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蒙面人冷笑道:“你问谁?那种毒非你们天竺山庄的独门解药不能解,你问谁了!”
王奇新道:“天地良心,我没有给他解药,你怎么不想想,我会给他解药么?我要是给了他解药,还敢去……”
那蒙面人道:“那么是谁解了他的毒,谁又能解他的毒?”
王奇新道:“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不就好了么?”
那黑衣蒙面人沉默了一会,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是砸了,砸了这件事,对雪山老祖影响很大,我们一定要补救。”
王奇新忙道:“那是你们的事,别再找我了。”
那黑衣蒙面人阴森目光一凝,道:“你倒说得轻松。”冷哼了几声之后,接着又道:“谁说是我们的事,别忘了,这件事关系着崂山、五台天竺、雪山等派,如果得不到广成子的秘笈,几派就覆亡在即,有他李晓岚在一天,我们就无法得到那秘笈,这件事是你办砸的,我不知那后果……”
王奇新神情一紧,忙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黑衣蒙面人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要设法补救。”
王奇新道:“我知道要补救,我是问怎么个补救方法?”
那黑衣蒙面人道:“将他诱至南荒洛明尔峰雪雾山境,设法挑拨刘师婆出面对付,任他李晓岚有飞天的本事,也难活着回转中原,你听明白了么?”
王奇新笑道:“你这招算不上新奇,我早就用过了,不知姓李的小子是否相信。”
那黑衣蒙面人道:“说说看,你怎么施展的。”
王奇新洋洋自得的道:“我命天竺山庄弟子火烧了三侠庄,移祸于云雾山摩云洞,说是摩云尊者干的,我猜姓李的那小子,一定会找上摩云洞……”
“呸!”他话未说完,那蒙面人就“呸”了他一口,叱道:“笨哪!真是有师必有其徒,樊坤已经够笨了,他的徒弟也绝不会高明,不错,李晓岚一定会去找回公道,可不一定去找摩云洞。”
王奇新诧异地道:“那他找什么地方?”
黑衣蒙面人道:“天竺山庄!”
王奇新吃惊的道:“为什么?”
黑衣蒙面人道:“因为摩云尊者已经早就死在晓岚的罡煞之下,他还能烧庄掳人吗?”
王奇新笑道:“就算是他明白过来,恐怕更会赶赴南荒了。”
蒙面人诧异道:“那是为了什么?”
王奇新道:“因为他已烧过了天竺山庄,在中原,他没有可以烧的了。”
黑衣蒙面人道:“为了谨慎,对你我无法放心,为了咱们大家的生存,从现在起,你一切听我的,明白没有?”
王奇新缓缓的道:“明白是明白了,只是……”突然凝神往黑衣蒙面人身后望去。
黑衣蒙面人心中一动,连忙侧身回顾。
王奇新突然目射凶光,一声不响,闪电出掌,击向黑衣蒙面人的右肋,只听那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道:“我早防着你了。”
话声中,抬手一挡,王奇新那一掌正拍在他右小臂之上,黑衣蒙面人没怎么样,王奇新那一掌像拍在了烙铁上,闷哼一声,垂下手去。
黑衣蒙面人翻手扣住了王奇新的喉管,那只手居然是只铁手,只听他冷冷一笑道:“小子,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差得远,你是不是想死!”
王奇新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脸已憋得通红。
黑衣蒙面人猛力一推,王奇新踉跄几步,摔在了地上,两手直揉脖子。
黑衣蒙面人冷哼了一声,道:“滚!给我滚远点,今后你若跟我阳奉阴违,耍奸施滑,让我碰上了就别打算活,连樊坤在内,我也不会放过,快滚!”
王奇新连人家是谁,都没敢问,抱着脖子翻身爬起,疾飞出林而去。
望着王奇新那狼狈背影,黑衣蒙面人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阴森冷笑,一闪没入林荫深处。
晓岚追了老半天,没追到王奇新,又回到了三侠庄废墟之处,笑向那老丐道:“原来是老要饭的,你怎么惹了那小子!”
无影丐莫槐耸肩摊手道:“要饭的乞食八方,谁敢惹有钱的老太爷……”
晓岚笑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是否在讨饭时,手脚不干净了?”
无影神乞笑道:“老要饭的还不会没出息到那种地步,这全是你玉莲大侠赐给的恩惠。”
晓岚笑道:“要饭的,别讨不到剩饭,都怪到我身上来,没有关系,我可以给你一锭银子,管你饱三天的。”
无影神乞道:“并不是要饭的讨不到东西吃,而是人家要报复我带你去火烧天竺山庄之仇,还连带杀人灭口。”
晓岚道:“他为什么要杀你灭口?”
