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神族的左首,是一名貌美年轻的龙族女子,一身淡紫色连衫长裙,手足上的肌肤不时现出金色鳞光,一举一动却是极能撩人心菲。
老神族右首的两张长几后,依次坐着两名年轻的神族,他们都长得英伟不凡,其中一个额头上呈现出蟒状纹饰,另一个却呈玄武形。
真照心中突的一动,暗自忖道:听说东夷神族四大氏族的家族纹饰分别是虎、蟒、朱雀与玄武,这两个看来该是神农家与伏羲家的人。
慕容雪走到那老神族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后,低声道:“应先生好,弟子今日携了……携了一位朋友前来,望先生不要见怪。”她说至“一位朋友”
时,朝那两名年轻的神族处撇了一眼,又将声音压低了许多。
那应先生显然为人甚好,闻言呵呵一笑,说道:“无妨,无妨,尽管坐下便是。”
慕容雪又朝其余三人点头致意,这才在那空几前坐下。
真照礼貌式的笑了笑,也随着坐在了慕容雪的身旁。就在这个时候,真照突然察觉那两名年轻的神族还在紧紧的盯着他看,眼里显露出浓厚的敌意,瞧那神情,仿佛恨不得扑过来将他撕开,其中情形怪异无比,直令真照好不纳闷。过得一会儿,应先生开始传授弄琴之道,那两名年轻的神族才收回了对真照的目光。
真照丝毫不懂琴技,也没有留心听讲,不知不觉望着窗外的天空发起呆来。
正当真照恍恍惚惚间,大厅内琴音油然响起,那应先生开始亲身为众人演示琴技。
初时,真照还未曾留意,可是渐渐的,从琴弦迸越出来的音符一个接着一个的往着真照耳朵钻来,又极快的传入他的心中,仿佛汇成一条清澈的小溪流遍全身。一瞬之间,真照只觉眼前景致一变,好似看到了蓝天碧水、晴空万里,看到了自己家乡山林的葱郁翠绿,看到了三两樵子猎户对唱山林……突然,一股想要昂首高歌的欲望充斥全身,不期然的放声吟唱起来:“天……呀……若……呀…
…有情……天亦……咿……老,人……哦……间……
哦……正道……是沧……啊……桑。“
歌声虽不见得甚好,但其中却自有一番豪迈的气势。
唱完良久,真照仍自怔怔出神,好一阵子,他才猛然惊醒,发觉大厅内声息全无,刚才那精彩的琴声也没再响起。真照愕然的望了望阁楼里的众人,却见他们正面带诧然的看着自己,脸上耐不住一红,呐呐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这尴尬的情形下,倒是那应先生首先说话,为真照解了围。只听他语带赞许,对着学琴的众人道:“平日与你们说这世上知音难求,不想今天就遇上一位了。”说时,他轻轻吟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长叹了一声,又向真照道:“唉,端是好句,真难得你能作出如此佳句!”
真照一呆,随即不好意思的答道:“这并非我作的。”
应先生一奇,又问道:“不是你,那是什么人作的?”
真照道:“我小时候听得隔壁茅家村有位砍柴的大哥唱过,觉得好听,所以就记了下来,今天一时醒起,就顺口唱了出来……呀,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要请应先生不要怪罪才好。”
应先生点了点头,说道:“常听人说山野之中多有奇人异士,今天看来果然不假,想不到一个小小砍柴郎也能有如此才情,只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的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副向往的神情。
真照暗暗回想了一下那砍柴人,说道:“其实他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寻常的一个樵子,倒是姓名还稍有那么一些意思。”
“哦,怎么个有意思法?”应先生又奇道。
“他姓茅,曾对我说他的名字是以‘泽被东方’为寓意而取的。”
应先生心领神会道:“原来这人叫茅泽东,确是有些意思。”
“不!”真照鼓浪似的摇头道:“他叫茅被方。”
茅被方?在场众人为之绝倒,应先生也不禁莞耳失笑。
世事变幻无常,又有谁知道他们如今说起的这个茅被方,日后竟是东方大陆上修习东方仙术有数的大家,并开创出后世鼎鼎大名的东方仙术大宗——茅山道派,成为了大陆上修习东方者万世瞻仰的人物。当然,真照这时就更不会想到,在冥冥的命运安排下,两年后他竟会与茅被方巧妙的再度相遇,而两人的相遇又为波澜壮阔的东方大陆史增添了无数的精彩。
应先生似乎因为真照的“风趣”而生出好感,微笑着向他问道:“你会弹琴吗?”
真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摇头说道:“不会。”
应先生“嗯”的一声,又温和的问:“你可想随我学琴?”
