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哲放了黑影,顺手捡拾地上的长剑……
一声叱喝传到,一颗寒星急射他伸下的手;
他的手突然停住,让寒星从指尖下掠过,伸靴尖一挑,长剑飞起,恰好被他抓住,扭身
叱道:“阁下站出来。你发铁莲子的手法很高明,是不是想较量暗器。”
应声踱出五个黑影,半耳僧火速拾起黑影遗落的长剑戒备。
柴哲低喝道:“大师丢下剑,今晚高手云集,你最好脱身事外,有剑在手,不啻自取败
亡。”
“贫僧已有进无退,决不脱身事外。”半耳僧坚决地答。
“你们谁也休想脱身事外,先前叫你们滚你们不听,这时想滚也来不及了。”中间站着
的黑影沉声接口。
五黑影在林外一字排开,柴哲三人则背水而立,双方相距两丈左右,脚下是坚实的枯草
田岸。
姑娘将拔回的铁翎箭递给柴哲,低声道:“我们的地势不利,要向两侧移。”
旧雨楼 扫描,bbmm;武808 OCR 旧雨楼·云中岳《四海游骑》——第 六 章 诡计多端
云中岳《四海游骑》 第 六 章 诡计多端 “不行,他们已有意逼我们处于不利地势,我们如果移动,他们会用暗器群袭的。我打
交道,有机会就向左面抢有利地势。”
说完,他向前跨进三步,呵呵大笑道:“阁下的口气好大。在下并未招惹你们,出言恫
吓,不知阁下有何用意?”
“刚才你们抗命,所以得死。”黑影阴森森地说,鹰目炯炯,不时用手傲慢地抚摸颔下
的短须,黑夜中看不清脸貌,但隐约可看出短须有点泛灰,可知年岁已经不小了,傲慢的神
情令人相当讨厌。
“阁下贵姓?凭什么平白要人死?”
“老夫旋风剑客金景星,配不配你们死?”
柴哲心中一懔,但仍然若无其事地说:“哦!原来是中州三剑客排名第三的旋风到客。
阁下,是你的名头太大,足以任意要人死么?”
“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柴哲冷哼一声,骂道:“老猪狗!你竖起驴耳听了。你虽是具有畜性的人,到底仍然是
个人,不是真正的畜生,畜生可以弱肉强食,人必须兼顾天理国法人情,你……”
旋风剑客勃然大怒,大吼道:“孙裕,过去毙了他!”
声如炸雷,力震耳膜,可知这家伙已经怒极。最右首的灰衣人应喏一声,拔出一把沉重
的鬼头刀,纵身一跳,连人带刀猛扑而上,兜头便劈。
柴哲长剑前伸,作势迎击。
孙裕毫无顾忌地扑来,钢刀下落。
柴哲突以迅捷绝伦的身法向侧一闪,反手挥剑。
“嚓”一声响,孙裕的右臂齐肩而断,钢刀带着手臂砍入地中,人土近尺,可知力道之
猛。
孙裕本人则刹不住势,“砰”一声水响,冲入水中,头脸向泥中钻,慌乱地翻身抬起上
体,突然“啊”一声狂叫,再次栽落在泥水中挣扎。
柴哲长剑徐拂,冷笑道:“阁下的爪牙要杀我,按理我该杀他方算公平。但上天有好生
之德,在下只砍下他行凶的右手,饶他一命。”
旋风剑客吃了一惊,徐徐撤剑沉声道:“阁下身手不凡,定非江湖无名之罪,亮名
号。”
柴哲哼了一声说:“正相反,在下姓柴名中平,武林后学,江湖无名之辈而己,名不响
号也不亮,不值一笑。”
“什么!你就是柴中平?该死的东西?”旋风剑客怪叫,举剑欺进。
“咦!你认识柴某!”柴哲讶然问。
“谁认识你这小辈?”旋风剑客冷叱,快步迫进。
蓦地,林中传出一声暴叱,火杂杂地卷出八名怪人,领先的人头上光光,袍袂飘飘,手
中的巨大方便铲精光闪闪,人如狂风般冲到。
另一名黑袍人并肩而上,手中剑发出龙吟虎啸似的振鸣,暴喝似沉雷:“旋风剑客,留
下狗命来。”
旋风剑客四个人吃了一惊,火速旋身,一名黑衣人一声叱喝,迎出扬剑大喝道:“什么
人?站住……”
方便铲已迎头劈到,喝声嘎然而止。黑衣人向侧一闪,闪身让招。
岂知方便铲沉重无比,却灵活万分,突然变劈为扫,捷逾电闪,“噗”一声问响,把身
形刚动的黑衣人拦腰击个正着,硬生生齐腰断成两段,肝肠飞抛,惨不忍睹。
人影倏止,使方便铲的人横铲屹立,怪叫道:“佛爷正要找你们中州三刻客,可找到你
们了。”
旋风剑客大骇,吃惊地问:“你……你是谁?”
