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挡。
第一当凝神聚气,在他将扑未扑之际,双掌如翻江捣海蛟龙,连封带砸地欺罩过去。
双方掌劲旋成狂流,紧紧里住两人,猝然问独孤放闷哼一声,身形已被旋流带甩拋开,
已然败阵。
第一当正要补他一掌之际,蓦然那气旋转的更是猛烈,天空白云雾气全被卷动,有
若龙卷风般,越卷越急,越卷越巨,啸得众人遍体生寒,视线模糊。城外传来马匹惊嘶,
第一当顿时惊觉有异,尚未查清是何状况,城外烈马巳传出极度恐慌尖嘶。
猝然一道白光暴射而至,一声唉嚎暴响,有若杀猪,透着断命般的恐惧,扣得众人
遍体生寒。
平时从无惧意的第一当,此时亦觉得头皮在收缩,猛往发声处瞧去,薄雾摸糊中竟
然瞧及那白影正立身而起,嘴巴不停蠕动,一副含血带肉的骷髅从他身上滑落,骷髅还
不停抽搐发抖,那声音竟然是发自骷髅口中。
第一当见状,整个肚子里的东西都快翻出来,他哪曾见过竟然有人括生生将另一人
的生肌活肉、五脏六腑给生吞活咽?就算阎王殿也瞧不着这幅恐怖的惨景。
那人全身罩着白布,有若布袋套身,只能分辨头、手,连双脚都得掠起白布方能见
着,他嘴巴磨牙般蠕动,鲜血不停渗出嘴角,染红白衫大片,生吞一人似不够,他又往
另一名素衣人扑去,他一动,旋风立转,啸得更急。
第一当猝然往他扑去,如此残忍怪物,不除去岂能安心?
不但是他,连受伤的独孤放也追扑过去,想手刃这可怖凶手。
两人扑前,掌劲猛落那人背脊,竟然有若打在棉花上,硬将当今两大高手给扫退。
第一当跌落地面,一身冷汗,那人竟然不畏掌劲,普天之下又有何人有此能耐?他不敢
多想,赶忙滚向吓呆当场的美妇人,抓过她手中短剑,旋身反扑,又刺向那怪物。
他认穴之准,天下无双,短剑一个吞刺,硬扎中那人心窝。岂知这也未能制住那人,
反而激怒他,只见得他咆哮大吼,声震天地,不再扑杀素衣人,反转扑向第一当,硬将
第一当逼得满地打滚,四处乱窜,十分狼狈。
他几次扑杀未能得手,火气更炽,猛然狂啸,张嘴一吸,那白云浓雾不停被他吸入
腹中,双手、甚至全身猛旋猛劈,那气旋越旋越急,越旋越宽,就快将整座七音城给罩
起来。
第一当顿感压力大增,遍体生寒,眼看浓云愈来愈厚,就快遮掉视线,这还得了?
