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边说一边走进那妓院,里面看上去更像一个食堂,但却一个人也没有。就在这时,有一个老人家匆匆忙忙地从内堂走出来迎接。跟在男人后面的阳子被靠着大门,一声不响地看着男人和老人说了几句。然后老人退入内堂,马上就看到一个大汉走了出来,正是她要找的人。
“你就是上次那个女的。”
“你就是虎啸?”
“没错。”虎啸点头,扬了扬下巴,说:“坐下。这里的饭菜可是很贵的啊。”
“我来这里是要问你一些事情。”
“我叫你先坐下,别再跟我磨磨蹭蹭的。”
阳子犹豫了一下,这时从内堂有两三个男人探出头来。阳子看他们暂时还没有要进攻的意思,于是就乖乖地坐下去。
“你去过北韦。”
虎啸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说:“我是去过。从朋友家出来的时候还碰上你了。”
“但是你以前没这么说。”
“人人都有自己的私隐。我现在告诉你就是。”
“在里家经常有一个奇怪的男人来访,带路的是一个叫劳的男人。”
“里家?”
虎啸满脸迷惑的神情,好像他不认识那里家,还有蒙面人。
“是固继的里家,我一直都是寄宿在那里。”
“劳真是什么中介的事情都做。但为人做中介却是第一次听说。而且还是给人带路。我很劳相识这么久了,却不知道这些事。”
“据说在里家遭到袭击之前,有一个古古怪怪的男人曾经到里家来窥探情况。好像是拓峰来的。”
“袭击?你说固继的里家遭到袭击?”
虎啸大吃一惊,心里不禁纳闷起来。见阳子点了点头,虎啸转过头去,说:“把铃叫来。”
“阳子?”铃惊奇地瞪着眼睛看着阳子。还没等阳子说话,虎啸就己先开口了,“铃,你在丰鹤不是听说不知哪里一个里家的主人还被掳走了……”
铃点了点头:“我确实听说瑛州的一个里家遭到袭击了,里家的主人还被掳走了……”
“瑛州的哪里?那里家主人的名字叫什么?”
“我没问是哪里啊。那个被掳走的人叫……我不是太记得他的名字了。”
“远甫。”阳子开口说道。
铃不断点头,说:“对对对,是叫远甫。”
虎啸回头看了看阳子,说:“远甫被掳走了,是真的吗?”
“你认识远甫?”
“我弟弟去过他家几次,是向他求学的。我也跟他去过一次。远甫也是劳介绍给我们的。说远甫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希望我弟弟去拜会拜会他。”
“你弟弟?就是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没错,他叫夕辉,远甫被人抓到哪里去了?有人受伤了吗?”
阳子叹了一口气,心道:虎啸吃惊不像是装出来的。要是这样的话,线索就到这里中断了。
“有一个女孩子被杀了。”
“难道是那个叫兰玉的女孩?”
阳子点了点头,说:“因为听说有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在里家四周游荡。我当初以为是你指使他们去的。而且你们在事情发生之后都搬走了……”
“那都是因为你来过。”
虎啸苦笑了一下,说:“我也有些事情是不能让人知道的,虽然绝对不是坏事。但我可不愿意有人随随便便地来打扰。但却有一个家伙连续两次找上门来。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搬走了。”
“那天你去哪里了?”
“我去了附近朋友家。里家遭袭的也是那一天吗?”
阳子点了点头,说:“大概是从中午到黄昏这段时间。刚好是我和铃谈话那时候吧,或者稍晚一点。”
“其实那是我也在旅馆里。你在和铃说话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什么?”阳子看了一下虎啸。
“你们说了些关于麦州侯的话,对不对?因为我觉得你很是可疑,所以我就躲在厨房里没出来。”虎啸苦笑着说。
“是升纩做的……”铃轻声说。
阳子猛然回过头去,只听铃说道:“据说那天傍晚城门已经关闭了,可是有一辆马车来到城外,城门就打开让他们进去了。”
“原来如此……”阳子听到身后又有一人小声嘀咕着,她回头一看,是夕辉。
“你……?”
“你想到远甫被擒的理由了吗?”
“没有。”阳子老实地说,“远甫是什么人?”
“据说他是一个和麦州松塾有关系的人。虽然不是老师,但却经常向别人传授治国之道。就只这些。”
“松塾?”
