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忘更不犹豫,携了有琴闻樱之手,—同从岩洞中跃下。足不沾地,衣袖已自挥出。众人但觉一股火得异乎寻常的力道向上一涌,竟自拜不下去。那少庄主被大力一涌.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却觉得这股大力涌来,给自已平增了数年的内力修为一般,周身百骸说不尽的舒适畅快。
那少庄主站起身来,便即双手一指,“在下苍青杰,家父苍松子是三奇庄庄主,多慕天下豪士英雄,如蒙恩公垂临敝庄,家父定然欢喜异常,却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思忘看了有琴闻樱一眼。有琴闻樱轻轻地点了下头。
思忘道:“少庄主这么说,我们便去贵庄四扰一番,如若推辞,那是我们大大的不敬了,只是有一事须得言明在先,否则我们便再有天大的胆予,也是不便去的了。”
少庄主一怔,随即道:“恩公请讲,但有所命,无所不从。”
思忘道:“就是这件事了。你这么恩公长恩公短的叫我们,我们俩充其量年龄加到一起也不比你大得几岁,那不是将我们折也折煞了么?”
那少庄主已过而立之年,思忘今年十八岁,有琴闻樱二十岁,思忘这么说,却也并不过份,却也顿然之间使那少庄主颇为尴尬,怔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思忘道:“你便叫我魔衣小子,我看这名字挺好,江湖上人既都这般的叫我们,少庄主便也叫得.这是我闻樱姐姐,你们怎么叫她高兴,那须得问她自已了。”
有琴闻樱道:“我姓有琴,便叫我有琴姑娘便了。我一不如人家武功高强,二呢,也没什么魔衣魔裙的穿在身上,就这么一件破裙子,穿了只怕有六年之久了,终不能叫了我一个‘古裙姑娘’吧?”
那少庄主听了有琴闻樱说“我姓有琴”之时,怔得一怔,欲待相询,终自忍住,待有琴闻樱说完了,便道:“如此甚好,我们便叫你有、有琴姑娘啦,只是恩公的名字却不能这般的乱叫,既然恩公不喜欢我们这么叫,那我们也不能如一般江湖人物那般的叫,我看,我们就兄弟相称如何,小人原不敢和恩……恩公这般的攀附,只是,只是……实在叫小人觉得为难,不知……不知……”
思忘道:“那再好也不过,苍兄,我姓扬名思忘,思是学而不思的思,忘是乐而忘返的忘,到你庄上去做客,只怕要多住些日子呢。”庄丁中有的已是笑得出了声,少庄主苍青杰却是仍旧端庄如故,道:“杨兄弟,你如能同有、有琴姑娘在敝庄多留几日,那是敝庄上下百年修来的福分。”
于是便把有琴闻樱请人那花轿之中,庄丁抢了。把那死去的庄丁却就地挖土埋了。尚有百里之途,死了八名庄丁,剩下的不到二十名庄丁是无论如何带不走他们的了。
一行人乘着月光在路下行得甚速,转眼间已行得三十余里,到了—个村落。思忘道:
“苍兄,咱们到村中讨些吃的可好?那有琴姑娘已是七八个时辰没吃东西了,这会儿恐怕正在轿子里吃她的古裙呢。”
有琴闻樱道:“少庄主,那魔衣小子饿了也舍不得吃他的魔衣,你要小心着点你身上的衣服。”他二人说笑,竟似还在古洞中一般。
苍青杰遂命庄丁去村中打门。那庄丁去得片刻,惊惶失措地跑回来,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连话也说不出来,隔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全……全……全死了……大人……孩子!”
思忘尚自不明,苍青杰已是电闪而去,隔了良久,才又回来,脸色亦是显得有些苍白,稍事喘息才恢复沉稳的性情,缓缓说道:“合村二十八户家,尽遭屠戮,死状惨不忍睹,不知是何人所为。”
思忘暗中惊佩苍青杰身手迅捷,去得片刻,二十八户人家便全看到了。
有琴闻樱掀开轿围道:“我们快走,看看前面的村庄,若果如此,那定是青衣帮所为了,只怕是于贵庄干系甚重。”
这番话听了,苍青杰脸色顿然变得苍白如纸,道:“我们快走!”
