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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刚刚落下,一颗悬浮的黑色光点,就这样毫无预兆,落在光幕棋盘西南角某处线条交汇处。
做为宪章局直属绝密企业,联邦各大蛋白合成肉制造厂,都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中,而宪章电脑直接控制生产环节,所以几千几万年来,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宪章电脑不可能犯错,所以合成肉厂不会出问题,所以联邦民众永远不用担心饥饿的问题这是所有员工骄傲并且笤信的理念。
然而宪历七十六年某日,s2谭根州某合成蛋白肉厂内,忽然响起尖锐的警报。
浑身套在无菌服里的工作人员,瞪圆了双眼,看着流水线前端的电脑光幕像疯了一般闪烁,看着那些在合成罐里逐渐成形的肉块,忽然间变成烈日下的冰块,融化成奇形怪状的模样,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警报迅速传到宪章局,地底那台宪章电脑依据宪章条例以及五人小组设定的核心程序,毫不犹豫将此事丵件列为第二序列事丵件,等同于西林战事,要求宪章局各级部门马上解决该问题,并且要求联邦政丵府马上派出相应部门予以协助。
遥远小行星带内,那艘破烂飞船上,贝得曼目瞪口呆看着右手光幕上那些来自宪章局地底的机械数据流,忽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
他向那个摇摆不停的探头,兴奋沙声嘶吼道:“成功了!成功了!下一步棋让我来下怎么样?”
菲利浦宽容而矜持地回答道:“请随意。”
贝得曼嘎嘎笑着,像个老淫贼般搓着手走上前,踮起脚尖,像抚摸一般轻柔地按住一颗黑色棋子,然后犹豫片刻,很随意地放到棋盘正中间。
“黄丽!快去看看,妇幼那边警报响起来了。”
“怎么回事,护士长?”
陆军总医院妇产科走廊深处,推着婴儿摇篮在房间外等候的护士父母面面相觑,听着里面传出的尖锐警报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联邦每个新生儿都必须在医院内植入芯片,这片区域由宪章局直接菩理,却没有常驻工作人员,只有无数监控头和那台永远不会犯错的芯片植入舱。
今天芯片植入舱忽然停止了工作,仿佛它觉得自己冰冷的金属刺,要进入新生儿骄嫩的脖颈,是一个非常不人道的举措,所以它选择冒着青烟自杀。
这同样是宪章局第二序列事乹件。
类似事情发生在联邦各大区各州各座城丵市中,这些看似并不起眼,对于联邦社会也造不成太大冲击的变故,在宪章局机械稳定传承数万年的序列中却非常严重。
苍白掺着血丝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光幕上的绿色数据流,贝得曼的眉眼不停的抽丵插,诡异无比。
透过这些数据流,他仿佛能够看到宪章局大楼冉的前同事们疲于奔命如狗,能够看到联邦政丵府各部门官员们焦头烂额如烤狗腿。
“哈哈哈哈!”
贝得曼直接躺到地面上,像恶作剧得逞般的孩童不停打着滚,向天空蹬着双条腿,发出夸张沙哑的笑声。
他骤然然冷静,盘膝坐地盯着纤细机械臂说道:“问题是你肯定是第一序列事丵件,宪章电脑很快就会发现我们藏在小行星带里,会派舰队来抓我们,怎么办?”
“在没有确定目标和可计算路线的前提下,无论联邦还是帝国,已知的飞行器没有谁能够跟上我的速度。”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我们不进入大气层,不让对方猜到我们去哪里,那么他们永远抓不到我。”
菲利浦淡淡傲然说道:“你所在的这艘飞船叫宇宙七号,也曾经叫过许氏号,还有很多别的姓名,但我认为其实你可以称它为闪电猛男。”
贝得曼怔了怔,走到光幕前怪异笑着说道:“既然这样,让我们继续下棋,轮到我走了吧?”
菲利浦恼怒钟斥道:“你上步棋才把SB那间晶矿关闭,这步该我!我对财政部那个经常看盗版的会议室已经忍了很多年了!
“起开,让我来!”
在遥远的小行星带里,在那艘破烂的飞船中,一个疯子和一台快要发疯的电脑,以联邦为棋盘,落下无数闲子,轻描淡写便令这个世界开始疯狂起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断楼
昏暗光线之中,许乐看着光幕上的电子邮件,看着那些发生在联邦各地暂时不为人知却已经让宪章局和联邦政丵府焦虑不安的事丵件报告,看着邮件末端清晰的小红花标识,脸上露出感慨微笑。
两场战争在太空在地表,在无形空间和寒冽冬意中将要先后打响,他很清楚没有哪一场更重要,但是菲利浦与宪章电脑的交锋将是一切的基础。
如果不能把宪章光辉从他及队员们的头顶驱除,那么一切后事都不用再提起。
在最开始的计划中,菲利浦的任务是监控宪章局,掌握对方发出的情报,对地表战斗提供保护,然而令许乐感到有些惊喜的是,在得到贝得曼帮助之后,菲利浦做了更多的事情,做的比想像中更好。
销毁掉邮件,他望向房间里沉默待命的队员们,停顿片刻后沉声问道:“计划都清楚没有?”