“屠龙僧般若。”
“你……”
“怎么?不认识佛爷了?”
旋风剑客猛地扭头一跃,远退丈余。
柴哲在他身后,本能地向侧一闪,不加拦截,以免误会,还以为他后退用暗器打头阵
呢!
岂知“噗通通”一阵水响,他竟然纵落水田中,三五起落,便远出十立外了,泥水飞溅
中,逃向东面匆匆溜走。
另三名爪牙也向两侧逃生,跳入水田中逃命。
所有的人全怔住了,屠龙僧竟忘了追赶,讶然叫:“咦!这厮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黑袍人也张口结舌,久久方说:“他被大师的威名吓走了,真没出息,浪得虚
名。”
屠龙僧猛摇光脑袋说:“不会的,这家伙极为自负,一身艺业比贫僧并不逊色,为何竟
不战而逃?怪事,怪事。”
“事实确是逃掉了。”黑袍人莫名其妙地说。
“怪事,怪事。”屠龙僧一面不住地自语,一面向柴哲打量,突然问:“小辈,你姓
柴?”
“不错,在下姓柴。”柴哲有点心惊地答。人的名,树的影。面对大名鼎鼎天下第一
僧,而且眼看凶僧一铲便将一名武林高手打成两段。不由他不心惊。上次在毕拉寺不曾和这
凶僧交手,这次恐怕势难避免了。
“江湖上有一个姓柴名哲的人,你认识他么?”屠龙僧问。
“你认识他?”柴哲避重就轻地反问。
“呸!佛爷在问你。”
“认识他又怎样?”
“佛爷要打听他的下落。”
“有何责干?’”
“佛爷要看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下无可奉告。”
“你敢不说?”
气氛一紧,紧要关头突传来了隐隐人声:“八成儿是他,只要将人抓到便可证实了。活
的固然赏格重。但太过冒险,三哥,如果被小弟碰上了,我宁可偷袭将他击毙,可不愿冒险
捉活的,赏银没到手,送掉老命才冤呢!”
人声渐近,所有的人皆不约而同问人树林隐身相候。
柴哲三人隐人左面的林木深处,他低声向姑娘说:“小弟,你和半耳僧先撤,我断后,
扔脱这凶僧。”
三人一溜烟溜之大吉,绕道向北走了。
身后,号叫声和叱喝声震耳,显然屠龙僧已和先前发话的人动上手了。
人地生疏,没有向导,黑夜中想要找一座三家村,谈何容易?好在柴哲觅路的经验丰
富,不久便找到一条小径,循小径北行,接近了柘矶山。远远地,便看到前面有一线火光闪
动。有火光走有人家,三人毫不迟疑地向灯光闪耀处走去。
三人都有了兵刃,姑娘将剑匣留在藏包裹处,不再有匣累赘。接近了灯光外泻处,三人
将剑改系在背上,小心翼翼地戒备着向前接近。
确是一处三家村,怪的是中间的一户中门大开,大门口挂着的门灯迎风摇曳,既无家
犬,也不见有人。
柴哲一怔,在门外广场前的林缘停步,低声说:“屋中有古怪,怎么半夜三更敞开大
门,而又不见有人?替我掩护,我进去看看。”
“大哥,不先在四周探探门路么?”姑娘问。有旁人在,她叫柴哲为大哥。
“不必了,如果真有凶险,便不会如此放布疑阵了。”
他向前掠出,姑娘和半耳僧随后左右齐进,一人把守在大门外,另一人间至屋角警戒。
柴哲大踏步进入堂屋,简陋的堂屋里空荡无人,他亮声高叫道:“里面有人么?有客人
请见宅主。”
连叫三次,不见任何动静。
他略一思索,最后大踏步向内堂门走去。距门约有两丈余,蓦地内堂门一声轻响,倏然
大开,人影乍现,一个高大的黑无常鬼挟着一阵冷冷阴风向外窜,劈面撞到。
这位黑无常确是吓人,高顶帽前赫然写着四个字:见我生财。黑袍曳地,颈下挂着一串
银箔冥锭,左手提着锁魂索和勾瑰牌,右手挟着哭丧杖。脸色黑如锅底,大口似血盆。这位
黑无常唯一与真鬼不同的是:口中没吊着一根长舌头;再就是走路时不是并着双脚跳的。
黑无常冲出内堂门,伸出哭丧杖,指向柴哲的胸口,急抢而至。
柴哲对鬼神并无印象,这辈子他听过的鬼故事甚多,但从未看见真鬼,也从不知道鬼神
为厉的可怕,反正立心正则百邪回避,他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神?他屹立如山,右掌立于
胸前,作势击出,左手徐伸,指尖露出三分长的光闪闪铁翎箭尖,虎目中神光四射,沉凝的
脸色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目不转瞬地注视着冲来的黑无常。
黑无常被他镇静沉凝的神情所惊,脚下不由自主地慢下来了,最后终于止步,伸出的哭
丧杖尾,距柴哲的胸前仅有尺余,竟不敢递出。
双方僵持着,互相注视,不言不动,气氛显得十分恐怖阴森。
把守大门的姑娘,也吃惊地呆住了。
久久,柴哲冷冷一笑,右掌缓慢地向前移。
黑无常反而将杖徐徐收回,用刺耳而生硬的尖噪门发话道:“你好大的胆子,真是不知
死活。”
柴哲心中大定,冷笑道:“黑无常是不说话的,你阁下开了口,自然是人而不是鬼
了。”
“你不怕鬼?”
