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平冷笑道:
“我想他总会有办法的,小月要他们准备船,正好切合了他的计划,也免得他另外找借口了!”
李红药犹在将信将疑之间,慕容平冷笑道:
“假如您不信,等见到高猛时,可以直接问他。”
李红药摇头叹道:“不必了,反正我不想把女儿嫁给他。”
慕容平神情忽然一动道:“您不妨叫他高兴一下。”
李红药诧然道:“这是怎么说?”
慕容平笑笑道:
“等一下我们分头前往巫山,您先去找他,告诉他我已经死在江中了,这岂不是他最高兴的事?”
李红药不解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慕容平笑笑道:
“第一使您了解他的阴险,第二我另有一个作弄他的计划,叫他知道我也不是好欺侮的人。”
李红药道:“我们是在一起的,何以你死了我却能独生?”
慕容平想想道:
“这倒是个难题,必须要找个很妥当的理由,唐姑娘,你拿得准船上的炸药的确含有黄磷吗?”
唐小瑶点头道:“绝对不会错的!”
慕容平一笑道:
“这就成了,您见到高猛后,就说我们随后也离开了那条船,不过我走得最迟,船爆炸后,我虽然没炸死,却得了一种怪病,全身溃澜,终于不治身死,您装着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高猛一定会明白的。”
李红药想想道:
“这个理由也许说得过去,可是你父亲也在一起,他得知你身死的消息一定会痛不欲生。”
慕容平冷笑一声道:“我不相信林如晦会为我而伤心。”
李红药连忙道:“你不要这样想,他一直是关心你的。”
慕容平一笑道:
“那更好,您可以在言语间暗示我是死在高猛手中的,看看林如晦是否会为我向高猛寻仇。”
苦因眉头又皱起来叹道:
“平儿!你不可以用这种方法试验你的父亲!”
慕容平冷笑道:
“这正是他证明爱我的机会,假如他能为我向高猛拼命,我就拼着对不起死去的黎东方了。”
苦因一怔道:“怎会又扯到黎东方身上去了?”
慕容平笑道:“黎东方到死都不知道我与林如晦的关系,他在传我剑法时,连带也将监视青城山的责任托交给我。”
苦因怔然道:“难道你准备对自己的父亲用武吗?”
慕容平冷冷地道:
“那要看他这一次的态度表现了,假如他没有向高猛寻仇的打算,我也不必再顾念什么父子之情。”
苦因默思片刻道:“你打定了主意了?”
慕容平坚决地道:
“不错!他亏负我的地方太多,我也要给他一点折磨,那自然是他能为我的死,感到悲伤,否则……”
苦因点点头道:
“也好!红表姊,我陪你走一趟,看看林如晦究竟是什么态度,因为我也不愿意平儿有一个绝情的父亲。”
李红药这才放心地道:
“有你陪着我就不在乎,因为我怕周志宏先找到了他们,说穿了当年的事,我感到很难对林如晦。”
话讲得差不多了,各人的精神也复原了,苦因与李红药准备动身登临巫山,乃招呼唐小瑶道:“唐姑娘!你是跟谁在一起走呢?”
唐小瑶黯然地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叫我跟谁就跟谁。”
慕容平忽感不忍,轻轻地道:
“娘!您二位先走吧!我与唐姑娘跟着就来。”
口 口 口
巫山的神女峰上,怅立着一个孤独的人影。
在他的脚边横着一具具的尸体,流着殷红的鲜血,间而传来一两声痛苦的呻吟,那是由垂死的重伤者发出的。
可是这血腥气的场面,这痛苦的呻吟,对于那个怅然而立的人似乎不发生一点作用,他始终是呆呆地站立着。
良久之后,他忽然感到背后有着簌簌的声响。
一种基于本能的动作,使他警觉地回过身来。
背后的情景令他怔住了。
李红药与苦因并肩站在不远的地方,她们的脸上现着一片悲天悯人的惨然神色,为着满地的残尸而叹惜。
他怔了片刻,才低声道:“夫人!你怎么也来了!我以为你……”
李红药低声道:“你以为我还在君山吗?”
那人正是青城山主林如晦,他黯然地摇摇头道:“不!我以为你死在长江中了。”
李红药神色微动道:“这么说来,高猛的手下已经先来过了?”
青城山主点点道:“不错!他们来了,说是你们……”
李红药朝苦因望了一眼,抢先道:“高猛呢?”
林如晦道:“走了!跟一个名叫周志宏的人,还有盈盈。”
李红药一怔道:“他们也来过了?”
