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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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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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那你大清早回来干吗,怎不多睡会?他摇摇头道她老公下午就要回来。陆子亨看来辛苦了一晚上,头一挨枕头,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我侧身躺着,看着他睡觉的身影,老实说,我并不相信他和这个二奶女孩做爱会去戴套。前几天我和他一起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放着有关卢旺达种族大屠杀的资料片,满地骷髅人头,惨不忍睹,他居然咬牙切齿地道杀,都杀光了才好!就昨天中午我和他在饭店吃饭时,那电视上回放2004年印尼大海啸,他道怎么不来一次四大洋七大洲的全世界范围大海啸?这个世界就他妈的人太多了,尤其是中国,十三亿人口,白痴废物占了大半!
  我起床洗漱,无意中将陆子亨放在凳子上的裤子给带落在地,从微微张开的裤兜里我看到两个白色的东西,好像是存折。我迟疑了一下,伸手将东西抽了出来。
  没错是两个存折,存折外观上看一模一样,可当我翻开后却完全不同。那张本该是我们共同所有的存折上存款数目是和我白天去取钱的时候一样,可它不应该是这样啊,我拿了两万块,按道理这存折上应该显示出被提取两万,数目也应该相应减少两万,怎么可能是一样呢?再看另一张存折,我登时被吓了一跳,一万多美金和两万多人民币,最近的显示就是昨天支取了一次两万,一次一万。
  陆子亨是从他的私人存折里支取的那两万,而他存折上的人民币只可能是从我们共同存折上的钱转过来的,这些美金也决不是他的,看数目刚好就是华菱要给我的那笔钱!我再看这笔人民币的存入日期,竟然就是在昨天!
  他陆子亨究竟要干什么!
  存折摆在茶几上,我低头抽烟,连抽两根后我把存折又塞回他口袋,然后走到门外走廊上拨打华菱的电话。华菱把电话转移到了语音信箱,估计她还在睡觉。我下楼坐在树影下的石凳上。大概半个小时后华菱回电话了,开口道:你别说昨晚又是我安排人故意输钱给你,那王先生我根本就不认识。姑奶奶没那份闲心跟你胡扯!
  我叹口气道:阿菱,我有件事想问你一下,你是不是把那些钱给了我朋友?她沉默了片刻后大声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要不想要那你就还给我姐去!别给我!她挂了电话。
  事情很明朗了,华菱把那些钱给了陆子亨,而且是很早之前就给了,这笔美金的存入日期就是在华菱请我们吃饭的第二天。可是陆子亨却一直瞒着我。
  我又在树荫下坐了一个小时后才回家,可陆子亨却不见了。我打他电话,电话关机。半个小时后我收到他发的一条短信说:甄甄,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把这笔美金还给华菱,这是你应该得的,我先帮你保管着,你要说什么的话也请以后再说。
  我回短信过去问:子亨,这钱拿着没意思,你对我多点信心,我一定会为我们赚到足够的钱给家人,给我们治病的,相信我。
  等了好一会他都没回信息,我再次拨打电话,电话通了,却被他挂断。我就发信息问:你在哪里?我们边吃饭边谈。他回信息道:我想回家一趟,你等我再来深圳后再说吧。我再发信息,他一直没回了,而电话也一直关了机。
  既然陆子亨是想回家,从深圳去他家的车程不过十五个小时,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他家,他家说陆子亨没有回来。我就开始想:这些天来我一共赢了七万,加上我母亲给的那一万,总计八万,扣除和神秘女郎吃饭花的那七千,扣除我身上带的两万,算起来应该还是五万,可陆子亨的卡里却只有两万多了,剩余的那些钱呢?不会是被他花掉了或者买六合彩输掉了吧!
  我随即去了那个六合彩小店,问陆子亨是否在这里赌过六合彩,结果这老板瞪着眼睛说他从没见过陆子亨这个人。三天后我还是无法联系上陆子亨,他也没联系我。
  我躺在床上问天花板:他,为什么? 
 
 
 
  
 第四卷 迎着风 第二章 坚硬的柔软(上)
 
  世界的一切对立面都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以前我不甚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我对这感悟甚深了。坚硬和柔软就能非常自由地进行转化,譬如你的哥们被自己握着或者被她们握着,它就会从柔软变成坚硬,又从坚硬重回柔软。
  把这个道理深入推导一下,你就会发现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大多数情况下它都是出于柔软状态,要想维持其坚硬就必须有一种或数种刺激在内,我们的哥们维持其坚硬须得有外来的摩擦或性的欲念,人的内心须得有外加的压力或坚忍的意志,一旦这些刺激消失或削减,那么也就只能去柔软了。
  女人天性就是柔软的,而男人就如同他的哥们,虽自诩阳刚,可他的阳刚并不能怎么长久。别人如何我不知,至少我就是如此的,因为我深知要维持自己的坚硬是多么的艰难。
  陆子亨走了有一个星期了,没给我电话也没给我短信,他也没回家,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在脑子里浮出一个念头:难道他携款私逃?