“在下为何要怕鬼?如果世间真有鬼,鬼必定比人可爱的多,当然厉鬼例外。”
“你姓什么叫什么?来此有何贵干?”
“你阁下不先通名运姓,不是有欠礼貌么?”
‘哦姓黑,名奇。绰号就叫黑无常。”
“在下姓柴,名中平。”
“来此有何责干?”
“小事一件,找中州三剑客有事商量。”
“商量五万两黄金和三宝。”
“就算是吧。”
“没有商量。”
“……!”
“你们快见机离开是非之地,留住老命多活几年。”
“你老兄是三剑客的人。”
“不是。金宝已经有主,谁要是妄想谁便活不成。”
“已经有主了?”
“不错。”
“谁?”
“不必多问,快走。”
“在下没有走的打算。”
“你不想活?”
“废话!在下活得好好地。”
“那你就挟尾巴快滚。”
“在下如果坚持不离开呢?”
“黑某便不客气,收你的魂,夺你的魄,要你的命。”
“在下未获消息之前,决不离开。”柴哲斩钉截铁地说。
黑无常一声怪叫,哭丧杖再伸。
柴哲的掌,也再次前移,蓄劲待发。
黑无常伸出的杖再次停顿,柴哲冷笑道:“你如果真想做真鬼,不妨上前出招。”
“你这小子真会唬人。”黑无常恼羞地叫。
“在下不是唬你,如果在下要杀你的话,在阁下冲出内堂门的一刹那,你已经没有命
了。”
“你……”
“阁下,在下要消息。”柴哲冷静地说。
黑无常忍无可忍,猛地将杖向前急点,左手的链子和勾瑰牌,凶猛地兜头便砸,揉身而
上。杖攻柴哲的左侧胁,链与牌则稍偏左,等于是将柴哲限制在中间,无法闪避,意图一击
奏功。
柴哲在兵刃及体前向后暴退。黑无常如影附形跟踪追击,仗始终锲而不舍,连续急点,
但链与牌却无法跟上,链子是软的,不能连续抽打。
柴哲始终退在杖尖前寸余,虎目中逐渐涌起杀机,避过了五杖追袭,已退近门旁。他冷
笑一声,将铁翎箭收好,猛起伸手一抄,便抓住了点来的杖尾,扭身一闪,躲避了链和牌的
一击。
黑无常吃了一惊,奋力夺杖,链牌凶猛地抽出。
柴哲突然放手,黑无常骤不及防,身向后挫,链牌“卡拉拉”一阵暴响,抽打在地面上
响声震耳。
柴哲已从杖侧切入,反掌便劈,“噗”一声劈在黑无常的右颈侧,把黑无常打得向左侧
倒了。
这瞬间,姑娘已一闪而至,飞脚便踢,猛攻黑无常的心窝,如果被她踢中,黑无常死定
了。
“留活口!”柴哲叫。
姑娘收腿前窜,掠过黑无常的上空。
黑无常扭身倒地,哭丧杖丢掉了,仍想抡链牌反击,大喝一声挥链牌护身。
柴哲已经贴近,一手抓住扫来的销魂链索,猛地一抖,“啪”一声震偏了勾魂牌,紧接
着伸脚便挑,靴尖挑中黑无常的腰背,黑无常浑身发软,手脚脱力。
柴哲一不做二不休,夺过链索一振,便套住了黑无常的颈脖,绕了一圈,一脚踏住对方
的胸膛,双手一紧。
黑无常双手死命地猛抓链营进索,但抓不住,绝望地挣扎,眼珠子逐渐向外突.张大
嘴。伸出古头,额上有筋跳动,无法喘气不片刻便挣扎渐止。
柴哲直待此时方松掉链索,抓住黑无常的石手扭转,压在地上用脚踏住肘部,等对方清
醒后,方冷冷地说:“在下本该杀你但咱们无冤无伙.杀你徒污我手。阁下,我要消息。”
黑无常一咬牙,奋余力挣扎滚转。
柴哲手上一紧,再次抽紧链索。
“我……说……”黑无常含糊地叫。
柴哲松了链索,冷笑道:“阁下再要是逞强的话,休怪在下做得太绝,对你这种人,用
不着慈悲,剜出你一只眼睛,割断你一手一脚的大筋,你便会……”
“不!不……我……我不……不再逞强。”黑无常恐怖的叫。
“这还差不多。”
“我……愿供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