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寿究竟是卓负盛名武林高手,一见二女身法出招,无一不是诡奥无匹,不禁一惊,赶紧撤臂挪身,旋风般滑开三尺。
饶是他闪避得快,右臂袖管“嘶”的一声,被冯紫萼剑尖刺穿了一个豆大小孔。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郑品梅掌劲如山,扫及右腿,撞得身形歪了一歪。
这时,蒲寿杀机顿萌,目中逼吐慑人寒光,右掌已圈在胸前。
二女也未追击,身形复归原位,居然毫厘不爽。
三手灵官隗独阴恻恻一笑道:“蒲老大,我隗老二说得不错吧?人家才不让你要来就来,要去就去,看来龙首双霸非栽在这百花谷中不可。”
冯郑二女一听两人就是昔年凶名久著江湖的龙首双霸,不禁心神一震。
黄衣少女一直监视着隗独,叱道:“什么龙首虎尾的,赶紧束手就……”
言还未了,隗独倏地双臂齐出,一个斜扑过来,两手十指劲风罩袭黄衣少女而下。
黄衣少女大喝道:“你在找死!”
剑式“太极飞虹”挥出,寒飚如轮,削取隗独双臂。
岂料隗独双臂本是虚招,招到半途疾掀下沉,左肩之上,突冒出一只铁臂钢爪,身形斜移,让开黄衣少女剑势,那只铁臂钢爪飞攫而下。
只听得黄衣少女一声凄厉惨呼,五只钢爪正嵌在黄衣少女背上,鲜血直冒。
冯郑二女见状大惊失色,心神一分,眼前蒲寿人影一晃不见,猛感胸后紧抵着一只手掌,五指虚按着死穴,只听蒲寿阴森森一笑道:“老夫本不愿与你等无名小辈计较,无奈……”
突然,吕松霖一个鲤跃龙门翻起,身本沾地,两指已点在隗独胸后命门穴上,目光森厉,望着蒲寿喝道:“放开手来?”
冯郑二女见吕松霖竟会醒转跃起,猝然出手制住隗独,不禁又喜又忧。
隗独不禁长叹一声道:“老夫一时失察,上了你的大当。”
蒲寿不禁大震,道:“看你并非七星帮中之人,是敌非友,为何相助她们?”
吕松霖冷笑道:“诚如你所言,但二位穷凶极恶,在下委实不能容忍,而且二位也非共事之人,自当有所抉择。”
蒲寿怒气难伸,狞笑道:“好,老夫此次认栽,那么阁下先放开隗老二。”
吕松霖道:“不如说尊驾先放开二位姑娘?”
过天星蒲寿激怒得肺腑几乎要炸裂开来,缓缓撤去紧抓二女背后的双掌,怒道:“阁下未免小人之心。”
吕松霖大笑道:“君子小人之别,在乎一念方寸之间,尊驾过于责人而疏于责己。”说时左掌疾送,隗独一个踉跄几乎冲在蒲寿怀中。
蒲寿伸手抓住隗独迅疾无伦掠出室外,只听阴沉语声传来道:“老夫已在二个丫头身上使了手脚,如想活命,哀求乞饶还来得及,不然,除了武当‘槐叶参露丹’救不了二个丫头残生。”
冯紫萼郑品梅二女料不到蒲寿老鬼如此阴狡狠毒,不禁花色惨变。
吕松霖冷笑道:“在下有知人之明,亦在隗独身上做了手脚,尊驾心胸如此卑鄙,枉称江湖高手。”
室外已寂然无回声,显然蒲隗二凶已离去。
吕松霖目光忽落在黄衣少女身上,鲜血已濡染了半身,爪伤创口内仍是汨汨溢血,不禁微叹一声,疾走在黄衣少女身前,徐徐伸指点了二十七处穴道,止住溢血,取出药瓶,倾出三粒丸药喂服而下。
他抬目望去,只见冯郑二女银牙紧咬,汗流满面,背倚粉壁强自支撑着,面色一变,道:“二位姑娘感觉如何?”
