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后力不继,一个踉跄,致教不色一刀砍上,直从他的肩头砍到腰际,血水从深长的伤口里,喷射而出。
谢金禅眼看“鬼王”仆倒,无动于衷,虽见不色第二刀接劈出去,身体纹丝不动。
倒是八戒道姑齐声惊呼,停下身来。
不色那第二刀绝不容情,其势要将仆跌地上的“鬼王”砍下头来,一命呜呼!
此情此景,孙敬之不能不救,戒刀脱手飞出,射在不色砍下的刀身上,内力大得惊人,生生的将不色手中之刀震飞。
不色也不管是谁震飞她的单刀,一脚朝“鬼王”头颅踢去。只教踢中,已然重伤的“鬼王”断难活命了。
孙敬之一招“九仙移位”掠上,抓住不色纤足,喝道:“够了!”
脸色铁青,像是不满不色赶尽杀绝。
不色见状暗惊,顿悟“鬼王”若真是孙敬之外公,自己当面杀“鬼王”未免过于绝情,轻呼道:“放开我!”
孙敬之怕不色继续行凶,抓住不色纤足用力往外一摔。
不色未料孙敬之会摔她,用力甚猛,身子向后面飞去,她收足不住,直飞出十余丈后,跌在尘埃之中,久久爬立不起。
孙敬之顾不得不色如何?抱起“鬼王”只见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生死悬于一线之间。
见他肩后深长的刀伤仍在流血,急从怀内取出金创药膏上,哪知顷刻被血水冲去,丝毫无用。
谢小寰疾步走去,说道:“试试我这生肌膏!”
孙敬之回头望去,见谢小寰手上拿着一个玉瓷瓶。
正要接过,谢小寰突然缩手,问谢金禅道:“师父,这个能给他用么?”
谢金禅望了望徒儿,叹道:“你已是孙家之人,要救他的外公,本门贵重无比的“生肌膏”当不须吝啬!”
孙敬之心知那“生肌膏”定然灵验,否则谢小寰不会在给自己前,突然问她师父。
当下也不管那是寒心门的东西,接过来,倒出乳白色的浆汁,只见那浆汁敷在伤口上,伤口即止血。
一瓶奇效的“生肌膏”倒完,才敷满“鬼王”肩后那道数尺长的伤口。
不色那刀砍的也真狠毒,倘若再进数寸,足可削掉“鬼王、“的半个身子。
那“生肌膏”不但可以即时收合伤口,并有止痛回神的效果。
“鬼王”慢慢睁开眼来,苦笑道:“到底还是你救了我!”
孙敬之流着眼泪,问道:“你……你当真是我外公?”
“鬼王”道:“你不信,问金禅!”
孙敬之将“鬼王”安放一边的草地上,站起身来。
谢金禅道:“不必问了,戒色是他的女儿,那他是你外公,还有什么疑问?”
孙敬之慢慢走上前道:“外公说他想要一个外孙?”
谢金禅笑道:“可不是?只因你外公这辈子浪荡逍遥,却只有一个女儿又被逼着出家当了道姑……”
孙敬之知道她指的就是自己的母亲,追问道:“那又如何?”
谢金禅道:“曾向我表示他希望能有个后代,想要她女儿有后,我才促成孙耀先与戒色的孽缘,只因令堂是个道姑,那促成的法子,便不大正当了……”
孙敬之厉色道:“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谋同与钱公亮陷害先父?使先父死前背上教别人耻骂的罪名?”
谢金禅不在意的说道:“谁教令尊瞧不起我,无论我怎样色相引诱,他就是不从……”
谢小寰心头一震!
原来除了自己母亲因为遗失寒心令之外,还有这样一段感情纠葛。
她说来轻松,孙敬之却痛心疾首,金蜂门“拳剑经曲”四大绝学所融会而成的强大内力,凝聚在一双手掌上,飞身扑上,厉吼道:“你害死了我父亲,我要你偿命!”
掌到中途,陡闻威严的喝声:“住手!”
竟是师祖现身喝阻,孙敬之只得收掌退下。
只听“鬼王”睡在草地上,吃吃笑道:“老婆啊,你到底出来看你老公了……”
这时莲花峰上所有人全部停下动作,向“莲花圣姑”注目看去。
“莲花圣姑”连看都不看“鬼王”一眼,满脸肃杀的走近孙敬之,突然站住。
孙敬之忍不住内心的激荡,喊声:“外婆!”
