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子点了点头,盯着升纩说:“那你还不说,远甫在哪里!?”
“他……不在这里。”
“什么?”
升纩用胖呼呼的手虚指了一下外面,说:“他在明郭。我不知道啊,是和州侯让我做的,我把他送到明郭去,以后的事不知道了……”
“呀峰?是呀峰?他为什么要抓远甫?”
“他……他叫我把远甫杀了,他说远甫是松塾的人。所以我派人去杀他,但那些蠢才没有杀他,反而活生生地把他带回来了。我这样向和州侯报告了之后,他叫我把远甫送过去。然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他还活着?”
“我没有杀他……真的……”
阳子看了看背后,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升纩身上,神情复杂。阳子说:“我也知道你们心中是极其愤怒的。但这男人和呀峰勾结在一起,你们只杀了他而放过呀峰的话就等于白费工夫。”
站在虎啸身旁的一个男人仰望而叹。就在这时候屋内的传出了咒骂声,痛哭声。
等到房子重新恢复平静的时候,人们都心生退意,有些人更想偷偷溜出去。虎啸见状,重重地用手中大刀,在地上一敲,说:“州师来了!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
刚才还是垂头丧气的人们,一听虎啸这么一说,又恢复了斗志,他们回头恨恨地盯了升纩一眼,然后昂首挺胸,凛然跑出了房间。
铃也是一直盯着升纩,一向不可一世的升纩现在犹如丧家之犬,萎缩成一团。
但她很清楚,她对升纩的憎恨毕竟只是个人恩怨。正如夕辉所说,不能因为私人恩怨而杀人,这就会变成杀人凶手。
“你!还记得在拓峰杀害了一个孩子吗!?”
升纩颤抖着抬起头看着铃。
“看来你已经忘了,但我一生也不会忘记!”铃握紧拳头,转身出去了。
Ⅳ
在夜幕中赶来的州师,看到城门的墙上堆满了尸体,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战意全无。
“那是……”一个士兵问旅长。
旅长点了点头,说:“毫无疑问,城中已被叛军控制了。”
乡城里面早己恢复了平静。乡府与坚固的城门,城墙又高又厚。当州师赶到的时候,城墙己被叛军占领。难道城门那些守卫都是酒囊饭袋吗?旅长百思不得其解。
“传令下去,马上撤军,现在去攻城也没意义了。”
“但是,那些乡师……”
旅长在马上向不断向正门发起攻击的乡师,说:“那你也去向他们提出忠告,反正升纩说不定已经被叛军擒获,快点退兵以避免无谓的伤亡。”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深知,乡师的士兵们奋不顾身地攻进城里,并非是因为他们对升纩忠心耿耿,而是由于他们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升纩看得起自己,那不管什么样的荣华富贵都随手可得。但是要是升纩觉得有什么地方看不顺眼的话,那就别想多活一天。他们就是害怕因为不去救升纩,一但升纩怪罪下来,自己就人头不保。
“传令下去,退到四门,在四门前摆好阵势,我们要在这里休息一下直到天亮。到时候就会有明郭来的援军。叛军有可能要逃出来,所以你们必须提高警惕,有人从城里逃出来的话,就把他们抓起来。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乡城内的乡师绝大部分都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府的官吏都已投降,他们都由起义军押解到某一地方统一看守着。然后把所有士兵的尸体都吊到城墙上。
城外的州师已经退到四门,看来是要驻守在那里等待天亮。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虎啸从城楼的中央环视东方青龙门。只见城墙上的过道都设有放箭用的孔。过道左右两侧建有又高又厚的墙壁,还有沉重的城门。从那里可以向前来攻击的敌人射箭。要不就关起围墙阻挡敌人的前进。
“那些官兵要是还没动静,我们就得寻找机会突围了。”夕辉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看城内的街道。“这乡城,又恢复了平静……”
静的好像人们都在睡觉似的,但夕辉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没什么人可以睡的着。由于人们都很害怕,不敢出来一看究竟,所以只有一帮胆大的,躲在阴暗角落窥探情况,然后回去告诉其他人。他们一看城头吊着的官兵的尸体就知道乡城已经失陷了。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我们应该怎么做?”阳子问夕辉。
夕辉摇了摇头,说:“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采取行动,要不然,天一亮就对我们很不利。”
“不可以用升纩作人质脱身吗?”
