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出手就用出杀着。
岑啸虎一挥斩马刀,冲了上去,但右手却悄无声息地打出一柄飞斧,手法十分奇异,竟
是打向身后。
吴铁峰目睹七煞桃花瘴,在此地出现,危险意识,十分强烈,轻易不用的夺命金镖,竟
自先行出手,一道金光,直向那手执李公拐的黑衣人打了过去。
长髯黑衣人冷冷一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卖弄。”挥拐击出。
出手之快,认位之准,实实一位非同小可的高手。
但闻一声金铁交鸣,铁拐正击在飞来的金镖之上,生生把金镖击作两断。
但那断作两截的金镖,一截落地,一截却暴射出一点寒星,流矢一般的射了过去。
长髯黑衣人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寒星已射入咽喉。
这个长髯黑衣人是二十二个杀手的首脑,一身技艺精湛非凡,可怜尚未有所发挥,就死
在了吴铁峰的夺命金镖之下。
中州名捕,号称迎门三不过,那是说没有人能躲过他的连环三镖,除了发镖有力,认位
很准之外,镖中暗藏玄机,才是夺命追魂的机巧。
岑啸虎的斩马刀攻出三招,迎战他的黑衣人,用的厚背开山刀,也是一把重兵刃,挥刀
硬接,竟和岑啸虎连拚三刀。
金铁交鸣声中,进飞出连串火星,这三刀是硬打硬接,岑啸虎竟然未取得半点优势,心
中暗暗吃惊,忖道:这些人名不见经传,功力确是不弱。看来,这江南道上的黑道人物,比
起关东,难缠多了。心中念转,人却向一侧退去。
目睹岑啸虎的攻势凌厉,黑衣人已全采守势,但岑啸虎退向一侧,诱动他改采攻势,挥
刀一招“泰山压顶”全力劈下,希望在这一招中,取得先机。
岑啸虎果然扬刀硬接,目光却看向身后空中。
就在双刀将要接实之际,一团寒芒,突然疾落而下,血肉溅飞中,劈去了黑衣人半个脑
袋。
是的,飞斧屠狮虎,岑胡子投向身后的一斧,绕向半空,在他计算好的位置,劈斩下来,
有如天外来云,完全出人意料,黑衣人虽然一身不错的武功,却也抱憾而终了。
杜望月的“一剑化七星”刺入了敌人的咽喉,于承志的秋风十八斩,用到了十一斩,才
斩下了对方的脑袋。
胜之不易呀!全都用出了压箱底的本领。
但那排成了六座阵势的杀手,虽然目击己方的总领队和一级杀手,瞬息间,被人斩杀现
场,但却全无惊惧之色,似乎对生死之事,全不放在心上。
杜望月看了看四具尸体,对吴铁峰和岑啸虎点点头,道:“夺命金镖、追魂飞斧,果然
是名不虚传,一挥手,就取敌性命,佩服啊,佩服!”
“少给我跟岑胡子脸上贴金。”吴铁峰道:“我们是以巧取胜,哪能比两位,真刀真枪
的拚杀,也不过三五招,就取敌性命了。”
“这些人,不能留,但我还是未料到他们的技艺如此之强,看似杀的轻松,实则杜某人
已用出了最厉害的剑招,唉!如若让这四个人,融入那三人组成的合击之阵,今日能否全身
而退,就很难说了。”
杜望月道:“看将起来,杀手之王,似已经出动全力对付我们了。”
“这些黑衣人,武功确实不错,真要是打起来,恐要两百招以上,才能分出胜负。”岑
啸虎道:“但他们无名无姓,不见经传,想一想十分可怕呀!……”
“岑兄,”杜望月道:“等你和这些杀手组成的阵势,交过手,你才真正知道他们的可
怕,希望你的飞斧绝技,能对他造成严重的威胁。”
岑啸虎微微一怔,道:“怎么?这些阵势,比黑衣人还难对付了?”
“他们的个人技艺不堪一击,两个合作,也不是我三招之敌,但如三个人合于一处,产
生出的强大力道,”杜望月道:“却又非我所能及了。”
“怎会如此?”岑啸虎道:“很难使人相信啦!”
“是的。”杜望月道:“个中道理,我也想不明白,还要岑兄等三位多指点指点。”
“小杜,你的意思是要我岑胡子试试了?”
“希望吴兄和于兄,也经历一番,才会印象深刻。”杜望月道:“然后,咱们再研商,
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个方法破除这等三人合击之术?”
岑啸虎目光一掠吴铁峰、于承志道:“老吴、小于,你们听到没有?”
