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沈元通也曾想到趁“万家生佛”应成伦落单的时候,凭武功将他制住,从而逼取笔录,搜取证据,只是单独相遇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的,何况对方现在已经有了警惕,万一对方从此坐定“正义之宫”,始终避与自己单独见面,岂不反而耽误了报仇救人的时机吗?
是以沈元通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快捷速成的办法,最后只好暂忍怒恨,决定仍旧依照一心居士王爷爷的指示,尽速赶回庐山,与罗惜素和覃英合参“天籁之音”,然后白、碧、紫三箫合璧,犁庭扫穴,同破“武陵别府”………
那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便不怕老魔应成伦再能有所遁形了。
他主意打定之后,心中也就泰然安静下来,且归心似箭,立即打点上道,展开身形,向庐山赶去。
由澧县到庐山,越洞庭,经修水,是一条捷径,但都是水路,沈元通轻功飞行绝迹,自然以起旱绕道益阳平江,比较节省时间。
沈元通越过益阳,一直到达平江,沿途都未遇到甚么事故。
平江是接近幕阜山的一个山城小县,人口不多,城中没有很大的酒楼,只有连吃带住的小客店。
这种客店,对旅行的人既方便又经济。
住店的客人,如果每日三餐中有两餐由客店供应,房间便可免费,只须付两餐饭钱即可。
客人如果不惯店中伙食,而在外面买食,所收房钱也极有限。不过古时旅客多半节约,在外用餐之人,真是少而又少。
沈元通落店之后,吩咐店小二将酒菜送入房中,就在他正待吃用之际,忽然,前面店堂传来一个声音道:“店家,有上房么?”
沈元通闻声一惊,连忙放下碗筷,晃身迎了出去。
※※ ※※ ※※
来人是谁?沈元通为什么张惶迎出?暂且按下再表。
且说庐山五老峰“明轩小筑”自送走沈元通后,几位老人便一心一意地忙着增强李若华、罗惜素、覃英等三人功力。
为了速成,督导之严,日课之繁之重,使这三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大有吃不消之感。
李若华和罗惜素二人,一个温善随和,一个教养有素,尚能勉强忍耐。
但小丫头覃英,生性活泼好动,又加从小跟玉箫仙子长大,承受了玉箫仙子的一身绝学,也承受了玉箫仙子几分任性古怪的脾气,对几位老人家一片好心的折磨,哪能忍受得住?
每当日明之夜,凭崖独立,小丫头便会兴起无边愁怀。
她这次到庐山五老峰来,原望能和元哥哥共处嬉戏,哪知沈元通却为了江湖浩劫和父亲的血仇所驱策,匆匆离山而去,连个倾吐心曲的机会都没有。
尤其想到人家罗姊姊,因有老父南明一剑罗拱北作主,名份已定,只有自己,碍着师父的关系,仍还是一个未知之数,沈伯母虽然说得好,但是师父的脾气,她是深知素悉的,万一情天生障,落了空怎办?
她一想起这些恼人的事,便更加小心儿愁思汹涌,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这天四更已过,覃英心绪凌乱,怎么样也无法成眠,银牙一咬说做就做,偷偷的走出明轩小筑穿过“天机连环九元阵”,迳奔大洪山悬钩峰,准备找师父玉箫仙子,撒娇求援。
小妮子虽是心有急事,但依然脱不了爱管闲事的脾气,一路下来,管尽了她认为看不顺眼的事。
好在她一身武学,得自玉箫仙子亲傅,这次在庐山虽然没有达到几位老人家的期望,却也已得了不少益处,是以在没有绝项高手为敌的情形之下,当然是所向无敌,打得甚是过瘾畅快。
她随口哼着无名小曲,十足一个顽皮任性的小姑娘,展开身形,一路往大洪山悬钩峰妙音台奔去。
高耸入云的悬钩峰,一片叠翠蓊郁,任何人处此仙境,都会俗念尽涤,万虑俱消。
这时覃英,孺慕情炽,心扉随着步步登高而更形激动,娇靥发射着光辉,迫切之中还带着几分羞意。
脚下点尘不沾身似彩蝶乘风,迎着翠碧丛中一角茅舍飞冲而去,同时娇声呼喊道:“师父!师父!英儿回来了!”
一阵山鸣谷应:“师父!师父!英儿回来了!……”
回声逝尽,四下又归于一片沉寂,这情形与往日完全不同,玉箫仙子竟未闻声出来,覃英小小芳心中立时泛起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猜疑。
她身形加速,射入茅庐草堂之中。
秀眸扫处,芳心一震,只见堂中迎面方桌之上,平放着一个奇大的脑袋,正朝着她露齿而笑。
这脑袋直径足在一尺五六以上,乱发虬结,蓬蓬松松越发显得大得骇人。
覃英连退三步,一声尖叫,回身就跑。
她只觉得背后一股无形力量,牢牢的把她吸住,无法移动一步!
