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慧道:“哼!她不掘黄山水脉,原来是怕把你也淹死,好多情啊!好仁慈啊!”
林寒青叹道:“李姑娘向下看吧!西门玉霜虽然不掘黄山水脉,但却有人要加害黄山世家。”
李中慧满怀幽怨地瞧了林寒青一眼,继续向下看去。
“贱妾虽有仁慈之急,但江湖上却尽多恶毒之人,据贱妾得到密讯,有人正计划借这混乱之局,黄山世家分心于贱妾之时,乘机暗下毒手,掘动黄山水脉,一举间淹没黄山世家。
“究其用心,一则想嫁祸践妾,一则其人必和黄山世家有怨岔,借此混乱之机,一报前仇。此乃一石二鸟之计,还请相公转告李中慧刻意防范,以免造成恨事。
“相公进此一言,无疑救了黄山世家百余人的性命,偿还疗伤之情,足有余裕,相公也可辞离黄山世家,西归探母,置身于是非之外了。”
“窗外风雨,一灯如豆,恨纸短情长,难述相思万一,叹妾身家仇如海,欲罢干戈不能,搁笔黯然泪下,不胜依依。”
下面草书一行。‘西门玉霜敬上。”
李中慧看完了这一封绵绵长信,不禁一皱眉头,缓缓把书信交给了林寒青,道:“你可要听她之劝,离开我们黄山世家?”
林寒青道:“此事不急,目下要紧的是如何防止他人破坏黄山水脉,姑娘可知道那水脉所在么?”
李中慧道:“贱妾似曾听家母说过,但我却不知那水脉何处,必得请示家母,才能决定主意。”
林寒青道:“此事重大,不容拖延,姑娘最好早些去见夫人。”
李中慧道:“好吧!”
加快脚步向前行去。
林寒青紧随在李中慧的身后,行到客厅,说道:“姑娘去见夫人,在下在厅中等候。”
李中慧道:“家母不是对你很好吗?”
林寒青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李中慧道:“林相公如若能和贱妾同往晋见家母,最好能让家母瞧瞧西门玉霜的来信。唉!家母十几年来,一直养息于太上阁中,对俗凡之事,从不过问,黄山世家中大事,小事,都由那王婆婆一手处理,贱妾心中实无把握,能说动家母出手,过问此事,西门玉霜把家母视作劲敌,固是她的聪明,亦可见她的自视之高,如有相公同行,转述那西门玉霜的狂傲之气,也许有助激起家母争胜之心。”
林寒青道:“母子天性,哪有为人母者,不惜爱自己的儿女之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若姑娘觉着方便,在下自是乐意晋谒夫人。”
李中慧道:“咱们去吧。”
举步向前行去,林寒青只好随着李中慧,直登太上阁。
门口处站着两个全身白衣,手执长剑的女婢,冷冷地道:“夫人交待下来,除她今谕召见之外,任何入不许进太上闯。”
李中慧道:“你可知我是何人吗?”
左面那白衣女婢欠身一礼,道:“婢子岂有不认识姑娘之理?”
李中慧道:“这就是了,你们还不让开。”
两个白衣女婢道:“婢子们受夫人之命,不敢擅自做主,还望姑娘多多原谅。”
说话之时,两个白衣女婢,同时欠身作礼。
李中慧柳眉一耸,冷冷说道:“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也要阻挡吗?”
左面那白衣女婢一拉右面白衣女婢的衣袖,齐齐跪了下去,道:“婢子如何敢拦阻姑娘,只是不敢有违夫人之命。”
李中慧怒言叱道:“进去禀告夫人,就说我要求见。”
左首白衣女婢道:“夫人交代下来,婢子不敢擅自闯入。”
只听太上阁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什么人?”
李中慧闻声之下,立时听出是母亲的声音,急急应道:“是慧儿。”
太上阁两扇紧闭的大门,呀然大开,李夫人穿一身白衣。冷峻之色,当门而立。
李中慧急急跪了下去,道:“女儿有要事求见母亲。”
李夫人淡然一笑,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李中慧道:“事关咱们黄山世家的生死存亡,女儿不得不不冒死求见。”
李夫人冷峻的目光,缓缓扫掠了李中慧和林寒青一眼,道:“什么事?”
李中慧道:“这位林相公接到西门玉霜一封来信,说是有人要掘动黄山水脉,准备要水淹咱们黄山世家。”
李夫人脸色微微一变,道:“有这等事?”
李中慧道:“如非事关重大,女儿也不敢惊扰母亲了。”
李夫人道:“那书信现在何处?”