“莲花圣姑”冷哼一声,说是答应外孙的称呼吧,那满面肃杀之容毫不缓转过来,倒生像孙敬之学了诫杀刀法而不悦似的。
突见九戒道姑齐时掠至“莲花圣姑”身旁“咕哆”下跪。
“莲花圣姑”冷冷道:“可是你们都传了小古儿“十诫刀法”?”
九戒道姑齐声道:“弟子该死!”
“莲花圣姑”转向不色,问道:“你呢?”
不色被孙敬之摔跌地上,已呆住了,闻言,慌忙爬起,掠过身来,下跪道:“不色遵奉师命,曾……曾将诫色刀法录给小古儿……”
“莲花圣姑”在庵堂内看到一切,虽只见孙敬之使一套诫杀刀法,心知他“十诫刀法”全部精通,才能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使“鬼王”“鬼弹十指”不能发挥克制的效果。
不知是喜抑是怒?
“莲花圣姑”连连点头道:“好,好……我十位徒儿真能干!”
九戒道姑听的脊骨一寒,心知师父口说她们能干,其实责怪她们不该不遵师命,偷传小古儿“十诫刀法”。
九戒道姑直到如今才知道彼此都因怜惜小古儿,而甘冒欺师之罪,都传了小古儿“十诫刀法”。
她们当年传小古儿刀法时,便会想到终有一天会被师父发觉,虽知师父严厉,却也不顾,事到临头,更是甘心接受责罚。
但见她们叩首不语,心里虽怕,却不说一句告饶恕罪的话。
“莲花圣姑”道:“不色起来,你奉师命行事,不算违我之命,现在没你的事,站过一旁去!”
不色战战兢兢的爬起,垂首退至一旁。
此时就像她莲花峰清理门户似的,浑若没有外人存在,谢金禅看的默不作声,心想:“且等你们闹完了再说!”
“莲花圣姑”回目一扫跪在身旁的弟子,问道:“你们知罪否?”
九戒道姑齐声道:“弟子知罪,但凭师父责罚!”
“莲花圣姑”道:“须知欺师之罪,违背师命,端不可恕!”
孙敬之急喊道:“外婆!”
“莲花圣姑”抬头望来,怒目道:“你还不给我跪下!”
孙敬之“咕哆”下跪,却道:“外婆,您讨厌小古儿,索性责罚小古儿一人是了……
小古儿自幼失估,又不知母亲是谁?
无人疼爱,只有九位师父还疼爱小古儿,外婆饶恕九位师父,完全是小古儿一人不对……“
“莲花圣姑”听小古儿说的可怜,不无伤心,更伤心他说只有九位师父疼爱,弦外之音,指说外婆根本不爱他了。
其实“莲花圣姑”那颗心,无一日不在惦念着小古儿。
但怕他将来长大会跟他外公一样,有不良的血统,所以不传他武功,也不认他,只教他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心想只要他将来不跟外公一样,便不错了。
然则事到如今,小古儿偏不是平凡之人“莲花圣姑”虽心也无可奈何,表面要责罚九戒道姑,不过试小古儿的心性如何?
当下颔首道:“很好,你能代师受过,我便成全你!”
转首又道:“戒杀,你们起来吧,为师今天只罚小古儿一人!”
九戒道姑岂可让小古儿代罪?闻言后,只是叩首地上。
“莲花圣姑”怒道:“叫你们起来听到没有!”
九戒道姑不敢违命,一一站起。
戒爱忍不住问道:“师父欲待如何责罚小古儿?”
“莲花圣姑”道:“不得吾命,他擅学“十诫刀法”念他尚有代师受过之心,我只收回他从你们所学的武功就行!”
戒爱“咕咯”又跪倒,摇头道:“不,不能!”
“莲花圣姑”冷冷道:“怎么不能?”
戒爱道:“小古儿自幼苦练,青出于蓝,他好不容易学成的武功,师父万不可将他废除!”
“莲花圣姑”道:“我本不愿他学我”十诫刀法“只怪你们多事,如今只收回他武功,还不便宜你们么!”
戒爱哀求道:“师父,您老人家纵不念他是自己的外孙儿,也得念徒几们一番苦心传授,徒儿们绝不愿师父将他辛苦学成的武功废去!”