绝望之下,覃英反而狠下心来,彩霞起处,白玉洞箫已经拔到手中,就地旋身,色厉内荏地大喝道:“什么妖魔鬼怪,敢到妙音谷来撒野?”
那大脑袋似乎并无恶意,呵呵笑道:“你自己不看清楚,为什么乱骂老夫妖魔鬼怪?”
覃英微微一愕,再定神看时,果然,那不仅是只有一个大脑袋,脑袋之下,还有手有足,肢体俱全,只因脑袋太大,身子太小,猛然看去,只看到露出桌面的脑袋,忽略了桌下的手足躯体。
此人全高不及五尺,大脑袋占了全身的三分之一,双手特长,几将及地,长得真是怪模怪样。
覃英在看清了之后,恐怖之心一扫而光。
她恐惧之心一去,想起无端受惊,不觉怒火横生,手中白玉洞箫发出一道白光,不声不响的便直朝那大脑袋点去。
覃英小性子一发,恨不得把那大头怪人当场置于死地,是以出手快捷,全力施为。
她的白玉洞箫已快要击中那大头的太阳穴,但大头怪人依然不避不让,大有甘愿就死之意。
覃英虽是刁钻任性,可是心柔手软,直到今天,真还没有亲自杀过人,此时,眼看那大头怪人,便将脑浆迸裂死在自己白玉洞箫之下,反而吓得花容失色,白玉箫,箫端一斜,点向空处。
她虽有饶人之心,可是提劲太足,功力又未到达出神入化,收发由心的最高境界,箫端只勉强避开了“太阳”正穴,仍然结结实实地点在那怪人的大脑壳上。
只听得“笃!”的一声,那大头怪人立时向后仰倒下去。
覃英点到大头怪人,再也不敢举目去看那想像中的惨状,一脸惶然之色,口中喃喃埋怨道:“哎,谁叫你不躲开哩!”
莲足一跺,拧腰正要离去,不想刚刚扭转身形,却忽见那大头怪人,竟笑嘻嘻的挡在门口,朝她咧着大嘴,不觉芳心大骇,当场愣住。
凭自己白玉洞箫,竟丝毫伤对方不得,覃英再是心高气傲,心中也已有数,知道自己绝非那怪人的对手。
同时,她又想到何以师父未见出现,莫非受了这大头怪人的暗害,她一想起师父的安危,怯敌之念全消,玉面生寒,怒叱道:“你把我师父怎样了?”
那大头怪人似乎脾气甚好,仍是笑嘻嘻的直向覃英全身打量。
覃英见他只笑不答话,更是大怒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不开口,我便会饶了你吗!”
那大头怪人似是特别欣赏覃英的稚态,莞尔笑道:“你和那卓家丫头,倒真是一对难师难徒,一样的火爆脾气。”
大头怪人口气极大,可是覃英却不理这笔帐,玉箫一领,冷笑道:“脾气大你管得着么!”
话未说完,玉箫已经横腰扫去。
大头怪人长手一抡,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覃英但觉手中一震,白玉箫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覃英玉箫脱手,秀目一愣,心念电转,筹思应付之法。
大头手执玉箫,又打量了覃英一眼,道:“你师父哪里去了?”
覃英杏目圆睁道:“我正要问你哩!”
大头怪人寿眉双飞,道:“卓丫头不在也好,你跟我走!”
覃英嗤道:“凭什么我跟你走!”
大头怪人右手单指一弹道:“就凭这个!”
一股指风直袭覃英“玄机”穴,覃英机警地一拧娇躯,可是那怪人的指风快似电掣,哪让覃英有闪躲的余地,嘤得一声,便迎指而倒。
大头怪人一探长臂,一把抓起覃英,凌空运指捷挥,草堂方桌面上,顿时现出了如下几个大字:“卓丫头,你的徒儿老夫带走了。”底下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大约是表示大脑袋的意思。
随着身形一闪,便失去了踪迹。
覃英此去是祸是福,容后再表。现在且说庐山五老峰忽然发现不见了覃英,最为难过的,自然是青衫老人华得梦,当时他便商得白发仙翁和妙手仁医、南明一剑等人的同意,提前着令慈航玉껅卜秀兰带领罗惜素和李若华二人下山。
事出意外,几位老人不惜拚耗真力,为罗惜素和李若华二人打通任督二脉,并加服了许多增强内力的灵药。
慈航玉女卜秀兰带着罗惜素等下山之后,又分为左右中三路追踪。
慈航玉女卜秀兰走的是中路,进入湖北境内。
李若华走的是右路,东入浙江。
罗惜素走的是左路,西边湖南。
三人并且约定,无论有无得着覃英的消息,一个月之后,都必齐集江夏会合。
罗惜素所走的左路,正好是沈元通赶返庐山的路线,二人先后脚投进了同一家客店。
沈元通正当用饭之际,听了罗惜素的声音,那能不急急的迎了出来。
二个人四目一对,罗惜素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沈元通因为先闻其声,所表现的则是开朗的高兴,在意识上虽然各人的感觉不同,但其深心的愉快则一。
沈元通吩咐店小二在邻室特别打扫了一间房间,并先请罗惜素到自己房中互述离别之情,并问她为什么提前下山。
罗惜素轻声的把经过情形说出。
沈元通接着也把自己所遇之事详细地告诉罗惜素,最后道:“英妹真是淘气,现在我们如何是好?”