“升纩还有做人质的价值吗?那是行不通的,要是城里的人民都不帮我们的话。在和瑛州交界的地方有州师第一旅和乡师五百人。如果拓峰的人民不发动大骚乱,逼那里的军队回来拓峰救援的话,我们离开了乡城也逃不了多远。现在明郭的州师应该已经向这里赶来了吧。”
“逃去北边呢?”要是越过北面的山,就到建州。
“要是我们分散成三人或五人一组说不定可以逃到建州,但是仔细一想这也是行不通。就算我们逃到其他州去,呀峰也可以拜托建州侯追杀我们。可能我们还没走出北面的山,呀峰已然察觉,向建州侯发出请求。这样的话,我们一踏八建州境内,就会被预先守候在那里的建州州师逮个正着。”
“那就只有去瑛州了……”
“嗯。”
“在河对面就是台辅的领地……看来我们只好赌一次了。”夕辉的眼神变得坚决起来。
※※※
城中还是静悄悄的。
黑暗中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小声说道:“乡城沦陷了。”
只听到房里传出一声惊叫,接下来就只有沉默。
有人说,这是解放拓峰的绝好时机。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升纩的手中,现在正是时候,把拓峰的畜牲一举铲除,让他们知道拓峰的人不是好欺负的。不然,就算今天一个升纩倒下去了,明天又会有第二个升纩站起来的。”
“说不定下一人的乡长是比升纩更可憎的家伙。”
“我们要让朝廷知道,止水乡是不能再让像升纩这样的禽兽来治理的。”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里面的人只是沉默。
一群人无精打采地聚集在城的西南角。
“怎么样了?”
“不行啊,拓峰的家伙都怕得要死。”
“听说拓峰沦陷了,没有人会感到高兴吧。不过你们也不用那么愁眉苦脸的嘛。”
“但我们还是害怕,害怕一发生什么事我小命不保了。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全身在颤抖。”
“究竟那帮家伙想怎么样?”那人猛抽一口凉气,仰望了一下夜空,说:“哪怕只有我们,也要去去支援他们。”
“但是我却一点都不想去……”
夜空的开始变亮了。
夕辉说:“还是不行。”
铃转过头去看了看夕辉。在城门上箭楼的两侧,还有过道两边的围墙旁都站满了起义军。现在尽管不点灯,也能看得清楚其他人的脸。夕辉也看了看铃,苦笑了一声,说:“等也是没用啊。天已经亮起来了。逃吧!”
过道上还是没人说话。虎啸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看来我们与这片土地无缘了。这样一走我们可能一世都不会在回来了。不过,至少我们还是把升纩拉下来了。不管如何,他总是要为今次的事件负责任。那么我们还算成功了。”
有人灰心丧气地问夕辉,“夕辉,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我们先去仓库那里把最重要的物资收集起来,然后就直奔上北面的山头。”
“我们真的要去瑛州?”
“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其他办法了。要是我们从正面向西面逃的话,会遇到守在城外的州师,要是被他们缠住了,时间一长,从明郭来的援兵赶到,我们肯定会全军覆没。”
“那么南下呢?”
“不行。南面里与下一个州相隔太远了。我们还没逃出去,说不定已经被敌人的骑兵追上了。要是大家不想和州师的骑兵赛跑的话,就只有北面可退了。”夕辉说,“军队里有专门使用骑兽的空行师,那可是所向披靡的。幸好州师中使用骑兽的空行兵不多,而且除非有特别任务,要不很少出动,所以可以把空行兵忽略。”
“我们还是从北面逃走吧。那里没什么州师,哪怕有也是士气低落的。”
现在起义军中算上伤号还有七百多人。这连虎啸他们也觉得惊奇。但是他们知道,这次他们还是输了,因为没有乡城里的百姓的支持,他们现在只有逃走。
其他人也好像发现了这一点,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出发吧!”虎啸强打精神说。
“反正拓峰的人都只是贪生怕死之辈,而不是贪生怕死的就我们这里的几百人。我们可是止水乡中的勇者。”
“啊!”
垂头丧气的人们都不禁笑了起来。
“那么我们再轰轰烈烈地干一场,杀出一条生路!”
“好!”人们有倾复了斗志,齐声喊道。
“真了不起!”阳子自言自语地说,“只用一句话就让部下重获斗志,要是他参军,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铃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是吗。”
“嗯。”阳子笑了笑。
就在这时候,上空响起了振翅声。
Ⅴ
铃抬头一看,在渐渐发白的夜空中,有一个长有巨大翅膀的黑影飞了过来。
“鸟?”
“不,是天马!”
起义军顿时乱成一片。
“是空行师!”
“夕辉!”