  这一个星期中我和邵刚王先生又打了一次牌,邵刚在牌桌上对我说:你他妈的怎么回事啊,眼窝子地凹陷下去了,是不是性生活太多?王先生也开着玩笑说:阿甄这么靓仔,要是性生活不多才叫奇怪呢!不过得当心肾亏啊,我就是年轻时玩得太多,现在身子底子虚了。
  我笑着道:都四天没勃起了,看来真他妈的肾亏了。
  这话自然是假话。我的哥们每天都在高奏凯歌打着鼓点,我看着它的坚硬,就很想能找处柔软来发泄一下,可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我就连手淫都没去做。为什么?我觉得我不想再为它去做点什么,我落到如今的田地,百分之八十就是这家伙惹的祸。
  邵刚告诉我说华菱她姐找他询问有关我的事情,邵刚略带酸意地道你小子知道她姐夫是谁吗?说出来吓你一跳。我说吓不着我,我的胆早就破了。的确爱滋病在身,我已经对世界上的事情没得任何恐惧,还有什么比爱滋病更可怕的呢?
  邵刚没听出我的回答有这层深意,他道你真行啊,没想到她姐才见你一面就对你这么好感了,好好把握华菱吧,她看来是真喜欢上你了,和所有的男孩子都没交往了,就等着你去主动找她呢。
  我笑笑说我是一只小小鸟,只要飞翔,不要落地。
  邵刚立刻说出了我所听到的他生平最具哲理的一句话:你他妈的知道鸟儿飞翔的目的是什么吗?那就是落地!
  谁说我不想落地呢?只是我不能落地,一落地我就死了。如今恶魔附体的我就如断翅飞鸟,竭力在空中扑腾着,这扑腾就如同我哥们勃起时的坚硬。可我知道它再怎么扇打断翅,它终归要从空坠地,就如同我哥们最终要射出那些精子弟弟们一样,就算我不找女人不打手枪,哥们也总会找一天梦遗出来。现在我所要做的不过就是用意志力用责任来让小鸟飞得更远,如同做爱时弄点印度神油或者伟哥来延长哥们作战时间,可说到底我一直都在渴盼着见到它坠地的那一精彩瞬间,我相信传说中的死亡感受一定等同于性高潮。
  邵刚在我临走时对我说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你就去找找华菱,她瘦了好多了,郁郁寡欢,像个林黛玉似的。
  我没去,一来是我觉得自己都爱滋了,还招蜂引蝶干嘛;二来是我的确不想再乱来了,就算真寂寞得非找女友不可,那也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喜爱的,而我对华菱真的对不上路,我只是喜欢她家的钱,可我就算喜欢钱,也不愿意通过暧昧的手段来得到,我有我自己的游戏规则;三来假如我真和华菱交往了,一旦我爱滋的真相被揭露,那我必然遭到华家不惜一切代价的报复,我将死无全尸。人在江湖上混,第一条就要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我知道自己将不得好死,可我不想死得这么窝囊。
  见我没去找她,邵刚火了,他直接冲到我家里来对着我大吼大叫:你他妈的是不是还要我用八台大轿抬你去啊?她家条件那么好,她又对你那么真,你他妈还要怎样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有什么?不过就是长得好点,读了个研究生,我告诉你,靓仔研究生多的是!你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是邵刚和我认识以来第一次吵架,我摇摇头说:阿刚,很多事情说不清楚。
  邵刚脾气更大了:什么说不清楚,你还不就是在意她以前交往过其他男人!那有什么,大城市妹子哪个不交往几个?你呢,你自己呢?又他妈的上过多少妞了?她都不计较你,你凭什么计较她?我再告诉你,上次我请你吃饭时,她带那个鸭子来,纯粹就是气你的,她不会那么乱来!
  我叹口气道:我也知道她其实是个好女孩,就是脾气坏点,可是,还有些事情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
  邵刚语气软了下来,详细地给我讲了华菱的家庭背景,接着道:阿甄,我从一认识你就赏识你了,你想想,我身边交往的都是有钱人,为什么我们以前会和你打这么小的麻将?还不就是看你没钱,想让你赢点?我先前和你说过要你别去读研究生了,直接来我爸的公司或者华菱她家的公司里做事,让你有正规的身份来接触高层,进入圈子,也是你自己不愿意,现在这么好的条件摆在你面前,华威就这么一个小妹妹,心肝似的呵护着,整个家族的人都把她当作宝贝,你一旦进入了华家,那你简直就是平步青云呼风唤雨了,你就有不可限量的前途啊!
