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怎么,你认识她吗?”
夏雪想了想,道:“说不上认识,也是听说过她的名字而已!”
*
在夏雪的要求之下,经理终于同意按照她的设计,坐在钢琴前边弹边唱。
蔚蓝色的灯光投射下来,将整个舞台照耀成一片波涛起涛的海洋,星辰闪烁,宁静而唯美。身着黑色单肩晚礼服的夏雪,长发挽成髻,坐在钢琴前,有种圣洁的高贵和脱俗。
她神情恬淡,歌喉美妙,钢琴更是弹得行云流水一般,仿佛在自家的后花园,夜晚的蔷薇花架之下,喁喁私语,倾诉衷肠。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啊,哪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
夏雪一出场,就引来了无数人的注意。她的清新脱俗,她的秀丽端庄,她的优雅从容,都跟欢场上的女子截然不同。在她的身上找不出丝毫的风尘气息,仿佛落在金橄榄树上欢啼的黄莺,倾心倾情地用生命在弹奏演唱。
“咦,这个妞儿是新来的吧!不错嘛!”
“又有新货色了,漂亮!”
“去打听一下,包她一晚多钱!”
在舞台上演出的时候,夏雪竭力告诉自己,就把这里当作学校的课堂,台下的客人们都是她的学生。在孩子们纯洁而崇拜的目光注视下,她的演出神圣而纯洁。就因为她的这份“纯”,跟欢场上的“污”截然不同,形成强烈的对比反差,所以她一出场就引起无数男人的垂涎,甚至一首歌还没唱完,就有人已经在打听她包夜的身价了。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一曲歌毕,掌声和口哨声齐响,夏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在课堂上,而台下听歌的也不是小朋友!
她抬起头,匆匆往台下瞄了一眼,看到有好几个男人对她端起酒杯,还有人大声对她嚷嚷着什么,整个场面乱哄哄的,隐约听到有几个嬉笑着叫她妹妹,还有人让她过去喝酒。
不过,除了这些闹心的场面,竟然有服务生陆续拎上台花蓝,夏雪数了数,有四五个之多。
一个提成五十!夏雪清眸一亮,突然就来了精神。她深吸一口气,用清亮的声音对着台下说:“谢谢大家的支持,我叫雪儿!可以再为大家演唱一首吗?”
台下的顾客们纷纷鼓掌说要,还有的故意眨巴着眼睛一脸贼笑,用拖长的声音贱贱地说:“哥哥还想要!”
夏雪微皱秀眉,不过这种地方也难免如此了!还能指望他们真像孩子们一样童贞无邪吗?装作听不懂他们的弦外之音,又演奏了一首曲子。
能够连续表演的都是受欢迎的歌手,夏雪初次登台就有这样的成绩,无疑十分成功。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第二首曲子刚弹完,就有人大赫赫地走上台来,把一叠子钞票甩到钢琴键上,色迷迷地说:“妹妹,下台单独给哥哥唱一首吧!”
那人一张嘴满口臭气,夏雪不由掩住鼻子,冷睨他一眼,说:“我不是坐台小姐!收回你的臭钱!”
“嘿,臭丫头,给你脸不脸!”那人被当众驳斥觉得没面子,顿时翻脸高声骂起来,同时掳起袖子,露出毛茸茸的胳膊,满脸凶相地威胁:“信不信老子扒光了你,让你当众跳艳舞!”
夏雪从没见过如此粗俗恶心的男人,一言不和竟然就动手剥她的衣服。不等那只毛茸茸的肥掌伸过来,她就干脆利落地抢先一巴掌甩过去。
“啪!”一记巴掌在男人的脸上炸响,力道十足,直接将他当场打懵。
半晌,他捂着脸,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指着夏雪,气得声音都结巴起来:“你……你敢对老子动手!”
“你是谁的老子啊!没道德没教养的东西,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污染空气败坏风尚?该回炉重造了,滚!”夏雪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彪形大汉,就像是狗熊面前的小鹿,虽然纤弱瘦小,却丝毫没有畏惧。
“嗬,他妈的,还挺牛逼!”男人彻底火了,挥臂一呼:“弟兄们,一起上,扒光了她,轮流干她!”
夏雪惊怔地看到从四下冒出许多面色不善眼露凶光的男人,半包抄着都跳上了舞台。顿时场面大乱,有惊叫的,有躲开的,更多的是看热闹的。那些早就垂涎夏雪美色的男人,听说要扒她的衣服,都怀着阴暗龌龊的心理,想一饱艳福。
“放开我,不要碰我!”夏雪毕竟是个弱女子,哪里敌得过这些男人。她身上那件薄薄的单肩带礼服被一只粗暴的大手撕下来,整个香肩都露出来。在蓝色的灯光下,像牛奶一样滑嫩细白,刺激得那帮子酒徒眼珠子更红了。
“果然是好货色!”男人忘了掴脸之痛,顿时咧开嘴巴大笑起来。“哈哈哈,兄弟们,我们真有艳福啊!”