李中慧回头望了林寒青一眼,道:“那书信现在林相公的身上。”
林寒青暗暗忖道:“不拿书信出来是不行了。”
当下探手入怀,摸出书信,双手捧起,缓行几步,递向李夫人,道:“信在此,恭请老前辈过目。”
李夫人缓缓接过书信,展开瞧去。
李中慧偷眼望去,只见李夫人那冷峻脸色上,竟然泛现出微微怒意,不禁心中一喜,暗道:如若西门玉霜这封信,激怒了母亲,这一站就大有可为了。
李夫人一口气看完全信,缓缓折了起来,交给林寒青道:“西门玉霜要向我挑战。”
林寒青不知如何接口才好,只好装作不闻,收起书信,藏入袋中。
李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慧儿,你起来。”
李中慧站起身子,道:“多谢母亲。”
李夫人道:“不错,就在我太上阁后,确有一道水脉,如若水脉被掘,不但可一夕间淹了我黄山世家,而且洪流泛滥,只怕要有数洲县遭水淹没。”
李中慧道:“还望母亲指示一个阻拦他们之策。孩儿立刻派人阻止他们。”
只见一个青衣女婢,急急跑了过来.道:“禀告夫人,白姑娘求见。”
李夫人那冷峻的脸色上,突然展现一缕笑容,道:“请她进来。”
青衣女婢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李夫人举手一挥,道:“你们去吧!如何对付那掘动水脉之人,我再派人告诉你们。”
李中慧回顾了林寒青一眼,转身而去。
林寒青转身紧随李中慧身后而行,心中暗自奇怪道:那白惜香确有过人之能,以这李夫人的冷漠,她竟然能和她攀上交情。
付思之间,只见适才那青衣女婢又急急奔了过来。
素梅、香菊抬着一座软榻,紧随那青衣女婢之后。
白惜香身覆棉被,靠卧在软榻之上,微闭着星目养神,日光下,只见她脸色苍白如蜡。
李中慧放缓脚步,低声对林寒青道:“看来要请你帮个忙了。”
林寒青呆了一呆,道:“我能帮什么忙?”
李中慧道:“家母似对白惜香印象奇佳,在我记忆这中,她从未对人如此,看来要家母出手对付那西门玉霜,白惜香还有左右之力,”
林寒青道:“这个,在下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李中慧道:“你可以左右那白惜香啊!”
林寒青道:“这个,李姑娘说也是一样。”
李中慧凄凉一笑,道:“你不是女人,不知女人心,愈是聪慧绝伦的女人,愈是不容易动情,一旦情有所钟。那就不死不休。由来红颜多薄命,固然是说她们艳丽遭妒,易为人谋,但其内在的钟情不变,亦是那悲惨际遇的主要原因。”
她似说白惜香,也似在还说自己,只听得林寒青茫然无措。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两个人回到客厅,青云观主知命子,仍然独坐在客厅中品茗自道,神愉杨清风,却站在大厅之外,望着天际出神。
知命子抬头望了李中慧一眼,道:“令堂不肯见客。贫道既不能闯入太上阁去,有何良策能见令堂?”
李中慧缓缓坐了下去,道:“道长定要面见家母,想必有要事相告了,不知可否告诉晚辈?”
知命子摇摇头,笑道:“上一代的事,告诉姑娘,姑娘也不易明了,不说也罢。”
李中慧道:“什么事?说说何妨?”
知命子道:“姑娘一定要听吗?”
李中慧道:“不错。”
知命子喝了一口茶,沉吟良久,摇摇头道:“还是不说的好。”
李中慧道:“这么说来,道长是受人之托而来了?”
知命子道:“没人托我,但贫道一生之中,素喜为人奔走。”
李中慧道:“为家母的事?”
知命子道:“为令堂,也为天下武林同道。”
李中慧轻轻叹息一声,道:“可是和昔年剑王有关吗?”
知命子呆了一呆,道:“怎么?令堂告诉过你?”
李中慧道:“没有,不过,我听人说过。”
知命子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既然令堂没告诉你,贫道自是不便多言。”只听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传入厅中,一个青衣女婢疾快地跑入厅中,直奔向李中慧的身侧,附耳低声数语。
李中慧脸色立时大变,但她却放作镇静地举手理一下鬓边散发,挥手对那青衣女婢说道:“知道了。”
青衣女婢欠身一礼,转身而去。
待那女婢奔出厅外,消失不见,李中慧才缓缓站起身子,道:
“道长、林相公,请在厅中稻坐片刻,贱妾去去就来。”
知命子道:“姑娘尽管请便。”
李中慧缓步而行,出了大厅。
林寒青突然起身,抱拳对知命子一礼,道:“道长,在下有事请教,还望不吝赐示。”
知命子笑道:“那要看什么事了,贫道是否知道。”
林寒青道:“道长认识家母吗?”