他这话一说,立即令得除了真照外的在场众人露出了惊诧的神色,慕容雪更是轻呼道:“先生。”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位应先生乃是东方琴道第一人,东方大陆上想要随他学琴的各族才俊多不胜数,偏生他向来择徒极严,不论你是皇公贵族还是富绅豪强,只要未能符合他的要求,便绝不会收录门墙,因此到了今日他门下弟子也只有区区七十一人而已。
不仅如此,应先生的七一位弟子中还包括当今神皇和大唐太宗皇帝,这也使他的身份变得超然世俗,名声更是遍传整个大陆。试想,若能拜得他为师,其中的妙处不啻于得到踏足这两国官场的通行证,这对于有志于政坛的人真是一个莫大得益。当然,今日在场的慕容雪等四人皆是东夷望族之后,就没有了这许多的计较。虽然如此,但到底能得到应先生的收为弟子仍是件荣耀的事,如今听得应先生这样问真照,任谁都看得出他动了收徒之心,这对旁人来说盼也盼不来的福份,却教真照轻而易举的给得到了,又怎能不让他们惊讶莫名呢?最令他们不解的是,却不知应先生看中了真照的哪一样,竟欲收他为徒。
正当众人仍未回过神时,真照说出了更令他们的吃惊的话来:“学琴么?哈,我对这一点也不懂,只怕学来极费时日,不好,不好。”想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我还是喜欢吹草笛儿。”
应先生颇出意料之外,略带诧然的口气重复道:“草笛儿?”
真照笑道:“对,我吹的草笛儿可是极好。”说罢环看了一下四周,看到大厅内摆着的一盆枝叶茂盛的落阳春,便走了过去,随手摘下两片叶子,才又坐回原位,单腿略微屈起,两手紧夹着两片叶子,神情专致的吹了起来。
慕容雪和其余三人神情诧异的望着真照的古怪举动,那两名年轻的神族更是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笛音响起,众人心头轻轻一颤,只觉那音色轻越高锐,仿佛寒冬冷冽中的风声呼啸,心境立即随之变化。
过得一阵,众人渐渐应了那笛音的锐利,只觉笛音渐转柔和,听在耳中说不出的受用,让他们生出了如沐春风之感。
笛音又变,众人脑中升起无际山林,山林深处,鸟兽聚集,或高声吼啸,缠绕纠结,或嘤嘤脆鸣,直入云霄,充满着百兽融和的喜悦。
众人这时神色更见惊异,对于真照用两片这样普通的叶子能吹奏出如此丰富乐曲,大感有些不可思议。
慕容雪心中的震撼更大,眼前的这个坏家伙显露出来的这种“奇能异技”,真让自己惊诧不已,只觉得他似乎有些高深莫测。
正当她迷醉在那陌生而又动听之极的乐声当中时,突见真照缓缓向自己望来,两人目光一触,慕容雪心头又是一颤,只觉真照此时的眼神温柔无比,深深的情意随着那音符的跳动一波又一波的向己注来,象是在细语倾诉,又如轻怜密爱,脸上不禁一红,一时间竟痴在了一旁。
曲音终了,众人都不能自拔的沉浸在幻想中,真照若有若无的轻叹一声,眼神仍与慕容雪交缠一处。
却不知慕容雪与真照的这一番神情落在那两名年轻神族的眼里,立即换来了四道妒忌的目光。
应先生盯着真照仔细端详了好一阵,长叹道:“这便是你我无缘了。”说罢也不做声,一脸失望的神色,又挥了挥手道:“去吧,你们都去吧!”
众人都是一怔,却不知道应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慕容雪回过神来,看了真照一眼,又朝那两名年轻的神族撇了一眼,立即向应先生行了个礼,像是躲避什么似的匆匆扯着真照走了。
真照被慕容雪扯着出了道场,刚要出言询问为何要走的这般急的时候,慕容雪的纤纤玉手已向他的手臂上挽了过来,真照的惊喜立即充斥心房,闻着身旁慕容雪娇躯上传来的阵阵幽香,霎时全身轻飘飘的有如坠入云霄,不知天南地北,问到嘴边的话儿便再也问不出来了。
迷迷糊糊之中,真照已随着慕容雪出了稷下学宫,直往城北而去。
p。s。看到许多朋友给我提的意见,我心里十分感激,其中在这些意见中,我看到一个是说的很好的,就是说有人不明白在第一卷扬名的那章里,为什么真照会把4万骑兵放回函谷关,而只带一万穿过直望峡?其实我想表达因为直望峡极小,5万人一起过直望峡的话,那一晚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而且极容易暴露了秦军的行藏,而只带一万人的话,能具有神不知鬼不觉的好处,而且行军极速,然后其余四万大军悄然转回函谷关,那就能够令到东夷的领军大将生出共有五万大军在趁墒平原的错觉,虽然身为名将的慕容式会怀疑,但是用兵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谨慎,要知道,兵者,诡道也。
或许很多朋友认为大场面的激战更过瘾,但是因为这场易城之战只是起了带出真照的作用而已,所以在这里我选择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模式。
然后对于这个大bug,我很抱歉,可能是我表达不好,但是我已经作了修改,迟点会重新上传,谢谢大家的意见,我也很高兴有这样的意见,谢谢!
