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汉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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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汉三箫-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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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人名树影,全室之人,闻言莫不凛然一惊。
  孔老太太脸色一正,横了孔氏兄妹一眼,鼻子一哼,深责银笛秀士道:“萍儿,你也是三十岁以上的人了,这件事做得殊令老身失望。”
  银笛秀士孔剑萍被说得低首不语。
  孔老太太接着又数说玉扇孔玉珠道:“珠儿,你自高自大,罗小姐要不是宅心仁厚,容让再四,古槐山庄岂不早已因你而毁了!”
  玉扇仙姬孔玉珠红着脸,犹自强辩道:“罗小姐千万个不肯,孙儿实出无奈。”
  孔老太太更是气道:“好一个实出无奈,这种话你也说得出。”
  罗惜素见孔老太太教训儿辈,甚不是味,乃低声道:“此事只能怪晚辈过于自私,两位令孙,并无不当之处。不知老前辈要此紫玉洞箫何用?请明白示知,晚辈只要认为必要,定当如命。”
  孔老太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劣孙此举虽是有亏武德,但究其起因,却是为了老身走火入魔而起。”
  罗惜素黛眉轻挑,道:“紫玉洞箫能令老前辈修复功力,晚辈极愿奉献老前辈应用,不过晚辈正需利用此箫挽救一场武林浩劫,不知老前辈能够假以时日否?”
  孔老太太面透喜色道:“老身并不需要此箫,只要箫中另一件隐蔽之物。”
  罗惜素颇能轻物仗义,并不因孔老太太说出箫中另有宝物,而生悔意,当时拔出紫玉洞箫,双手送给孔老太太道:“晚辈得箫时日甚短,请老前辈自行检取内中藏物吧。”
  孔老太太颤颤的接过紫玉洞箫,老眼之中,含满热泪,不检视玉箫,却先道:“罗小姐慷慨成全,老身感愧之余,愿将箫中秘密先行说出。”
  她顿了一顿,回扫满面期待之色的四位年轻男女一眼,继续道:“此箫在家父手中之时,曾在箫内藏有一份本门练功秘诀,此份练功秘诀,正可用以练复老身走火入魔半身麻痹之躯。”
  罗惜素笑道:“箫中秘诀,原是老前辈应得之物,请即取出应用吧。”
  孔老太太反手自头上拔下一只翠玉凤钗,就紫玉洞箫下蜡孔内轻轻一阵挑剔。不久取出一张长约寸半,宽仅二指,薄如蝉翼的透明之物来,似绢非绢,更非纸质,上面麻麻密密的写满了字。
  原来此物粘贴在玉箫内壁,所以历经七十余年,连易二主,都未脱落及被人发现。
  孔老太太轻捏着那片秘诀,心情激动,老眼中的泪水,滚滚沿颊流下。
  罗惜素亦是心中恻然,她为安慰老人伤怀,祝贺道:“古老前辈,珠还合浦,可喜可贺,晚辈愿祝老前辈玉体指日康复,功参造化!”
  孔老太太戚容顿饮,哈哈大笑道:“老身晚景余年,全是罗小姐所赐,大恩不敢言报,日后罗小姐如有用得着古槐庄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满室一片祥和欢乐之色。
  玉扇仙姬孔玉珠也前倨后恭,改变了对罗惜素的态度,但她仍是性急坦诚之人,心中想起一事,立即脱口问道:“奶奶,我们既已得回练功秘诀,不知奶奶走火入魔之躯,何时可以康复?”
  孔老太太苦笑道:“大约五年苦练,便可脱离苦海。”
  五年之期并不算长,但以孔老太太古稀高龄之年来说,却也不能算短。
  孔氏兄妹,不由同现遗憾之色。
  罗惜素柳眉轻锁,想起了元哥哥,功力超凡,医道通神,或许能够稍尽心力,于是婉转进言道:“老前辈走火之疾,不知有否其他治疗捷径?”