夏雪趁着那人得意狂笑的时候,一记粉拳击出去,正好打在他的下巴上,成功让他阖上那张臭嘴,然后脱下高跟鞋,用细细的尖跟,把拽住她的两个男人每人手背上敲了一记。
“呜哇!”
“嗷啊!”
尖尖的鞋跟敲在手背上,就像是打进钉子般得疼,两个擒住夏雪的男人不约而同地松了手。
夏雪趁机扔了鞋子,拎起长长的裙摆,赤着脚逃下舞台。
“救命啊!有流氓!快报警!”夏雪充分发挥她从小习练声乐的优势,用高分贝的声音不停呼救。而且,她还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藏,围着柱子和那些坏蛋捉迷藏。
只是这并不是持久之计,他们人多,而她只是个孤身弱女子!
好在看场子的保镖出动了,阻拦那些酒徒继续骚扰她。
“谁在这里寻衅滋事,也不看看是谁的地方!”领班指挥那些保镖往前冲,同时嘴里骂着:“一个个的灌点儿猫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扁他们!”
灰姑娘热舞俱乐部能有这么大的名气,撑得起这么大的场面,当然有两把刷子,可不是谁愿意来找茬就找茬的!当下,不停地有保镖涌过来,把那六七个挑事的酒徒揍得哭爹喊娘。
夏雪躲在角落里,一颗心还在扑嗵扑嗵地狂跳。刚才实在太危险了,如果不是她反应够快,此时恐怕已经被那些酒徒当众非礼。这种地方果然属是非之地,根本就不是良家女子该来的!
67冤家路窄
心里懊悔不已,自己不该财迷心窍自投火坑。可若不做这份工作,她又拿什么来赎回那只典当掉的玉镯子?
医院里不停地催要医药费,而她那点儿微薄的薪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张纪信刚度过危险期,后期巩固治疗非常重要,万万不能停止治疗。万般无奈,夏雪只好把方若兰给的玉镯送去典当行。
那天方若兰送夏雪玉镯的时候,她听厉国良说是他特意从缅甸带回来给方若兰的礼物,还说什么可遇不可求。她虽然不懂玉,但也猜得出这只翡翠镯子价值不菲。典当行的店员问她想当多少钱时,她多了个心眼,就让对方评估出价。
那店员犹豫好久,伸出一根指头。
夏雪就皱起眉头,说:“别蒙我,能不能诚心做生意!”她以为是十万,这跟她的心理价位差好多,她觉得这镯子至少值个三五十万。毕竟能让厉国良看上眼的东西,肯定有它的价值。
最后店员就用生硬的口气说:“一百五十万,再多就不能当了!
“……”夏雪呆立在那里好久,最后接受了这个典当价格。
一百五十万足够张纪信接下来的后续治疗费用,可是她把镯子当了,怎么面对厉振宇啊?这毕竟是他长辈给的见面礼!就这么被自己当了换钱,算什么?
为了补上这个漏洞,她只能想办法拼命赚钱,所以病急乱投医,就闯进了夜店里谋生活。
“夏雪呢!”一声叫嚷拉回了夏雪神游的思绪,她抬头一看,见张经理闻讯赶来了,而且满脸气急败坏的样子。
有两个保镖把夏雪推搡到了张经理面前,她还未及开口替自己辩解,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给我惹事!懂不懂规矩!”张经理凶相毕露,唾沫横飞地训斥:“客人喝多了,你跟他们计较什么!记住,你在台上是逗他们开心的,装什么清纯!进到这种地方,什么清高清纯统统滚蛋,想扮女神别在这里,记住你他妈的就是个卖唱的!”
夏雪挨了一巴掌,脑袋都被打得嗡嗡乱响,娇躯摇晃,双手却只能死死揪住胸前的礼服,无法还手。因为和那些酒徒撕扯一番,礼服的肩带扯断了,又经过一番玩命般地逃跑,衣服早就七零八落。只要她松开手,胸前就春光乍泄。
张经理还不解气,又抬起腿踹她,她本能地退后。夏雪步履轻盈,张经理却肥得像头猪,这一踢一躲,他竟然收脚不及,“啪嗒!”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妈的,你敢打我!”张经理顿时大怒,指着夏雪嚷起来:“臭婊子,不想活了!你们给我教训她!”
夏雪俏脸煞白,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嘴唇翕动,犹豫了一下,已经有保镖到了跟前拽她的胳膊。再也顾不得矜持,她忙大喊起来:“都别碰我!我是厉振宇的女朋友,你们若是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厉振宇这个名字在云城绝对好使,那保镖已经抓住了夏雪的胳膊,却条件反射般地松开了。
张经理气得大骂:“你们这些蠢材,信她胡说!厉少的女人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卖唱!”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觉得有道理,又满脸坏笑地围上来。
“我真得是他的女朋友!因为跟他闹别扭,所以故意来这里气他!”夏雪连忙高声解释道:“你们不信现在就拿我的手机来!手机里存着他的私人号码,拨过去,不就明白了吗?”