第二卷 东夷篇 第九章 争风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大小商铺摊位林立,人们自得其乐的嬉笑声和生意人此起彼落的叫卖声无不点缀着北叫坊的热闹繁华,一切一切都洋溢在一片勃勃生气中。
这里还真是名不虚传,真照心里愉快的想着,北叫坊非一般的热闹,他在这一刻终于亲身的体会到。
真照又望了一眼走在他身旁的慕容雪,心里虽然甜滋滋的快乐无比,但一想到慕容雪打自稷下学宫出来就一直没和自己说过话,当下心中一动,故意寻了个话题道:“刚才为何从道场里出来得如此匆忙?”
慕容雪淡淡道:“我只是不愿看见一些人罢了。”
真照一奇:一些人?道场里的一些人?真照的脑间突然转过那两名年轻神族的容貌,心中又想起他们对自己充满敌意的眼神,顿时明白了许多微妙之处,不禁轻叹道:“我明白了。”
慕容雪原本以为真照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不料这时竟会这样说,不由转过头来问道:“你明白……”话才刚出口,她的心里便已暗暗后悔:亏得先前还打定了主意今日出来要好好冷落他……真是没用!
真照闻声转过头来,问道:“什么?”
慕容雪望了望真照微带疑虑眼神,小嘴一鼓,却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往前走去。
真照苦苦一笑,快步跟了上去,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见的是神农家和伏羲家那两个小子。”
只见慕容雪眉头微皱,却没有答话,真照脑中灵光一闪,又试探着自言自语道:“神农阗奇和伏羲立绎什么时候回来了,为何却没听人说起?”说时,真照偷偷的留意着慕容雪,察觉慕容雪脸色微变,心中立即证实了自己的推断:原来刚才在道场里的那两名神族还真是神农阗奇和伏羲立绎,先前还听说他们两人在越北两郡领军边防,想不到居然回来了。转眼又见慕容雪仍旧一言不发,真照当下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懒洋洋的说道:“唉,真是老天要与我作对,无端端杀出两个情敌,这回可就热闹了。”
果然,慕容雪闻言终是忍耐不住,转过透来气呼呼道:“你胡说什么?”一双眼睛又射出了如同真照第一次见她时那种冷冷的神色,紧紧盯着真照。
热闹熙攘的北叫坊依然热闹熙攘,真照突然发觉慕容雪这冷冰冰的风情或许才是最让自己心动的,以至于自从第一次见她便念念不忘。
她的这种风情与李红影的不尽相同。
若说李红影的冷是神秘惊艳,带给真照寻幽访胜的刺激,那慕容雪的冷则是带着淡淡的清秀放逸,却都同样会让人情不自禁。
真照眉宇一扬,目光好不退避的向慕容雪回敬过去,反问道:“我胡说了么?”
慕容雪抵受着真照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不禁气得眼眶一红,仿佛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恨道:“你……你就只懂得逼人家。”说罢一跺脚,急急的朝着来路奔去了。
真照闻言一呆,只觉有些莫名奇妙,随即又快步追到慕容雪身前,紧抓住她的一双小手,无比怜爱的注视着她娇美细致的脸蛋儿,柔声道:“别生气……我逼你什么了?”
慕容雪双手猛甩,想要把手从真照处挣脱出来,但是这时被真照抓了个牢实,却哪里能甩得掉半分。慕容雪见他恃强,心中更是委屈,那本已在眼眶中盈动的泪珠立即跌撞出来,凄楚的神情惹人怜惜已极。
真照顿时抵挡不住,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阵子,慕容雪瞪了真照一眼,哽咽道:“你就只懂得人家,逼人家陪你,逼人家应约见你,逼人家与你逛街,还……还要让爷爷和父亲逼人家嫁你……”轻轻一窒,又道:“便……便似你令东侯有什么了不起,只要你喜欢,人家就一定要喜欢你……
好希罕么?我……我今天就告诉你,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最讨厌你了。”说话时,她的身子不时因激动而颤抖着。
真照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定下婚约的事。同时,他也终于渐渐了解到了眼前这个美丽女子的骄傲,一丝歉意油然而生,思想了片刻,温言道:“别哭,我今后再也不逼你了,其实我心中不过想待你好,教你也能待我好些,你要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