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我的本性本心,明心见性,自己过自己的,但凭一点自己心里的良知做事!
我对他们笑笑,然后走开了。我听到了老者发出一声叹息后说:老太婆,其实啊,他比我们看得还要清楚。老太婆说:是啊,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老者又说:世上最容易控制的是一个人思想,可最难控制的也是一个人的思想。灵儿这回真的要受苦了。
我的游趣再无半点,我回到酒店后就把房子退了,我租了一辆摩的,摩的司机问我要去哪里,我说你只管载着我向南开去,开了多远我就给你多少钱。他说那我们去西双版纳如何?我哈哈大笑道好。他说那你先给我三百。我说先给你四百吧,你可以更加放心的开。
摩托抵达一个无名的傣族小镇,已经是深夜,我和摩托司机坐在一间小饭馆里喝酒,我喝得醉醺醺的,这司机也喝得醉醺醺的,他说喝醉了,不能开车了。我说不开就不开,明天再走。待摩托司机睡着之后我却又搬条小凳子坐在饭馆外喝酒,天空疏星点点,不见那弯明月高悬,夜风轻松,别样清凉。
第二天我到了西双版纳,我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租了一个小竹楼,我想静静地写下生命的那些故事,于是开始写作。
我非僧侣礼佛,我却实同和尚看这浮世红尘。我忆起这二十来年的一路人生,这一路风景,这一路尘事,只觉镜花水月,恍然如空,便在纸上写下一句佛经偈语作为开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又如电,当作如是观。”
我给钱给一个村民,他家每天给我做饭菜送来,我和外界彻底断开了联系,在彻底的孤独寂寞中写着那些生命故事,我时常倍感心酸难忍。我对自己说:我爱我的父母,爱我的家人,爱一切对我真心的人,爱一切的善良和正义,可我也能容忍一切恨我的、对我不好的人,容忍对我不利的那些事。这人世间就是这样分辨不清楚,都是这样欠过来欠过去,可说到头来,一切皆由心生,佛由心生,魔由心生,信由心生,不信也由心生,真与假,天堂与地狱皆由心生,爱和恨亦由心生。一切皆由心生,自然一切就皆由心而变,今天我想这样,明天就想那样,事变,人变,心变,事叛人,人叛事,人叛人,人叛心,今天叛昨天,明天叛今天,人生多少事,都在叛字中。
我每天都喝酒,喝得醉眼朦胧,陶然醉性中我无念又无想,无思也无感,一片混沌,得见本体。我在房子里写了一张大条幅,上书李白的《月下独酌》: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醉中趣,勿为醒者传。
我如同那个新疆画家作画一般写着文字,时间如水,在时间的水中这油彩终于被我一点一点地抹在画板上,画板上就这样凝固出了鲜艳而散发出邪气的色调,厚厚的书稿摞在眼前桌案上,好比画布上激情而没得规则的图案。我把手放在书稿上,感觉我刻画了一个炫耀厌世情绪的、遍体长满脓疮的、饕餮着欲望的、瞳孔已经放大的可怜乞丐;可我把稿纸展开,我又觉得这乞丐是一个洗却了污垢、撕开了虚伪、回归了真实的不合格贱人;当我将书稿拿到打字店打印出来并装订好,又拿起来再次重读一边之后,我就发自内心地对自己说:我,真的只是风中一尘,而且从此我也只去做风中的某一尘。
这一夜,我大醉。
第二天醒来,我听到敲门声,以为是送饭菜的那个村民来了,把门开开一看,门口站着母亲和父亲,还有表妹。
母亲在父亲和表妹的搀扶下,他们满脸微笑,慢慢地向我走来,我脑中一片空白。
母亲父亲慈爱地向我招手说儿子。我冲上去抱住母亲,禁不住痛哭出声:妈!妈!你能走了,你能走了啊!
母亲也抱着我,父亲伸手抱住我们,我象孩子一般地号啕哭着,我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母亲了。
我止住哭泣,再看看表妹,她也在唏嘘垂泪,可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小孩子了,打扮得容光焕发。我将父母拉到凳上坐下,然后问表妹道:是她派你们来的,还是她带你们来的?说吧。
表妹叹口气,走到我身后将我向门外推,说: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走下小竹楼,看到她和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帅小伙站在一起,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她满脸是泪,却对我笑着。
她找男朋友了,她真的找了男朋友,她还嫁人了,还生了孩子了!
天地崩塌!
我在写作的这些日子,我每日每夜都想着她,想着她整蛊我的那些场景,想着她的微笑,她的温柔,想着她的精灵古怪,想着我对她曾答应过的承诺,我已经淡去了曾经那些痛恨和伤心的感觉,我曾多次对自己说“爱由心生,恨由心生,我是爱她的,我将来必定是还会和她在一起的,只是我还得等些日子……”
可现在呢?可此刻呢?
她还在那里笑着,眼泪也在脸上流着,嘴唇也在蠕动着,她似乎在说什么,可我听不清楚。我全身冰寒,剧烈地颤抖着,我本想喝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就不能多等我一些时日,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会回来,我指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娃娃似乎被什么东西吓着了,哇哇大哭起来。
不远处停着几辆车子,从一部车子里走出一个女人,这女人我认识,她叫姚瑶,我曾经爱上过的一个女人,我曾经背叛过她,她就离开了我,四五年后我才在北京见过她一面,我记得那时她腆着大肚子,可现在的她大肚子不见了。只见她笑着从灵狐怀里把小娃娃抱了过去,并说:宝宝乖啊,妈妈抱抱。
随后表妹就走上来,伸手挽住灵狐身边的那个男人,样子颇为亲昵,并对我顽皮地一笑。父母也从竹楼上走下来,大家站在旁边,剩下我跟灵狐对视。
我终于嘶哑出声:这,又是你安排的?你到底累不累啊?
