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岷江墨蛟已将子午断魂丹乘铁骨冰心神智昏乱时,送人铁骨冰心的腹中,因此顾
虑已消,将铁骨冰心的双臂关节接上了。
铁骨冰心并未受伤,这时被推到亭角坐下,暗中在运气检查背部有何穴被制。可是,他
发觉真气已无法聚集,活动手脚,却又不曾发现穴道有异,气不聚真力不生,他发觉自己像
是失去了练气术的平常人,只急得心中叫苦,浑身冒冷汗。
这时,他听出岷江墨蛟的话暗藏无穷杀机,看出了自己的处境极为凶险,再看到余老大
动手拖起了黎明晖,不由心中一冷,以为对方要将他置于死地,岂能不慌?生死关头,他必
须自救,一咬牙,突然强提真力向亭外一窜。
九幽鬼王手急眼快,伸脚一勾。
他仍然能发挥所学,只不过力道锐减而已,身手仍然相当灵活,数十载打熬得来的武
技,并不因气功被制而消失,收脚上纵一掌下击,临危拼命。
岂知九幽鬼王突然半途收腿,俯身一掌拍出。
他向前一伏,居然避过了一掌,身躯平窜而出,窜出亭外去了,可见他的艺业确是不
凡,九幽鬼王不见得可以制住他。
岷江墨蛟一声长笑,抢出亭外飞扑而上。
他折向急窜,要逃入路左的凋林。
人影乍现,柴哲像鬼魅似的突然在路中出现。
“站住!阁下,你走不了的。”柴哲冷叱。
他存心拼命,发出一声兽性的低吼,猛地下伏,右脚凶猛地贴地扫出。
柴哲疾退一步,避过一腿。
他乘机侧窜,慌不择路。
柴哲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虎扑而上,来一记“猛虎扑羊。”
柴哲不再客气,接住对方的手扭身便掉。
“砰”一声响,他被摔得背背着地,手脚朝天。
柴哲一脚疾挑,“噗”一声踢中他的肩骨,力道恰到好处,挑得他浑身发麻。
柴哲一脚踏住他的左肩,冷冷地说:“阁下,如果你再不自量妄图逃走,在下只好制你
的穴道,你将变成残废,不信你可以试试,起来。”
岷江墨蛟呵呵笑,走近说:“阁下,咱们知道你铁骨冰心了得,为免阁下沿途反抗,因
此不得不弄些玄虚,在阁下身上弄了手脚。阁下自然已经发现气机有异,不久或许会手脚软
麻不支。因此,在下不得不向你提出警告,即使你有机会逃走,同样是死路一条。只有乖乖
地跟咱们走,方有生路,快打消逃走的念头,不然大罗天仙也救不了你。至干阁下究竟被何
种方法所制,谁也不会告诉你,你自己去推敲好了。”
“只要太爷留得命在,你们将偿回这笔债。”铁骨冰心咬牙切齿地说。
“哈哈!但愿如此。但在下认为,你最好向上苍祈祷。”
“祷告什么?报应?”
“祷告咱们五个人中。每个人皆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如若不然,你将陪咱们进鬼门
关,没有人替你解去禁制,你唯有死路一条。”
九幽鬼王一把将铁骨冰心拖入亭中。指着亭柱上的刻痕阴森森地问:“阁下,这些玩意
你懂不懂?”
“太爷年已半百童心早已消失,怎看得懂这些顽童的鬼画符?”铁骨冰心桀骛不驯地
答。
柴哲察看片刻,沉吟地说:“下刀的手法虽有轻有重,但用力均匀而手法纯熟,是用匕
首刻上去的,而且为期甚暂,定然是江湖人留下的暗记,只有知道这种暗记的人方可看得懂
其中含义。”
余老大从深沟那一端走来,手上的黎明晖已经不见了,走近亭分问道:“庄主中有动静
么?鱼鹰老郭该出来了?”
半里外的庄门关得紧紧地,在朝霞的映照下,似乎毫无异状,犬吠声已止。视线被土砖
砌的庄墙所阻,看不到庄中的动静。
“不对,咱们得前往声援,郭叔可能有危险。”柴哲神色凛然地说。
“且稍后片刻,去了两个人,如果有危险,不会如此安静的。”岷江墨蛟慎重地说。
鱼鹰与闵子建叫开了庄门,一个老苍头站在门内向外瞧,突然惊喜地叫:“咦,是郭爷
大驾光临,请进!”
鱼鹰呵呵笑,踏入庄门说:“刘福,多日不见,你似乎比以前更硬朗呢!五爷在家么?
你们庄中安静着哩!”
“家主人还在院子里练拳脚。郭爷这么早光临,昨晚赶夜路么?”老苍头一面走一面
问。
“刚刚到,昨晚辛苦了。”
“郭爷为何不乘船来?”
“船太慢,走路快些。昨晚山尾派出的传信船,是何时到达的?后港河的消息到了
吧?”