猛然抓剑又攻去。
那怪物不闪不避,见着第一当攻来,抓手就抱,任由利剑刺扎,他只想扣住第一当。
眼看那人不畏刺扎,第一当不由得铤而走险,故意露空门,让出左肩引他上钩,但
见那人右手猛抓过来,他利剑猛砍那魔手,叭然一响,似砍在嫩肉上,未感觉出硬骨断
裂情境,那只右手已飞喷老远。
那怪物眼看失去右手,已然疯狂,厉吼猛啸,剩余左手猛击第一当,打得他口吐鲜
血,倒栽老远,那人并未放松,急追直扑,掌脚连连劈砸,逼得第一当满地打滚。
不得巳,第一当只好再次用计,顿住身形,那怪物狂吼一声,全力击去,第一当强
逼最后一口真气,暴然射起,倒翻那怪物头顶,眼看怪物攻势未竭,仍面向地面,实是
大好机会。短剑猛力直抖,剑气泛长七寸,迅雷不及掩耳地劈向那怪物脑袋,从头顶直
劈下挡。
叭地一响,怪物被劈成两半,方才吞噬入腹的血红碎肉剎时喷出,白肠、红肉、青
筋、烂脑暴散地面,像肉蛆般蠕动,让人怵目惊心。
第一当顾不得腥味冲鼻,立时吁口大气,以为已解决了这可怕怪物,岂知可怖事情
这才真的开始。
只见那人被劈成两半,竟然未倒下来!单脚、单手,还能吼,还能叫,更能跳,一
分为二,竟左右开弓,双向夹抄,猛攻第一当。
第一当哪曾见过如此可怖之事?!就算僵尸被切成两半也该完蛋,那半边人竟然还
能吼,还能动?!这莫非是鬼魂?莫非是妖魔?!第一当吓得两眼发直,神经锗乱猛吼、
猛砍,没命地往后逃去。
“妖魂……你不是人……不是人……”
气流愈旋愈急,愈旋愈宽广,周遭浓雾全被搅进去,滚滚密密里住那群丧胆人,如
海啸般早将阳光挡于云层外头,漆黑吞噬整座古城,把古城推向幽冥鬼域之中。
城外马匹不断惊惧嘶嚎,四蹄乱抓,想招回主人,然而回答的只是沉黑鬼域中,不
停传来那怪物尖黠的笑声……
风涌云尽,古城似乎消失于天地间,不复见得。
任时光流转……
从未再有人知晓这恐怖事……那半边的可怖怪物……
第二章 超级小孩
严冬巳过,玉雪初融,沁阳城外一片草木巳吐新芽,迎着朝阳,映画出翡翠般的色
彩。涌现无比清新暖意,原是初春己临,一切又都复活了。
官道上,过往人潮川流不息,人挤着人,车赶着车,好一幅热闹景象。
忽见远处一名布衣小孩,手捧一口沉黑木箱,蜻蜒点水般跳跃戏耍地穿梭于人群中,
他年约十二、三岁,身着灰麻衣料,洗得褪白,袖口只及手肘,宽宽大大,连裤管也半
长不短,露出一截嫩白肌肤,虽是朝阳迎人,但冬雪初融的清晨里,如此穿著的人巳不
多,他的出现已引起不少人侧目,然而他似乎忘记另有他人存在,一股脑地往城里奔去,
心血来潮,还顶起食指把那口箱子挥转起来,这绝活可不知羡煞多少路边小孩。
及进城内,人潮更炽,穿梭街道者,不仅只是赶集商贾,打扮入时的公子佳人、貌
美姑娘、妖娆妇女,比比皆是,一下子全出了笼。
那小孩似乎对“人”特别感兴趣,方进城,两颗水银晶亮的大眼珠巳不停搜寻猎物
般盯着一群群人潮不放,那表情似认真,又似捉弄。若非路人见他长得一副清秀而讨人
喜爱的脸孔,否则以他那种盯人方法,早就被修理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对象,那小孩目露狡黠喜色。
“潘金莲,潘金莲,找到了潘金莲!”
他黠笑着,飞也似地往前钻。
只见得柳记布庄走出一名三十上下美艳妇人,一身窄身红裙衫,把肉贴的紧紧,浑
圆大胸脯挺得快喷出火来,尤其那嘴唇,又艳又红,不知迷倒多少男士,更是引人遐思,
果真和潘金莲一样,叫人坪然心动。
她方剪了一块上等绸缎,丰姿百态地迎向路面,引来不少人投注目光,还以为真的
潘金莲出现了呢!
小孩很快奔向她前头,两眼狡黠直瞪潘金莲,颈部运出劲道,把脸逼的有些泛红。
潘金莲乍见小孩怪模样,一时也觉得好笑而掩口轻笑,以为自己的姿色竟也把这半
大不小的小孩给迷住。
“小色鬼,看你年纪轻轻,怎可如此色眯眯地看人?不怕夭折?”