她使劲地摇着头,哽咽说:我累,可不是我,我说过了的,再也不那样做。
我喉咙堵得死死的,嘶声着:不是你,还有谁?你为什么总是要做我不喜欢的事情?烦透了你!
她穿着一身蓝色牛仔,不着半点修饰,淡雅得如邻家姑娘,在我的注视下却突然哇地放声哭了起来,转身就跑,我看着她高高低低地奔跑着,长发如若风中卷云。
表妹冲着我喝道:哥!你怎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乱骂人?说罢,就向灵狐追了上去。
那帅气男孩对我歉意地笑笑,并对我父亲说:贾叔叔,我去看看。
姚瑶也对我歉意的说:这是你表妹的男朋友,我丈夫的表弟。
母亲心痛地看着灵狐跑远的背影,责备而又痛惜的神情盯着我,呵斥道:甄甄,这都是我要这么做的!我就是要点醒点醒你,要是她真嫁给了别人,真给别人生了孩子,那看你怎么办?我跟灵儿在一起这么久,有她这样的女孩子爱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这么对她,你太不象话了!
父亲上前,拍拍我肩膀,说:儿子,还不快去?
阿弥陀佛!居然老母亲是整蛊我的主谋!
视野里灵狐挣开表妹的手,拼命地向前跑着,她的哭泣声隐隐传来,身影越来越小,我竟然揪心的痛起来!
他奶奶的,我管它前面的人生之路是如何稀里糊涂过来的,我管它今后的路是什么狗屁模样,我管它人生是不是天上的浮云,老子得赶快去追!阿弥陀佛!
……
我一把将她抱住,她想挣开,挣不开,哭道放开放开我,我说不放,她哭骂你无耻不要脸,我说我就无耻了,就不要脸了。她野性大发,张嘴就咬我,把我肩膀手臂各自狠狠咬了一口,我忍住痛,老不客气地就咬她的嘴。
不一会,她就不挣扎了,唔唔回应起来。
数月后的某夜,我写的那些生命故事成了厚厚的铅字书本,我和她用这书做枕头,并排躺在一座小山坡的草地上,任清风凉面,看天上月明如镜斗转星移,她滴溜着大眼睛说:你傻啊,这又是我精心设计安排的局呢。
我哈哈笑着将她搂在怀里,嗅着她遍体幽香,温存地亲吻着,说:老子才不傻呢!
她问:你怎么就不傻了?
我说:《落基山的雪》里那贝蒂后来嫁给了一个很富有的商人,可两年后就离了婚。那个富翁说离婚原因是贝蒂半夜老做恶梦,并且喃喃地呼唤着卡罗的名字。我可不愿意你将来嫁给别人后又因为和贝蒂同样的原因离婚,再说了,卡罗本来也不应该去死。小狐儿,咱可比卡罗聪明。
她嘟着小嘴说:我就知道你比卡罗聪明,要是我们也在大雪中迷路了的话,你肯定不会把自己的肉给我吃,哼!
我哈哈笑起来,说:喂,做人可不能睁眼说瞎话,昨晚你不就吃了我的那条肉?
她气坏了,将我狠狠揪了一把,我紧紧搂着她,无限的幸福感洋溢着心头,说:狐儿,老实说,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有好几次真的有绝望的感觉,生出了想遁入空门去做和尚,每日与晨钟暮鼓古佛青灯做伴的念头了,
她顿时紧张起来,紧紧抓住我手说:你别吓我。
我说:真的,可后来我想明白了,菩提声虽然空灵如暖风,可消退不了我对你那份穿肝裂胆的想念,我七情未断,入不得菩提门啊!
她幽幽声道:你要是做和尚去了,那我就去当尼姑,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我嘿嘿笑道:我要恒山派当掌门,你就做仪琳小师太,好不好?
她白了我一眼,说:告诉你,以前我就是把你当作万里独行田伯光整蛊你的,只是没想你后来成了令狐冲。我可要警告你,田伯光后来真做了和尚,法号“不可不戒”,仪琳太软弱,管不住令狐冲,我可是任盈盈!
我翻身坐起,惊声叫道:你是圣姑?那东方不败呢?在哪里?!
她抓着我手放在她平坦柔滑的小腹上,用细得不能再细的声音道:我们给他取名不败好不好?
我眼珠子瞪得浑圆:真有了啊?该死,那叫他甄不败还是贾不败?
************************************
完了。
故事写完了。
虽然我们都在生活面前麻木地默许并屈服于无形地被命运之神或者命运之手所安排的各色命运,可我们总是期待那些我们眼中的幸福在无比煦暖的和风中,在某个璀璨光辉的时空中悄然莅临。走过看过历过很多事情,思考起很多东西,我就总认为人生有某种冥冥的注定,只是我们无法去感知到底将是何种注定。
人生譬如筵席,生命譬如玩具,而每一个人生故事就如同闹剧。虽然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甄甄本来不应该得到好下场,现实中的爱情也无法超越很多阻碍,完全无法得以完美和纯净,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在网络上先将这书写成团圆结局再说。网络初稿写得乱七八糟,过些日子后我再好好将全书修改一遍,删去它十万二十万字再说,当然那结局必然会是悲剧的。
对于这本书,大家不妨就把它当作是我阿三编造的一出恶作剧来看,我也对自己说:你写的什么东西啊,不过是你这个无聊人的一种无聊的妄想罢了!嘿嘿,别当真。
阿三瘦马于十一月二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