罗惜素娇笑道:“元哥哥已是本派最高护法,为什么会想不起,运用本派遍地的同门呢?”
沈元通趣笑道:“小兄见了如花似玉的素妹妹,那还想得起那些道士来。”
罗惜素与沈元通名份巳定,两心相印,情意绵绵,这是沈元通受伤复原后,第一次和罗惜素单独相处,是以不免言词之间,感情洋溢。
罗惜素瞟了沈元通一眼,娇靥微红道:“途中听说你大展神威,原来只是口舌把式,专会贫嘴。”
软语柔音,沈元通心中一甜,立有一股热流,从背脊渐起,涌到脸上,一张俊面涨得通红发亮,双目之中,也隐隐的射出了渴望的光辉,他轻轻地握着罗惜素的柔荑,捏了两捏。
沈元通自不是轻薄之徒,心中虽是情焰高张,却仍然持之以礼,不改过份唐突佳人,就是这轻轻的两捏,在他意识上,仍是提心吊胆,生怕罗惜素见罪下来,于是他战兢地轻轻呼着:“素妹妹!素妹妹!”
其实,这时的罗惜素同样的脸泛桃花,娇息急促,只觉沈元通握住自己的那一只手,有一股热流传了过来。
起初,她微微一震,本想将手缩了回来,却又贪恋地不愿发力,只是做作的挣了一挣,也轻轻的,含糊不清地叫道:“元哥哥!元哥哥!”
四只燃着人生之火的眼睛,一触之后,都低下了头。
沈元通见罗惜素并无不快之色,右手微一使力,带得罗惜素的娇躯向前一倾,左手一圈,把罗惜素整个的玉体搂入怀中。
罗惜素一阵颤栗,抬起粉首,欲言又止的樱唇微掀,但没有发出声音来。
沈元通慢慢的低下了头,四片火热的嘴唇,猛的一合。
就在他们四唇刚刚一接的瞬间。
蓦地,房门上起了喙剥之声,店小二偏不知趣的打扰道:“小姐,房间已经打扫好了。”
罗惜素惊得娇躯一拧,脱出沈元通怀抱,嗔道:“你,你……”
沈元通长吁了一声,做了一个鬼脸,向门外答道:“知道了。”
罗惜素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开门走了出去。
沈元通仰身倒在床上,滚了两滚,隔壁房中已传来罗惜素用水的声响,甜甜的笑容,在沈元通的脸上有如百花盛放。
忽然他一挺身形立起来,吩咐门外的店小二道:“加一付碗筷,另作几样特别精致的小菜送上来。”
用过晚饭,沈元通和罗惜素哝哝唧唧的说个不停,直到深夜才各自归房就寝。
沈元通和罗惜素二人,虽是情话绵绵,怜爱至深,但因彼此都是奇男奇女,教养有素,发乎情,止于礼,未及于乱。
罗惜素回房之后,沈元通勉强做了一回调息功夫,恢复了一天疲惫后,便也上床休息。
他满脑子的恩怨情仇,竟迟迟不能成眠。
沈元通心烦意乱,耳目仍然不失其聪,他发现屋脊之上,来了夜行人。
以他的功力,又经过几次大战的磨炼,颇能做到不惊不援的境地,可是他仍然轻弹了几下墙壁,暗中告诉罗惜案提高警觉。
然后,静以观变。
屋上来了轻功颇高,似是专为罗惜素而来。
但来人尚不失为光明正大之士,在认定了罗惜素的住房之后,纵身落在罗惜素窗外,发话不轻不重的对罗惜素道:“幕阜古槐山孔庄主,请紫玉箫主前去说话。”
他把话说完,不待罗惜素答话,便又纵身退了出去。
罗惜素不知来人用意何在?是以先用“傅音入密”神功对沈元通道:“小妹出去应付,请元哥哥暗中接应。”
沈元通嘱咐了一声:“小心!”
罗惜素才飘身纵出房外。
院中一个青衣劲装大汉,一见罗惜素而来,立即抱拳道:“古槐山庄离此不远,请姑娘赏光。”
罗惜素摸不着头脑,微一犹豫道:“你们庄主是谁?请我何事?”
那青衣劲装大汉执礼甚恭地道:“古槐山庄庄主银笛玉扇孔剑萍,小的奉命行事,不知究竟,请姑娘赐谅。”
罗惜素秀眉微微一蹙,遂爽朗地道:“请前行引路!”
那青衣劲装大汉身形一起,使出全力,电射出院而去。
罗惜素徐徐的跟在后面,亦步赤趋。
大约走了一顿饭时间,那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