冯紫萼目光一黯,出声道:“尊驾请离去吧,敝帮与龙虎十二盟誓不两立,甚难受惠尊驾,何况尊驾也救不了我们。”说后,面现不胜痛苦之容。
吕松霖怔得一怔道:“在下不是什么龙虎十二盟中之人,无论二位姑娘相信与否,在下哪有见死不救之理。”
郑品梅眸中现出迷惘之色,道:“你救不了我们,蒲寿说得一点不错,他们分筋错骨绝乘手法,错开我俩五截脊骨得毒蛛指力侵透脊髓,两者互相克衡,若先将脊骨复位,蛛毒立即泛布全身而死……”
吕松霖道:“若先解除蛛毒呢?”
郑品梅自忍着苦痛,答道:“脊髓血络已然腐蚀,若先解除蛛毒容新血注入,必择错开脊骨内另生血行络脉,势难复归原位,若稍一不慎,致肇逆血攻心,再蒲寿分筋错骨手法无人可解,尊驾德意我们心感,请离去吧!”
吕松霖朗声道:“二位姑娘如信得过在下,可否让在下一试,如在下意料不差,龙首双霸及其他妖邪,片刻之后,必卷土重来……”
正说之间,忽觉脑后急风破空袭至,身形疾向右一歪,旋面探臂攫出。
他听风辨位,居然毫厘不差,五指一把扣着一柄金刀,只见一个虬髯黑衣大汉啊呀出口,目露骇容。
冯紫萼低声喝道:“杜八,不得向此位少侠无礼,速返谷外巡视,发现侵入匪邪立即传警。”
杜八眼中现出疑诧之色,道:“属下遵命!”
吕松霖松开五指,杜八收回金刀,望了吕松霖一瞥,纵身跃出室外。
郑品梅冯紫萼痛苦难奈,身形摇摇欲倒,汗流如浆。
吕松霖忙伸指疾点在二女脑后“风池”穴上。
要知“点穴”一道,练武人无不习练,但易学难精,其部位之拿捏,出手之轻重,毫发之差,即肇生死之分。若非武学已臻化境,过人之禀赋,更诸晓人身周天血脉运行之必经穴道移位之变化,甚难融汇玄奥,登峰造极。
二女“风池”穴一为点上,苦痛立即消失。
吕松霖面现愧疚之色道:“在下不得不出手截阻二位姑娘感觉经脉,六个时辰内,痛、痒、酸、麻诸般感觉暂时消失,对于脊骨复位时大有帮助,不过在武功方面必减退十分之一,望祈见谅。”
二女顿感全身瘫痪一般,不能动弹,但仍耳聪目敏,启齿出声。
郑品梅道:“诸葛少侠……”
吕松霖似若无闻,急掠入邻室搬来十数张长凳,横七竖八乱无章则的将三女圈在当中。
冯紫萼郑品梅在七星帮中,才华极高,诸晓行兵布阵,深明六韬三略,却瞧不出吕松霖摆的是什么阵式,但推测系一种极高深不测之玄幻奇门,心中暗暗惊异。
忽见吕松霖掠出室外,须臾抱着一捆折下的桃杏柳松,不下数十百株。
郑品梅大奇,暗道:“这又是做什么?”望了冯紫萼一眼,露出诧异神色。
吕松森将折来松柳桃杏以“金刚大力”手法一枝一枝插入地面,布成交叉纵横的具体而微的园林。
此间大厅均以极坚硬的花岗石,琢磨平滑,厚约一尺,铺砌而成,但看花枝插人石内如针贯腐,根根深人五寸,错非内家真力炉火纯青,焉曷臻此。
吕松霖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声,拭净满面汗水,走在三女身前。
蓦然,谷外响起了一片长啸声,飘送人耳,吕松霖目光往外一瞥,自言自语道:“果然不出在下所料,龙首双霸卷土重来,而且来者不止两人。”
郑品梅目露忧容道:“敝帮新创未久,帮主又慎选极严,非才德兼优之武林高手,不能获准延揽入帮,是以实力薄弱,帮主又外出未归,恐诸葛少侠一人难以抵挡。”
吕松霖微笑道:“无妨,在下所摆小小奇门,足可阻住他们一日半天,不过二位姑娘切莫出声。”说着回面伸指疾点了黄衣少女睡穴。
室内寂如止水,针尖坠地均铿然大鸣。
此时,啸声已嘎然而止,室外微风飒然,人影疾闪,只见掠入的正是龙首双霸过天星蒲寿,三手灵官隗独,及一双头戴英雄巾,两鬓各插一朵红樱球,貌相阴森的江湖人物。
其中一个黑斑满面,三角蛇眼五旬开外的瘦小老者,一飘身站地,忽惊噫出声。
蒲寿等也目露惊愕之容,隗独道:“怪事!”