  孔老太太摇头道:“小婿回春手杨泰,颇通医理,据他告称,老身固疾甚重,普天之下唯有‘回天再造丸’可以奏效。”
  罗惜素道:“‘回天再造丸’济世,杨老前辈为何不向卜老前辈求助呢?”
  孔老太太戚容叹道:“造化弄人,小婿年初,一着之失,造成终身之恨,自觉无颜再见乃师,已经立誓自禁,终身不见天日了。”
  罗惜素自无知道回春手杨泰自责之由,讶道:“杨老前辈现在何处?晚辈亟欲向他传报喜讯。”
  孔老太太更是奇道:“罗小姐与小婿原是旧识?”凄容满面,微微一顿,又道:“他不会见你的!”
  罗惜素胸有成竹地道:“老前辈只要告诉晚辈杨老前辈现在何处,晚辈自信有法使他出见晚辈,并且担保他能为老前辈疗好宿伤。”
  孔老太太迷惑与期望之色互现,沉思有顷,道:“他就在本庄废园之内!”
  罗惜素大喜道:“请哪位姊姊引道,晚辈去请杨老前辈出来!”
  孔氏姊妹脸上均有难色,同时凝目听候孔老太太吩咐。
  孔老太太也是一时难决。
  罗惜素只有耐心等待。
  忽然,罗惜素耳中传来沈元通的声音道:“杨师伯由小兄去请,素妹妹不要让孔老太太作难。”
  罗惜素玉唇微掀,亦以“傅音入密”神功答道:“小妹无心插柳,倒给元哥哥找到了师伯了。”
  孔老太太何等高人,已经发现了罗惜素和人用“傅音入密”神功通话,不由心中犯疑道:“罗小姐不是一人进入本庄的么?”
  罗惜素微带歉意地道:“晚辈被孔大哥实夜邀约来庄,有个同伴放心不下,也跟进庄来了。”
  罗惜素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到孔老太太祖孙耳中,却是心惊肉跳。
  孔老太太老脸微红地道:“令友真高功力,老身竟毫无察觉。”
  罗惜素道:“要不是他先向我招呼,晚辈也不知道他就在此室外面。”
  孔老太太道:“何不请令友入室一谈。”
  罗惜素道:“他请杨老前辈去了!”
  孔老太太脸色一怔,微现不愉之色道:“罗小姐,你虽有大恩于老身,但也不应该给小婿增加苦恼!”
  罗惜素微笑道:“老前辈不要错怪了晚辈,老前辈今日双喜临门呢!”
  孔老太太不知罗惜素言中之意,脸上悻悻之色,一丝未退。
  蓦地,室外走进二个人来。
  前面一个,正是孔老太太的爱婿回春手杨泰,后面跟着的则是一位金童般的少年。
  回春手杨泰激动地叫了声:“岳母!”
  沈元通也叩首行礼道:“晚辈沈元通叩见老太太!”
  沈元通三个字就似一声春雷,震散了孔氏门中所有的迷惘与疑惑。
  ※※  ※※  ※※
  孔老太太老眼眯眯,看了一眼已死女儿的爱婿,如今已是骨瘦如柴,老态龙钟的回春手杨泰。
  又看了一看貌比子都胜三分,几乎使得自己爱婿永远见不了天日的沈元通。
  心中泛起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罗惜素见他们太过激动,似乎都有话要说,却又都吐不出一个字来,遂笑对沈元通道:“元哥哥,你在武当山粗心之失,害得杨师伯几乎永沦苦海,如今可得在老太太身上稍尽心力,以续前愆。”
  沈元通满口应道:“愚兄不敢塌素妹的台,老太太的痼疾,包在愚兄身上就是了。”
  回春手杨泰被沈元通接出废园,只和他谈了几句别后之话,并不深知沈元通的近况,心想兹事体大,不可儿戏,担心地问道:“元儿,不可年轻好胜,你有把握么?”