林如晦点点头,紧接着道:“那个周志宏说盈盈是你与他所生的女儿,有这回事吗?夫人!你告诉我,真有这回事吗?”
李红药低下了头,旁边的苦因代为回答道:“不错!有这回事。”
林如晦似乎没有注意到苦因的存在,厉声大叫道:
“夫人!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咦!你不是跟小平同一条船来的吗?你没有死,那小平呢?”
李红药又朝苦因望了一眼道:
“平儿死了,他及时发现了船上预埋了炸药,催促着我们赶紧离开,而他自己却慢了一步。”
林如晦痛苦地道:“他被炸死了?”
李红药摇摇头道:“不!船炸的时候他也离开了,可是等他到了岸上,全身好像中了什么毒药,溃烂起泡、流脓。”
林如晦一下坐了下来,用双手拼命揪着自己的头发,神情中充满了痛苦与悔恨,惨声大叫道:“完了!完了!我为了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竟然害死了我亲生的儿子,这是报应,我一生作恶的报应。”
李红药见他那样悲伤失神,心中颇为不忍,本来想把慕容平尚未身死的消息告诉他的。
可是听到他的话,不禁怔然道:“你说些什么?”
林如晦仍是用手敲击着自己的头,喃喃地叫着:“报应!报应!”
李红药渐渐有点明白了,连忙问道:“你是说平儿之死是因为你的原故?”
林如晦抬起头来,茫然地道:
“不错!正是我献策高猛,叫他准备下这条船的,火毒兼施,连神仙都逃不过,小平果然死在磷毒之下。”
李红药脸色一变道:“你……你怎么对自己亲生儿子都下得了手?”
林如晦脸色突然又转为愤怒道:“我想他未必肯认我这个父亲。”
李红药沉声责备他道:“你怎么知道?”
林如晦长叹一声道:
“我当然明白,为了阻止他与盈盈的婚事,他已经恨透了我,因此我知道他绝不会再认我这个父亲了!”
说完又对李红药厉声道:“夫人!你也太残忍了。”
李红药一顿道:“我……”
林如晦飞快地道:“我说你残忍并不是因为你背着我另外与别人好,我早知道你的心中另外有着一个男人。”
李红药虽然感到很难堪,但还是诧然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林如晦冷笑道:
“当绿梅离开青城山后,你曾经出去看了她一次,回来后神情就有所改变,甚至于拒绝与我同床。”
李红药呆了一呆道:“那个时候你就发现了?”
林如晦道:“不错!有时你虽然勉强与我睡在一起,可是你睡梦之中,常叫着一个人的名字,我虽然听不清楚,但我确知你叫的不是我,对你的不贞,我却无颜责难你,因为是我对不起你在先。”
李红药轻吁一气道:“既然你知道了,怎么还怪我残忍呢?”
林如晦大声叫道:
“可是你不该把盈盈的事瞒着我,使我作了一个最错误的抉择,使我牺牲了我唯一的亲骨肉。”
李红药愕然道:“你是为了盈盈才想杀死平儿的?”
林如晦道:
“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小平在君山上已经明白自己的身世了,可是他对盈盈并未放弃希望。”
李红药道:“那是因为他知道可以娶盈盈。”
林如晦叫道:
“他知道我可不知道,我不能容许林家出现一个乱伦逆子,所以我决定放弃他,而且我还有一个理由。”
李红药冷笑一声道:“我知道,那是为了黎东方!”
林如晦一怔道:“你怎么也知道这个名字?”
李红药道:
“我当然知道,我与绿梅表妹都是从黎东方那儿来的,否则我们怎么会找到青城山呢,可是黎东方已经死了!”
林如晦点头道:
“我也知道,黎东方虽然死了,可是他的剑法已传给了小平,这也是我必须杀死小平的原因之一。”
李红药不以为然地道:“平儿并没有杀死你的意思。”
林如晦大声叫声:
“可是青城山受黎家的气也够了,小平虽然是我的儿子,他的剑法却是黎家的,我不能忍受这件事。”
李红药淡淡地道:“黎东方的剑术虽术高于你,可是传到平儿手中,对青城山只有好处,为什么你不能容他呢?”
林如晦怒吼道:“不!我不希罕这种好处,我要青城山的剑法独步人世,我要重整青城山的基业,成为天下第一的剑法……”
李红药嘴巴一扁道:“就为了你这点野心,才忍心对平儿下那等毒手?”