话方说完,她似已感觉这小孩目光有异,不是色眯眯,而是有一股劲道能贯穿自己
心思似的,她已警觉,斥道:“你想干什么?”
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双手缩向胸口,想移目光,脑袋似乎巳不听使唤,只好任由小
孩盯视,背脊不禁生寒。
小孩似在运功,脸色较红,目光却更犀利。但只剎那光景,他巳露出得意笑声:
“潘金莲要偷汉子了!”
小孩犀利目光稍敛,潘金莲似如大梦初醒,神智这才恢复。闻言,脸色泛红,斥道:
“谁偷汉子?你敢坏我名节,还敢说我是潘金莲?你可知姑奶奶是……”
小孩截口道:“是城西王大银楼第三夫人,本姓梁,小名阿彩,因为你小时候最喜
欢拿你娘粉饼、胭脂往脸上抹,就像在脸上画画一样,所以就叫阿彩,对不对?”
潘金莲脸色更是大变,自己和这小孩素未相识,纵使他曾打探自己来历,但自己生
母已过逝,小名一事可说无人知晓,他竟能一口说出,这未免太可怕了。
恼羞成怒,她斥道:“你胡说,姑奶奶小名根本不叫阿彩,叫小仙……”
小孩又斥笑道:“少骗人了,你脑袋想什么,我就能知道什么,你为了抬高身价,
和你大姨串通,冒充泉州大江行千金,然后勾引王银发,才冒名小仙,活该那王银发被
你迷得神魂颠倒,连你偷汉子都不晓得。”
潘金莲浑身抽动,这事只有大姨和她知晓。大姨已七老八十,寸步跟在自己身边,
为了荣华富贵,她根本不可能说,这小孩又如何知晓?
她已起毒心,想杀死小孩,冷森道:“是你乱说,别怪老娘心狠手辣!”
抽下头上银簪,就想刺向小孩。
“不能刺!”小孩讪笑着,双目又射出利光,迎向潘金莲,她为之一顿,再也下不
了手,脑海竟然一片混乱,有若在做恶梦。小孩又自黠笑:“你的汉子就是东门方家豆
腐店的方泉,赶快去吧!他等得发慌啦!”
说完,小孩扬长而去。
潘金莲噩梦初定,她感觉得出,那小孩竟能猜出她脑中所想象之事,方才自已所想,
正是和方泉好合以及他等得发慌的情境。这小孩就如自己脑中虫,竟能马上知晓!这事
让她难以想象而更恐惧。
“莫非他不是人?是鬼魂?!”
除了鬼魂神仙能知三界之事之外,还有谁有此能耐?
想及鬼魂,她更是浑身发颤,以为被鬼附身,哪还敢再偷汉子?浑身发毛地尖叫,
没命地逃去,跌跌撞撞,也不知逃向何处,只想逃离这鬼地方。
小孩则得意地走在街道上,回味方才情景,不停自得地摸着自已脑袋,哺哺有声:
“能猜出别人心思,在我脑中天下再无秘密可言啦!真是奇异脑,独一无二!”
笑声中,他又往人群挤去。
又有谁能平白猜出他人心思?难道这小孩真是鬼魂?还是具有鬼神之能,亦或是他
脑袋异于常人?还是他学了某种特异功夫?
他挤向大堆人群,那是官家公布栏,墙上正新贴一张县赏花红千两黄金捉拿采花大
盗飞天蝴蝶的告示,画像二十来岁,英俊潇洒,注明此人昨夜侵入东街聊香斋李大户,
盗走大批珠宝,又强奸第五夫人,罪不可赦。另注明此人擅于易容术,武功高强,不易
对付。
重赏之下,巳有勇夫蠢蠢欲动,却没人伸手去撕告示,原是武功比高下容易,但易
容一途,有若大海捞针,可遇不可求,就算抓得了,也得花费大工夫,千两花红已不大
合算了。
有人说道:“不要脸,以飞天蝴蝶在江湖中算什么人物?也值千两?偷鸡摸狗之辈,
东躲西藏,下九流都不如!”