  沈元通从仅剩的三粒“回天再造丸”中取出一颗,交到回春手手中道:“圣药已备,余下只是外力之助了。小侄自信尚不致误事,师伯尽可放心。”
  回春手杨泰一身功力,极为深厚,心想必要时助他一手,或许误不了事,遂不再多言,先将“回天再造丸”请孔老太太服下,然后由沈元通运起绝世神功,导入孔老太太体内。
  沈元通的功力已经达天人合一的境界,不过费了两个时辰左右,便已收功起立,自行调息。
  孔老太太脸色霞光隐现,加紧用功。
  回春手杨泰只喜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银笛秀士孔剑萍不时用那失望的眼色,偷觑着罗惜素对沈元通那副默默含情的神态,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心意,只有永远埋在自己的心底了。
  这时石室之中,除了沈元通和孔老太太二人运功无虑之外,其余五人,各有各的梦,各有各的感受,这却不是笔者一言能尽的了。
  沈元通运功不到一个时辰,精力充沛,神采奕奕的站起身来,笑向回春手杨泰道:“幸不辱命!”
  回春手杨泰一把握住沈元通双手,兴奋道:“愚伯岳家数十年磨难,一朝解脱,愚伯和孔氏一家感戴无涯。”
  沈元通见回春手杨泰说得恳切,他如何敢当,俊面微红,羞涩地道:“师伯太言重了,小侄份内之事,何足挂齿,只是素妹妹手中紫玉洞箫,乃是古老前辈故物,理应归还原主,但为报小侄父仇,和消弭江湖浩劫起见,小侄等欲合练一套三箫合璧之术,拟请转求暂为借用,一俟乾坤朗净,当原箫归赵。”
  回春手杨泰哈哈大笑,正欲开言,孔老太太亦运功完毕,听了沈元通的话,眼未睁开,已先抢着说道:“紫玉洞箫早非古门之物,一切纠葛早已交代明白,何况罗小姐一代女杰,正是此箫理想主人,只可惜这个人情由唐老魔来做,说起来未免令人扫兴罢了。
  即使他日再见紫髯神魔时,老身也不愿和他有所计较了。”
  沈元通一句话,不但确定了罗惜素的箫主身份,而且还化解了孔唐二家将近百年的世仇宿恨。
  罗惜素道:“谢谢老太太!”
  孔老太太抚着罗惜素的秀发道:“另一只白玉洞箫,也在你们手中了么?”
  罗惜素柔声道:“玉箫仙子爱徒覃小姐,正是元哥哥的知心好友。”
  孔老太太看着罗惜素,又看看沈元通,对回春手杨泰道:“贤婿,你师妹多好的福气!”
  彩虹仙子趁着孔老太太高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孔老太太猛的站了起来。
  她数十年来未曾用过双腿,这一站了起来,显得重心微有不稳,罗惜素扶住她的右手,彩虹仙子孔玉环扶住她的左手,站了片刻,这才一切如常。
  孔老太太定了定种,叫过沈元通道:“你师伯是我女婿,恕我叫你一声孩子,奶奶数十年未曾离开此室半步,今天承你着手回春,奶奶念在至亲,没有什么可致感谢,只有请你到前面大厅敬你一杯水酒!”
  沈元通惶急地改口道:“孔奶奶,孙辈不敢劳动慈驾,还是由我们兄弟们自便吧!”
  回春手杨泰接口道:“孩子不可扫了奶奶的兴,数十年来奶奶今天最高兴哩!”
