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们掌握了客户名单。”人时一把从清春的手里拿回手机，“你不是在给那个孩子的手机上装了全球定位系统么？”
“是啊，我们只要掌握它送货的行动路线和每个点的停留时间就可以了。这大概需要两个星期的时间。”
“那么就在两个星期后动手。”
“预祝成功。”
“预祝成功。”
他们轻轻地碰了碰杯。人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
“真是可惜呀。”
他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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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中央通，指从中央横断整个银座的一丁目到八丁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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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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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研究的深入，他们提出了一个问题：第一个吸血鬼从何而来？在怀特沃夫的书中，上帝为了惩罚该隐，将其变成了吸血鬼，他与撒旦的情人莉莉丝（Lilith）成婚，创作了第二代吸血鬼，第二代吸血鬼又创作了第三代吸血鬼……但实际情况是，吸血鬼虽然拥有与人类类似的生殖器官，但是研究人员至今没有发现吸血鬼结合繁衍后代的实例。尽管如此，仍有一批学者相信传说中的第三代吸血鬼——即“天生的吸血鬼”的存在。他们大量引用十八世纪的案棕、史料、甚至哥特小说来支持他们的观点……与以人工方式制造出来并进行驯养的吸血鬼不同，“天生的吸血鬼”具有先天性的优势，他们的能力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增强，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愈合能力，都要强大得多……
安德罗？坦佩斯《传说与现实——吸血鬼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法国 吉尔蒙德出版社 1963年 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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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丹医生将海洋地图摊开在快艇的前座，用左手按住以免被海风吹跑，另一只手在地图上移动着，在坐标上寻找东经47度13分，北纬11度34分的位置。自从驶出北海，进入大西洋的公海海域，能看见的只有一成不变的海水和阳光在海面上强烈的反光。史丹医生终于不耐烦地扔开地图，打开了GPS全球定位系统。
他移动方向舵，看到“快乐女士”号的白帆就飘扬在地平线上。
当他驶进时，他看到船首巨大的三角帆下的甲板上，身穿黑色背心的男人左手夹着烟，右手端着啤酒，悠闲地靠在帆布躺椅上。他面前的小圆桌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甲板的一角，一台无线电正在播放弗拉明戈舞曲。
“喂，樱泽。”
他招呼道。风帆下的男人抬起头，他的皮肤晒得黝黑，脸庞在阳光下反射着健康的光泽，当他随手撩开被海风吹到脸上的黑发，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时，他看上去简直像传说中的西班牙海盗。
“嗨，史丹。”
男人轻捷地从甲板上跳到史丹的快艇上，和他一起把食物和水搬到“快乐女士”号上。“你没有给我带烟么？”他随手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翻出两罐啤酒，将其中一罐掷给史丹医生。
“我没有买到你指定的那个牌子，老兄你就戒烟吧。这是医生的忠告。”
史丹接过啤酒，打开瓶盖，“真是享受啊。”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洁白的泡沫从瓶口涌出来，“国际刑警肯定想不到，他们在欧洲大陆到处搜捕你的时候，你居然在大西洋的公海上度假。”
“可惜。这个长假最多还有两个星期就要结束了。”男人将双手枕在脑后，仰头在蓝白相间的帆布躺椅上。“那个时候，你这次带来的补给也正好用完。”
史丹也在他身旁的躺椅上躺下，仰望着蓝天白云。
“事情有进展了？”
“我委托的在日本的独立调查人已经给我回复，在两周之内我将收到日和财团关于U9的销售记录。”他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坐起来，“实际上，我已经陆陆续续收到几份销售记录，图文并茂，要不要看看？”
男人坐到手提电脑前，打开收件箱，将屏幕转向史丹医生。
