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黑衣人应声挥手,身后走出了两个,抬起地上那黑衣人的尸身!
适时,那边那名黑衣人已毫无惊险地打开了那只“铁盒子”,铁盒子里,放着一只其色碧绿欲滴的“玉蟾蜍”!
他一惊忙叫道:“禀老主人,这是……”
金玉容淡淡笑道:“我知道,拿过来!”
那名黑衣人应声奔了过来,双手递上铁盒!
金玉容伸手取出了那只“玉蟾蜍”,目中异采闪动,脸上堆满了笑容,略一把玩随即藏入袖中,转望董婉若道:“乖儿,谢谢你,咱们走吧!”
董婉若娇靥上微现疑惑色,道:“‘玉蟾蜍’已然到手,你不杀我么?”
金玉容一叹说道:“乖儿,世上有人杀自己的亲生女儿么?”
董婉若道:“你仍认为我是你的亲骨肉?”
金玉容道:“乖儿,不是我认为,而是你的确定,我并不勉强你马上信,我要你一点一点地相信我是你的生身父……”
董婉若道:“你该知道,那很难!”
金玉容道:“只要能让你相信,只要能让你别把自己的生身父当仇人,我不怕难,乖儿,走吧,咱们回去吧!?说着,上前伸手搀扶!
董婉若要躲,但终于她还是任金玉容搀扶着缓步向外行去,那些佩剑黑衣人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走了两步,董婉若突然停了下来,目注金玉容道:“你为什么不把‘玉蟾蜍’拍碎看看?”
金玉容笑道:“乖儿,这只‘玉蟾蜍’价值不菲,我也爱它玲珑剔透,栩栩如生,拍碎了岂不是太以可惜?”
董婉若道:“你不打算取出它腹内那‘藏真图’?”
金玉容道:“咱们为的就是那张‘藏真图’,焉有不取之理?当初既有人能把它放进去,就该有不伤这只‘玉蟾蜍’便能把它取出来的办法,我要回去后试试……”
董婉若道:“为什么要等回去后?”
金玉容笑道:“乖儿,为什么非要在这儿取不可?适才那一声巨响怕不已惊动了好些人了,咱们该早一步离开此地……”
董婉若摇头说道:“为了我自己,你还是现在取出来看看的好!”
金玉容微愕笑道:“乖儿,这话怎么说?”
董婉若道:“那么我说清楚些,为了我自己的性命……”
金玉容皱眉说道:“乖儿,你怎么又来了?‘玉蟾蜍’已到手,我若有杀你之意,刚才就可以下手了,为什么……”
董婉若道:“或许你另有打算!”
金玉容道:“我另有什么打算?”
董婉若道:“或许你不让我痛快的死,或许你会用一种比杀我更可怕的手法来对付我,所以我不得不……”
金玉容苦笑摇头,道:“看来你娘确实害咱们父女不浅,为什么你那么相信你娘,而不肯相信我半毫分?乖儿,不必让我取出来看了,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听了也是一样!”
董婉若道:“那么我告诉你,你虽然得到了这只‘玉蟾蜍’’但有等于无,它对你并没有用,你明白么?”
金玉容很平静,笑道:“乖儿,你是说,它腹内空空……”
董婉若道:“不,这只‘玉蟾蜍’腹内确有藏真图!”
金玉容道:“那么,是这张‘藏真图’假而不真?”
董婉若摇头说道:“是那张真‘藏真图’!”
金玉容笑道:“那它怎会对我毫无用处……”
董婉若道:“因为它腹内只有半张‘藏真图’,没有那另半张,任何人无法按图索骥,找到那藏宝的所在!”
金玉容笑道:“若真是只有半张,那确实有等于无,只是,乖儿,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这样对你的生身父!”
董婉若淡淡说道:“不信你可以把‘玉蟾蜍’打碎,或者现在取出‘藏真图’看看!”
金玉容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是真的了……”
董婉若道:“本来就是真的!”
金玉容勃然色变,须发俱动,神色怕人,但旋即他威态一敛,颓然而叹,悲苦说道:“乖儿,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董婉若冷冷说道:“很简单,为了我自己的性命!”
金玉容悲声说道:“乖儿,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信……”
董婉若道:“你是说,你并未因得到‘玉蟾蜍’而杀了我?”
金玉容道:“乖儿,我仍是那句话,世上没人杀自己的亲儿女的!”
董婉若道:“那也许因为你知道我藏了半张!”
金玉容身形倏颤,缓缓垂下头去,一头灰发在夜风中飞扬,看上去无限凄凉,董婉若面有异色,但并未说话!