虎啸吃惊地叫夕辉,铃也在这时向夕辉看过去,只见夕辉己然弯弓搭箭,对准了天马。手指一松,箭嗖地一下疾飞而去,箭射中黑影,但人们还没来得及叫好,一把长枪之飞而下,直取夕辉。
“夕辉!!”
悲鸣声响的同时,铃呆在当场,虎啸伸出手,阳子也伸出手。夕辉被撞飞的身体被阳子一下接住,虎啸飞奔过来,只见在地上深深地插着一根长枪。一时间,长枪从天上雨点般地飞泄下来,马上起义军中惊叫声。悲鸣声马上响成一片。
“快躲进箭楼里面!”虎啸话音刚落,起义军马上一窝蜂地涌进箭楼。铃手牵上三骓的缰绳,正想向箭楼奔去。突然一把长枪从天而降,贯穿了三骓的颈部。铃痛心欲绝,手还是拉着缰绳不放,想要把倒下了的三驻也拉进箭楼。虎啸见状,回过身去,甩走缰绳,一把抓住铃的手就跑,没跑出两步,一把长枪就嗖地插在铃的脚跟后面。
“州师果然是太强悍了。”虎啸恨恨地说道。铃这时还想跑出去拉三骓进来。虎啸见状大喊一声:“铃!夕辉拜托你照顾了。”
铃停住脚步,点了点头,她绝望地看了看倒在外面的三骓。天空已亮,空中满是骑兽在来回盘旋着,人数有多少还不知道。但是刚才投落下来的长枪还有箭,插满了整条过道。这样一面倒的攻击态势,就是空行师的厉害所在。
“虎啸,你也不要出去。”铃拉住虎啸的手,说“在空中作战的空行师是没法降落到地上的。起义军开始在箭楼上放箭还击。其实除了弓箭以外,没什么可以对付得了空行师了。”
“想不到他们出动了空行师!”
“你不要出去!”铃用浑身的力量按住虎啸,硬把他推回箭楼。就在这时,空行师又再盘旋而至。一数人数,只有十五人。但是,有一种说法是,一个骑兵抵上八个步兵,一个空行兵抵上二十多个骑兵。可想而知敌我势力悬殊。
虎啸大骂一声,之后转身向楼梯跑了过去。箭楼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用来升降城门的齿轮。虎啸爬上箭楼,一直到最高的第三层。
“铃!”
铃紧跟着虎啸爬上三楼,但就在她一踏上三楼的一瞬间,一把长枪嗖地在她面前飞过。铃吓得马上停住脚步。这时,夕辉把自己的箭扔了给她,说:“射他们!”
铃点了点头,用脚踩着弩,双手拉弦,上了弦后,放上箭,递给了夕辉。然后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把装好的弩交给聚集在三楼的向空行师放箭的人。在旁边有一台大型的弩床子弩,起义军随着虎啸的喊声,一下一下地把床子弩挪到放箭孔处。
这箭楼是用石头砌成,本来应该尽量保持视野无阻,但由于升纩为里门面而装饰了很多东西在这里。于是起义军用斧头把碍眼的装饰物一一砍下来。墙壁上有放箭用的放箭孔,从放箭孔向下望去,只见拓峰的街道还笼罩于昏暗之中。但已慢慢地开始光起来了。
还没到绝望的地步。最起码他们还可以利用弓弩抵挡空行兵。箭是否射中空行兵了他们不知道,只是空行兵由于箭不断从箭楼里射出来,所以退得远远的,偶尔向箭楼突进,但马上往后退了回去。
“可恶!太快了!”
每个人听到虎啸在怒吼着,都知道他一定是没射中。这时,有人喊道:“不行了!没箭了!”
那是负责拉床子弩的弦的人喊的。床子弩用的箭和普通的箭不一样,那是足以与长枪匹敌的有长有沉的箭,别说人,甚至连建筑物都可以摧毁。但是,现在那些箭用光了。
“还有弓和弩,用弓和弩迎敌吧!有没有长枪?”
“虎啸!”只听到背后有人惨叫着,各人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墙壁被一匹骑兽撞破。露出一个大洞,从洞向外看,只见空中有一头浑身赤红色的飞马。
“不要让它攻进来!”
由于大家都只顾攻击前庭的敌人,没有顾及到身后被人偷袭。要是外面的骑兽一闯进来,其他空行兵必然蜂拥而至,起义军肯定要全军覆没了。
夕辉马上转身用箭瞄准洞口,只要骑兽一冲进来他就发箭。阳子也拔出长刀,跑了过去。只见骑兽载着两人,其中一人手中握有长枪,飞身下马,爬了进来。此时铃发现那骑兽其实是吉量,同时也认出骑吉量而来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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