当下众人更不打话,一路奔行如飞,走了大约八九里光景,又来到了一处村落,果如有琴闻樱所料,村中尽遭屠戮,只看得两家众人更不再多所停留、抢起那花轿,迅捷如飞地向前奔去。
又奔了三十余里,看看离三奇庄已不足二十里,猛地里听到前面传来阵阵呼喝打斗之声。
众人奔到近前,见是三名青衣人正自围任了一个长须白袍老者相斗。苍青杰大叫一声:
“三叔!”便抽剑扑上去招助。此时思忘方始明白,原来这苍青杰也是使剑的。但见斜刺里又闯出一名青衣人将苍青杰拦住了厮杀。
那拦住苍青杰的青衣人亦使剑,但是一把怪异之极的剑,每每在斜月映照之下发出一阵刺眼的寒苍。此时正当黑夜,若是白天,目光映照之下此剑当因此一节陡增—倍威力。那使寒芒剑的青衣人武功甚是不弱,一上手挺剑刺出,剑上竟然发出哧哧之声。那自是剑上遍生内力,划破空气所发。
当下苍青杰也不敢怠慢,横剑斜挑,将那一刺之势化开,却觉手臂被对方内力震得微徽有些发麻。
那青衣人更是咦地一声,却顺着苍青杰的那一挑之势将一刺变为向上一撩。这一下变招大快兼之阴损之极,当下苍青杰运剑回挡已然不及,危急间也不及闪避,却亦是挺剑刺向对方小腹。青衣人那一剑若是刺中苍青杰咽喉,苍青杰那一剑也必中对方小腹,这是一种两败惧伤的打法,亦足危急之中没有办法的办法。霎时之间,两人都是电光石火地在心中一闪,我命休矣,却不知对手的姓氏名号。
就在两剑都是回救不及,将要刺入方要害之时,只听得哧哧两声疾响,破空之声凌厉之极,两声疾响虽是有先有后地发出,瞬即变做一声,但听得当当两响,这两响也瞬即变为一响,接着是嗡——呛朗两响。
场中相中的两人都是一呆,怔在了那里,竟是忘了再去动手。
思忘心中暗自奇怪:“怎么的我的一枚石子将那青衣人的长剑打飞出去,却也将苍青杰的长剑震得落到了地下?这不是怪么?”
却听到左面树林之中发出一声惊异之极的咽声。思忘转头看去,却见左面树林边缘,亦是站着两名青衣人,却也在向二奇庄人众这边张望。
思忘瞬即心中明臼过来,原来刚才自己解救少庄主苍青杰时,对方亦有一位绝顶高手打落了苍青杰的长剑,说不得,也是用的石子,只是自已的石子将对方的长剑击得飞了出去,而对方却将苍青杰的长剑震得落在了地上,那是对方内力稍有不及了。
苍青杰和那黑衣人又战到了一起,这次却是近身短打,肉掌相博。
思忘看那苍青杰拳脚招式甚是沉雄有力,而他的对手却是轻灵有余而内力不足,知道苍青杰内力胜那青衣人一筹,若是比剑,那青衣人大可以仰仗剑上的寒光取巧,现下两人双剑齐失,这番拳脚相争,苍青杰大可稳占上风。
放弃了这边顾虑,他究是不放心那站在林边的青衣人,怕那青衣人突然出手相助,那样的话自己一时疏忽可就要了那苍青杰的命。却见那青衣人亦是额颇向自己这边打量,显是自己刚才那一枚石子打飞了那青衣人的长剑,也叫那站在林边的两个青衣人甚为忌惮,一时之间不明就里,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是频频向这边看着,都是什么也看不明白。
此时恩忘虽亦穿着那件魔衣,但站在三奇庄人众之中,又值黑夜,虽有月光,终不甚明亮,是以没被那两个青衣人认出来,否则以思忘那独特的的装束,只怕早就被青衣人认了出来。
思忘见那两名青衣人一时半刻之间不会就上来动手,已明就里,那是他们不明自在这些庄丁之中到底有多少好手,就如自己不知他们两人武功是不是都已达到了那以石击剑的程度一样,想明此节,便把眼光投向那先前相斗的四人。这一看,登时惊讶之极。
但见那自袍长鬃老者被三个青衣人围住了,已是强自勉力撑持的局面,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
那三个青衣人显然比与苍青杰相斗的青衣人武功高出许多。虽也是赤手相斗,但六只手掌刮起一阵阵旋风,身局的树叶都被哗哗地吹了起来,青袍被内力鼓了起来,似乎每一招发出都有撼山动地之威。
白袍老者虽是在如此强大的掌力攻击之下,亦是能够勉力撑持,并偶有还击,那自是全靠了轻功高明之极。但见他于六只手掌之中穿棱来去,每每在极不可能闪避的情况之下或是横飘而渡,或是轻轻纵起,竟是使那三个青衣人一时之间也奈何他不得。
思忘细看那白袍老者的轻功身法,好似同他所学的九阴真经中有某些相合之处,但细看之时,却觉那又绝非九阴真经。老者的身法步法都有些诡异飘忽,丝毫可寻的踪迹都没有,因此那三个青衣人虽是内力深厚,掌法凶悍,却也是伤他不得。
再斗得片刻,忽然之间那三个青衣人六掌齐发,将老者困在中心,那老者避无可避,闪无可闪,又不能出掌相抵,那样的话势必身中四掌无疑”
思忘正待跃身相救,瞥眼见那两个黑衣人亦是蠢蠢欲动,显见他们已经看明了眼前的局势,思忘哪里还敢犹豫,腾身起在空中,已如离弦之箭,射向场中那自袍老者。白袍老者此时也已跃身空中,被思忘轻轻一带已脱出了那三个青衣人的包围,这时那两个青衣人方始攻到,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那五个青衣人霎时组成了一个新的包围围,将白袍老者和思忘围在中心。
自袍老者侧目一看,相救自己之人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这一惊比之刚才他处于三人之掌合围中的惊讶更甚,张开了嘴巴,竟是不知说什么好。
思忘躬身一礼:“我叫杨思忘,是苍青杰的朋友,参见前辈!”
