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对方掌到胸前便挥剑迎了上去,只震得手臂微麻,知道遇上了不世强敌。
长眉老人亦自惊疑,这小子的内力实不在我下,以他小小年纪,这是怎么练的?
他却不知扬过自幼修习古墓派内功不算,更得神雕相助服食神异蛇胆,又在山溪中练剑、海潮中练剑数年之久,内力自是惊世骇俗。
长眉老人举掌再上,杨过亦内力贯到剑上,把碧潭剑逼得重了,使出了玄铁重剑剑法,每一招一式都将对手逼在身外。
周伯通拍掌笑道:“还是我扬兄弟,使剑的大行家,使剑的大行家!”
他赞两句“使剑的大行家”,那既是赞扬过,也是替自己刚才的处境开脱,那是说他打不过长眉老人不过是自己不会使剑而已。
他却没有说错,因为那剑的奥妙他不知道,只道那是一柄寻常宝剑,用宝剑的手可以省些内力,那不用的右手倒是须得使足内力。他想的是久战之术,加之他的左右互搏分心二用之术,世间再无第二人能够如他这般两手同使,却是一手招式一手内力了。
但杨过只有一臂,不能弹剑,试剑之时的一日真气顿使他看出了那宝剑的奥妙。
长眉老人一直被杨过的重剑逼住,近身不得,忽然两掌一拍,嗡声不绝。这一次的嗡声却甚是刺耳。小龙女这样功力深厚之人也禁不住地摇晃一下。先前那四个相斗之人却有三个摔倒了,只剩那僧人在勉强撑持。
一灯和瑛姑也均感极不舒服,当下各自平心静气,用自身真力与抗。
待得第一声嗡声渐止,第二声便即传出,如此嗡声七次,双掌却不停留地连攻了四十八招。
杨过一算,七七乃是四九之数,何以只攻四十八招呢。刚一转念,只见长眉老人剑光忽敛,挥掌拍来,他只道这最后一招乃是掌法,虽知非同小可,仍是身子一侧,右袖一甩迎了上去。却见长眉老人的双掌猛然剑光暴长,杨过心知不妙,忙纵身而退,却听到哗的一声,如同无数柄剑击在了那衣袖之上,那衣袖登时化作万千只蝴蝶般片片飘落。
杨过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之后,猛然脑中一片雪亮,便如数十年的武功在这一时间全部贯通一般,一退便进,大开大合,又把长眉老人逼在了剑圈之外。
长眉老人双掌互击,故技重演,刺耳的嗡声又起,众人不禁都替杨过担起忧来。
这时众人忽然听得隐隐有海潮之声。初时都觉自己听错了,待那海潮之声轰轰不绝,与长眉老人的嗡声相抗,竟是各领风骚,众人才知潮声起自杨过的剑上。
长眉老人更惊,那第七下击掌竟是击不下去,身不由主的倒退了几步,仍是站立不稳。
扬过的剑上所传出的海潮之声竞是伴以排山倒海的巨力推将过来。
潮声不止,愈来愈大,众人便如置身于一面小舟之上,被海潮托住摇荡。待得片刻,那潮声有如万马奔腾,又如狂风卷地。一灯等站在杨过身后尚且不觉,长眉老人却是已距杨过七尺有余尚不住倒退,有如面临滔浪一般近身不得。此时潮声已自变作海啸之声。
这海啸之声有如海浪本身一般滔滔不绝,又如海洋本身广阔无边又宽宏博大,众人虽置身其间却不觉有甚损害,比之长眉老人的嗡声却不知博大有多少倍了。
一灯双掌合十胸前日诵佛号。
那僧人居然双膝扑地跪倒了,两手高举过头,向空膜拜。
周伯通与瑛姑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只小龙女又惊又喜地暗想:过儿和我分开这许多年,不知从哪儿学来这么好的法术。
忽然长眉老人腾起身来,抓起那跌在地下的白衣人,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瞬间已在几十丈外,这才传来清晰的话声:“我背弃师门,感念师父不杀之恩,师恩难报,今日相别。
宝剑乃师父所赠灵物,请代恩师收回。”
杨过手执宝剑怔在当地,他万没想到此剑竟具如斯威力。他当初以木剑击潮,以为只是练练内力,不料今日用此宝剑,方知当初独孤求败海潮练剑实乃别具深意。
小龙女上来挽着杨过手臂,轻唤:“过儿。”
一灯过去救醒了那僧人的两个弟子。那两个弟子受杨过和长眉老人两位不世出的高人内力相激,眼见是武功全失,随那僧人瞒珊而去。至此,他们因何相斗,一灯与杨过等人尚不知晓,杨过欲待拦住相问,又觉那两个弟子甚是可怜,于是任由他三人去了。
