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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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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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了,城门也关闭了。 


  一个高大的青衣壮汉,背了一个包裹,手点竹杖,从桥的那一端走来,目光不住搜视桥两侧,逐个察看以桥为家的流浪汉,终于接近了邹源。 


  夜色朦胧,尚可分辨人的面貌。当壮汉看清邹源的脸容时,不由大吃一惊,赶忙拍拍邹源的脸颊,叫道:“贤弟,醒醒!你……哎呀,怎么热得烫手?” 


  邹源知觉已失,毫无动静。 


  “贤弟,你……” 


  三个公人从两端急步而至,近了。 


  壮汉不曾留意有人走来,急急打开包裹自语道:“糟!他病了,先给他服下一些退烧的药……” 


  蓦地,身后有人冷冷地说:“不要给他服药了,阁下。” 


  壮汉闻声知警,火速扭身而起。 


  “他是你的兄弟么?”巡捕问。 


  壮汉已看出被人围住了,倒还沉得住气,戒备着道:“不错,他是在下的拜弟。” 


  “你贵姓?” 


  “姓鲁。” 


  “哦!原来是神行太保鲁二爷鲁师父。” 


  “你们是……” 


  “鲁师父才来呀?”巡捕奸笑着问。 


  “咱们少见,诸位怎认识在下鲁祥?” 


  “呵呵!鲁师父是建阳的名武师,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好说好说,在下途中有事耽搁,船沉没在苦竹滩,几乎是赶不来了。兄台贵姓,咱们见过么?” 


  巡捕取出腰牌一晃,说:“在下姓李,府衙门的巡捕。” 


  “咦!李爷……” 


  “请鲁师父到衙门里走一趟。” 


  “到衙门走一趟?在下犯法了么?” 


  “在下奉推官大人手示,请鲁师父去走一趟,其他的事,恕难见告。” 


  鲁祥粗眉深锁,一字一吐地道:“在下来自建阳,并未犯法。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又道是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出,在下如不知道详细情形,既非现行犯,亦无苦主指证,要在下进衙门,恐怕难以从命。” 


  李巡捕脸一沉,厉声道:“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被捕了。” 


  “被捕?别开玩笑。” 


  “谁给你开玩笑?” 


  鲁祥也脸一沉,哼了一声把手一伸,道:“拿来,阁下。” 


  “拿什么来?” 


  “知府衙门缉拿鲁某的手令,或者提人的提签。” 


  “哼!你还不配发提签。” 


  鲁祥冷笑一声,冷冷地说:“如果没有提签,而阁下又未穿公服,谁知阁下的身分?凭你们口中的话,就能随随便便捕人?你们也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哼!说不定你的腰牌也是伪造的呢,再拿给我看看。” 


  李巡捕大怒,厉声道:“姓鲁的,你想拒捕不成?” 


  “在下并未犯法,何谓拒捕?走开!” 


  李巡捕从衣下抖出铐链,尚未全部取出,鲁师父已冷笑一声,猛地飞起一脚,先下手力强,后下手遭殃,“噗”一声响,踢在李巡捕的丹田上。 


  “哎唷!”李巡捕狂叫,屈身后退。 


  鲁师父一脚得手,身形未稳,另两名巡捕已一拥而上,“噗”一声响,右肩挨了一铁尺,接着,右手被人擒住了,冷气森森的匕首,已抵在他的肚腹上,叱声震耳:“住手,咱们奉命捉人,死活不论你想死么?” 


  鲁师父右肩已伤,怒叫道:“在下要知道罪名……” 


  用铁尺打他的人扭转他的手加铐,冷笑道:“罪名是拒捕,这就够了。” 


  “你们……” 


  李巡捕咬牙切齿地抱住小腹迫近,恨声叫道:“先将他勒在柱上。” 


  两名公人应喏将鲁师父勒在柱上,动弹不得。 


  李巡捕拔出铁尺,凶狠地叫:“大爷要收回本利,再替你安排好去处。” 


  “噗噗噗拍……”铁尺雨点似的在鲁师父身上落实,只打得鲁师父叫吼如雷,拼命挣扎。 


  宿在桥上的流浪汉,皆被叫号声所惊醒,纷纷走近观看。 


  先前与柏青山说话的化子叫道:“不能再打了,公爷。再打要出人命啦!这里又不是公堂,你们……” 


  “闭上你的臭嘴!”李巡捕怒叫。 


  吼的化子吃了一惊,但依然接口道:“你们这是用私刑,知法犯法……”话未完,“噗”一声响,左肩颈挨了一铁尺。 


  “打死你这臭化子。”李巡捕怒叫。 


  化子抱头鼠窜,狼狈已极。 


  “咱们把人带走。”李巡捕向两同伴叫。 


  两人分别扛上鲁师父与邹源,李巡捕则带了包裹,匆匆过桥走了。 


  城门已闭,三人沿城根南行,不久,便到了平政门与广德门之间的江滨,向停泊在岸旁的一艘中型客船低唤:“施三哥在么?” 