“那是一个布教的义校,十分有名的义校,在麦州的产县。但是在前年被人放火烧毁了,里面的老师也遭到毒手,绝大部分人被杀了,但也有几个人幸存下来,劳说远甫以前曾在那里讲过课,所以事情和松塾或多或少有点关系。”
“怪不得有这么多人来拜访远甫。”
“大概是这个原因吧。劳说,不能把远甫的身份暴露出去,因为直到现在,松塾的人还是被人追杀着。”
“被人追杀?为什么?”
夕辉的回答直截了当,“就是因为有些人为了自己的欲望,要使正道扭曲,从而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竟然……”
“在他们眼中松塾是一块绊脚石,因为一旦让人民掌握了治世之道,特别是让那种人当上国家官员的话,他们的势力肯定会被削弱,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形势逆转的话,那就是他们的末日了。”
“但是……”
“我听说麦州侯也是松塾出身的,所以肯定遭到某些人的怨恨,因此就有很多人想将他罢免。以前的朝廷分为支持伪王的一派,还有反抗伪王的麦州侯。如果世人明白麦州侯所做的都是正道,那他们就没有立足之地了。所以很多奸臣就凭空捏造罪名,蛊惑国王,让国王把麦州侯罢免了。”
阳子用手托着额头,心里悔恨地说:“是这样吗……”
“劳还说,袭击松塾的人是受止水乡府夏官的小司马指使的。”
“什么?”
“详细的劳没有说,他所告诉我的只是,那些杀人凶手原本是拓峰的市井流氓,而当时的小司马,在那事件之后,突然被提拔为夏官。看来,杀人凶手应该和小司马是认识的。”
“难道,这跟升纩也有关系?”
夕辉点了点头,说:“要是小司马是幕后的指使者,那么小司马的幕后指使者就是升纩。为什么升纩要对麦州的义校做那种事情我就不清楚。但是,如果升纩知道在北韦有松塾的幸存者,你想他会怎么做?肯定就是杀人灭口。”
夕辉平淡地说着,这时阳子看着他,说:“那么,远甫他……难道在拓峰?”
“可能性很高,但是生是死就不得而知了。”
闻言,阳子猛地站了起来。
“喂,你想干什么?”虎啸说道。
阳子停了一下,说:“我要去救他。”
“你别胡来!”
“我一定把他救出来。”
远甫既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的朋友。而且兰玉已经死了,桂桂又不知能否治得好,所以更不能够失去远甫了。
“慢着!”虎啸一把抓住她的手,而夕辉也挡在她身前。
但阳子不理,她把虎啸的手甩开,一把推开面前的夕辉,正要踏出大门。
“阳子,不要去!”
听到铃高声地喊,阳子终于停下脚步。
“升纩身边有很多护卫,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接近他的。而且马车虽然是进了拓峰,但具体在哪里你知道吗?升纩用来监禁敌人的地方多的是,你不能鲁莽地去那里。这样也只会打草惊蛇。”
“但是啊,”虎啸说,“我有很多弟兄日夜监视着升纩的一举一动,所以我们可以拜托他们调查马车的去向。”
阳子皱了皱眉头说:“你的弟兄?”
“我们一直盯着升纩,在这三年里面没有一刻放松过。没有一刻说不知道升纩这家伙现在哪里的。”
“虎啸……你……”
不知什么时候,食堂中多了十来个人,阳子环视了他们一眼,“你们是……”
阳子早就应该想到,铃不可能不对升纩恨之入骨的。所以在这里的人也应该是对升纩恨之入骨的。
虎啸看了阳子的长刀一眼,说:“原来你也带有家伙,不过那东西可以杀的了仙吗?来吧,我给你杀得了仙的东西……”
阳子微微一笑,“没问题……”
虎啸派出去的人回来了。那已是午夜时分。
虎啸环视了一下聚集在花厅的人,说:“那个马车一直奔进了乡城,升纩就在那里。大家都知道升纩现在没有离开过那里的官邸。”
众人都点了点头。阳子看着他们想:“他们聚集在这里,就是要做一些我做不到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抓走远甫,但这肯定是升纩所做的好事。这肯定有什么阴谋。要是远甫还在生,我们就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没有人回答,他们也不需要回答。
“我们的行动要快,因此要不在明天,要不在后天就开始行动。”虎啸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大家有何异意?”
只听众人齐声说到,“没有!”
“好!”虎啸点了点头,说:“我们已经等待了三年了,现在是我们让升纩受到惩罚的时候了!”