周伯通道:“杨兄弟,你这法儿可比那什么黯然销魂掌强多了,可得教我一教。”
杨过道:“这是独孤求败的法儿,他一生没有败过,自然比我的黯然销魂掌强些。”停了一会,又道:“只是这柄宝剑一运内力竟有这等威势,却是我始料所不及,若非此剑,今日胜败当真难料。”
周伯通道:“让我来瞧瞧,让我来瞧瞧。”却不知何时,他手中已是多了一个剑鞘。那鞘甚是古朴,鞘外不知镶着什么异物,蓝莹莹的极是光华。在蓝莹莹的光华中似有什么图案,却瞧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鞘壁上两面各有镶金篆字两个,分别是“碧渊”、“深潭”,看来宝剑之名源此了。
一灯道:“此剑固然神奇,长眉施主只怕也遭际非凡,只怕和老僧也有些渊源。”当下向众人讲了段氏的六脉神剑。
周伯通道:“怪不得我打他不过,那是集你们两大门派,各大门派的精华于一身,自然高出我老顽童一些,不是一些,是甚少,甚少甚少。”手中却把玩那柄宝剑,显是想要又有些不好开口。
扬过本欲把宝剑送他,转念一想,这把宝剑乃先师灵物,并且牵连甚多,实非自己所独有,当下只微笑不语。
众人经此一战又都相见,自是欢喜异常,只杨过有时面露忧色,也是稍纵即逝,众人自不知觉。
微风吹来,杨过那只衣袖被风吹起来,哗哗地响动,有如无数落叶一般。众人都惊叹长眉老人剑掌之威。
忽而随风传来几声婴儿啼哭之声。当此荒郊,这婴儿啼哭之声甚为怪异,众人都觉一惊。
杨过当先向婴儿啼哭方向拔步奔去,众人随后跟来。
转过一个士丘,只见地上躺着一些横七竖八的乡民,却都是从那大镇上逃难出来的,不料都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一灯念一声:“阿弥陀佛。罪过。”
只见一个中年汉子兀自掐着一名蒙古士兵的脖子。
周伯通道:“原来挞子已来过了,却没让老顽童撞见!”
杨过寻找啼哭婴儿,却再没有了声息。瑛姑心细,走到有两个女人的地方俯身挪开一具尸体,叫了一声:“在这里了。”
杨过和小龙女都奔了过去,却见一个婴儿,睁圆了双目,呆呆的看着诸人,那眼睛似会说话一般的灵动异常,却不啼哭,也不发出任何声响,模样极是可爱。
瑛姑眼圈一红,伸手抱去,却不料触到了另外一双手,一看却是小龙女满眼怜爱的神情,也欲伸手抱那孩子。
小龙女见瑛姑伸手,便即缩手,在旁看着。
瑛姑将那孩子抱在怀中,极是喜爱。
一灯微微含笑,一面目慈和,却不言语。
周伯通满脸通红,把脸转了开去,若无其事的在地上翻找,忽然咦地一声从地上捡起了一件物事。四四方方是个盒子模样。
众人望去,却听周伯通念道:“我儿思忘十八岁亲启,母吴海媚”。念完之后手中把那盒子上下翻看不休,口中奇奇怪怪地嚷道:“这里边装着什么,定然有一些好玩的物事,打开看看,打开看看。”
一灯道:“不可,此乃婴儿之物,其母既说要他十八岁再亲自打开,旁人便不打开的好。”
周伯通奇道:“既是婴儿之物,那么这个孩儿叫思忘了?你怎知道?怎不说这盒子便是给我的呢?”
杨过笑道:“这自然该是那孩子的东西,你看那孩子手上不是戴着枣木手镯么?你再看你捧的木匣子,不也是枣木的么?”
周伯通极是想看这个盒子,用手抓了抓头发,又道:“我现在就把那镯子拿来戴上,这盒子岂不就是给我的了么,就可以看了,好主意,好主意。”一面自言自语的说着,竟是真的要拿那婴儿臂上的手镯。
瑛姑瞪了周伯通一眼,抱着婴儿闪在了一旁噎道:“你与这孩子也争么?这么一个孤儿,想必是父母都已死了,却不知这许多人里哪个是他父亲哪个是他母亲,那匣子中多半是他母亲要他十八岁之后做什么,你便替他去做么”
瑛姑显是喜欢极了那婴儿,是以这么说。这一来周伯通便是心痒难熬也不便打开看那盒子了。除周伯通之外,别人更是、不会看那盒子。
瑛姑在那孩子的小脸上吻了一曰,口中喃喃念道:“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却是成了孤儿,多么可怜,多么可爱,叫我妈妈吧!”