那老者答了一礼:“老夫苍云子,是三奇庄三庄主,多谢小侠相援之德!”说着话,却仍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思忘,不相信适才就是这个少年以绝顶轻功将自己从二人的合围之中救了出来。
须知三奇庄中二位庄主各有一奇,是以被江湖人物名为三奇,他们也不谦虚,就以三奇命以庄名,原来的苍家庄却彼人们渐渐地遗忘了。三奇庄中老大是铁拳苍松子,练就一身钢筋铁骨,传言有刀枪不入之能,老二是铁腿苍岩子,腿上功夫极为了得,以脚碎石视同儿戏,更兼腿上功夫奥妙无穷,能以足代拳不说,更能以足代指,点穴擒拿无有中能、兄弟三人,倒是老二的武功最好。
这位被围困的却是三奇庄中的老三苍云子、却是三奇庄二兄弟中轻功最好的一人,被称为神燕苍云子。刚才他在三个青衣人的围攻中所显示的轻功造诣,足可以说明他绝非徒有虚名。
以苍云子如此高明的轻功,居然被一个比自己轻功更强的十七八岁少年从围攻的险境中救了出来,如何能不叫这位以轻功自负三十余年的神燕吃惊呢?
思忘见他这般的打量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前辈,我同你来会会这些青衣帮的好手,咱们以二敌五,虽以前辈年纪,可也不算是以大欺小了,你说是么?”
苍云子听了一楞,随即哈哈大笑,笑声远远地传了出去。恩忘暗暗佩服这自袍老人不但轻功了得,内力也是如此深厚。
思忘亦仰天而笑,两人一老一少竟是不把这些围在身周的大敌放在眼内,谈谈说说不说,竟又长笑干云,直把那五个青衣人气得话也不说,各自挥掌揉身而上。
思忘毫不动气地从背上抽出长剑,左手一颤,长剑已是拎在手中,这时那五个青衣人中有人惊呼出声:“魔衣王子!”
这一声惊呼,使在场的所有青衣人都是大吃一惊。那与苍青杰相斗的青衣人只是呆得一呆,躲得稍慢了一些,肩膀被苍青杰一掌刮中,直是连衣带肉的撕下一层皮来。那青衣人竟是咬紧了牙没有喊叫出声,显然是个颇有经验的劲敌。
须知临敌之际,要在心静,如果他一受伤,立时喊出声来,那么那围攻思忘和白袍老者的五个青衣人势必受其影响,轻者可能失厂进击之先,重者稍一失神,便有性命之忧。刚才他亦是因为那边的一声惊呼走神而至受伤的。苍青杰见那青衣人受伤之际仍是咬紧了牙关苦撑,一面把双掌逼得更加紧了,一面却也暗惊青衣帮众实乃当世劲敌。能壮大声威到今日地步,当也不是偶得。
那边思忘一独出长剑拎在手里.立时有青衣人认出了他。再细看他身上衣着,月光映照之下,那些张牙舞爪的妖魔嘴脸更是奇诡骇人,让人看了,由心里产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惊惧来。
但这五个青衣人显然只是听说过“魔衣王子”,而非见其人,虽听帮中众人传言他杀人如麻,一面说话,一面杀人,言谈举趾之间杀人无算,但眼前看来,却不过是一个卜七八岁的少年而已。纵有过人的本领,想他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也不过才十七八年的功夫而已,未必便如传言中的可怕。当下那五个青衣人更不答话,一声咆哨,一齐攻来。
思忘这把剑此时却不能如白日里那般的使了,那势必会伤了苍云子老前辈,因此他只是用剑严密地守紧了门户,右手却将周伯通的七十二路空明拳使了开来。
斗了数合,思忘心中已对青衣帮中五人的功力武功大致了然。这五人虽然内力修为非同寻常,但武功招式却是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明显地后来的两个青衣人比先前的三个青衣人武功略高,招式也多些变化,但那些变化同周伯通授他的武功招式及变化相比,当真是天差地远了。
再斗得一刻,他不禁暗自奇怪起来,心中暗想,“何以他们的武功招式希松平常,但自己再加一个苍云子却胜不了呢?苍云子虽然敌不过那三个青衣人、要打那三个中的两个或是后来的两个青衣人中的一个那是胜之有余,而自己若是把这四个甚至是五个青衣人都笼在掌下也并非难事,怎么却胜不了他们呢。”这样想着,他一边用剑严密地守紧了门户,—边仔细地观察着五个青衣人的招式。
但见那五个青衣人都是左脚在前有脚在后地在场内不停地游定,掌上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