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英打岔道:“于是你要教我三样本事,把我的白玉洞箫骗去?”
大头怪人气道:“你为什么尽向坏的方面去想?”
覃英也不相让道:“我受过假祖父的骗,所以对人先存三分戒心。”
大头怪人看透了覃英的脾气,自管说下去道:“本事自然要教你,可是我并不要你的白玉洞箫,并且还要教你一首箫曲,让你扬威天下。”
覃英一听不要她的白玉洞箫,而且还有本事可学,立即大喜道:“袁爷爷,你真好!”秀眉一锁又道:“你真的不要我的白玉洞箫?”
大头怪人道:“说不要你的白玉洞箫,就不要你的白玉洞箫,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我,否则,我也不管这个闲事了。”
覃英试着问道:“你先说出来,让我考虑考虑。”
大头怪人笑道:“你吃不了亏!”
覃英娇叹道:“即使不吃亏,也要看我乐意不乐意!”
大头怪人满怀如意算盘地道:“我要你学好本事之后,嫁给那个维护正义的年少英雄!”
覃英头脑一阵旋转,跳起来道:“我不学你的本事!”脸上布满怒意,大头怪人的条件,当真是伤透了她的心。
大头怪人想不到覃英对这个条件毫不考虑,便坚决的拒绝,犹望她改变主张,暗忖道:“年轻的女孩子,没有不爱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和武功高强的有为之士。”
想到此处,于是又道:“那位少年侠士,年轻、英俊、功力无敌,而且年纪比你也只大上三二岁,只怕你见过那人之后,便不会这样不知好歹了。”他只差没有说出那位少年侠士的姓名来。
覃英仍然含怒坚拒道:“他就是天上下来的仙童,我也不嫁给他!”
大头怪人退一步求其次道:“那我就让你先见过他,再说如果你确实不喜欢他,我不勉强你就是了。”
那知覃英死心蹋地的爱着沈元通,就是比沈元通好上一百倍的人,她也不要,所以她又坚决地大声叫道:“不!不!一千个不!一万个不!你就是杀了我!还是不!”
大头怪人被覃英的决绝态度激得双目之中射出了两道冷芒,他觉得覃英太不知好歹,恨不得一掌劈了她,可是,当他再一低头,看见覃英眼中含满了悲伤的泪水时时,凌芒顿时尽敛,恢复了和蔼之色,长吁叹道:“不知是你没有福气?还是那沈家娃娃命太硬?我管不了。”
覃英一惊道:“你说谁是沈家娃娃?”
大头怪人心灰意懒,没好气地道:“谁?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少年英雄沈元通!我要不是和你曾师祖有旧,你对我磕一千个响头,我也不会和你做这个媒呢!”
覃英直性子,明白了真情之后,深为后悔刚才答得太过坚决,以致一时改不过口来,脸上立时却露出了尴尬之色。
大头怪人老年成精,已看出覃英心眼有些活络,但他却不知道覃英口中的“不”,完全是为了沈元通,于是他反过来作难覃英道:“我马上送你回去,并且告诉你师父,给你找了一个好女婿,你却偏偏讨厌他。”
覃英不一定要学本事,可是怕他在师父面前说些难听的话,坏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当时急得泪珠滚滚而下,莲足连跺道:“你敢!”
大头怪人心中暗笑,得意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有什么不敢,沈元通年少英雄,除了你,天下有的是美女,怕没人嫁给他!”
大头怪人不但口中调侃她,而且更真的不断催她出洞。
覃英被逼急了,她可不哭,老起脸皮道:“我嫁给他!”
大头怪人极乐大笑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覃英小嘴一撇,别过脸去,自己也有点感到好笑起来了。
从这一天起,大头怪人袁逢异先打通了覃英的任督二脉,又灌输给她一部份内力,使她功力大增。
然后,又把自己的独门内功心法传给了她,使她兼得两家之长,在内功修为上,突飞猛进。
跟着又教了她一套“飘香步”步法,这套步法一旦运用起来,普天之下,能够伤得了她的人简直就没有了。
最后,又取出“天籁之音”副册,指导覃英吹奏“天籁之音”的乐曲,等到覃英熟习乐曲之后,便把那副册烧了。
就这几天功夫,逼得覃英日夕不停的苦练,十天晃眼过去,覃英已经大有成就,只是尚欠火候而已。
大头怪人还真认真,在这十天之中,也未离洞一步,连饭都未吃上一顿,仅用疗饥丸裹腹。
今天,大头怪人叫她回来打听,玉箫仙于是否已经回家。
覃英择要的将各情说了出来,却把不便出口之话,都忽略隐去。
玉箫仙子听完覃英的话,忘形大笑道:“袁爷爷真个偏心,他的‘飘香步’,我想学了一辈子,他都没有教我,现在反而成全了你,我非找他评评理不可。”
覃英天真地笑道:“他不教师父,我教师父好了。”
玉箫仙子有感地一叹道:“袁爷爷他不是不教我,而是认为我个性偏激,如果学会了‘飘香步’,更会目中无人,不易回头。”语音一都顿,又笑道:“小丫头,你几时见过徒弟教师父的!”