周伯通道:“咱们便抱了回去百花谷,待这孩子长到七八岁十一二岁,我便教他武艺,让他去找那些蒙古鞑子报仇。”
小龙女道:“我便抱他回到古墓之中,也一样的教他武艺。”
她知杨过有此心意,是以竟自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同老顽童和瑛姑争那孩子。
瑛姑道:“还是我带他到百花谷去的好,你的古墓中又没有阳光,空气又不好,别让这孩子生了病。”
周伯通道:“就是,就是,古墓中有什么好,还是百花谷好一些,又有花又有蜜,还有各种野味。再说,这孩子是瑛姑先找到的,瑛姑自然该是他妈妈,我便该是他爸爸。”
一灯道:“善哉,善哉。”
周伯通这样说,原是没什么心思,只想帮瑛姑争孩子,不料瑛姑却瞪了他一想,待得一灯说善哉之时,老顽童已自羞得脸通红的转过身去。
瑛姑亦脸红了。
杨过看出瑛姑对那孩子欢喜已极,想到他们三位老人曾因一个婴儿而数十年恩怨相缠,自是不便再与他们相争,于是说道:“龙儿,那孩子便给了前辈,我们回去古墓之中自己便生上三个五个儿子,再生七个八个女儿,不是就有了么?”
小龙女道:“你说怎么便怎么。”竟是走到杨过身边来,挽了他手臂,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如同当初在英雄大会上当众大声说“我自己要做过儿妻子”一样,那么真实面自然。
杨过搂紧了小龙女,又向一灯等拱手告别。却听一灯道:“杨施主这番离去,更难相会,老僧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应允?”
杨过向对一灯极是尊敬,当下拱手一礼道:“但有所命,无不凛遭。”
一灯道:“我等年事已高,如有不测,还望施主看在老僧之面,多多照顾这思忘孩儿。”
瑛姑知一灯看出自己喜极这孩儿,是以对杨过这般说,那是叫自己宽心,免得日后替这孩子担忧,想他细心如此,不禁面露感激之色。
一灯一生最大的一块心病是瑛姑的孩子间接死于己手,这番机缘岂能错过,心中只想,莫非佛祖显灵么?
杨过正色道:“杨过遵大师所命,请大师放心。”
一灯道:“多谢。”
周伯通急忙捧过那柄碧潭宝剑。小龙女微笑伸手接了。知道他为瑛姑争到了那孩子,宝剑却也舍得撒手了。
于是杨过携了小龙女,带同神雕,径往终南山而来。一路上再无风波,到得终南山上,看到重阳宫残留遗迹,想当初上重阳宫习艺,当真感慨万千。
到得古墓之前,想到今后须得常自进出古墓,终不能待在古墓之中一生不饮不食,于是运起碧潭宝剑、向断龙石上击去,瞬时已劈下—大块巨石来,如此又劈儿剑,竟是硬生生地将那断龙石劈出—个大洞出来。
杨过携了小龙女之手,双双走进古墓。
第 二 章 终南山情侣遭劫
杨过与小龙女自此安安静静地在古墓之中过得一年有余,极是恩爱缠绵。
自离古墓入江湖至重回古墓,历甘年有余,其间生离死别诸多经历都成往事,如今两人终于朝夕相守了。
这时小龙女已有身孕,自是不便再睡那寒玉床,杨过便在洞外搭一茅舍。
这日傍晚,听得林外似有人声,好似在叫,又好似在自言自语。杨过恐生事端、将小龙女送回古墓,让神雕在洞口守了,自己便拔步向发声处奔去。
终南山虽曾遭大火焚烧,十几年过去,却又是林深叶茂。虽近初秋,仍是藤牵枝绊,有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古墓在密林深处,如不是曾有人引路来此,便当真是踏破铁鞋也无觅处。
杨过出得密林,径向发声处奔去,却听得似是有人呼唤自己,待得到了发声之处。却又踪影不见。如此几次,他便站在那里不动,却听发声之处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想要去前面观看,但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便又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那发声却又在他左面数十丈之外了。似乎是在轻唤:“杨过,扬过,杨兄弟”叫得几声,又到了他身后魅,使杨过不禁感到甚是怪异。
猛然间杨过脑中电光石火般地一闪,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不及多想。纵声长啸。便向古墓入口奔去。
到得墓前。却见那神雕兀自神威凛凛地守在洞口,并无异样。这番心中却是更加奇怪。
但转念一想,便懊悔之极。
原来杨过见那声音飘忽不定,初时甚觉奇怪,后来见那发声之人实乃是轻功极高之人,便以为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小龙女怀有身中,如何是如此强敌之放手?是以不及细想,发声示警奔回古墓,待到了古墓之前,见神雕一无异状,才想到自己这番焦急长啸。实乃引狼入室之为。如何能不懊悔?
这时听到身后风声有异,杨过猛然转身,眼中精光暴射。却那里有什么强敌,眼前笑嘻嘻站着的,却不是老顽童周伯通么?
只见周伯通笑嘻嘻地站在那里,左手抱着一个婴儿,右手拎着个枣木匣子,活脱脱是个神仙下凡,满面红润,一副娃娃脸,看衣着又是一副乞丐的讨饭模样。
杨过放下心来道:“原来是我周兄弟到了,却这样装神弄鬼,叫我虚惊一场。
周伯通道:“你这古墓甚是难寻,我跑了大半个终南山也没有找到,若不是你用啸声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