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甘摇头道:“前玷,于在下私心来说,的确太长,而且玲玲也极须要一个人在她目前心力交瘁之下予以照拂,但是,在亲情上来说,这一年之期又未免太短了。”
长离一枭双手一拍,道:“正是,小兄弟,老夫真幸而结识于你,又幸而与你交成莫逆,不错,守孝之期,在为人子者来说,以三年为度,全姑娘是否适才已对你言及?”
江青沈重的道:“不错,在下也以为如此,玲玲适才流着泪,告诉在下,希望能为她牺牲三年,容她一尽人子之道,庐墓三年。”
全席之人惊道:“庐墓?”
江青再度点头,缓缓的道:“是的,但是在下心中却非常欣慰,她能如此对待逝去的老父,足证她内心的孝思与善良,在今日人心险诈,恩薄义鲜的世风之下,玲玲犹能如此去做,这说明她是一个少见的好孩子,在下虽然等她三载,却是一件有意义之事,在下自幼失怙。从来未曾好好孝顺双亲,与玲玲一比,却是微不足道了。”
长离一枭再度深深点头,深刻的道:“好,好,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真是世间难得的璧人,无论那一方面都令老夫感到欣慰与赞佩,小兄弟,你们都是对的。”
他说到这里,仰首沈吟了片刻,又道:“那么,夏蕙夏姑娘你如何打算?”
江青闻言之下,俊俏的面庞在苍白中又骤然蒙上了一层沈重与灰黯,他垂下头,轻轻的道:“至今尚音讯杳然。”
长离一枭哦了一声,道:“连一丝蛛丝马迹也没有么?”
江青艰辛的道:“只有自一位开设客栈的老人口中,得到一点消息,她的行踪,好似正向大渡口这边而来。”
长离一枭闪烁着智慧的眸子,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江青想了一下,道:“大约有一个月了,在下一路找寻,得到的却尽是失望……”
长离一枭探探嘴唇,道:“小兄弟,别愁,吉人自有天相,夏姑娘不是夭折之相,决不致出什度差错,而且,她心中如果确相悦于你,便不会令你伤心,做出愚蠢之事来,老夫对夏姑娘虽然相识不深,亦可看出她是个至情之人。江青轻喟一声,道:“只是,她太任性了。”
长离一枭呵呵笑道:“小兄弟,青年男女,那有像八十老人那么木板含蓄的?对了,全姑娘封此事怀有何种看法?”
江青脸庞有点发热,低声道:“不怕前辈见笑,玲玲……她非常想与蕙妹长期聚守,一点也不为此事感到扭,但愿蕙妹也能与她相同。”
长离一枭长笑道:“自然,你是希望如此的。果真这般,则齐人之福可享矣,也罢,老夫将即时遣人沿大江南北寻访夏姑娘踪迹。”
江青正待起立致谢,长离一枭微微摆手,正色道:“在昼间,老夫已与本岛各旗首要们做了具体之决定,全立遗体,由海天星纪旗主暨老夫两前卫率领岛上兄弟十二名专程护送至双飞乌烟霞山庄;百步弯月傅泉及万兆扬二人,伤势已有起色,经随行大夫相告,他二人如不再经重大刺激,将不会有什么意外变化……”
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酒,又道:“此二人一身武学十分精纯,几可与本岛各位正副旗主相媲美,只是奈何他们却找错了对手,不过,二人之忠肝义胆,仍令老夫钦佩,他们亦将在纪旗主护送下,一并返回烟霞山庄。”
江青深有同感的颔首道:“前辈,其他伤残敌俘是否也一并送回?”
“自然毫不留难,小兄弟,长离岛与敌争斗以来,倘是首次这般仁慈,老夫不用赘言,你也会明白老夫所以如此仁慈的原因。”长离一枭道:
江青就席抱拿道:“老前辈,大德不言谢。”
长离一枭环顾席上各人一眼,大笑道:“罢了,你现在便如此护着全姑娘的娘家人了?”
江青有些尴尬的红着脸,长离一枭又止笑道:“小兄弟,老夫之意,全姑娘亦随其父灵柩同返烟霞山庄,而且,你本人最好不要随同露面。”
江青沈思了片刻,毅然颔首道:“前辈此言极是,在下便是如此做,虽然,这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但也没有第二个法子了。”
长离一枭环顾左右,沈稳的道:“不过,小兄弟你于这三年之中,仍可随时前往探访全姑娘,当然去探访时隐秘一点比较好,这三年中,烟霞山庄左近,将日夜有长离所属监视双飞岛行动,并保护全姑娘之安全。”
江青想要开口说话,长离一枭却摆摆手,低啜了一口酒,眉目间十分开展润朗,又古怪的一笑道:“小兄弟,一切就如此大致决定了,现在,老夫倒想听听你有什度计划?下一站准备到那里去?”