说得覃英怪难为情的,叫了一声:“师父!”
玉箫仙子心中大乐,转头对慈航玉女道:“我这个小徒弟,还配得上元儿吧!”自得之色,溢于言表,忽然,她看了罗惜素一眼,又加上一句道:“只比素儿差了一点儿。”
慈航玉女应声笑道:“娥皇女英,两不逊色,只是元儿太差了!”
草堂之上,充满了天伦之乐和儿女之情,一片喜气洋洋。
覃英心满意足之下,竟然忘了回去向大头怪人覆命的时刻,眼见天色渐渐灰暗下来,她仍然没有走的念头。
罗惜素为人最是稳练,提醒她道:“英妹妹天快黑了,来得及回去覆命么?”
覃英“哦!”了一声,转头就跑。
忽然门口闪进一个人来,瞪眼笑道:“你不用回去了!”阻去了覃英的去路。
看清了来人,覃英嚅嚅的叫了一声:“袁爷爷!”
草堂上欢愉的空气,瞬刻之间变得无比的肃穆,由玉箫仙子为首,恭请大头怪人袁逢异入座。
大头怪人袁逢异横扫了每人一眼,脸上绽开了慈和的笑意,道:“梅丫头,你还记得我么?”
现在的玉箫仙子,等于完全变了一个人,脸上泛着发自内心的崇敬之色,细语柔声地道:“晚辈怎会忘记袁爷爷!”
大头怪人袁逢异哈哈大笑道:“你为什么变得文绉绉的了?想骗我的‘飘香步’是不是?”
玉箫仙子这大的年纪,也被说得玉面绯红,不好意思起来。
大头怪人又连笑了两声,道:“我老头子无儿无女,又没有一个徒弟,最近看中了一个小子想把一身艺业传授给他,谁知他竟偏偏看不起我这一套,我要再不把‘飘香步’传给你,难道真要带到土中去不成么?”
玉箫仙子似乎抓住了反击的机会,她恢复了儿时的神态,放刁道:“人家不要的东西,我也不学了。”
大头怪人怒目道:“我要教你,你敢不学!”
玉箫仙子笑道:“我小的时候,常常被你喝来喝去,想不到年纪老了,还要受您的管束,我真羡慕那个看不起您的小子。”
大头怪人袁逢异被激得哇哇大叫道:“你们师徒二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想学我的本事,还要耍我的花腔!”
覃英插嘴道:“自作自受,怨得谁来!”
大头怪人猛的跳起,伸手向覃英抓去,道:“我非教训教训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小丫头不可!”
慈航玉女虽是家教严谨之人,但看了他们老少三代这种率真豪迈不羁的举止也不由生出羡慕的感觉,带着沈元通和罗惜素上前一同行礼道:“晚辈卜秀兰率子沈元通及罗姑娘叩见老前辈!”
大头怪人原已伸出去的手,无措地缩了回来。
覃英乘机闪到慈航玉女等三人身后,对大头怪人做了一个鬼脸。
大头怪人顾不得再理覃英,尴尬的一笑道:“我们是数代世交,玩笑已惯,倒叫贤母子见笑了。”
慈航玉女沈元通和罗惜素三人,在大头怪人眼中,另有一种泱泱不群的气度,是以这位老前辈也不得不改颜相向了。
慈航玉女卜秀兰大方地笑道:“老前辈超凡脱俗,率性坦真,岂是晚辈等所能企及万一。”
大头怪人俗念难消,名心未尽,听了慈航玉女的话,受用至极,乐陶陶的道:“你小小年纪有这种气度,怪不得生子如龙,独秀天下。”
慈航玉女被大头怪人说得粉面微红,连声道谢。
大头怪人的眼光又落到沈元通的身上,老气横秋的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其实沈元通综合覃英的叙说,和大头怪人的语音,已经猜出了他是谁,于是迈前一步,恭声道:“晚辈屡承提示,并蒙赐赠‘天籁之音’乐曲,心仪已久,岂有不知老前辈之理。”
大头怪人笑道:“小子真有一手,你可知道我找你们的用心么?”
第二十四章 父母之心
沈元通不加思索的道:“老前辈悲天悯人,一片菩萨心肠,必是看不惯应成伦的为非作恶,为了扶持正义,扫荡魔氛,故以再出江湖。”
大头怪人袁逢异张口又笑道:“老夫百数十年来从未过问江湖中事,临死了,难道还愿意自惹麻烦么?”
沈元通面现讶容道:“老前辈既无为人之心,何以做出为人的事来呢?”