“清楚。”众人压低声音回答道。
“再重复一遍。”许乐握紧举在空中的右拳,面无表情说道:“我要的是全面压制。”
“明白。”
右拳在昏暗光线中散开,许乐沉声命令道:“散开。”
房间隐藏后门开启,二十几名队员低下头快速离开。房间位于春都市地铁线路末端,门后便是这座旅游名市发达的地下通道系统,在黑暗遮掩下,谁都不知道那些开始响起轻微脚步声的通道通向何方。
许乐和顾惜风留了下来,身为七组电控水准最优秀的成员,他们要负责组装控制中心。
各式各样复杂的数据线和电缆在两个人或粗圆或细直却同样灵巧的手指下,渐渐变成铺满地面看似混乱却非常精密的网络,然后与城丵市民用网络联接。
9分钟后,地底房间里的战地临时指挥中心布置完毕,发送几个数据确认回馈遗失比例,确认渠道畅通,许乐神情凝重望向顾惜风偏头表示询问。
顾惜风举起右臂,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压低声音向各处的队员进行方位确认。
“辅助侧翼火控?”
“到位。”
听到系统内史航清晰的回话声,顾惜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望向许乐汇报道:“战地步兵指挥c3设置成功,3143米范围加密通讯无碍。”
“确认继续。”许乐说道。
“主火控正面集群?”顾惜风问道。
春都市郊区某风景优美的山谷间,第一军区南方疗养院,隔着一道河堤遥对的山野间,熊临泉听到头盔里的询问声,眯着眼睛在达林机炮座基上拧下最后一颗螺丝,低声回答道:“熊临泉六人到位。”
在他身旁数十平方米的树林内,隐藏着山炮等几名七组队员的身影,匍匐于长草间的他们听着头盔里的应答声,对手中的Tp小红点改狙进行瞄准调适,然后平静平伸黑洞洞枪管,对准河堤那边。
河堤那边的存养院大楼一片安静,院中隐隐可以看到几个重火力点和十几辆军车。
河堤这边是队员们隐藏着的山野,满山腊梅正在盛开,或红或白或粉,恰如头盔上那些斑驳的伪装粉墨。
地铁深处的昏暗房间里,顾惜风继续沉声问道:“撤退路线控制?”
片刻后,系统里响起白玉兰依旧轻柔却格外平静的回答声:“到位。”
沉默片刻,顾惜风看了许乐一眼,开始对最后一处进行方位确认,那里将是本次行动最关键的点。
或许是受到紧张气氛的感染,顾惜风的声音压的更低了,喃喃问道:“药贩子到位没有?”
漆黑的管道里,弥漫着疗养院特有的药水味道和一般疗养院绝对没有的鲜花香味,南科州影院清洁工胡宗华抬头望着头顶的微光,附着小吸盘的手套在光滑的管道上缓慢移动,整个人就像一个灵巧的蜘蛛。
听到系统里的询问声,胡宗华没有回答,继续小心翼翼将电触芯片插进塑胶炸丵药,然后按照头盔光图上的显示,将炸丵药准确地附着在某处承重合金梁下方。
利用工具确认角度精确无误后,他张开嘴唇将棉棒般的话筒含进嘴里,用牙齿轻轻啮咬摩擦。
管道里一片黑暗,胡宗华看不到任何外界的图像,更看不到疗养院夫楼最东面相同构造的那条管道,但他相信此时正在那条管道里作业的江锦,应该这时候也和自己做出了相同的回应。
他相信江锦“卖药”不会出任何问题,因为他是七组最好的攀援卖药高手,而江锦是他的徒弟。
听到清晰难闻的细微摩擦声,顾惜风忍不住浑身发抖,苦着脸说道:“老胡还是这个臭习惯。”
“知道到位就好。”
许乐站起身来,解开脚下的行军背囊,取出需要的装备,推开铁门,然后回头望向顾惜风微笑说道:“马上就要开始战斗,让我们先把敌人的衣服脱掉。”
顾惜风眉梢特得意一挑,示意我办事你放心,挥手让他离开。待铁门关闭后,他双手交叉,十根肥圆的手指交错扳了两下,然后搓手摩擦加热,坐在工作台前。
手指轻轻落下,房间对外四道铁门顿时被锁死。
紧接着,联邦伟大作曲家穆赫所做的战斗交响曲,开始在昏暗房间里回荡,激昂而令人热血澎湃。
顾惜风陶醉在交响乐中,手指像弹钢琴,又像指挥一般神经质的高速颤动,如风迅疾、如露易逝、如电不可捉摸般,诡异拂过工作台光幕。
伴着激昂的音乐,随着手指的颤动,无数道指令从地下房间通过线缆进入疗养院,瞬间侵入对方的战地指挥系统,然后完成所有准备工作。
钢琴曲段落的最后是一个极重的鼓点。
顾惜风睁大眼睛,盯着光幕上不停起落的数据曲线,手指高高举在空中,随着那个鼓点进入耳膜,手指落下,重重按动起爆红钮。
依据爱国者法案,联邦政丵府对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进行了秘密关押,关押地点极为机密,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两名胆敢与政丵府做对的联邦新闻名人,一直被关押在春都市第一军区南方疗养院中。