原来他们眼中所见景象,只是一片花林,桃红杏白,夹植着奇松挺秀绿柳以佛,竟是满坑满谷,一望无际,芳香袭鼻。
天色晦暗如暮,林中飘浮着一片薄薄烟云,卷舒幻变,拂触目睫。
四人不禁面面相觑,蒲寿道:“我等明明进入松茗小筑,怎么仍在百花谷中,莫非七星帮会使邪术不成?”
他顿萌抽身之念,目光回望,仍是桃杏满谷,由不得心底冒上一股奇寒,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
隗独大喝道:“这分明是障眼法,我隗老二就偏不信邪。”错步欺身,右掌呼地一掌推出。
只觉发出掌劲,如遇胶滞阻力,闷粘难前,一株桃树只微晃几下,飘落数十瓣即将凋谢的桃花,回身一望,却不见蒲寿三人形踪,不禁大惊。
蒲寿三人一见隗独身形跨出,立即消失无踪,大喝一声道:“隗老二,速退。”身形前扑,顿如隗独遭遇一样,发现自己已形单影只。
一双头戴英雄巾江湖人物面色大变,回身后窜,却是仍在屋中奇门阵式中绕奔。
此时,吕松霖已将二女身形伏卧,各在二女背上插了四十九支金针,命二女闭目徐徐行气运行,免为外骛所引。
吕松霖疾掠出室,将一方乌巾蒙住面自,身形隐在一株奇松之后,目光凝向松坪外。
只见桃林中流星奔电,掠来十数条身影.吕松霖认出那正是祁连双怪尉迟森尉迟林、神剑手葛钧摩云雕张华弼、金天观七道。
接着又奔来五台伏虎三僧、雷火金环卜秋淦、百步追魂索铁寒。
吕松霖暗道:“他们怎么竟会沆瀣一气?”眼珠一转,猛生一计。
群邪一奔人松林内,均止步停身,神剑手葛钧道:“有人目击龙首二霸、太行七燕老大老二已先行侵入谷中,为何不见他们四人?”
“何人目击?”尉迟林沉声道:“葛老师此话有据么?”
葛钧冷笑答道:“鱼鹰徐飞亲眼目睹。”
尉迟林不禁一怔,徐飞方才在谷外遇袭身亡,眼前却事无对证。
突闻一声阴冷语音传来道:“葛老师未说错,龙首二霸现在屋内残杀多人,七星帮主身负重伤,那紫府奇书附灵亦为蒲寿得去,可惜诸位来晚了一步,枉费心机。”
尉迟林目中凶芒电射,身形倏挫,两臂抖足内力,猛望吕松霖现身之处扑去。
两掌之力何等惊人,劲风如雷电疾卷起地面一片尘土,劲势播及树杆,簌落松针,飞坠如雨。
但吕松霖形影早就杳失无踪,尉迟林瞪目发愕,他不信他的耳力有误,那么,此人竟在倏忽之间避身远遁,轻功之高可想而知。
尉迟森高声道:“老二,此人如让你伤在手下,他也不会出声了。”
尉迟林想想极是有理,但经此一来,群邪暗暗纳罕这出声之人,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龙首双霸当年名头确实十分响亮,武功诡异卓绝,比祁连双怪等人威望较高,一闻知七星帮主伤在蒲寿手中,均逡巡不前。
突然,在松茗小筑内窜出一人,须发凌乱,神色疲惫,正是他们深怀戒惧的龙首双霸,老大过天星蒲寿。
祁连大怪尉迟森最是凶辣,目睹蒲寿情状,料他虽然得手,但也经过一场极激烈的拼搏,真元损耗过巨,此时不趁机劫夺更待何时。
心念一定,杀机猛泛,身形一晃,疾迎着蒲寿来路,冷笑道:“蒲老大,拿来!”