江青坦诚的道:“在下想再尽力探访蕙妹一个时期,然后,回返杭州一转,好使战大哥他们放心,事后,便回滇境一行,拜谒我那恩师……”
长离一枭道:“你打算以多少时间寻找夏蕙姑娘?假如一时之间寻访不着又待如何?你都考虑到了么?”
江青不由微微一怔,怅然道:“前辈,在下再找她一月,找不找得着,也只有听天由命了。唉!她这不止是折磨自己,更使在下心力交瘁……”
长离一枭又沈吟了片刻,道:“小兄弟,假如老夫在中土伴你三年,你欢迎么?”
江青感激而兴奋的道:“真的?与前辈长相聚守,正乃在下心中至愿,只是有心而已,未敢出诸请求,但是,前辈岛上之事,在这三年之中,又交待何人处理呢?”
看了看自己属下的六旗首要,长离一枭大笑道:“自有文秋尘文居士与六旗旗主协面办理,他们各人智力才能之总合,不知要强过老夫若干倍了。”
“不过……”长离一枭略微一顿又接道:“在这三年之中,最后的几个月老夫却须返回东海一次,大小事情也得做一次查核,更要准备一件大事。”
江青问道:“那一件事?”
长离一枭微笑不答,目光倏转冷峻,沈声道:“烈火旗陆旗主随行,二护卫于一月后至杭州战府相寻,烟霞山庄善后之事,由红旗主布置一切,所有人马于半月内回转东海,暂请怒浪旗主仇云调度指挥。各旗主辅助回岛后,由文秋尘居士筹幄大小事件,然后再经各位旗主商议决定,万一有任何特别意外,可通令本岛在中原各地之眼线,告诉本岛主知晓。此次战役,本岛伤者须尽力妥为医治,死者骨灰一律奉入大英堂,凡各离岛从战之人,一律赐给纯银五百两,丝帛十匹,伤亡者倍予之,一切事情,要谨慎小心,现在,你们还有问题么?”
长离岛的六位旗主轰然应喏,海天星纪雷整容恭声道:“尚乞岛主与江大侠贤伉俪早日返回东海,再且,本岛上下都极愿参予江大侠好合之礼。”
长离一枭轻笑道:“放心,至少,长离岛的三流以上首要都得到齐。”
江青急忙起立,举杯奉敬席上各人。
长离一枭呵呵乐道:“大家快饮快用,江老弟也好早些与全姑娘一叙别情……”
笑声中,无数只酒碗被无数双手举起,倒进了每一张已透着红光的脸庞口中。
如来八法第84章 曾是相识
第84章 曾是相识
眼望着那条冰涸的小河,那宁静的小村,那修篁后的小山,小山下巧致的茅屋,白雪上遍鲜血的野地,渐渐远了,远了这是一个能引起人们深遂回亿的,幽雅却又带着杀气的地方啊!
前面是一条叉路口。
披着灰色毛氅的长离豪士们,已自农家取回了自己骑来的马匹。排成一列停下,在左面的那条岔路上这一列人马足有三四百人,相当壮观。但却严静无哗,显示着这是一群有着良好锻练的武林人物。
在数百匹坐骄的中间,尚有五辆篷车停在都里,静静的。
在另一条右边的叉路上。
江青、长离一枭、绝斧客陆海等三人,正卓居马上,向送列的长离六旗正副旗主握辞,长离一枭更在殷殷叮嘱不止。
忽然
一辆蓬车的一角被掀开了,一只莹洁素白的玉手伸出,挥摆着,又挥摆,仅只这个微小的动作,巳充分道出那位挥手人儿的不舍离情。
江青默然凝注那只令人依恋的小手,眼神中有着极度的惆怅。
一片豪迈的语声在此刻进入他的耳中:“江大侠,本旗主等就此告辞,千山万水。但祈尊驾事事如意,福寿吉祥,尊驾勿忘了东海长离上下对你的盼望。”
江青悚然惊悟,连忙还礼道:“在下敬谢各位如此关怀,关山虽遥,却挡下住在下对东海波涛的响往,暂别之后,定当专程往谒各位。”
十数匹骏骑蓦然转头飞奔而去,扬波旗旗主二阎罗尹生犹回头招手,边大声叫道:“江大侠,来时别忘了成双成对啊!”
叫声中马群嘶吼,蹄春大作,车轮辘辘,迅速往前面驰去。来的快,去得也快,不一刻,已仅剩下一条灰线,那只莹洁的小手,也早已模糊不见……
江青挺然不动,目光凝聚,嘴角微微抽搐。
良久
长离一枭轻轻拍着他的肩头,温和的道:“小兄弟,最难挨,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滋味,凡是人生在世,却得经过的。”
江青长叹无语,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原是亘古以来的不变定律啊!
长离一枭低沈的道:“小兄弟,适才你为何不再亲自与全姑娘话别呢?”