“传信船是四更左右到达的,信只传到镇中的三爷家,三爷派人通知,说是小相国的人
与一些水匪盗贼冲突,要家主人警觉些以防意外。”
“有人经过镇中么?”
“这个……老奴不知,家主人派人巡哨,并无发现,镇中的百禄三爷与永康大爷皆不曾
派人前来知会。”
谈说间,已到了正屋前。恨地无环的庄院占地甚广,建了近三十栋房舍,四周以土墙围
绕,内部空坪甚多,庄门的小径直通正宅,宅左右晒谷场和练武场,后面方是佃房仓库牲拦
等等。天色已明,在中的庄了皆已展开工作,碾房中隐隐传出碾压声。几头猛犬由两名长工
喝退,因此听不到嘈杂声。
厅门大开,两个小童在门口洒扫。刘福老远便叫:“小喜,快去禀报五爷,鱼鹰潭的郭
爷来访。”
一名小童应了一声,奔入堂屋。接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领了一两个后生匆匆奔
出。鱼鹰与闵子建也恰好到达阶下。
大汉眼中一亮,喜悦地站在门外,拱手叫:“咦!果然是郭兄,请升阶。”
“来得鲁莽,五爷海涵。”鱼鹰含笑拱手说,大步踏阶而上。
两人在厅门外行把臂礼,大汉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的厉光,沉重地说:“郭兄,你来得正
好,兄弟正遇上棘手的事。”
“什么?有何棘手的事?我想,该不至于太严重吧?府上似乎安静如恒呢!来,我替你
引见同来的小老弟,他姓闵,名子建。”
大汉向闵子建抱拳一礼,说:“兄弟刘鸿达,是此地……”
闵子建含笑回礼,抢着说:“武林朋友谁不知五爷恨地无环的名号?小可出道不久,久
闻五爷的大名,如雷贯耳,只恨无缘识荆,今日有幸趋府拜识,小可深感荣幸。”
恨地无环略一客套,肃客入厅。鱼鹰踏入宽敞的堂屋,笑道:“府上大小想必安康,嫂
夫人的眼疾无妨吧?听说五爷快要做爷爷啦!没错吧?”
“托福,拙荆的眼疾……”
话未完,还等不及请客人就座,西跨院院门徐张,鱼贯走出四名仆人打扮的人。
彼此的目光皆互相吸住了,鱼鹰的目光泛起了疑云。
闵子建眼前一亮,脸露喜色。
鱼鹰见多识广,一看便心中起疑,惑然问:“五爷,这四位不是府上的下人吧?以往兄
弟似乎不曾见过他们呢。”
四个仆人年纪都不小了,最小的也年约四十出头。走在先头端着茶盘的人,年纪已在花
甲以上,三角大麻脸,山羊胡,一双老眼半闭半张,走路慢腾腾地要死不活,似乎刚睡醒
觉,困意未消,也像是老态龙钟,已居风灯残年的老人了。
另三人的长相也不见佳,都是些满脸横肉的家伙。
恨地无环脸色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说:“他们是来自安庆的朋友,在舍下暂住,屈身
于下人之列,志在避祸。”
“他们的大名是……”
恨地无环向领先的麻脸山羊胡老人伸手应引,说:“这位是金钱豹花兄,郭兄该听说过
花兄的名号吧?”
“哦!原来是金钱豹花兄,失敬失敬。”鱼鹰抱拳行礼冷冷地说。他与恨地无环的注意
力全放在金钱豹身上,却没看到身后的闵子建,悄悄向四个人打手示意。
金钱豹将茶盘奉上,苦笑道:“兄弟浪得虚名,最近被官府所迫,无处容身,只好到刘
老弟府上避避风头,郭兄请用茶。”
鱼鹰不疑有他,他已知这位金钱豹不是什么好东西,心中只感到诧异,怎么恨地无环竟
会收容这些黑道邪魔在家中避风头?但对方既然客气相待,而且在好友家中,岂可失态?再
说,他自己是个交游极广的人,为人四海,朋友极杂,有三山五岳的好汉,也有五湖四海的
浪人痞棍,所以只好也显得客气些,伸手取杯笑道:“不敢当,花兄……”
话未完,金钱豹手松盘,手从盘下向前一指,食中两指不偏不倚,点中了他的鸠尾大
穴。鸠尾是要穴,出其不意被制,想运功相抗已力不从心,而且金钱豹的指力沉重而强劲,
用内力制大,怎能抗拒?一击即中,乖乖就擒。
恨地无环奇快地转身,手一抄便抓住了闵子建的左肘一带,左掌如刀,照闵子建的后颈
来一记“力劈华山”。
闵子建本能地左转,左肘猛撞,“噗”一声撞在根地无环的左胁下,如击皮鼓,反震为
凶猛无比。“噗”恨地无环的掌偏了些,劈在闵子建的颈左侧。
“嗯……”闵子建叫,浑身一软,眼前发黑。
恨地无环抓小鸡似的,将闵子建向扑来的一名大汉推去,冷冷地说:“姓闵的在下不认
识,交给你们,鱼鹰郭庆可是在下的朋友,放了他。”
金钱豹冷笑一声说:“姓刘的,鱼鹰郭庆本来是咱们的人?”
