问:“他怎么说?”
彭珍将所发生的事,一一说了,悲不可抑地问:“范郎,你……你叫我怎办?”
范开平拥她入怀,泪下如雨。久久,他低声说:“小珍,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是
么?”
“我想,是的。”彭珍哭泣着说。
范开平悲愤地道:“好吧!反正活着也是耻辱,这世间不足留恋……”
“我想,阴曹地府不如想象中那么可怕。”彭珍接口。
好一个凄清的夜。门外,隐隐传来爪牙们巡逻的脚步声。
两人紧紧地拥抱,泪水像是江河溃堤。他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