  舱内钻出一个黑影,答道:“不在,已到白鹤山灵泉山房去了。你们……” 


  “我们捉到了姓鲁的,天黑了,一起带来啦!” 


  “何不带到灵泉山房去?” 


  “好,我们这就走。” 


  白鹤山,在城东三四里,西面接黄华山。本朝初拓宽府城,黄华山被包入城内,因此白鹤山便成为城的背脊,这一带也就是大户人家建筑别墅的好地方,最着名的游览区便是白鹤山房。 


  白鹤山的灵泉水质极佳,是煮饭最佳质的泉水。从灵泉东行至半里外的山麓,便是本城名流李鸣远的别墅灵泉山房。 


  李鸣远排行第二,因此本城的人皆称他为李二爷。李二爷不但是本城的名人,而且也是武林中颇有地位的名武师。论财势,虽不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但不论三教九流的顶尖儿人物,皆对这位李二爷敬畏有加。所以说他是本城的地头蛇,半点不假名副其实,李二爷一句话,比知府大人的惊堂木更为令人害怕,更有份量。 


  三人连夜绕城南而过,直趋灵泉山房。那是一连五进的精舍,四周花木扶疏,颇富园林之胜,附近没有人家,是避尘的好去处。 


  李巡捕上前拍门,里面有人叫:“半夜三更,谁在敲门?” 


  “开门,咱们来找施三哥。” 


  “你们……” 


  “我李蛟,把施三哥所要的人带来了。” 


  院门开处,出来了一个壮实如牛的人,叫道:“快进来,施老三在书房向二爷禀报所办的事,带来的人……” 


  “邹源与他的拜兄神行太保鲁祥。” 


  “正主儿呢?” 


  “整天都没见面。” 


  “快进去吧。” 


  “谢谢。”李蛟一面道谢,一面领人进入院门。 


  书房中,共有五个人。上首是李二爷鸣远,年约半百,是个粗眉大眼精力充沛的高大汉子,右首第一人是个獐头鼠目的师爷。第二人年约四十上下,虎目虬鬓高大壮实如金刚。 


  下首是两名五短身材,短小精悍的青衣大汉,看神色便知是不安分人物。 


  一名仆人出现在门口,向内禀道:“李蛟带了两个人请见,说是施爷叫他来的。老爷要不要他进来?” 


  李二爷挥手颇具威严地说:“叫他们进来。” 


  下首的一名青衣人欠身道:“二爷,敝拜弟可能已将人弄到手了。” 


  “但愿如此,我希望你们很快地把这件事办妥。” 


  李蛟领着同伴进入,将邹源与鲁祥放下,自己将包裹放在墙角,上前行礼道:“二爷好,小的已将人带来了。” 


  “什么人?” 


  “邹源与鲁祥两人。” 


  “咦!那金眼彪范德全呢?” 


  “禀二爷,等了一整天,天快黑了才等到鲁老二……” 


  “为何把邹源也带来了?兄弟,你把事情弄糟了。”青衣人跌脚叫。 


  李蛟苦笑道:“邹源病势沉重,已经昏过去了,再不带来,便会死在桥上啦!三哥,反正天色已黑,等不到人了……” 


  李二爷一掌拍在书案上,沉声叫:“施老三,我就知道你办事有头没尾鬼打架。” 


  施三哥打一冷战,惶恐地说:“二爷明鉴,小可……” 


  “住口!你十几个人负责擒捉来自建阳的三个人,已经有了线索,有了媒子,竟然只捉了两条小鱼,跑掉了一条大鱼,你还有脸替自己分辩?简直是无耻。” 


  “二爷请别生气,小可必定负责将金眼彪姓范的捉来。” 


  “你如何捉法?” 


  “也许明天……” 


  “明天如果捉不来,你就不要来见我了。” 


  “是,小可必定将他捉来。” 


  “你们回去准备,这两个人留下好了。” 


  “是,小可告辞。”向李二爷行礼后,带了李蛟与另两名同伴惶然走了。 


  李二爷鼓掌三下,进来了两名仆人。他沉声吩咐:“先把邹源带至地牢,找郎中替他治病,不要让他死了。” 


  仆人应喏一声,架着昏迷不醒的邹源走了。 


  李二爷怪眼阴睛不定,向师爷问:“杨师爷,如果金眼彪得到风声逃掉了,又待如何?” 