须臾,金玉容猛然抬起了头,悲叹一声,道:“好吧,乖儿,随你怎么说吧,今后我不再勉强你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总会有明白的一天,尽管你不把我当成生身父,我却一直认为你是我的亲骨血……”
翻腕取出“玉蟾蜍”两指只一用力,“玉蟾蜍”立即粉碎,玉屑洒了一地,摊开手,手心上有个小纸卷,他摇头悲笑道:“强仇逼迫,危在眉睫,到头来乖儿你只给了我这毫无用处的半张‘藏真图’,眼看着咱们父女就要遭人毒手,一幕人伦惨剧即将铸成,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有拼上这条老命了!”两指一捏,那小纸卷粉碎,他随手掺扶住董婉若,道:“乖儿,从今不提‘藏真图’了,走吧!”
董婉若没动,但娇躯倏泛颤抖,道:“你为什么毁了那半张‘藏真图’?”
金玉容道:“乖儿,它加深了咱们父女间的误会,我不要它了,今后但凭这条老命跟他们拼了!”
董婉若道:“要知道,没有‘藏真图’,你无法练成绝世功力,没有绝世功力,你便绝胜不了你所谓的仇家!”
金玉容满脸悲戚地点头说道:“我知道,但我宁愿死在仇人手里,也不愿让我的亲生女儿把我当成仇人而导致惨绝人寰的人伦悲剧!”
董婉若娇躯颤抖得更厉害,哑声说道:“你真是我的生身父?”
金玉容悲声说道:“乖儿,我不再勉强你……”
董婉若道:“无须你再勉强,我信了!”
金玉容摇头说道:“乖儿,还是等事实……”
董婉若道:“事实已经够多了!”
金玉容道:“乖儿,别太快,日后万一再有变化,我受不了的!”
董婉若道:“我既然已经相信,日后不可能再有变化了!”
金玉容身形倏颤,道:“乖儿,真的?”
董婉若道:“我向来说一句是一句!”
金玉容道:“那么你娘的话……”
董婉若道:“也许你说对了,她是记恨于你,所以在你我之间制造了仇恨,把亲父女间的这种悲剧当作报复!”
金玉容倏地老泪夺眶,须发俱颤,垂下头去!半晌,他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挂着泪,胡子上挂着鼻涕,颤声说道:“乖儿,这一天我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
董婉若道:“我要说明,我并不以是你的亲生女儿为荣!”
金玉容摇头说道:“不必,乖儿,只要你承认我是你的生身父,我就是死也含笑瞑目了,我自己的罪孽,自有我来承当……”忽地摇头悲笑,道:“其实,那能称之为罪孽么?夏侯一修对我不仁,我对他不义,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这该很公平……”
董婉若道:“那夏侯一修怎么对你不仁?”
金玉容摇头说道:“乖儿,上一代的恩怨,你不必知道太多,你也没有义务分担,再说,人死一了百了,夏侯一修已死多年,尸骨早随草木同朽,我这犹存的,也不愿指责他了!”
董婉若道:“你要是把我当成你的亲女儿,你就该说!”
金玉容悲笑说道:“乖儿,你这是何苦?好吧,乖儿,我告诉你,但此处非佳地,咱们离此之后车上谈,好么?”
董婉若道:“这是自己的家,为什么要离开?”
金玉容摇头说道:“乖儿,你毕竟还是年轻,董天鹤已死,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再在‘金陵’出现?天下大得很,咱们别处另觅佳地,再创基业吧,只要能避仇不死,何愁不能安乐度日?”
董婉若默然未语!
金玉容道:“乖儿,走吧!”扶着董婉若向外走去!
上了马车,赶车的挥了鞭!除了车辕上坐着两个黑衣人外,其他的有的远远超越车前而行,有的则远远跟在车后迈步!
得得蹄声,辘辘车声,划破“金陵城”的宁静,在夜色中传出老远,车行之中,董婉若开了口:“现在可以说了么?”
金玉容道:“乖儿,你真要知道?”
董婉若道:“不然我就不会再问第二次了!”
金玉容一叹道:“好吧,乖儿,你听着,你娘只知道我夺了夏侯一修的妻子,可是她并不知道夏侯一修早在当年也夺过我的妻子!”
董婉若一怔说道:“夏侯一修也夺过你的妻子?”
金玉容点头说道:“正是,乖儿,你可知道我当年是何身份?”
董婉若道:“‘千面书生’金……”
金玉容道:“那只是我的名号,但武林中知道我的身份的却很少……”顿了顿,接道:“远在南荒那穷山恶水,遍地毒瘴之中,有处世外桃源,那地方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百花谷’,谷中有座美轮美奂,几如琼楼玉宇的宫殿,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温柔宫’……”
董婉若道:“想必那是你的!”