“什么?他……他既是你们的人,你们却下手用计害他?他为何不认识你们?”恨地无
环惑然问。
“鄱阳蛟就住在他的村中,紫莲在有警,不见鄱阳蛟前来相助,显然其中别有隐情。目
下他竟前来此地找你,更为可疑。别管咱们的事,咱们要找地方问问。”
鱼鹰被点倒在地,浑身瘫软,但神智仍清,怒叫道:“姓花的,你是助哪一方的人?”
金钱豹搜掉鱼鹰的兵刃暗器囊,阴森森一笑道:“老兄,等会儿你便知道了。”说完,
向同伴们示意,拖了鱼鹰和闵子建,两人到东跨院,两人至西跨院。
恨地无环坐在厅中吹胡子瞪眼睛,虎目凶光暴射,但却深深叹息,不住咬牙擂桌恨得手
痒痒的。
闵子建被拖入东厢,一名大汉把守在廊下,一名大汉将俘虏带入房中,火速搁在床上,
七手八脚替闵子建推拿活血。
片刻,闵子建悠悠醒来,哎唷唷直叫,颈侧被击处浮肿变色,这一掌挨得不轻。
“柴小狗在……在庄外的凉……凉亭中。”他嘎声低叫。
大汉吃了一惊,骇然问:“他……他来了?”
闵子建挺身坐起,不悦地说:“你耳朵没聋吧?”
“在……在下知会花兄一声,立即至凉亭擒他。”
“哼!说得好轻松。”
“恨地无环有三个人质在咱们手中,已带往劳家渡,他会替咱们卖命的。”
“哼!你们有多少人留在此地?”
“四个人。”
“就是你们四个?”
“恨地无环……”
“加上他也不行,柴小狗可怕极了,迄今为止,我还摸不清他到底有多大能耐,简直深
不可测,几个人去捉他不啻白送死,何况他还有几个高手在旁,更不可妄动。”
“那……”
“你留下。”
“我留下?”大汉讶然叫。
“是的,你留下,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先叫柏芳赶到劳家渡,速擒下萼山先生身畔
的一枝花黄祥,他是奸细,已托人向柴小狗透露了消息。再就是要花标速至劳家渡找罗爷,
必须在劳家渡之前布下天罗地网,以女俘为饵,引小狗入伏,一网打尽。设伏的大计,可用
暗记沿途示知,不可留在太明显的地方,小狗的同伴已对我生疑,我的处境很危险,但将尽
可能引小狗人伏。二爷已落在小狗手中,投鼠忌器,沿途我无法援手,叫咱们的人不可出面
抢救,恐防误事,弄得不好,反而误了二爷的性命。快,去告诉花标,废了鱼鹰赶快撤
走。”
大汉应了一声,出房而去。
恨地无环坐立不安,在大厅中往复走动,眼看大汉不住在东西两厢进出,令他心中焦
躁。久久,他突然一咬牙,一把抓住鱼鹰的剑,大踏步向西厢闯。
西厢的走廊上也有一名大汉戒备,迎面拦住沉叱道:“刘兄,止步,不许接近。”
恨地无环虎目一睁,怒叫道:“不行!鱼鹰是刘某的朋友,在下只答应替你们搏杀姓柴
的,却不能对不起好朋友。”
“哼,你不以子女的安全为念,胆敢反抗么?”
“为朋友抛头颅洒热血,理所当然,子女算不了什么,朋友的情义却不可轻弃。让
开!”
大汉冷哼一声,伸手拔剑。
恨地无环疾冲而上,闪电似的伸手便抓。
大汉扭身一转,剑拔出一半。
恨地无环飞起一脚,喝声“滚!”
“噗”一声响,大汉左膝挨了一靴尖,跌出丈外滚落院中去了,剑也抛出丈外。
“砰”一声大震,恨地无环踢开了厢房门,怒吼道:“住手咱们拼了。”声出,飞抢而
入。
房内,鱼鹰被倒吊在梁上,金钱豹正将匕首指向鱼鹰的咽喉,正待发出。鱼鹰浑身是
血,大概被割了十刀以上。
金钱豹知道恨地无环厉害,不敢停留,收匕首,纵身一跳:“砰”一声大震,撞破了木
窗溜之大吉。
恨地无环速解下气息奄奄的鱼鹰,只感到心中一酸,颤声叫:“郭兄,你……你怎样
了?我该死,我……”
“快……快到在前凉……凉亭,我……我的同……同伴。”鱼鹰吃力地叫,气息微弱。
“我……我先替你上……上药裹……裹伤。”
“不!快……”
蓦地,门口出现了闵子建的身影,剑尖血迹入目,抢人急叫道:“郭前辈,你……”
“我很好,你……”鱼鹰警觉地问。
“我奋起反击自救,杀了一个人,逃掉了一个。好哇!恨地无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