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是上学前赖床的小孩呻吟。「再一下下。阳光好舒服……」
「别闹了!」他大吼著,就在我还来不及反应之前,高里抓住我的一只手臂将我拉起来!我因为痛苦而大叫一声,紧抓自己的腹部。高里不解地眨著双眼,然后将我放下。
我做个鬼脸;我对疼痛不太能够忍受。有些恼火地,我重新在手中汇聚魔力,再度发出被高里所打断的治愈咒语。我将手放在受伤的部位并完成了咒语,魔力让疼痛些微消退。通常,像这样的伤很容易治愈,但由于某些因素则必须花上更长的时间……这意谓著……
高里的声音切断我的思绪。「……莉娜?」
「嗯……?」我想要故意装做毫不在乎的模样,但我知道这并不能愚弄他。
「你受伤了?」
我点点头,脸上露出微笑。「我只是吃得太多了……」我喃喃地说道,然后见到高里坐在我的面前。我们互相对望了一会儿,我感到他将手伸进我的外套里,碰到我右腹部的伤口,我再次痛苦地呻吟。他很快收回他的手掌。
「你在流血!」他嘶哑地大声说道。
我皱著眉头,想要无视他的反应。「我没事。」我不是在骗他;痛苦已经开始消失。
然而,高里并不相信。「你是什么意思,你没事?你明明……」
我恼火地打断他的话。「我说过我没事!我现在正发出治疗(Recovery)咒语;伤口应该在渐渐愈合。」
「但是……」他反驳。
我叹了口气。「我故意装做懒洋洋的样子,就是因为不想听到『你还好吗?你还好吗?』这样的话。」
高里低著头。「我非常抱歉。」
「没关系,」我说道。「再过一会儿,伤口就会痊愈,你为何不趁这个时候休息一下?」我见他在我面前,带著同情的目光看著我,而在心里头做个鬼脸。
我希望他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
他咬著自己的嘴唇。「你在作战刚开始的时候就受伤了……」
我叹了一口气。「我太轻敌了……」
高里好像没听见我所说的,自顾地说道。「……所以你一直忙于治疗自己的伤……我很抱歉,我完全不了解情况……」
受不了这样婆婆妈妈,我粗暴地说道,「我说过没关系!」高里不知感到些释怀,或是依然担心……有好一阵子,只有时间随微风流动。
我心里开始忍受不了这样的沈静,因此决定改变话题。「关于他们所找寻的东西……昨晚我一个人的时候,做了些调查。」
「调查?」
我点著头。「是。昨天我告诉过你,那个木乃伊男人可能在其中某件物品上做了记号……」
高里眨著眼睛。「你发现什么吗?」
我摇著头。「我们有的物品是一座奥利哈尔金的雕像,一把受魔力施法的小刀,以及十几个古代金币。」我叹口气。「没有一件被做上记号。」
高里点头。「那么……」
「金币显然不需要考虑,因为一点也没有办法做记号。剩下来的,只有小刀和雕像了。」
「你现在说这么多话不要紧吗?」
我再度叹息。「我已经复元得差不多了。」
高里脸色忧虑。「差不多……」
「我很好!」我大声说道,虽然没有上次那样粗暴。「关于那两件。小刀被施法以增加它的锐利,但这魔法有些反面的副作用。」我看了天空一会儿。「这有可能用来做为记号。另外,雕像则是由奥利哈尔金所制造,一种在某种程度
上,能够封住魔力的金属……」
「那么它就不能当做记号了,」高里接著说道。
我摇著头。「可以。当你从星界(Astral Plane)寻找的时候,一道精神波朝向这金属……」我闪动双眼盯著我的同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高里花了一会儿工夫思考,然后很乾脆地回答 「完全不懂。」
我叹息著。「重 点 是,这可用来当做记号。」
高里眨眼顿首。「这就是说,他们追寻著这两件物品。不过哪一件才是他们想要拿到手的东西?」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奥利哈尔金是比黄金更有价值的物质,而小刀的雕工非常精致……但这些东西,没有道理会让他们如此渴望得到……」
「他们说过,『六个月内给你三倍的价钱』……」高里将手放在脸颊上,颇感兴趣地说道,「……所以,这一定代表那件物品比它的实际价值高出许多。也许他们需要它来找到更大的宝藏或什么的。」我对此不予置评。听起来好像是
童话故事,但也不无可能……
我的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或者是,那可能是某种钥匙……」
「钥匙?」
我点点头。「使用魔法,这是有可能的。我听过一个贵族拥有某些像这样的东西……只要一个少女进入池子的特定地点,宝藏之门就会开启。在这情况下,那个少女就是『钥匙』……」