“天哪……我知道这个人……这是远藤议员，我在日本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他又陆续打开了另外几份邮件，“上帝啊……U9的购买者中竟然有那么多政府高层，怪不得日和财团那么嚣张。”
“马上他们就要倒霉了。”樱泽耸了耸肩，“我已经开始着手整理日和财团关于U9的销售记录，很快国际警方将收到一份详细的客户名单，即使他们不愿公开调查，至少也会撤回对我的搜捕令。”
“你那位在日本的独立调查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史丹从屏幕前抬起头，“连警方也一筹莫展，他居然能够收集到这些证据。”
“独立调查人森清治，日本人称他为清春，你应该听到过这个名字。”
“啊，传说中的独立调查人清春……”史丹微微皱起眉头，“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江湖传言，据说只要你出得起钱，他可以接受任何委托，并保证完成任务。”
“的确，我打入他账号的首付款已经超过七位数了。”樱泽笑了，“传说中的神秘人物，只与客户通过邮电联系，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有很多打着他招牌的冒名者，但我相信这个是真的。”
“我大约在十多年前就听说过这位独立调查人，推算起来，他应该已经是中年或者老年人了。”
樱泽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在我听到的关于独立调查人的传闻中，清春是一个超级英俊的年轻男子，有人说他是日德混血儿。”
“谁知道呢，也许他是永葆青春的吸血鬼。”史丹随口说道，他看到樱泽的眉头躇了躇，随即恢复了笑容，“管他呢，吸血鬼也好混血儿也好，只要他能够帮我解决这桩大麻烦，他开什么价我都答应。”他开口笑了几声，那声音在史丹听起来像是干咳。
“啊，有新的邮件。”史丹将手提电脑推向樱泽，“要不要打开？”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标示着“新邮件”的跳动的图标。
樱泽移动鼠标，点中图标。
短暂的停顿后，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好消息，已查明U9的成分及其生产过程。』
樱泽拖动滑轮，屏幕上出现了长长的分子式和注解，欧洲人只透露了U9具有恢复细胞组织的修复能力、从而阻止老化的功能，除此之外的事情他们都守口如瓶。樱泽确信其间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不然U9不会被国际警方列在违禁药品的首列。他往下滚动滑轮。
他的目光停留在以下文字上。
『……由于其生存所需的特殊环境，U9需寄存在活体血液中进行运送，其载体……』
『……通常为利卡斯特市场所出售的人造吸血鬼……』
他突然感到一阵呼吸困难。
史丹推了推他，“怎么了，你的脸色很难看。”
他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这时他注意到邮件的下方显示有JPG格式附件的图标正在闪烁着，他打开了附件。
过了似乎显得特别漫长的停顿之后，屏幕出现了自上而下快速扫描出来的图像信号。
他先看到的是黯淡的背景中染成金色的短发，那是一张从远处偷拍的照片，短发下的半侧面很模糊，但是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的确是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下“回复邮件”的图标。等待的时间长得令人发狂，屏幕终于切换到了回复邮件的界面。
『请确保U9载体的安全。』
他打错了好几遍。当他按下“发送邮件”的图标时，他发现自己的右手在颤抖。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握住它。
他很快就收到了回音。
『该项指令不属于委托范围之内，恕难从命。』
『又，另有顾客针对该人造吸血鬼下达委托，已接受。』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他站起身来。
“我要回东京，马上，现在。”
第十八章 （中）
8月15日，这一天对于小吸血鬼来说本是非常平凡的一天。
它和往常一样在晚上9点左右醒来，闭着眼睛从床上爬下来，摸索着去洗手间刷牙洗漱，然后，它自己打开冰箱，在冷藏柜的第三格找到为它准备的人造血浆。小吸血鬼将血浆倒到牛奶杯里，透明的牛奶杯上印有趴趴熊的图案，是小吸血鬼自己在超市里选购的。
然后，它捧着牛奶杯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电视机，边吃早饭边看电视。小吸血鬼蹲在沙发上，从靠垫的夹缝里摸出手机，查看有没有新的短信。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小吸血鬼连忙将手机塞到屁股底下。
坂本推门进来，看到小吸血鬼正乖乖地捧着牛奶杯坐在沙发上，两眼紧盯着电视机。
“一起床就看电视么？这可不是好习惯呀。”坂本打开房间的顶灯，将电视机的音量调小，小吸血鬼继续窝在电视机面前，连屁股也不挪动一下。
坂本将写有送货地点的纸条交给小吸血鬼。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从小吸血鬼的屁股底下穿来震动的声响。
“什么声音？”坂本警觉地皱起眉头。
“对不起……我……我不小心放了一个屁……”
小吸血鬼涨红了脸，小小声地说道。