  杨师爷冷冷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那还不简单,就请官大人下手谕,以江洋大盗的罪名捉他归案,一了百了。私办不通,那就公办好了。” 


  “郭推官是否……” 


  “送给他一千两银子,保证一切圆满,有钱可使鬼推磨。东翁如果想要那块地,一千两银子就……” 


  “一千两银子,我没兴趣。”李二爷斩钉截铁地说。 


  “东翁坚持要私下解决?”杨师爷问。 


  “正是此意。” 


  “那就请东翁完全授权敝下办理。” 


  “那是当然。” 


  “敝下能调动单爷的人么?” 


  李二爷的目光,落在那位高大的虬须大汉身上。虬须大汉呵呵笑道:“只要大哥答应,单某听候师爷吩咐。” 


  “好吧,二弟,你就听师爷调遣好了。” 


  单爷点点头,说:“好。不过,小弟认为,仍以大哥直接出面,岂不省事多了?” 


  李二爷淡淡一笑,摇头道:“贤兄目下的身分,不宜出面,以免引人注目,这也就是愚兄不愿师爷花银子与郭推官打交道的原因,万一事不机密,反而弄巧成拙,那罗五久走江湖,朋友众多,倚靠官府并不一定能制得住他,因此只有私底下解决。” 


  “大哥怎么办都好,小弟必定尽力。” 


  “这块龙眼吉地,愚兄势在必得……” 


  “大哥会得到那块地的。”单爷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得劳驾师爷与贤弟费心了,愈快愈好。” 


  “敝下敢不尽力?请东公将姓鲁的交由单爷带走。”杨师爷欠身道。 


  “带至何处?” 


  “刑堂,今晚要将建阳方面的动静问清楚。” 


  “好吧,一切由师爷全权处理。” 


  师爷示意单爷将人带走,告辞出房而去。 


  刑室深藏地下,是地牢的一部份。刑室与囚牢之间,只有一条走道相连,灯火昼夜不熄,地牢的入口在谷仓内,极为隐秘。内外警卫森严,阴森可怖。 


  一个地方名人的别墅中,有谷仓已经不近情理,有地牢更是荒唐,可知这位李二爷定然不是好东西。 


  神行太保早于被带离通都桥时打昏,一盆冷水从头顶淋下,他打一冷战猛然苏醒,发觉眼前灯火明亮,自己被分绑住双手吊起,脚尖恰好着地,上衣已被脱光。左面,是一盆火烧着两根烙铁,烙铁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令人望之毛骨悚然。右面,小几上搁着一根铁爪,一柄锋利的牛耳短刀,一碗盐水。 


  前面一列三张交椅,分坐着师爷、单爷,与一名高瘦的三角眼大汉。左右,共有四名高大健壮的行刑大汉赤着上身,头戴了只露出双目的鬼面。 


  他心中发毛,厉声叫:“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 


  师爷嘿嘿冷笑,捻着鼠须说“我姓杨,绰号叫做阴司秀才。论武功,杨某虽不登大雅之堂,但对付你这种小武师,我阴司秀才足以应付裕如。” 


  单爷捧腹怪笑道:“你该听说过血魔其人。” 


  鲁祥大吃一惊,像被电殛,骇然道:“你……你是早年在……在汀州……” 


  “不错,早年在下于汀州府,一口气杀掉当地二十八名武师的血魔单智。目下单某叫李三,知道在下真名号的人少之又少。” 


  “你……你阁下……” 


  “阴司秀才杨师爷有话问你,希望你识趣些,好好合作。” 


  高瘦的三角眼大汉懒洋洋地道:“在下鬼王班信,你这建阳小武师当然不知在下的名号,但在中原一带,我鬼王的名号,足以吓破一流高手老江湖的虎胆。目下,我鬼王在此地避风头,暂时充任地牢总管。” 


  阴司秀才杨师爷嘿嘿笑道:“当然,鬼王班总管负责地牢,任地牢总管确是大才小用委屈了些。他对施刑有独到的工夫,铁打的金刚在他手底下也强不起来。嘻嘻!我不信你会是铁打的金刚。” 


  神行太保鲁祥心胆俱寒,悚然问:“在下与诸位无仇无怨,你们为何派人假冒巡捕,将在下带来私刑处治?” 


  “咱们要知道你为何来到府城。” 


  “这……在下接到好……好友的手书……” 


  “贵友是瑞峰山罗家,罗广孝铁掌罗五爷么?” 


  神行太保脸色一变,吸口凉气问:“你们就是迫罗兄出售白鹤山祖茔的人?” 


  “你猜对了。” 


  “到底是谁要买那块地?那自称姓申名苏的人真是买主?” 


  “这件事以后再谈。你说吧,罗五派人致书建阳,找你们建阳三武师前来助拳,对不对?” 


  “在下如果不从实招供……” 


  “本师爷为人公平,会给你好处的。你招供之后,对你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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