「所以钥匙本身并没有魔力……」高里说道。
「没错。」
他长吟著。「那么要是小刀或雕像用在什么地方……」
「……某种事情就可能发生,」我完成这一条思路。我站起身来;有些摇摆不稳,但我还是可以走动。「没有太多线索。」
当我站起时高里伸出手臂。「好吧,现在……」
我用力地摇头而感到昏眩。「我没事。只是有点疲倦罢了……嘿!」我来不及说完,而高里已经将我抱起。我感到脸上一阵火热并疯狂地大喊,「你……你在做什么?」
「我抱你走一段路,」高里回答道。「看来你好像走路还很困难的样子。」
我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我告诉你,我很好!你自己也累了……」
高里摇著头,抱著我——慢慢地往下个村庄走去。「这是我祖母对我说的。她要我要好好地照顾女人和小孩,」他眨著眼说道。
当我们到了村落时,高里和我找了间客栈休息。虽然我感到疲倦,不过我还有许多疑问要思考,无法好好入眠。在我仍清醒地躺在床上时,我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慎重的脚步,绝对不像醉汉迷迷糊糊地找寻房间的样子。有一群人,并且故意想压低声音……这令我十分忧心。我下床并做好准备,如果他们要追寻的人是我……我无法确定,但我不能心存侥幸。
脚步声逐渐逼近,我轻轻地走过房间穿上外套,因为我以防万一而未换衣服。当我一切整装以待,等著他们的脚步停止,而他们的确停了下来……就在我的房门口,完全如我所预料的。在他们将门板踢开时,我让自己躲到门后。
有好几个身影哄然地涌入房间,但当他们见到我并未躺在床上睡觉时,而东张西望感到警觉。「她在哪里?」其中一人大喊。
我很想要大叫「在这里!」,但我想还是谨慎为妙。虽然我躲在门后,但我可不是呆呆地站在那儿!我迅速地溜出门口,将手掌展开并形成一个亮球。这次不是光明(Lighting)咒……而是货真价实的火炎球(Fire Ball)!他们当中一人注意到我并立刻转身,不过已经太迟了。我向房里投出火炎球,并站在走道上,重重地关上房门。
我用背低著门板,偷偷地笑著。向一个封闭的房间发出火炎球,其效果有普通火炎球的两倍。当咒语引爆时传来一阵巨响!爆破结束时,我叹著气。如果在我最佳状况时,我的火炎球甚至可以融化金属。但现在……
我看著高里全副武装,匆匆忙忙地从他的房间跑出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有刺客!」
「你抓到他们了吗?」
我耸耸肩并诚实地回答 「我不确定。」要是在昨天,我可以很肯定地点点头,不过我现在却有些担心。当我要接著说时,几个被火烧伤的人影冲出房间。高里很快地将一个人砍倒,然而从走道上的照明,我才终于看清楚这些人是谁 一群穿著简单铠甲的带剑特洛鲁。
高里向另一个人挥剑,不过那个人即使身受火伤,他还是能够以剑挡住高里的攻击。普通人办不到……他一定是个老手。
「你一定是那女孩的同伴,」那个老手说道。这时我可以较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样……人类,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
高里笑道。「你挺不赖的,老头子。」
「活到这把年纪总会有许多经验。」两个剑士同时地向后跳开。高里第一剑所砍倒的特洛鲁,这时又缓缓地爬起来,而我感到心情紧张……情况相当不利。高里全心地对付那个老人,而让我面对这些特洛鲁。高里工夫不错,而那个老手也是;彼此都无法击倒对方。在这情况下,我无法杀死特洛鲁。我的魔法力十分微弱。
我深深地叹息。理想上,当高里从他房间出来的时候,战斗就应该已经结束了。他会问我 「你抓到他们了吗?」而我应该点著头,眨眨眼睛说「轻而易举!」剩下来的工作就只是灭火……但实情是,除了受到某些烧伤外,刺客们的情况还不算太差。我无法用咒语击败他们,但我也不能用剑砍倒特洛鲁。虽然比不上高里,我还是能够用剑攻击对方,但那是针对人类而言。唯一打倒特洛鲁的方法就是砍下它的头,或者其它的技巧,不过我没有砍下特洛鲁头部的力量。
我叹息并做好准备。我唯一的选择就是用简单的咒语帮助高里,好让特洛鲁搞得头昏脑胀。因为走道狭窄,他们无法一起涌上,所以我们可以一次打击一个。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可能会相当累人,但我们没有其它选择了!