“听得很清楚!”吴铁峰道:“我在动手之前,无击伤他们一个,三人合击之阵,就不
攻自破了。”
“这倒是个很简单的方法,想来也很有效。”杜望月道:“不过,要在阵势还未布成之
前,一旦成形,两刀一轮,结合出手,那就威力无穷了。”
三人谈话,声音不低,那些灰衣人应该可以听到,但细看他们的神情,似是根本没有在
听四人的谈话,对同伴之死,也感觉不出有所哀伤,似乎是洞穿了生死的玄秘,全无畏惧和
不安之感。
“这些人都很冷酷,是一群斩情灭性,断义绝亲的人物,血手方轮,能把他们训练到如
此境界,”于承志道:“是一位很可怕的人物了。”
“梦幻之刀,份量太重,”杜望月道:“掩遮了血手方轮和四凤楼主的恶名……”
“慢慢慢,”于承志道:“还有个四凤楼主,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
“也许不如血手方轮的声名响亮,”杜望月道:“但阴险、凶恶恐犹遇之,当世三大神
医之一,冷面神医谭执中,可能就被他所害。惜玉为报父仇,投入了四凤楼下,近一年光景,
竟然未见到四凤楼主……”
“也是个行踪诡秘,名现人隐的诡秘人物了。”吴铁峰道:“惜玉混入四凤楼中甚久,
总侦知一点蛛丝马迹了。”一面问话,一面目光微微转动,看六组杀手,竟然也在低声交谈,
完全不担心四人逃走的事。这是从未遇过的事,吴铁峰心中纳闷,也有些想不通,这些人是
白痴,还是疯子?花了不少时间,算计、埋伏,一旦敌我相对时,却不肯行动,看看同来的
四大高手被杀,也不予援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是在争取时间,以待后援,还是等待着一个特定讯号,再展开攻势。
吴铁峰心中疑虑,也正是东、西、南,三大捕头心中的疑虑。但目前的情况,对四大捕
头无害,他们都对自身有着充分信心。就算不能一举制敌,但撤走能力,绝对可以。何况,
还是四人相互掩护。
所以,四位大捕头也不急。
“这些杀手,可能和四凤楼主,也有一些关系。”杜望月道:“至少,上次在瘦西湖处
的截杀,是受了四凤楼主的邀约。只是无法知晓他们的关系,是雇主与雇客,或是合作伙
伴?”
“这都不重要了,”吴铁峰抬头望望天色,道:“现在,咱们谈谈破阵之法。小杜,你
和他们交过手,你先说。”
“没有破阵之法!”杜望月道:“我根本看不出阵势如何变化,三个人就攻了上来,两
刀一轮合成一团光幕,也无法分辨出兵刃形状……”
“结合的如此严密,倒是少所听闻,”吴铁峰接道:“但看上去这些人却不像擅变多巧
的人,怎么练成这等奇巧变化的武功?”
“吴兄,一言道破个中秘密,这件事,我已想了很久,”杜望月道:“却想不通机巧何
在?”
“那就不用想了,所谓愚者千失必有一得,”岑啸虎道:“还是先试试他们的技艺成就,
也许那一日,你遇上的是他真正的高手,但这些人,却又不是。”
显然,他对杜望月无法自圆其说的话,有些不信,但又不便面斥杜望月胡说八道,话虽
说的婉转,但用意已明。
杜望月点点头,道:“说的是,岑兄先行出手。”心中却被愚者必有一得的一句,触动
了灵机。
但见岑胡子四尺八寸的斩马刀,有如一道冷锋扫去,挟着破空金风。
这一刀,他蓄势而去,用出了八成功力,威势非同小可,看这一刀的威势,一下子把三
个人一齐腰斩,并非难事。
但见光影迷离,一轮双刀,一起飞动,已瞧不出刀与轮的分际,兵刃与兵刃间的结合之
密,江湖上甚少见闻。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飞出了一串火星,岑啸虎竟觉手臂发麻,手中的斩马刀,也几
乎被震脱手。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他一向自负力大刀重,当世英雄敢和他硬接硬碰的,极少遇到,
想不到这三个全不起眼的人,合手一击的反震之力,竟然几乎使他的兵刃脱手,心中震惊极
了。
心中惊疑未定,轮刀合手的攻势,已当头罩下。
岑啸虎心中虽已承认,三人的合击之术,有些怪异,但心中实未真服,防卫的力量,强
大过人,但攻击力是否也很强大呢?