  沈元通这才无话可说,只得请孔老太太先行,与众人跟出石室。
  这时界面已经天色大亮,大家精神为之一振。
  他们走进一所精巧小厅,厅中已经酒菜俱备,只待他们就坐。
  孔老太太坐了主位,沈元通辈份虽小,但拗不过老人家的盛意坚持,仍然坐了主客之位。
  席中,大家争着询问沈元通的父仇和江湖劫运之事。
  沈元通不愿自己说,罗惜素便作了他的代言人。
  罗惜素以第三人身份言来,更是刻画入微,沈元通被她说得天下少有,人间无双,不好意思地只是瞪眼瞅她。
  罗惜素一席话,只听得孔老太太和孔氏兄妹们惊讶赞佩无已。
  回春手杨泰忽然想起一事,道:“岳母,秋妹遗留的‘千年鹤涎’还在么?”
  孔老太太一怔道:“你秋妹去世二十多年,她的遗物却是保存得好好的!”
  原来,回春手之妻孔月秋,在二十年前,为了协助乃夫,搜求各项药物,在天山发现了一只千年灵鹤,取得了一瓶“鹤涎”,却被恶人闻风围劫,身受重伤,勉强逃了回来,将“千年鹤涎”交给回春手杨泰后,便一瞑不起。
  回春手杨泰睹物思人,更是不忍动用“千年鹤涎”半分,交由孔老太太保存留念。
  这时回春手杨泰突然问起,孔老太太也觉甚是奇怪。
  回春手杨泰嚅嚅地道:“元侄此番行道江湖,难免有用得着‘千年鹤涎’之时,小婿认为将‘鹤涎’交元侄济世救人,替秋妹普立善功,秋妹泉下有知,定会高兴的……”
  回春手杨泰说话之际,眼泪已是滚滚而下,显见他故剑情深,一刻未忘。
  孔老太太慈目闪动,随即转向孔玉环道:“环儿,在我打坐蒲团之下,有一小洞,洞中有一只蓝色玉瓶,那便是‘千年鹤涎’,你快去取来。”
  彩虹仙子孔玉环不一刻,便将“千年鹤涎”取来,交给孔老太太,孔老太太又转交给回春手杨泰,杨泰接瓶在手,摩娑了半晌,脑中浮现起亡妻的影子,他默祷道:“月秋,你以性命换来的一瓶‘千年鹤涎’,我现在已给你我到了理想的用途,你可以瞑目安心了。”
  在回春手杨泰默祷时,沈元通俊目落到罗惜素身上,罗惜素凤目传情,暗示沈元通当仁不让,不可推却。
  沈元通也怀念着血石山中的武林一怪覃奇愚,现在有了“千年鹤涎”,只要找到“地腑玄精”,便可将他拯救出困,想到如意之处,也是心领神会。
  是以当回春手杨泰,将“千年鹤涎”送到他手中时,他也不虚礼推让,老老实实的收下,同时也将心事表白道:“武林一怪覃奇愚老前辈,陷身血石山,中了消形之毒,长年浸在断肠之水中,小侄曾有诺言,愿意穷搜天下,为他觅取解毒之药,救他脱困,师伯美意,小侄厚颜谢领了。”
  回春手杨泰讶道:“你到过了血石山?”
  沈元通遂将巧遇武林一怪覃奇愚之事说出。
  回春手杨泰点头道:“你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取得‘地腑玄精’么?”
  沈元通那里知道“地腑玄精”的出处,是以无以为对,摇头道:“小侄虽不知何处可以觅得‘地腑玄精’,但有了‘千年鹤涎’已经功成一半,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均非难事,小侄只要恩仇一了,誓必为覃老前辈尽力到底!”
  回春手杨泰赞许道:“凭你这份仁心,我想天必见怜,一定会使你如愿以偿。”
  沈元通豪豪气干云地道:“小侄不问天心,愿以毅力克复之。”
  孔老太太忽然寿眉一阵掀动,插言道:“老身仿佛记得你们外曾祖当年说起过‘地腑玄精’的概略,但一时又想不起是否确有其事。”
  回春手杨泰、沈元通精神一振,十数道精光,同时落到了孔老太太的身上,尤其沈元通的眼神之中,含有千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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