蒲寿身形猛地斜滑出一步,怒道:“你这是何意?”
尉迟森鼻中冷哼出声道:“蒲老大,你少在兄弟面前装聋作哑,赶紧献出紫府奇书附录。”
过天星蒲寿在松茗小筑内为奇门所困,东奔西窜,犹如冻蝇撞窗,疲于奔命,幸而脱困,本就憋着一肚于怨气,闻言不禁怒火高涌,纵声狂笑道:“尉迟森,你把蒲老大当作何许人?休说你们祁连双怪手底艺业在蒲老大眼中还不屑一顾,就是那久未出世几个老鬼当面,蒲老大也不见得甘心献上,何况薄老大……”
他尚未将自己并未获得紫府奇书说出,群邪却已认定他自承得手,昆仑神剑手葛钧已自电闪欺前,沉声道:“蒲老师,俗话双拳难敌四手,你就武功再高,也难逃过我等合击之下。”
蒲寿不禁面色大变,他未料到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冷笑道:“蒲老大就是举以相赠,葛老师,你也未必能活着离开这百花谷。”
葛钧冷冷一笑道:“那是在下的事,不劳蒲老大烦虑。”
蒲寿嘿嘿发笑,右手伸入怀内,道:“葛老师接着。”倏地抽出,腾身猛向尉迟森一式“推波助澜”打出,巨飚如山中,夹着漫空豆大金星罩袭而下。
群邪只道蒲寿势孤力拙,犯不着以身殉书,无可奈何只得献出,却料不到,蒲寿竟会拼命。
只听尉迟森闷哼一声,踉跄倒退。
尉迟林大怒,腾身拔空,打出一掌“天狼钉”双掌平胸吐出一股罡风,凌头压下,势如排山倒海。
葛钧亦长剑出手,寒光电奔,迅诡疾猛,刺向蒲寿胸腹重穴,张华弼、五台伏虎三僧不甘后人,跃跃欲动。
他们均有一种心意,唯恐蒲寿身怀的紫府奇书落在别人手中。
第 二 章 单刀赴会
武林人物大都存有宁可身亡,不可名失之心理,基于此一心理作祟,蒲寿至此地步,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他并无取得紫府奇书附录,否则,无异于哀告求饶,那是何等丧名辱脸之事,此刻的他,形似疯虎,豁出了性命似地,展开他一身绝艺,出手辣毒凶狠。
松茗小筑内蓦地窜出三手灵官隗独,大叫道:“蒲老大……”
身未落地,即发现尉迟森葛钧两人合臂殴攻蒲寿,不禁厉啸出口,抖臂穿空飞起,两手箕曲如钩,身变“苍鹰攫兔”,朝尉迟森两臂抓去。
张华弼与五台伏虎三僧大喝一声,劈空扬掌,四股如山劲力撞向隗独。
雷火金环卜秋金、百步追魂索铁寒、金天观七道则按兵不动,目光闪烁,待他们鹬蚌相争,两败俱伤时才渔翁取利。
更有卜秋金对索铁寒深怀戒心,在旁暗暗监视着。
祁连大怪尉迟森身负蒲寿多处的毒暗器重伤,背倚在一株树杆上,调气行功驱毒,面色苍白如纸,汗流如雨。
龙首二霸何以能脱困逃出松茗小筑,当然是吕松霖有意放出。吕松霖暗中发话之后,不待尉迟森扑前,即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