金玉容点头说道:“不错,乖儿,那‘温柔宫’的主人,就是我‘千面书生’金玉容,武林中人只知道金玉容是个武林豪客,却极少人知道金玉容拥有这么一座宫殿,更拥有风华绝代的美貌娇妻,富可敌国的财产,实力已抵武林一半的三百名红衣剑手……”
董婉若道:“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金玉容苦笑说道:“伤心断肠事,谁愿提?”
董婉若道:“伤心断肠事?”
“是的,乖儿!”金玉容点头说道:“其悲愤足能使我杀尽天下之人,其哀痛足能使我不欲偷生,乖儿,夏侯一修夺我娇妻事,就发生在那座宫里……”
董婉若道:“他知道你拥有……”
金玉容道:“他何止知道?他原是那座‘温柔宫’里的人!”
董婉若道:“我明白了,他是你三百名红衣剑手之一!”
“不,乖儿!”金玉容摇头说道:“他是我内宫八侍之首!”
董婉若道:“内宫八侍之首?是你的侍卫?”
“不错!”金玉容点头说道:“可是这位外表忠心耿耿的侍卫,却内心暗怀不轨,诱拐了我的娇妻,携走了我一半财产……”
董婉若道:“诱拐?难道说是她愿意……”
金玉容苦笑说道:“乖儿,那夏侯一修跟如今这位称当世美男第一的‘玉面游龙辣手神魔’一般地俊美风流,更何况我常在武林走动,一出去就是一年半载?我那娇妻难耐……”
摇头道:“乖儿,对你,有些话我不便出口,但不用我说你该懂,我不怪她,谁叫我老撇她一人在宫里?我只恨那夏侯一修,我视他如手足,待他如兄弟,他竟……”猛然一阵激动,住口不言!
董婉若道:“所以你也夺了他的妻子!”
金玉容道:“以牙还牙,不该么?”
董婉若道:“本无可厚非,但他那妻子何辜?”
金玉容道:“乖儿,夏侯一修一身修为不在我之下,我若找他拼斗不一定能讨得好去,何况我也要他尝尝那娇妻被夺之羞、之怒、之悲、之痛、之恨!”
董婉若沉默半晌始道:“丈夫作孽,却报应在妻子身上,天道何其不公?你说夏侯一修夺去了你的妻子,那么我娘又是何人?”
金玉容道:“你娘是他的发妻,他夺了我那娇妻之后,另筑金屋藏之,所以你娘并不知道此事……”
董婉若道:“怪不得未听我娘提起过!”
金玉容道:“所以说你娘只知道我夺了夏侯一修的妻子,并不知道夏侯一修夺过我的妻子,是个不忠实的丈夫!”
董婉若道:“所以那夏侯岚只知道你夺了他的义母,害得他义父家破人亡,最后横剑自绝,并不知道他那义父……”
“不错,乖儿!”金玉容道:“似这等禽兽行径,他怎会告诉夏侯岚?”
董婉若道:“恐怕说给夏侯岚听,他也不会相信!”
“那是当然!”金玉容道:“谁不相信自己的亲人?”
董婉若道:“你那妻子,她如今还在么?”
金玉容点头说道:“她活得好好的,怎会不在?不但犹在,并且带着她替夏侯一修生的女儿,到处找我为她那所谓丈夫报仇……”
董婉若“哦!”地一声道:“莫非你所说的强仇就是……”
“正是,乖儿!”金玉容苦笑点头,道:“就是她!”
董婉若冷笑说道:“没想到她会反过来为夏侯一修报仇……”
“乖儿!”金玉容道:“恩爱的枕边娇妻,一旦变了心她会把你视为眼中之钉,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更何况她那俊美郎君是因我而死?”
董婉若道:“好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她叫……”
金玉容道:“‘罗刹夫人’白如冰!”
董婉若冷哼说道:“日后我若见着她……”
金玉容苦笑说道:“乖儿,若见着她,你我父女俩非死不可!”
董婉若道:“你的功力不及她么?”
金玉容道:“倘比她高,我还怕个怎地?”
董婉若默然未语,半晌突然一声颤呼:“爹……”
金玉容一震,道:“乖儿,你叫什么?”
董婉若流泪说道:“爹,我不知道您有这么一段悲惨……”
“乖儿!”金玉容身形倏颤,热泪盈眶:“这声爹盼了十多年了,乖儿,乖儿……”他颤抖的手臂一张,董婉若一头扑进他怀里……
金玉容双目之中闪动着异采,唇边也浮现起一丝诡异笑意,脸上更带着淫邪,可惜,董婉若没看见!
半晌,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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