无影神乞道:“他们暗中在三侠庄放火,不巧被我碰上了……”
晓岚并不关心三侠庄的一场大火,他所关心的,则是张逸叟和萧氏三侠的下落,闻言倏地一伸手,握住了无影神乞的肩头,道:“快说,萧氏三侠他们人呢?”
无影神乞一缩肩头,道:“李大侠,我会告诉你的,别用那么大的手劲,老要饭的可受不住了。”
晓岚闻言,才发觉自己在情急之下,出手重了,忙即收手,笑道:“对不起,在下是情急了,快告诉我,他们怎么样了?”
无影神乞道:“他们在三天之前就走了,一共十七辆骡车,听说是迁去什么天门谷。”
晓岚一听,长吁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了,我猜一定是张叔叔的主意……”
无影神乞莫槐道:“你是说微山湖渔隐张老头呀!他可没有去,听说他却去了南荒,说是找你去的呀!怎么你却还在这里?”
蔡玉凤插口道:“岚哥,那咱们怎么办呢?”
晓岚道:“咱们也去南荒,别让张叔叔一人前去冒险。”
蔡玉凤道:“那我姊姊呢?”
晓岚转身望着无影神乞莫槐,一拱手道:“这还得拜讬莫兄帮忙了,如遇到一位和这位蔡姑娘长得很相似的姑娘,和一位丑道姑在一起,烦请带句话,就说我们已去南荒,请她们快些赶来。”
无影神乞莫槐点头答应,道:“好吧!反正我老要饭的吃饱了没事干,转几句话,算不了什么?”
晓岚双手一抱拳,笑道:“莫兄高义,我这里先谢过了。”
他话声方落,伸手一拉蔡玉凤,还未等无影神乞说出话来,两人已然腾身飞起,飘纵出去十数丈远,转眼间,消失在云天深处。
无影神乞在江湖上以轻功见长,看了人家这份身形,不禁有些自惭,呆望着人家走的方向,发起怔来。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娇叱,喝道:“好大的胆子,火烧了人家的庄院,还敢留在这里,休走!”
莫槐闻声回头一看,认出来是雪梅,忙道:“我的姑奶奶,是我老要饭的,动不得手。”
无影神乞笑道:“和朋友送别,怎么你们才来呀!”
麻姑道:“我们在追踪王奇新,逼他交出解药,以便去救师兄。”
无影神乞故作吃惊的道:“怎么?玉莲大侠受伤了……”
雪梅黯然道:“他可能中了王奇新的‘毒尸消魂沙’。”
无影神乞闻言,一跳老高,道:“‘毒尸消魂沙’?那可不是玩的,怎么我看他并不像受伤的样子呀!”
雪梅惊愕地道:“你见过岚哥了?”
莫槐笑道:“岂止见过,方才送走的,正是他们。”
麻姑道:“他们?……还有谁?”
莫槐道:“还有一位和蔡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他们好亲热哟!”
雪梅悠悠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是该亲热点的。”说着,转向麻姑道:“师妹,咱们去那里?”
麻姑冷然道:“追下去呀!说不得也只好走一趟南荒了。”
说着,两人也不管无影神乞莫槐,同样的腾身而起,飘纵而去。
无影神乞莫槐被闹得满头雾水,翻手摸着脑袋,自言自语的道:“他们这是干什么呀?怎么都这么急……”
且说雪梅和麻姑两人一路兼程急赶,就没有见着晓岚和玉凤的影儿,麻姑若有所悟的道:“他们很可能躲着咱们,要不然怎会不见人影……”
雪梅道:“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躲咱们。”
麻姑笑道:“我也不懂,不过,我听人说,恋爱中的人最怕别人打扰了,何况你又是玉凤的姊姊,而且晓岚师兄又深爱着你,当然会想尽办法避着我们的呀!”
雪梅低头寻思了一阵,倏然抬起头来,坚定的道:“不管他们如何躲避,我一定要见他们……”
麻姑笑道:“没有一点行踪,你如何见他们?”
雪梅想了一下,忙道:“师妹,咱们可改变装束,逼他们现出行踪来。”
麻姑一听,拍手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好!咱们就改变装束。”
于是,他们就在一个小镇上,买了几件男人衣衫,等她们离开那小镇之时,已变成一位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一位麻面壮汉,仍然一路前赶。
她们为了施展轻功方便,免得惊世骇俗,所以并没有走官驿大道,走的是偏僻山区,由川入黔,由黔入滇,他们也不知自己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方。
麻姑着急的道:“梅姊姊,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呀?就这样盲人骑瞎马似的,在深山中乱转,这要转到何年何月。”
雪梅道:“咱们不是去南荒的么?”
麻姑瞪眼道:“南荒在什么地方?”