就如摄心术般,他已感觉人群中另有人如此想法,他开始运起功力,往人群搜去。
转了半圈,他终于露出邪笑,停在一名七旬白发老入身前。那老人手执木拐,身躯
佝偻驼背,衣衫槛搂,十足糟老头一个,那老人不解地瞧着小孩。
小孩子笑的甚为天真:“老头子,你该不会就是飞天蝴蝶吧?”
那老人迷恫道:“小兄弟你在说什么?”
侧着耳朵,似乎还有重听。
小孩邪笑着,趁他和老人目光交错之际,他又运起功力,颈部稍胀,目光犀利钻了
过去。
那老人心神一凛:“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想知道你脑子在想什么。”
小孩又加劲猛瞧,那老人感到一阵头眩,重重幻象浮现脑中,不知是怎么回事,小
孩已呵呵笑起。
“你当真是飞天蝴蝶!”
小孩说的声甚大,已把群众注意力引来。
那老人顿觉不妙:“你会摄脑邪术?!”
“摄脑术?!”小孩一知半解:“大概是吧!”轻轻邪笑:“不过我确知你就是飞
天蝴蝶,呵呵!你比画像老得多、又丑得太多了,何苦呢?翩翩公子不当,要当糟老头?”
群众已提高警觉,有的甚至暗运功力,静观发展。
那老人则不动声色:“小兄弟你可能误会了,飞天蝴蝶年纪甚轻,老夫怎能比得上
他?”
小孩道:“化了装,再老三十岁都没问题,你还是赶快现原形,否则人多了,对你
更不利。”
那老人似乎已想通:“说的也是……”
他说的甚小声,拐杖一抬,准备先发制人。
岂知小孩贼的可以,竟然比他快一步,那口黑沉箱早已砸过去,逼得老人惊惶后退。
小孩另有目的,见他后退,一手抓向白发,唰然一响,白发尽落,黑发倏见。
“快来呀!飞天蝴蝶在此!”小孩捉弄尖叫,洋洋得意,一上场就拆穿飞天蝴蝶的
身份。
飞天蝴蝶见身份已露,冷笑:“你找死!”
他立即发掌打向小孩以及围过来的人群。小孩一时不察,被击退丈余,压倒人群身
上,飞天蝴蝶见机不可失,追前一步又想发掌。
小孩但觉不妙,就算自己躲得掉,背后大群人潮必定逃不掉,情急之下,忽然尖叫,
那声音响彻云霄,有若利针般刺得众人耳根生疼,有的甚至鼻孔流血,也将飞天蝴蝶震
得血气翻腾,一时发不出掌劲。小孩趁机打出箱子,撞得飞天蝴蝶倒退数步。
“快把他拿下,抓不了,用压的!‘小孩深怕飞天蝴蝶临危作困兽之斗,猛地叫向
人群,在重赏之下,那些人果真不顾生死,齐往飞天蝴蝶扑去。猛虎难敌猴群,飞天蝴
蝶又在失手中受扑击,任他武功了得,在发掌伤了四五人之后,终究还是被擒住。不少
人解下腰带,将他五花大绑,还揪掉他脸上的假胡假眉,露出俊美阴险的脸容,和画像
果真几分神似,只是多了几块青紫。
经过这一闹,已惊动官方,大批人马赶了过来,怕事者纷纷走避,小孩见状,也顾
不得再看热闹,赶忙拾起黑木箱,逃入他处人群,任由几名壮汉喧叫他有花红可领,他
也不愿再现身惹麻烦,干脆躲得更远,免得被抓去领花红。
找不到小孩,那些汉子只好独享花红,押着飞天蝴蝶迎向士兵,说明原委,双方这
才皆大欢喜地迎向衙门,早把小孩的事情忘记了。
人群渐渐散去,小孩已觉得兴味索然,这才想起正事,往手中黑沉木箱瞧去,这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