林如晦点头道:
“不错!尤其是我见到高猛之后,对这件事更具信心,这个年青人的武功另成一家,虽然他不擅剑法,可是他的刀法中有许多可以改为精绝一世的剑招,有这样一个女婿,我君临天下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李红药冷冷地道:
“平儿已经死了,你的剑法足可称雄一世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你现在应该高兴才对呀!”
林如晦摇摇头道:
“不!柴小清的父母出世了,他们的剑法也是从黎东方那儿得来的,那几手剑法仍是强于我。”
李红药冷笑一声道:“那怕什么,你还可以利用高猛去对付他们呀!”
林如晦一叹道:
“本来是可以的,我与高猛合手,已经将他们逼上绝路,可是那个叫周志宏的又突然出现了。”
李红药颇为紧张地问道:“他们现身后怎么样?”
林如晦道:“他三言两语就把高猛带走了,王立明、柴世芳与唐蕙仙夫妇、还有凌一鸿、马世英等也跟着逃走了……”
李红药冷笑道:
“该死的人都没死,不该死的人都死了……”
林如晦连忙道:“谁该死,谁不该死?”
李红药冷冷地道:
“你想杀死的人一个都没死,却偏偏用毒计害死了平儿,假如他不死,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也用不着你去求助于外人了。”
林如晦脸色又是一阵变动,良久才道:“小平临死前说些什么?”
李红药冷笑道:
“他以为是死在高猛的毒谋之下,要求你替他报仇的,想不到真正杀死他的却是他的亲生父亲。”
林如晦脸色又是一阵大变,良久才道:
“平儿还是该死,他不死我永远也不得安心,柴世芳夫妇只学得黎东方剑术的皮毛,我只要多用点心思,不怕胜不了他们,至于王立明等那几个狗贼我更不放在心上,青城山的顾虑已去,我总有出头之日。”
李红药一呆道:“这是你说的话?”
林如晦毅然地点点头道:
“不错!青城山传到我的手中已经是第四代了,能够在我这一代发扬光大,我就对得起地下的祖宗了!”
李红药道:“你对得起地下的儿子吗?”
林如晦略有惭色,随即又大声叫道:
“我不管,只怪他投错了胎,他不该是我的儿子,更不该做了我的儿子后又去学黎家的剑法。”
李红药忍无可忍,手指着苦因道:
“你又怎么对得起绿梅?”
苦因一直默然不言,这时才轻轻地道:
“表姊!别说了,这个人已心神丧失而不可理喻。”
李红药愤然道:“我真不知道以往几十年是跟他怎么在一起过的!”
苦因长叹一声道:“唯其同床异梦,才能相偕白头,人世福禄有数,恩爱夫妇,几人能相终老,梦醒了,你们也可以分手了!”
林如晦脸色顿变,跳前一步,想去握苦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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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弑子毒心
苦因轻轻地闪开了,他才如梦痴般地道:“你是绿梅?”
苦因淡然地道:
“贫尼苦因,前世为金绿梅,曾与施主有一段缘法,世事多幻,相逢阳世,施主自然不认得了!”
林如晦激动异常,喃喃地道:
“你真的是绿梅,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绿梅!你好吗?你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苦因淡淡地说道:“贫尼曾以一点骨血付君,托君妥为照顾,方才听施主之言,已知施主之心,贫尼深为感激。”
林如晦愧然道:
“绿梅!你不要这样说,我对那孩子不好,多半还是因为你的关系,我爱你日深,恨他也日深。”
苦因苦笑道:
“关爱之情,贫尼不胜感激,然为贫尼故,竟迁恨一无知小儿,倒使贫尼百思而不得其解。”
林如晦道:
“我恨他拆散了我们,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离开青城山,绿梅!请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
苦因怔了一怔才道:
“贫尼已是世外人,眼中一切尽是空,真也空,假也空,爱也空,恨也空,施主不必再向贫尼说什么了。”
林如晦大急道:“绿梅!这么年多年,我积存很多话,等着向你一吐,好容易今天才见到你,绿梅!你一定要听我说。”
苦因摇摇头道:
“贫尼身心俱空,不着一物也不容一物,施主说了也是枉然,施主还是留点精神去对另一个人说吧!”
林如晦一怔道:“除了你,我还去对谁说?”
苦因庄容道:“对你的儿子!”
林如晦一惊道:“你是说小平?他没有死?”
苦因点点头道:
“不错!适才只是一番试探,是平儿要我们来试探一下你对他有多少情份,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