  邵刚的神情很当真,我再次想起华菱那刁蛮任性的脾气,想起自己的原则,想起自己的病,甚至还想起邵刚曾说过他和华菱上床的事情,我笑了笑,道:阿刚,有些事你真的不懂的。其实……
  这句话说了一半我就没说了,我本想说他邵刚其实内心里早就想娶华菱,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华菱和我看电影时对我说邵刚家里几次向她家提出双方联姻,可华菱根本就看不上邵刚,最多就是把邵刚当作一个哥哥,完全没有男女间的感觉。
  邵刚瞪着我道:你怎么不说了?其实什么?你他妈说啊,今天怎么看着你就像个垃圾一样?
  我和邵刚认识以来,虽然聊天喝酒打牌,可他意识里从来都把自己摆得高高在上,我以前清楚,只是不点破而已,可他今天这句“垃圾”却令我无比反感。我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猛猛地抽着烟,看着他道:阿刚,你知道凤姐现在在哪吗?
  邵刚极度不屑地道:你他妈的说那个臭婊子干吗?现在是在说华菱,不是在说她!
  我身子后仰,冷笑两声,道:你以前对我说过,你很想勾引凤姐上床,可你一直就没弄到手,是吗?
  邵刚骂了起来:屌你老母!你他妈成心恶心我不是?她那爱滋病,幸亏老子没上,上了就死定了!
  邵刚的表情看不出来是装的,我又迷糊了:如果从利益冲突的角度来考虑,的确有可能是邵刚知道我和凤姐做过后,就故意说出凤姐有爱滋病,然后在我们检查时做手脚,再来陷害吓唬我们的啊!可我检查三次,三次都证实有病,这吓唬又不成立。再有邵刚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就是想阻止我和华菱交往,那他完全可以直接和华菱说我有病,管保华菱对我避之唯恐不及,他难道就不怕我报复性地传染给华菱?那他还找华菱做老婆有什么意思?
  我又突然还想再去体检一次了,我又对自己身患爱滋病这个事实怀疑起来了,我甚至还格外想亲眼去看看凤姐是否真的有爱滋病了!
  我从老家来到深圳时,满门子念头就是进入邵刚的圈子里去打牌赚钱,可现在我又极度厌恶自己这个念头的存在,我觉得虽然我的翅膀已经被折断,可我如果是靠别人的恩赐来获得金钱的话那我就会失去骨气,失去人格,而我的人格和骨气才是我能让我这断翅继续得以飞翔的坚硬之处。
  邵刚虽然对我算好,可他内心里把我当成是要仰他鼻息生存的低级动物,华菱他们也都在我面前张扬着他们阶层的优越感。邵刚把我当朋友,华菱把我当爱人,可假如他们知道我有爱滋病后他们将会如何反应呢?我突地想验证一下了。
  我奇怪地看着邵刚,邵刚见我眼神很奇怪,也就开始奇怪地看着我,并道:你他妈的怎了?神经啊!
  我嘿嘿笑两声,道:我和凤姐,做过,做过好几次。
  他登时触电似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悚声道:你说什么鬼话?!
  我裂开了嘴,仿佛开始释放内心最残忍黑暗的毒气,道:真的,我还做了AIDS血检,阳性。
  他登地窜到门口,手指抓住锁,脸上尴尬而又恐怖地神情,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你别说瞎话,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站起来向他走去,笑道: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能找华菱做女友的根本原因……
  我话没说完,他立即拉开门快步走去,头也不回地道:我有事先走,下次聊。
  他简直就是在狂奔,我冲着他背影道:阿刚,凤姐现在在哪里?
  他迅速消失在弯道口,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个半小时后华菱打电话来了,我一接通电话里面就传出哇哇大哭声音,声嘶力竭的,我听在耳里,很是伤感,她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想说话,我知道她想问什么,我平静地告诉她我真的感染了,血检三次,三次都是阳性。她哭得更加厉害了,一直听她哭了十分钟后,我才很郑重地告诉她,我再也不会和她联系了,祝福她将来找一个才貌双全又很爱她的男人。她呜咽了好久好久之后对我说如果我需要她的帮助的话,她会帮我的,她也请我今后不要忘了她。我答应了。
  是的,说了这么多,我无外乎在让自己看明白看清楚一个事实:世界上的所有一切,从本质上来看,都是柔软而脆弱的,任何一种看似坚硬的东西就如同钢铁一样,一旦遇到达到它熔点的温度,它就会熔化成一滩烂泥一样的物事。
  我的信念,我的意志,我的内心,也都如此,只是我的这些东西与世界上其他东西不同,当它们被一次高温熔化之后它们就转变到了另一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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