张经理将信将疑,小眼睛一转,说:“把她的手机拿来!”
“我们本来都要订婚了!因为一点儿误会,我就赌气跑到这里来!其实他还是关心在意我的,只要一个电话,他立刻就能赶过来!”夏雪根本就不确定自己在厉振宇心里究竟占据多少位置,但这种时候谦虚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她只能拼命鼓吹自己和厉振宇的感情深厚,让这些流氓恶霸们不要那么肆无忌惮。
有人把夏雪的包送过来,从里面翻找出手机。他在经过夏雪身边时,别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
夏雪顿时注意到了,发现送包过来的人竟然是罗彬——那个造型师!她顿时看到了一点儿希望,因为罗彬跟这些凶神恶煞般的人不同,他对她很友好!她试着用目光跟他沟通,恳求他帮她报警。
罗彬却并没有多看夏雪,脚步也没有丝毫的停留,保持适中的步履,把手机送到张经理的面前。
张经理接过手机,翻看了电话簿,小眼珠溜溜地转个不停,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然后,他就拿着手机急匆匆地走开了。
夏雪认为他是找厉振宇求证去了,一颗提着的心却无法放松。不知道厉振宇会作何反应,但她觉得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毕竟他们……他们有过一段的……
心乱如麻,还有点儿隐隐的期待和紧张。既渴望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还要忧心目前自己的处境。她真是太笨了,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他会不会鄙视她?
“哈!”张经理大赫赫地返回来,挺胸凸肚的,神气活现。“夏雪,给你个机会好好争取吧!”
不知为什么,夏雪的眼皮一跳,总觉得张经理的小眼睛里有种阴恻恻的狡黠,似乎在盯着即将落入陷阱的羔羊。
周围有种不寻常的寂静,似乎是暴风雨前的酝酿。就在夏雪愈来愈不安的时候,听到一个有点儿熟悉的吊尔郎当的声音响起来。
“听说厉振宇的女人来这里卖唱了!小爷我倒是好奇,究竟什么样的货色啊!”
随着这个充满了讥诮和敌意的声音,周围的人纷纷让开,闪出一条道来。
夏雪早就暗呼不妙,等到看清来人,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果然是冤家路窄——来人竟是唐雄奇!
*
唐雄奇在一众跟班的簇拥下,大喇喇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他故意提高腔调,夸张地问道:“厉少的女人在哪里?快请出来让我顶礼膜拜!”
夏雪难堪地咬唇,她真得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唐雄奇,真是印证了那句老话——祸不单行!
一路阴阳怪气地大呼小叫着,唐雄奇终于走到夏雪跟前,看着抱着臂膀,像受伤般的小鹿般戒备地瞪着他的夏雪,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夏雪只是瞪他,什么话都不说。今晚真是悲催到家了,连连撞鬼,一个好人都碰不到,她以后出门真该查查黄历!
“啧啧,”唐雄奇慢慢凑近夏雪,那双贪婪的贼眼不停地在她周身游转着,目光里好像长出一双手来,摸遍她的全身。“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呢!你不是自称厉振宇的女人吗?这是咋了?被他打进冷宫了!”
“唐雄奇!”夏雪忍无可忍,开始勇敢反击了(忍气吞声从不是她的风格),“记住,是谁同意把你从局子里放出来的!你不要恩将仇报!”
提起这茬,唐雄奇更是气不打不处来,新仇旧恨齐涌上心头。当即,变下了脸色,沉声骂道:“臭丫头,小爷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倒敢跟我邀功!没错,上次进局子的事情多半是你的功劳,这‘恩情’我唐雄奇一直记着呢!”说到恩情二字,他咬重了语气,简直有咬牙切齿的滋味。
夏雪知道这货心胸狭窄,记仇着呢!今晚落到他手里绝不比落到那些酒徒或者张经理手里更乐观,她必须要自救。唐雄奇刚从局子里放出来没多久,肯定心有余悸,仍然有些风声鹤唳,她只需吓他一吓,估计能起作用。
她反倒镇定下来,冷冷地说:“我跟厉振宇闹别扭呢!目前是谁也不理谁!不过眼看厉老太太寿辰的日子快到了,他肯定还会来找我!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考虑一下再进局子要待多久才能放出来!”
唐雄奇一张脸都狞狰地扭曲起来,拳头捏得咯嘣响,似乎想把夏雪整个捏到手心里揉扁搓圆。“威胁我?夏雪,你是活腻歪了吧!小爷我倒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