负责疗养院防御工作的是小眼睛特战部队某分队,还有第四快速反应旅的一个营,指挥官是陈春雷上校。
用如此多数量的精锐部队看守两名这辈子连架都没打过的新闻记者,看上去似乎显得有些过于紧张,但陈春雷上校非常清楚,这是因为这两名新闻记者对千联邦政丵府来说非常重要。
在收到某些叛乱退伍士兵可能会前来劫囚的情报后,疗养院方面加强了防御,尤其是大楼遥对山野的那面墙做了临时加固,除了早就换成防弹玻璃的窗户外,就连墙体本身都进行了合金块混编筑基。
陈春雷上校坐在办公桌后,端着茶杯检查着各处的防御措施,心情非常平静,如果疗养院遇到袭击,他的部队只需要坚持半个小时,便能得到来到春都市警备区的支援,到那个时候,不要说是那些叛乱退伍士兵,哪怕是黑鹰保安公司全体出动,也不需要担心。
靠小眼睛特战分队和一个营能够坚持半个小时吗?陈春雷上校的答丵案是斩钉截铁的肯定,当然能!
因为他们的任务中并不包括保护那两名记者囚犯,只需要保证对方不要逃出去,而相反的,敌人的目标不是杀死那两名记者,是要完好无损地救走他们。
在这种条件环境下,哪怕是杜少卿的铁七师也做不到!
陈春雷上校端着茶杯,望着防弹玻璃窗外的风景,望着河堤对面星点梅花遮掩下的山野,望着那些可能只是存在于幻想中的敌人,脸上泛起嘲讽的笑容。
在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在学校时曾经学过的某句皇朝古谚语,具体的字句有些忘了,大概的意思是:我坐在某处城楼上,观江山风雨晦暗,自不动心。
眼看他人起高楼,眼看他楼垮了?
陈春雷上校摇头感慨自己日渐衰退的记忆力。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脖颈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僵硬,望着窗外的眼眸因为恐惧和不可思议急剧收缩,手里的茶杯在重力作用下脱离颤抖手掌,重重摔在地上!
陈春雷上校瞪圆了双眼,眼睁睁看着身前厚重的墙壁,仿佛像魔幻电影中的场景一般,缓慢地离开大楼本体,然后极其缓慢的倾斜,向河堤方向倒下,露出外面大好明媚阳光和清透的山野梅花远景!
眼看他楼垮了?
他惊恐地颤抖站直身体,望着脚边悬崖般的楼边,望着烟尘之中碎成无数截的加固合金夹层楼壁,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大楼整整一面墙垮了!
方正坚固的疗养大楼,就像一个水泥盒子平静矗立在河畔,给人一种永远不会倾覆倒塌的感觉。
然而就在傍晚某刻,大楼临河的整整一面墙,发生了令所有人目瞪口呆无比惊恐的变化。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清脆的炸丵药暴炸声,在楼体联结处连续响起。
86道轻微的烟尘,在疗养院大楼两恻,从最顶端直至地面,极有节奏的迸射而出,就像礼炮一般整齐!
烟尘间隐隐可以看见那些药剂助推装置尾流在进行精确的角度调整!
疗养院大楼整面墙,就这样缓慢地离开楼体,每河堤方向倾斜,就像被造物主自云端随意一刀斩断。
整面墙的倾覆开始极为缓慢,甚至肉眼都能看清楚它与楼体依依不舍的分离,能够看清楚那些被重量生生撕断的钢梁,还有那些如泪珠子般垂下的水泥块。
然后墙体倒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猛烈地砸在河堤旁的绿地间,摔成无数断裂的墙体,烟尘飞舞d这一幕画面实在是太过骇人。
大楼里的人们眼睁睁看着身旁的墙离自己而去,看着光线骤然明亮,楼外风景变成房内的装饰,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言语,痴痴傻傻走到断墙边,望着渐起的烟尘,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一场袭击,更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山野里某些瞄准镜里的风景。
顾惜风设计的爆破方案,完美地利用了埋药点的位置和连续爆破路径时间差所带来的应力撕裂作用。
当然,如果这座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