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那五个青衣人都是左脚在前有脚在后地在场内不停地游定,掌上亦是左掌略高而右掌略低地穿插进攻,虽招式上单看每个人的招式不兔简单粗陋,但五人这般的联手游斗起来却是奥妙无穷。
思忘看明了青衣人的招式之后,心中略定,知道他们这些简单之极的招式之中不易暗藏极厉害的杀手,那是专门用来对付高手所用的群欧战术。想明此节,剑上守御略松,掌上突然加力,一股股大力从他掌上吐出,便如排山倒海—般的向外压去。但见周围三丈以内的树叶树枝都被他的掌风卷入了空中,那五个青衣人的衣衫亦是如被服风吹刮—般的向后扬起来。
但饶是如此,那五个青衣人却只是微微向后退得两步,仍是那般的绕着二人游斗,只是攻的少而守的多了,却亦不现败象。
思忘心下暗中焦急,暗想这般的打法徒然损耗许多内力,即便胜了,一会儿三奇庄中局面尚不知如何,若遇到更为强悍之敌那当真是凶险万分。
思忘正自急处,却听得那白袍老者道:“哼,阴阳五行阵有什么希奇,我们便破不得么?”思忘这才明白,原来青衣帮五人所以这般的难以攻破,果然是布成了阵法。想来那阴阳指的是招式变化,举手投足的相互补助,那五行是五人同使时所具的生克变化之理了。
白袍老者一点破,那青衣五人都是一惊,却更不答话,加紧了运行。霎时圈子又在缩小。
思忘细看那五行变化,发觉正是如九阴真经中所述的,金、木、水、水、土,相邻则相克,相隔却相生。看明了其中原委,暗吸一口气,猛地里一声清啸,向近旁的青衣人一掌拍去,待他两侧的青衣人来援时,他不理不睬的仍是把那一掌向前送得实了。果然两旁的青衣人向他攻击的确系虚招,待要将那一招使得实了已自不及。只听得扑地一声响,面前的青衣人竟是连哼也没哼出来便直飞出去。
这一下变起苍促,众人皆是一惊。思忘心中更惊,他万料不到会是这么轻易就能得手的,他的左手已预备好了剑招,只待自己击中面前的敌人之后,硬受有面那青衣人的一掌,拼了受点轻伤,也非得把面前的敌人毙了再说。然后剑尖上挑,再刺入左面的敌人的小腹,如此—来,那阴阳五行阵中五行已去其二,便如何也不会再行相克相生了,只有等死。
哪知这创立阴陌五行功的人虽然心思周密,创了这等功法来对付那些武功高强的人,却从没想到,这些武功如此高强之士会不顾自身安危拼命进击。本来—般高手在击出中间那一掌后,见两旁人手来援,势须先行化歼两旁攻势,然后再行出击,但那时此阵已由相克转为相生,中间那一掌击出所留破绽已然成为相隔三人所补,如此打法,算是打到一日一夜,他五人也尽可撑持,是以那两人相救之招只是虚招,只有后来的拆解方为实招,不料今日碰上了一个少年拼命的高手,那五行阵便顿时给破了。
当下思忘击中面前的敌人之后,仍是左手剑向上一挑,刺入了左面那个人的小腹,接着右掌横掠,一阵劲风又将右侧的敌人迫得一歪,被苍云子一脚踢了出去。
剩下的两个青衣人发一声喊,转身拼命向三奇庄方向奔去。
苍青杰此时也已一掌击在那个惊慌失措的青衣人胸口上,将那人击得口中狂喷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苍青杰叫了声“三叔”,那苍云子也不待他说什么,急促地说道:“赶快回庄,本来强故临庄,大哥要我去搬救兵,却叫这几个贼子赶上了拦在这里,现下有了杨小侠,我们也不用去搬什么救兵了,快走罢!”这番话说完了,竟是不管众人,一转身之际已在三十丈又外了。
苍青杰道:“如此便有劳兄弟了!”
思忘道:“苍兄不必客气,我先—步,你们随后跟来,相烦苍兄照顾闻樱姐姐啦!”说完了又高声道:“闻樱姐姐,我先去了!”有琴闻樱在轿中答:“一切还须小心,多动脑筋,少拼命!”
敢情刚才那相斗的场面她都瞧在眼内,是以这般的嘱咐思忘。
思忘应了一声,人已在二十丈外。
思忘展开轻功一路奔行,渐渐地赶上了前面的苍云子。苍云于足下加快,头也不回地问道:“杨少侠,令师何人?”思忘道:“老顽童周伯通。”苍云子道:“无怪少侠武功如此了得,那周伯通武功通神,实可称得上当世第一高人,只是其行事多所胡闹任性,因此江湖上知其名者不多,见其人者更是寥寥。”思忘道:“你见过他吗?”苍云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色似颇为奇怪,随即会意一笑:“见过的,在襄阳城外。”
你道他为何奇怪?一般江湖人物提起自己受业恩师,都是毕恭毕敬,言词间即使是稍有不逊,那也是视为对恩师的辱及。
朋友在一起更是如此,如果朋友之间谈笑,言及对方师长也是极为恭敬。哪知思忘提起自己恩师时不说:“你见过恩师他老人家吗?”而只是一句,“你见过他吗?”苍云子如何能不奇怪呢?