知命子点点头道:“认识。”
林寒青道:“道长也认识那李夫人?”
知命子道:“不错。”
林寒青道:“道长和家母相识很久了?”
知命子笑道:“那时公子还未出世。”
林寒青道:“那道认定然也认识家父了?”
知命子征了一怔,道:“这个贫道就不大清楚了,令堂结婚后,就未再见过贫道。”
林寒青道:“唉!道长明明知道,只是不肯言明罢?”
知命子道:“公子故明身世,何以不问令堂?”
林寒青道:“家母从不愿向晚辈提及此事。”
知命子道:“令堂都不愿和你谈起此事,贫道如何能够谈呢?”
林寒青道:“家母也许不愿提家父的事,但道长事外之人,说说又有何妨?”
知命子摇摇头,道:“贫道未得令堂同意之前,实施奉告。”
沉吟了一阵,接道:“贫道可以告诉你的是,三个月内,你就可以了然自己的身世。”
林寒青道:“此话怎说?”
知命子道:“这一场武林中大风波,三月之内,必将解决,那时,甚多了然公子身世的高手,都将赶来黄山世家,自然会有人揭露你的身世之迷。”
林寒青道:“这样简单吗?”
知命子道:“天下任何困难之事,如得迎刃而解,都觉得简单的很,公子此刻因不知身世之秘,故觉得神秘党奇,莫可预测;但如一旦了解,就觉得那也不过如此。”
林寒青道:“事情只怕不似老前辈说的如此简单,照晚辈的想法,当今武林之中,能知晚辈身世的人怕不多。”
知命子微微一笑。道:“至低限度,决非贫道一人就是。”
林寒青心中暗道:他执意不言,只怕是难以问出所以然了,看来用言语激他或可从他反应中瞧出一点眉目。
心念转动,缓缓说道:“只怕老前辈说的不是众多高手,而是那南海剑王。”
知命子果然听得一怔,但他老于世故,惊而不乱,沉吟了一阵,道:“个贫道就不清楚了。”
林寒青看他一口回绝,心知再要追问,亦是难着边际,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这时,神愉杨清风却由厅外走了进来,沉声对知命子道:“李盟主遇上极大的困难之事,你不肯帮她退敌,应该帮她应付一下困难吧?”
林寒青霍然而起,道:“什么困难?”
杨清风道:“内情如何,杨某不知,不过,我却瞧到了她离开大厅时,双目中热泪滚滚而下。”
知命子轻轻叹息一声,道:“她的负担太重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既起了整个武林安危大任,已是难于负荷,何况再加上一副伤情碎心的担子,唉!黄山世家,百年来一直为武林同道谋福,难道上天就不能见怜,别让她们母女两代都为情累,而寡欢终身吗?”
林寒青有些明白,但又不太了然,当下起身说道:“在下去瞧瞧李盟主,如是确然遇上了为难之事,当助她一臂之力。”
举步向外行去。
知命子欲待喝止,突然又住口不言。
林寒青出得大厅,四面流顾。哪里还有李中慧的影子,只见一株大树之下,站着一个佩剑的青衣女婢,立时行了过去,欠身说道:“借问一声,姑娘可曾瞧到李姑娘吗?”
青衣女婢沉吟片一阵,道:“她西边去了。”
林寒青折向西边,追了过去。
穿越过一道林墙,两片花田,眼前有两条碎石铺成的小径。
林寒青抬头打量一眼,看出正北一道,通往太上阁,随着向西的一条行去。
又行十余丈,小径突然向南折去。
林寒青转过弯子,突闻一声娇喝道:“站住!”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蓝布裤子,蓝布短袄的中年妇人,手中高举着一根鸠头拐杖,拦在两侧树墙突峙的小道中。
林寒青一抱拳,道:“在下林寒青。”
那中年妇人冷冷接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能够乱闯的吗?”
林寒青道:“在下追寻李姑娘到了此地,并非有心。”
那中年妇人道:“好,那就请回吧!”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敢问前辈,可曾瞧到那李姑娘吗?”
中年妇人道:“可是我家大小姐吗?”
林寒青心中暗道:他们只有兄妹两人,大小姐自然是不会错了,当下接道:“不错,正是那李中慧李姑娘。”
那中年妇人凝目思索了片刻,道:“老身虽知她现在何处,只是未得同意之前,不能告诉你,既非她约你来此,你不用再找她了。”
林寒青心中好生奇怪,暗暗忖道;难道李中慧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抬头瞧去,只见一扇木门紧紧闭着,四周都是高逾丈五的浓密高树环绕,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