雪梅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南荒在什么地方。”
麻姑道:“我们总得找人问问呀!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在深山中乱撞。”
雪梅一想也对,而且干粮也不多了,就改变路程,转向一个小山村中走去,除了打听路径之外,顺便置备些干粮。
她们进入山村一问,才知她们瞎闯瞎撞,竟然闯到了洛明尔峰下,这个山村,名叫榴花寨,居民多半是熟苗,汉人甚少。
寨在山麓之半,一面临着澜沧江,风景甚是雄秀,虽是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因为泉甘土肥,到处鸡犬桑麻,看上去颇有富饶之象。
两人见沿途野点甚好,便在江边,择了一家干净的茶棚落坐,随意要了些茶点,对着前面大江,且说且饮,一边却不住留神,四外观看,希望能在这里碰上晓岚和妹妹玉凤。
那江边茶棚,共有四、五家,俱是江边居住人家的副业,带买酒和熟菜。
每家都有一些茶客,只有雪梅和麻姑这家,没有一个客人,虽是山村野店,地方却极清洁,不但白木几桌上,没有丝毫油腻污秽,连棚中石地,都似洗过一般,净无纤尘。
这家茶棚内,只有一个垂髫幼女,往来执役,倒甚勤快,衣着也是旧而整齐,祇是她相貌却丑到无以复加。
有时添酒添菜,她便往屋中去取,始终不见一个大人出来。
雪梅和麻姑除觉得这里人氏极爱干净之外,并未在意,雪梅偶尔一眼望到隔邻茶棚内,那些本地茶客,都朝着自己这儿指点谈说,一见雪梅侧脸望去,便即住口,神态颇为可疑。
她以为自己女扮男装,出了破绽,本来嘛!一个姑娘家打扮成一个男儿,到底乍看眼生,言语行动总有不实,难免遭人谈说,也未理睬。
正当这时,忽听麻姑道:“你只管呆看些什么?还不早些吃喝完了走路!”
雪梅闻言,便回过脸来,猛一眼又看到茶棚外,江边半截断石栏上,坐着一个老头,身旁放着一个三尺来长,二尺来高的杂货箱子,正在朝着自己呆看,颇似去苗寨的汉客,又有几分像煞渔隐张逸叟。
“你这老不死的东西,去年坐在我家门前歇汗,我姊姊见你年老,给你一碗茶喝,你却卖弄玄虚,将我们的人引走,一去不来,害得我姊姊时常想起就哭,后来才知道是你老鬼做的滥事,依我性子,恨不得把你打死,才称心意,你却一口软了不认账。”
那丑女喘了一口气,继续又骂道:“你还说什么,只要我姊姊心坚,那人自会回来,可怜她性情那么高傲的人,竟跪下来求你,也不知你乱说了些什么,从此我姊姊气得连门都不出一步,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人,你又闯见鬼一样,又到我家门口装疯,快些给我滚开便罢,如若不走,我便把你丢到江里去。”
那老货郎闻言,并不动怒,只是笑嘻嘻的道:“你别生气,我歇一歇,自会走的。”
丑女还待怒骂,雪梅已走了出来,止住她道:“你小小年纪,怎么欺负老人家?快休如此!”
说完,又朝那老头道:“老人家想是走得累了,莫与年轻人呕气,随我到茶棚里去,喝两杯茶解解渴、消消气吧!”
那丑女一听雪梅要邀老人为入座之宾,不禁慌道:“客人万要不得,这老鬼专破坏人家好事,便是你给钱,我们也不卖给他的。”
雪梅见那老货郎,生得慈眉善目,又是汉人,丑女之言,绝不可靠,便冷声道:“你做的是卖茶酒的生意,只给你钱,管我请谁饮食,我也不与你计较,你不卖,我们到别家去。”
说时,麻姑见两人争执,也走了出来。
雪梅一面说,早从怀中取了两枚散碎银子,交与丑女,丑女不接,道:“要走,祇管走,看你到得了家才怪,谁稀罕你的钱!”
雪梅只当气话,也不理她,将银子扔在地上,便去提老货郎的货箱。
那老货郎本先打算道谢拦阻,及见两人口角,事已闹僵,略一低头寻思,也不作客气,跟了雪梅便走。
走到隔邻那家茶棚门口,雪梅和麻姑便揖客入内,老头刚说了一句,道:“前边有好地方,莫在这里。”
言还未了,茶棚主人早跑了出来,拦住道:“你们上别处去,我们这里,不卖给你!”
那茶棚主人一面拦住雪梅,一面却朝着那老头行礼,悄悄的说了声:“回公公,夜里小心些。”神气非常古怪。
雪梅、麻姑见茶棚老人既与老货郎相熟,见面又那等恭敬亲热,为何不让人进去,实在令人费解,方想张口动问,见老头连使眼色,只得赌气前走。
走到第三家茶棚,还未及上前,老货郎已抢着说道:“他这里也不卖外人,我们到别处去喝。”
果然,话刚说完,一位半老妇人,已跑了出来,先向老头行礼,口里直道:“回公公真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