但想到那老顽童胡闹透顶,教徒之时自也极尽胡闹之能事,便不能以常人常理而论。
当下二人说话之间已奔到了三奇庄前。
但听得兵刃交击之声甚是疾烈,皮东边的呼喝之声甚为响亮。更有庄子中心已燃起愤怒大火,火光冲天,将一个庄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思忘和苍云子一同向那喊声最烈的地方奔去,却见有二三百人在那里相斗,一伙人身穿杂衣,手中刀枪捧棍,拿刀镰农具的都有,大约有一百二三十人,被围在那里。而外边的却是—色青衣,手执刀剑的武林中人。
那些庄丁虽是手中兵器极不称手,但显见是些武功极有限抵之人,虽被围在中心,但仍足毫不畏惧地拚命抵抗。在他们的圈内,是庄里的妇幼老少,当真是鸦雀无声,不闻儿哭母啼之音。显见那些妇幼老少都懂得战事的险恶,一旦儿哭母啼之声大盛,势必影响外边恶战中的庄丁,那后果自是可想而知的。
再看那些围攻之人,甚是严整有素。前面的一队恶战一阵,尽是全力拼搏不遗余力,待得力尽势衰,便即自动退下,出后一队的再上去,如前一队的一般拼命恶战。这是一种简单之极的车轮战术,但以此来对付那些被围的庄丁却甚为有效。眼见那些庄丁已累得汗流挟背,却仍是在拼了性命地全力撑持着,知道倘若前面之人一倒,后面的一众妇女儿童便尽遭涂炭。
当下把思忘只看得惊心动魄,血脉喷张,也不管那苍云子如何,提起无鞘宝剑,如恶狠一般的向那些围攻的青衣人扑去。
但见一道青烟划过,接着是一片惨号之声传来。那青烟在场中纵横来去,惨号之声便此起彼伏。
思忘有如割麦一般的向青衣帮人群中割去,这次他当真是杀得红了眼,已不是第一次的那般迫不得已。他所到之处便是一片血光和残肢断臂。和割麦不同之处是他来去也太快了,实在是快得难以想象,一片惨号声起过,他已转到另一面去了,这一面的青衣人才慢慢地倒下。
这一场屠杀只把那苍云子看得怔在那里,嘴巴张开了,只是喃喃地念着:“天,天……
这是那……小侠么?魔衣王子一魔衣……王……子……”
这时场中有人喊:“魔衣王子!是魔衣王子来啦!”这喊声甚是吓人,有如人从山崖坠落途中的惨号之声,比之思忘所杀伤的那些人的痛苦的惨号声更甚多少倍。刹时,那些青衣人发一声喊,便四散逃去。
那些逃定的青衣人已经没有留在地上的青衣人多了。
倾刻之间,青衣人已逃得无影无踪。场中一下变得寂静异常,过了片刻,不知是哪个庄丁喊了一声,“谢魔衣王子救命之恩!”
这一句话喊完了,人们轰地站了起来,又一齐跪倒拜了下去。
恩忘竞自怔在那里。此刻他狂乱的心性已然平复,看着地下的尸体摇头叹息。”
这时婴儿啼哭之声大作,夹杂着妇女们劝慰婴儿的细语和婴儿憋闷久后刚一释放的咳漱声。显然并非因为婴儿懂事不啼,而是那些懂事的妇女们用衣服或是奶头将婴儿的嘴都堵住了,是以前时那般的沉寂。
庄丁中又有人高喊:“救火呀,快去救火呀。”庄丁们顿时拥向庄中心而去。
思忘亦顿然而悟,急纵而起,几个起落已来到了兵刃交击之声最烈的所在。放眼看去,却是十几个人分作了两堆在那里厮杀,看武功招式,显然都是一些江湖中的二三流角色,比之庄丁那是强出好多,比之苍青杰之辈却又多有不如了。看了两眼,知道三奇庄的三奇定然都不在其内,乃回身纵跃而去,继续寻找三奇和他们的对手。
他纵横来去的在庄内走了几趟,竟是没有发现三奇究竟在什么地方,不自禁的心下疑惑,却是昔无对策,不知道应该去到哪里找那三奇。
从外面那些相斗的二三流角色来看,内中定有三奇的弟子,心念及此,他便向那相斗的场中扑去。无鞘宝剑拎在手中,如入无人之境,一片惨号声中,场内局面顿时改观,那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只因他这一出一入,青衣帮中便有四名好手丧生在他剑下,又有两名被他掌力震得远远地飞了出去。
待得他出来站定,手中却也拎着—名三奇庄的弟子。他把那弟子放下了,拍开他的穴道,那名弟子却几自全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思忘道:“我是苍青杰的朋友,前来相助三奇退敌的,你快告诉我,现在他们在什么地方!”那名弟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口中只说:
“在……在……”却直是说不出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气得思忘恨不得给他两记耳光才痛快。显然那名弟子于刚才被抓出战圈—节,仍自心有余悸,故而颤抖不住,说不出话来。
忽然之间,思忘见他虽是口中结结巴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睛却是紧紧地盯在了西南方向,神色之间亦是颇为焦虑。他再不犹豫,拔足便向那个方向奔去。
奔了一段,看看已是到了庄子边缘,却仍是不见那二奇,心中亦奇亦急,正欲转身回奔,却听得一声奇怪之极的声响,好似什么重物掉在地上了一般,接着,又是一响。思忘忙脚下加力,蹿出了庄院围墙,登时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眼前共有八名青衣人,各束一条白带,显得阴森恐怖,极为骇人。这八人每人手中各执一牌,有类于盾牌之类的物件,挡在了身前,另一只手却是每人执着一柄鬼头刀。
这八人站成了—圈,将三名白袍老者因在了圈内,思忘一眼认出了其中的苍云子,另外两名虽不认得,可以想见,那定然便是三奇庄中的另外二奇了。
这三个白袍老人面貌有些接近,借庄中映出的火光,依稀看得明白,那另外的两名老者亦是长须飘飘,只是—张白脸,张黑脸。那苍云子的一张脸却在火光映照之下显得极为红润。
那黑脸的白袍老人一双巨大的拳头使得呼呼生风,便如是他手中握有一对手柄奇短的铁锤一般。每当他一拳捣出,那青衣人便以手中所握的盾牌一挡,接着便传出一声极为沉闷的响声。思忘心下顿然明白,原来自己刚才所听的怪声便是如此了。
那白脸老者虽是凝立不动,但周围的八名青衣人对他却甚是忌惮、每每绕过身旁之时,常自小心翼翼不说,总是稍稍向后退出半步,不似面对那两名白衣老者之时,不但欺近身去,更是鬼头刀频频进招。
蓦然之间,场内的争斗发生了急骤的变化。那白脸老者好似足不点地一般,双足连番出击,那些青衣人颇频向后退却,假仍是逃不出他的两只脚所刮起的旋风。那两只脚好似一直起在空中,当真是足不点地一般,却是地下也是飞起阵阵沙土,向那些青衣人脸上击去。
那些青衣人用盾牌护了脸,只是子小那柄鬼头刀严密地守紧厂门户,任那臼脸老者发泄却不进心。
那白脸老者踢打一阵之后,果然便即住了,又成了原先那般的凝穴不动之态。
思忘终于明白了那个老者凝立个动力什么也会有如此威力了。
看那些青衣人时.思忘心中更惊。这八个青衣人显然都是武功极高之人。他们个个步伐沉稳,手中鬼头刀使得沉雄有力,左手的盾牌亦是招数精奇,不但可以抵挡对方攻来拳脚报数,更兼可以进攻之用。每每见那青衣人将盾牌一侧,便如利刃一般的向臼袍二老削去,白袍三老却也甚是小心避让。
看着看着,思忘心中不觉暗自骇异。他更加惊异的是这八个青衣人显然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却何以会这般的投靠青衣帮,成为普通之极的一名走卒。
他们八人虽是同样的武功高强.但亦是同样的身束白色腰带,左手盾牌,右手鬼头刀,那不可能足青衣帮中辈份高的人。
恩忘看了片刻,己了然于胸,飞身纵下墙头,便欲扑向战圈。
猛地里斜刺冲出一人,当胸一掌击来。
思忘万料不到除了这八名强手之外、尚有强敌在旁掠战,危急之间不及闪避,伸右掌迎了上去。但听得波的—声响,恩忘站住了,那出来袭击的青衣人却是连退了三步。
思忘暗自骇异,这青衣人的内功显然已达上乘。自己从高处向下的一扑之势已然不弱,再加上自己那一掌之力,足可和那古洞中的间歇瀑布相抗,却只是迫得对方退了三步,这等内力,不与老顽童比肩也是逊不多少。却何以青衣帮中会有这许多的好手呢?看那青衣人时,脸色腊黄,似有病容,眼窝深陷,鼻子奇大带钩,却似并非中士汉人。这人装束却是汉人无疑,也是一袭青衣,与那倒地或是逃走的青衣人没有差别,所不同之处是此人腰带色作赤红,束在他的腰间,没有鲜艳之感,倒有森人之势。
那青衣人与思念接了一掌之后,竟是睁大眼睛从上到下地打量起他来,眼光又是好奇又是惊异,却并没有多少惧意。
恩忘见他这般的望着自己竟不再进击,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应向他发招好呢还是去救那白袍三奇的好。
想了想,终于拔步向三奇奔去,那青衣人竟不拦阻,待得恩忘抽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