大头怪人脸上微现伤感之色,自言自语道:“老夫一生之中甚少朋友,如说有的话,也只有两个半而已。”
他忽然扬声接道:“卓丫头的师祖是我知交之一,其次一个,是应成伦的祖父应祖光,另外的半个则是应成伦的父亲应恨。”
沈元通闻言面现惊色,心想以大头怪人一身功力,真是为了故人之后从中硬作主张的话,倒是甚为麻烦之事,是以颇为紧张地听着。
大头怪人继续说道:“应氏父子,一生正直光明,家传绝学,也是正宗心法,那知应成伦这个逆子,舍正途而不用,偏偏走邪门,求速成,私自练了一身‘寒灵阴功’,丢尽先人颜面,为非作恶。”
覃英插口说道:“这种不肖子孙,为什么不大义灭亲,杀了他!”
大头怪人怪眼一瞪道:“我那朋友,何尝没有这个念头,只是虎毒不吃儿,始终下不了手,等到应成伦闹得太不成话的时候,纵有除恶之心,已是迟了。”
覃英又道:“难道他们就眼看着自己的子孙,为恶江湖不成?”
大头怪人叹道:“他们何尝袖手旁观,只是应成伦功力大进,他们已经制不住他啦!”
沈元通也忍不住问道:“难道父母管理儿女,还要凭仗功力么?”
大头怪人黯然冷道:“应成伦如果仅以功力反抗乃祖乃父,也算不上是绝恶之徒了!”
沈元通张目惊道:“听老前辈的语气,难道应成伦竟对自己的祖父、父亲下了毒手?”
大头怪人脸上微现感伤之色,道:“是的,他不但不服祖父父亲的管教,而且还出手用‘冻脉’手法,伤了其祖父、父亲的五大主脉,使他们痛苦哀号,求死不得。”
这种大逆不孝之事,确然骇人听闻,当时草堂之上,人人都变了颜色。
覃英秀眉一剔,愤愤地道:“袁爷爷,你为什么不帮助他们?”
大头怪人道:“谁说我没有帮助他们?”
覃英吁了口气道:“袁爷爷一定是把他们的伤势医好了!”
大头怪人脸色一惨,发出似哭的笑声道:“孩子,你把袁爷爷看得太高了,不要说四十年前的我没有解治‘冻脉’的能为,就是今天的我,一样无能为力。”
此话不但覃英不信,就是玉箫仙子脸上亦是有了疑容。
大头怪人解释道:“我的意思,不是说我的功力不够深厚,而是说我的功力道路,消解不了,‘寒灵阴功’的‘冻脉’手法。”
覃英不由好奇的问道:“如此说来,普天之下,无人可解‘冻脉’之伤了?”
大头怪人袁逢异大眼一眨,道:“一物克一物,练有纯阳功夫的人,便是‘寒灵阴功’的死对头!”
罗惜素道:“那么我爷爷该是应成伦的唯一克星了。”
大头怪人点了一点头,道:“罗拱北确有解治‘冻脉’手法的办法,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结果,还是我成全了他们。”他顿了一顿,一字一停地道:“我……一……掌……一……个,送他们……归……了天!”
覃英尖声叫道:“你亲手杀了自己的朋友!”
大头怪人怒声道:“当时的情形,要是你,你又该怎么样?你能眼看着你的朋友,哀号痛苦地求死不能么!”
覃英被说得哑口无言,沈元通道:“袁老前辈从权应变,正是最恰当的处置。”
大头怪人看了沈元通一眼,深以沈元通能够体会出他当时的心情为感,又长叹道:“其实当时我也硬不起心肠,下不了手,而是应氏父子苦苦哀求我动手的!”
草堂之上,沉寂了片刻,大家都用自己的想象,去揣摩当日大头怪人所处的困境,并都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悚然的冷汗。
大头怪人伤感了良久,接道:“最可叹的,便是应氏父子在将时之前,还苦苦的哀告于我,要我答应他们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覃英大呀笑道:“应氐父子临死还有心情开玩笑么?”
大头怪人眼光,落在慈航玉女卜秀兰身上,话却是对着覃英说道:“孩子,你现在不会明白应氏父子当时的心情,等到了你有孩子以后,便会明白了。”
覃英睁大了眼睛,果然被大头怪人唬住了,只得也转眼看着慧航玉女。
慈航玉女脸上现出了微笑,道:“依晚辈猜想,应氏父子定是不让老前辈处死应成伦!”
大头怪人点头概然道:“天下父母心,完全都是一样的呵!”
覃英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恍然而悟道:“父母爱子之心,真是无微不至,可是他们没有想到除了袁爷爷外,天下便无人可杀死那忤逆之子了吗?”
大头怪人道:“你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应氏父子虽然请求我不要亲自杀死应成伦,但并不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