风之万里·黎明之空 … 第十七章(1,2)
Ⅰ
庆国赤乐二年二月初天色未明。止水乡乡长升纩的一所大宅遭到袭击。袭击升纩住所的都是止水乡的乡民,大概有二十多人,他们从屋外把火把扔进里面,然后跨过围墙直杀向内院。可是,乡长升纩竟然不在。
那二十多人和里面的护卫撕杀一番后,在墙上留下“殊恩”两字后就逃离了现场。这时候城门刚刚打开,他们马上从午门逃出。官兵奋起追击,但半数以上的人还是逃脱了,藏身在瑛州。
升纩本名叫籍恩。因此“殊恩”,也就是“诛恩。”——诛杀籍恩的意思。气急败坏的官兵马上分出两百人去追捕犯人,另外还打算从乡府之外把五百个士兵调回乡城里戒备。
但是在那些士兵还没赶到的时候,就在升纩住所受袭的当天夜晚,乡城中的一个义仓有被人袭击了。据说有人在义仓处放火就逃,虽然火很快就被官兵们扑灭了,没造成巨大的损失,但是在义仓的外墙上也写着“殊恩”两字,显然是犯人所为。他们有三十多人,一放了火,就马上从午门逃出,直奔瑛州。虽然官兵们拼命追赶,但还是有半数以上逃脱了。
很明显,这都是针对升纩的,想要反抗升纩的统治。听到消息后,升纩马上加派官兵在守住所有的义仓,升纩还增派三百人到街道山去巡逻。在第二天不见有人再来袭击了。因此第三天,升纩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事情发生了。犯人有对升纩那所在郊外的住宅进行袭击了,而且人数是一百人以上。当官兵到达义仓时,把义仓团团围住,里面一片狼籍。
“他们没事吧……”
铃从妓院的窗外向口口门方向望去。只见夜幕已经降临到这个混乱的城市。
“有阳子在,一定没事的。”
听虎啸这么说,铃也就不再说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一开始打算给她二百个人手,但她说有一百个就够,我想她是胸有成竹的。”
阳子没有要两百个人手,她觉得只要有一百人,就足以生擒升纩。
“阳子肯定没事的,但铃你反而要小心。”在一旁练习射箭的夕辉说。
“我知道。”铃说。
“夕辉就拜托你了,铃。”
“嗯。”铃点了点头。
“夕辉,你的箭法练得怎样了?”
“没问题。虽然不是很精通,但并不差。”夕辉边说边苦笑了一下,说:“你们知道在少学的入学考试中,要是有两个人成绩、人品都差不多时会怎样决定谁可以进去吗?”
“不知道。难道是比射箭?”
“没错,就是用射箭来决定胜负。所以我苦练了很长的日子。”
“是吗……”
夕辉一直都想当官。因为在这个国家,要想出类拔萃,先要当官。夕辉机敏,深黯治国之道,他一定可以成功的。铃子深信这一点。
他们的计划是先派二十人去袭击升纩。然后派二十人把他在内环途的那座大宅烧了。接着派三十人火烧义仓。
所谓义仓,是里面存放着救灾粮草的仓库。竟然计划在那里放火,难道他们不怕出事吗?其实夕辉他们本来也不想这样做,只是里面的粮草都是被升纩据为己有的,所以哪怕真的发生什么灾害,他也不会用里面的粮草赈灾。
不过夕辉想,要是他们这样做的话,升纩必定加强对义仓的保护,要是袭击义仓的人逃脱了,升纩在盛怒之下,必定从乡城外调来更多的军队,加强对乡城的警戒。
事实正如夕辉所想的那样。
“接着我们要攻击升纩在郊外的那房子。这要投入二百人。他们要占据那里,尽量地为我们抵挡着来增援的敌军。经过之前的两次偷袭,升纩已经在和瑛州的接壤处力口强了不少人手。而且他见上两次我们出动了二十人和三十人,现在有出动了两百人,升纩一定认为这已经是我们的全部力量,因此盛怒下的升纩很有可能把城中的大部分兵力调配到郊外去歼灭我们。这样,驻守在这里的州师二旅和乡师的一半都被调派去围攻郊外的那房子,而州师一旅就去封锁街道。留在拓峰里的就剩下,乡五百和扩卫五百,其中的半数在午后更要投入郊外的战斗。其余的就去监视城里的状况,还有就是被分派守义仓。”
虎啸手拿大刀,威风凛凛地站着,大刀不断闪着寒光。他说:“那么城中留下的升纩的走狗就只有两百人左右。”他回头看了看铃,对她说:“你必须小心敌人的弓箭,不要站在火光中,要不然你就会被弓箭手盯上的。”
铃紧紧地抱着短剑。这次行动的有八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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