坂本愣了愣，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小吸血鬼迅速跳下沙发，在坂本的身后将门锁好，然后它从座垫底下掏出手机。
『今晚在哪里见面？人时。』
它将纸条上的地址输入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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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草。”
人时合上手机。
“果然是浅草……按照这两周的规律，今天的顾客应该是藤原议员吧……”清春点燃了一支烟，“今天是盂兰盆节呢，浅草一定非常热闹。”
“真是怀念江户三座的猿若街呀①……”他将两条长腿搁到沙发的扶手上，对着天花板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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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的地点在浅草寺后的一家旅店。石仓和小吸血鬼沿着穿过雷门的仲见世通缓步行走着，在通往浅草寺的300米的大道上，拥挤的人群中混杂着不少身着和服的漂亮女孩，不时有用兜档布缠身、脚穿草鞋的大汉抬着轿子，嗨哟嗨哟地经过，“今天是盂兰盆节呀。”石仓感慨地说，他看到小吸血鬼疑惑的眼神，对它解释道，“盂兰盆会是祭招自己祖先神灵的节日。在这期间，在外工作的人都要赶回家中。”
“石仓君的家不在东京么？”
“啊，我是大阪人呢。”石仓苦笑着摸了摸头，“以前因为盂兰盆节的缘故，老板都会放假，但是今次却要留在东京干活，感到非常不习惯呢。”
小吸血鬼耸了耸肩，“但是，有加班费的吧。”
“这倒也是。”
离约定的交易时间还早，他们在仲见世通上闲逛着。小吸血鬼的注意力很快被仲见世通两边形形色色的小店铺吸引住了，从雷门延伸到宝藏门的古色古香的江户时代的街道上，挤满了100多家小铺子，有卖东京名点雷米花糖和偶人烧、炸糕、煎饼的小食店、也有卖玩具、和服、浴衣、不倒翁、扇子等土产的礼品店，小吸血鬼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最后在一家卖偶人烧的铺子面前停下脚步，它买了两个熊猫形状的偶人烧，店主将偶人烧装在纸袋里，递给小吸血鬼。
“喂，等会还要干活，你不要乱吃东西啊。”石仓还记得上次小吸血鬼酗酒的后果，他担心地看着小吸血鬼将纸袋凑到鼻子底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它将纸袋递给石仓，“这个是给石仓君买的，算是作为盂兰盆节加班的补偿好了。”
石仓用感激的眼神望向小吸血鬼。
“不过，”小吸血鬼接着说，“今晚也有约会，所以要麻烦石仓君在干完活后等我一会了。”
石仓低头看着手里的纸袋，“原来这个是贿赂呀。”他喃喃自语道，“用这点东西做封口费，不嫌太小气了点么？”
话虽这么说，在经过杂货铺子的时候，石仓还是买了小吸血鬼盯着看了好久的日本狐假面，他帮小吸血鬼带上狐狸面具，“这个就算是偶人烧的回礼好了。”他退后一步，端详着狐狸头的小吸血鬼，“非常可爱呀。”石仓自己也买了一个能剧假面带上，“带和不带区别不大呢。”小吸血鬼用手指着石仓说，那是一个嘻笑颜开的“翁”假面，脸部的凹凸做得非常逼真。
“别这么说，”石仓调整了一下面具的位置，“带着面具，就有过盂兰盆节的感觉啦。”
他们脸上带着假面，手里拿着偶人烧，混在欢闹的人群中向前走去。
“这样，即使不能回家过盂兰盆节，也不会觉得遗憾啦。”
他们从地下停车场的直达电梯进入旅店的六楼，从走廊的窗户里，隐隐穿来远处喧闹的人声。“等一下，”石仓说道，他将面具推到头顶上，把最后一口偶人烧塞到嘴里，“等我吃完了再进去。”
小吸血鬼摘下面具，6103房间的门虚掩着，奇怪的是房间里面并没有灯光透出来，小吸血鬼将头凑近门口，它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血的味道。
“……早点结束的话，还能赶上放烟火呢。”石仓嘴里还含着最后一口偶人烧，说话含含糊糊的。
“不要开门！”
但是已经迟了，石仓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小吸血鬼，他的右手已经推开了门。
就在那一瞬间，小吸血鬼听到“噗”的一声，就像打开香槟时发出的那种声音。
石仓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胸口，从他的衬衫左胸口袋的位置，血正一点一点地渗出来，他的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然后他向后倒了下去，头顶上盂兰盆节的面具滑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脸。
小吸血鬼从腰后拔出枪，它蹲下身，挪动到石仓的身边，摸索着心脏的位置。
已经没有心跳了。
小吸血鬼对着门内的黑暗举起枪。
从黑暗中穿来清脆的金属鞋跟扣响地面的声音，平稳的“嗒……嗒……”声一点一点地逼近门口。
小吸血鬼努力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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