江青双眼微垂,轻轻的道:“要谈的都谈了,须记取的,谁也忘不了,她不会负我,我也不忍负她,两个人的心却互相剖白了,再也没有什么世俗缛节,假如在别前又是一番叮咛,倒反而更显出远离悲苦,依依不下。”
长离一枭深深颔首道:“对,小兄弟,你是个懂得爱的人,你够幸福了。”
江青苦涩的一笑,道:“在下已要全玲玲尽心照拂银衫青稀万兆扬及百步弯月傅泉二人,还有都位金昭姑娘。更是不能稍离左右,以免她一时想不开……”
长离一枭拉转马头,道:“不错,本岛三位大夫随车而行,他们与纪旗主全姑娘等将有两天同路的时间,这两天中,本岛的三位大夫更加悉心的为万、傅二人调理伤势,至于金昭姑娘,老夫早已暗中指派了八名弟子,不分昼夜轮班监护于她。”
江青凝注眼前这位丰神俊朗,神飘逸的武林巨霸,真诚的道:“前一,你的迫密调迫。在下的是敬佩至桓。”
长离一枭微抖绳,大笑道:“罢了,吾等可行矣。”
说着放马奔去,雪泥四溅中,江青偕绝斧客陆海加力跟上,刹那间,三匹马已驰出数十丈之外。
空中,没有阳光。灰黑浓雾,今天,只怕要下一场大雪呢?
一天过去了。
十天过去了。
半个月又过去了……
这是一个大镇甸,位居皖豫交界的叶家集。
一座矗立闹市中的豪华酒楼上,靠窗坐着江青、长离一枭,及绝斧客三人,桌上,正摆满了精致的酒菜。
江青神色郁重,剑眉微皱,两只够长而细白如玉的手掌,轻轻而毫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由这个微小的动作上,我们可以看出,这位名震武林的绝才正处在一种极端的苦闷之中。
长离一枭关切而怜惜的道:“小兄弟,吃点东西吧,你已整整三天未曾好好用过一餐了,唉,古人说:求之不得,寤寐思之。这句话真是不错……”
绝斧客陆海亦沈声道:“江大侠,不吃饭解决不了问题,何苦如此糟蹋自己呢?身子就是本钱呀,若夏姑娘此时有知,也必会不安的呢……”
江青苦笑了一下,道:“前辈与陆旗主请便吧,在下实无法下,这半月来,劳使二位陪着在下东奔西跑,寻访不停,在下已是于心难安了,看来,佛学说的『四大皆空』这句话,可真难悟透……”
长离一枭低低的道:“是的,假如悟得透,吾等也不须要坐在这里乾着急了。”
他沈吟了一下。又道:“不过,凭本岛四处所布的眼线及传讯,竟然无法寻得夏姑娘踪迹,这事倒有些透着奇怪,莫不成她飞上天了么?”
江青闻言之下,全身机伶伶的一颤,呢喃自语:“飞上天了?飞上天了?”
长离一枭悚然醒梧,一拍江青肩头,低吼道:“小兄弟,不得胡思乱想!”
这用力一拍,将江青迷蒙的意识惊散,他打了一个寒栗,闭闭眼,让心神稍微平静一下,凄苦的一笑道:“请恕我,前辈,在下看,我们下用再找了,这是她负我,不是我负地,在下已尽了全力……”
长离一枭蓦然怒道:“小兄弟,千万不要灰心失望,一切都会在虔诚与努力中获得结果。不要忘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即使逭半个月寻找不着,还有一年,十年,一生,假如夏姑娘没有随烟雾消散,老夫坚信一定可以找着!江青感动良深的低下头去,心中有着悠长的叹息。隔着他们座头的一扇冰花格子屏风之后,此刻轻轻传来一阵优雅而略带低迷的卖唱者的歌声,尚配以凄凉的二胡:“江楼月,水中影。碎散聚合,堪比寒月盈缺……”
拌声传来,江青嗒然若失,闭目沈思不语。。
长离一枭望着绝斧客苦笑了笑,轻轻摇头,俊朗的面庞上亦漾出一丝少有的怅然与不安。
自然,这是江青——他所最爱护的人都愁绪感染了他啊!
正在这寂静得有些落寞的时候,“啪”的一声大响传来,一个破锣似的沙哑语声蓦而叫道:“换一首,换一首,妈的,大爷花了银子来听你唱这要死不活的哭丧调么?什么月亮影子,破散无缺,真他娘歪七八糟,快换一首!”
随着一个苍老而略带颤抖的语声响起道:“这位爷,小老儿一时不知你老喜欢听那种调子,所以随便叫小女唱了一阕江楼月,你老别怒,小老儿这就改拉别的。”
那破锣似的嗓音则还是怒气未息的道:“妈的,大爷看见你这老不死的一付蠢像就起无名火,呆头呆脑的,不是照顾你几钱银子生意,再加上你这女儿他还标致,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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