「好吧……!」正当我准备加入战局之时,突然间特洛鲁以及那老人……全部停止了行动。他们的眼睛无神,我立刻了解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一种称为「控制」(Control)的咒语。并不是很困难的咒语;它只对于像特洛鲁这种低智慧的生物有效。虽然,这并不能解释为何那老者也会受影响。施咒者必定拥有强大的能力。因为,通常「控制」只对单一目标,并且要花费时间与材料才能完成。但突然就能够控制这么多目标,而且几乎都在同一瞬间?这可能是最初原版的咒语,一种我曾有机会,但没有细看的咒语……
高里并没有我对魔法的知识,他感到十分不解。「他们是怎么了?」
? 「我只是发出个简单的咒语……」四处回响著这股声音。「我不知道该不该责备,但这场骚乱已经打扰到其他的客人……」我见到在倒下的特洛鲁之上,看清是谁在说话 在靠近出口处站著一位教士。他的脸庞白净和善,不过很难看出他的年龄……他看来好像又老又年轻。他的双眼紧闭著……很可能是个失明者。无论如何,最令人不解的是他的长袍。袍子的样式的确是教士,问题在于其颜色不对。通常教士身穿白色长袍,或者在某些地区穿著紫色或绿色袍子……但他的长袍却是呈现血红色。
我清清喉咙。「谢谢你的帮忙。你是?」
教士面对著我。「没有必要道谢。我只是个单纯的过客,见到一些可疑份子偷偷摸摸地聚在这儿,所以我才插手介入。」
「他和你一模一样,」高里小声地说道。我盯著他,想叫他安静下来。现在是很严肃的场景。
我转头面对法师。「那么一定就是你向其他客人发出睡眠(Sleeping)咒语了?」
他点著头,不过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我轻轻地微笑。「虽然产生了这么大的噪音,却没有人出来瞧瞧是怎么回事……我想他们可能都受到催眠了。」
「让不相关的人跑出来,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法师回答。
我扬起一道眉毛。「那么你说你已经介入了这件事当中了吗?」
法师敲著指头,突然地特洛鲁和那中年男子站起来,恍恍惚惚地开始慢慢走向出口。「似乎他们是杰路刚帝士的手下……」法师静静地说道。又是这个名字……「你认识他吗?」我问道。
法师点著头。「的确。他计划使用你手上的一件物品,来使大魔王夏布拉尼古德(Shabranigdu)复活。他是……我的敌人。」
听到这消息,让我感到如同遭到巨大石块重击。大魔王沙布拉尼古德……噢,老天呀。然而,高里依然一脸迷惘。「那是什么?夏……夏拉……夏布拉什么的……」
「我等一下再跟你解释!」我向身旁的高里敲了一下。我回过头来面向法师。「是真的吗?」
「非常有可能。杰路刚帝士是矿物人与魔族的混血合体。他计划使魔王复活,并获得让这个世界陷入混纯的可怕力量。」
我感到相当震惊。简直是……太疯狂了!「他怎么会想做这种愚蠢的事……」
法师摇著头。「就连我也不知道。无论如何,我知道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扬起一道眉毛。「就算你说他是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你要反对他呢?」
「我是个教士,」他回答道。「我不能坐视不管魔王的复活。」
我摇摇头。这听来……还是有些令人怀疑。「所以你愿意一起对抗他?」我将手收于胸前,这时高里除了静静站在一旁外,不知该做什么是好。
法师摇首。「不,完全不是这样。我想你们两位只是恰好拥有『复活』的钥匙,也因此成了杰路刚帝士的敌人。」
我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就交给我那个『钥匙』。这么一来,你们两人就不会再被卷入这件麻烦事情当中。」
我耸耸肩。「乾脆摧毁那钥匙不是更快吗?」
法师的神情有点惊慌,这令我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