心中念转,人已举刀向上迎去。
有过一次教训,这次不敢全力施为,用了七成劲力。
但仍被震退了五步,才站稳双足。
幸是早有防备,人未受到伤害,未用全力,但心中已完全明白,不信邪是不行了。
事实上已不用岑啸虎解说什么,以吴铁峰和于承志的江湖阅历,看的完全明白了。
“是不是和小杜说的一样?”吴铁峰道:“这中间有蹊跷,不可力敌。”
岑啸虎已疾退五步,吴铁峰也亮出了文昌笔,于承志也横刀而立,三个人站成一排,似
是要准备合力应敌了。
杜望月本想阻止三人,另谋对敌之法,但转念一想,还未曾有过合手的经验,三人武功
高,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就退到一侧,全神观战了,希望能在这一招交接中,看出一
点蛛丝马迹。
但闻一声大吼,三个兵刃合成一团光幕,已冲了过去。
三大名捕更是动如闪电,双刀和文昌笔各自凝聚成一点寒芒,集中千钧之力于一点,点
向攻来的光幕,三个灰衣的兵刃结合之密,早已无法看出,是刀是轮。
但三大名捕的兵刃,着力点分作三处,分散了三人凝于一的劲道。
金铁交鸣声中,竟然平分秋色。
“看出门道了!”杜望月道:“如有多件兵刃同时接触,他们还无能把兵刃凝结的力道
分开。”
吴铁峰道:“他们有六组人手,我们只有四个人,他们可以分……”
分什么?吴铁峰未再说下去,生恐露出口风,反而提醒了这些人。
“他们最大的缺点,就是反应不够灵敏,但智者有所失,愚者有所得,”杜望月道:
“这也可能是他极快速练成这种武功的原因。这种人遍地皆是,很好罗致,所以,杀手之王,
也不在乎他们的死伤了。”
“杀手易得,俯仰皆是,”吴铁峰道:“可怕呀!可怕。”
“现在,先要安排个对敌之法,我们三个人联手可挡一击。”岑啸虎道:“不知两个人,
是否也有这种能力?”
“如有需要,不妨一试。”于承志道:“但另外两位如何作为,要精密计划,务求一击
成功。”
“这也不能要求太多了,各人尽心吧!”杜望月道:“吴兄、岑兄、杜某三人合力接下
一击,于兄以快刀急攻之,找个下手处,尽全力运刀伤敌,不用顾及我们三人。”
于承志点点头,突然向后退了五步。
这五步后退,却引动了另几组人的怀疑。突然间也开始行动,开始向上围拢,似是准备
出手合击了。
杜望月吃了一惊,道:“不能让他们几个阵势合拢起来。”当先发动,七星剑一招“迎
风断草”斩向一个灰衣人。
他情急出剑,也没有特定的目标,但是出招迅辣,有如电光石火。但闻一声惨叫,一个
灰衣人右臂斩断,痛的大声呼叫,鬼头刀跌落在地上。
“他们反应迟钝一些,但还是知道疼痛。”吴铁峰文昌笔一招“直捣黄龙”刺入一个大
汉前胸。
这可是致命地方,大汉立刻倒了下去,那大汉手中握着一支青铜钢轮。
吴铁峰一收文昌笔,大声喝道:“小杜说的对,他们没有合围之前,非常的脆弱,一击
可杀,合围之后,却又强大无比,这中间,只有在他们合围出手之前,非常短暂的一刹那问
出手伤敌……”
他口中说话,文昌笔左点右刺,又伤了两个灰衣大汉。
杜望月也刺伤了两个人,他伤人的手段很有心机,两个人分属两组。
事实上,于承志、岑啸虎也各伤了一人。
六个攻击小组,经这番杀戮,战力已难再组合。
但杜望月并未继续杀戮,沉声道:“吴兄,咱们撤回府衙吧!”
吴铁峰应了一声,四大名捕同时飞身而起,离开了愚公园林。
事实上,四个人都有着强烈的牵挂,王知府的安危,才是他们最担心的事。
扬州府衙,却是正陷入紧张恐怖的时刻。但在府衙之外,却感受不到任何紧张气氛,行
人往来如常,四个当班的衙役,执着红缨枪,昂首挺立,站在府衙两侧,看不出一点出事的
样子。
岑啸虎道:“不像出了事情啊?”
“如是一眼就能看出出了事情,”杜望月道:“马提督的一部水师,就驻扎附近,早就
赶来驰援了。”
这时,守街的车兵,执枪行了过来,四人仍然穿着易容后的破烂衣服。
杜望月费了一番口舌,解说清楚,四人才进了知府衙门。
“咱们是否得换件衣服,再去二堂晋见大人?”杜望月道:“这么个邋遢法,也不太礼
貌……”
“现在礼貌已不太重要,解救大人的危难要紧……”
“惜玉,怎么回事?”杜望月急急接道。
“大人和刑案张师爷,都被围困在二堂内。”惜玉缓步绕遇一个墙角,行了过来,人也
换穿了疾服劲装,手中也多了一把长剑,衣服贴身,窈窕的身材,也暴露无遗。杜望月从未
见过她穿着这等装束,不禁看得一呆。
吴铁峰轻轻咳了一声,道:“惜玉姑娘,二堂的情势现在如何?王大人处境危险么?”
“二堂情势紧张,王大人的处境危而不险!”惜玉道:“但我看得出他心中是惊怒交集,
你们早到一刻,可使他早些安心!”
“说说看,什么样子危而不险的处境。”吴铁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