戒杀八道姑跟着纷纷下跪,哀求师父不可收回孙敬之的武功。
莲花圣姑“怒道:”你们胆敢再求我,连你们武功一起废掉!“
戒杀闻言无惧,续求道:“师父,弟于们在自跟随了师父数十年,今日若不是小古儿相助,弟子们一败涂地,小古儿天纵奇才,正可光大本门武学,弟子们不肖,与其废小古儿的武功,不如废弟子的武功!”
孙敬之突然转朝“莲花圣姑”伏拜道:“外婆,小古儿不须您老人家费手脚,小古儿一人受罚,望请勿再责怪我九位师父!”
说完,伏拜不动。
膝行至九位师父身前,伏拜道:“小古儿永感九位师父大恩,请告诉家母,小古儿不能侍奉她老人家了!”
戒爱感觉不妙,跃起身来,一指点在孙敬之“筋柬穴”上,只见孙敬之应指翻倒地上,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尚幸戒爱出手甚快,孙敬之未曾咬断自己的舌根。
众人不料孙敬之性格如此决烈,竟以一死求取解决。
九戒道姑了解小古儿的用意,他怕九位师父续求下,陪同自己废去武功,索性一死了之,免得九位师父为他继续求告而惹恼“莲花圣姑”。
“莲花圣姑”见状暗悔,早知小古儿性格决烈,实不该多加相试了。
心中却想:“小古儿这般做法,虽一心相护九位师父,却太不顾外婆的心了,难道他不知外婆爱他之心,就这般不顾一切的死在外婆面前么?”
不由老怀一酸,觉得小古儿的眼中,根本没有外婆,否则只要念及外婆一点,岂可做这种决烈的行为?
她暗暗心酸,忘了去看望外孙的伤势如何?
九戒道姑纷围在孙敬之身边察看,所幸孙敬之“筋束”被点,全身使不出一丝力道,只咬破舌根,未能咬断。
九戒道姑心知无碍后,却不敢去解他“筋束穴”齐以哀求的眼光向“莲花圣姑”望去。
戒爱更道:“师父,您可怜可怜戒色师妹,迄今仍未与儿子叙过母子之情,都是徒儿们多事,不该传他武功,但他并未恃武为恶,师父不能就此放过么?”
“莲花圣姑”表面仍是无动于衷,其实心里真想过去看看外孙的伤势如何?
虽从徒儿脸上看出无碍,却还放心不下。
但她天生执拗的性子,冷问道:“你们怎知他未曾恃武为恶?或许他做了天大的坏事,没教咱们知道!”
“鬼王”突道:“老婆子,这个不是我自夸,咱们的外孙儿的确是一条标准的血性男儿,不像你冷面无情,也不像我专门为非作歹……
可不是我代他求饶,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外孙,如要当真将他逼死,是你的事,但我秦家还指望他养个跟我姓的曾孙,你叫我永生无后,虽是我恶有恶报,但有一天叫我千古后,就是变为恶鬼,也要找你算算这笔账!“
“莲花圣姑”不屑去理做尽恶事的“鬼王”然从“鬼王”的一番话,软下心肠,暗道:“敢情小古儿并无不良的血统,唉!只要他不恃武为恶,我又何妨传他武功?”
当下想了想,又道:“你们起来,将小古儿穴道解开!”
戒爱挥指解开小古儿“筋束穴”。
“莲花圣姑”道:“小古儿,今天看在你有一死护师之情,一切暂且不论,但有一天教外婆知道你做了恶事,莫怪外婆定要收回你的武功!”
孙敬之听“莲花圣姑”自称“外婆”那是认他这个外孙了,不由大喜,翻身而拜道:“外婆,外孙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为恶”
“莲花圣姑”挥手道:“起来,起来……咱们私事处完,可要请问来客几句话!”
说着,寒电似的目光,扫向谢金禅,厉声道:“你今日来此做么?”
谢主禅笑道:“我自作主张,乱点鸳鸯,把你女儿与大侠孙耀先配成一对,我不该来讨杯“谢媒酒”喝喝么?”
“莲花圣姑”铁青着脸喝道:“你是来讨死!”
谢金禅不由自主地退缩道:“你要对我下手?”
“莲花圣姑”逼近一步,咬着牙齿冷冷道:“戒色因你而破了色戒,又因你与钱公亮合谋,引得八大门派追杀,因而又犯了杀戒……”
谢金禅道:“如果不是我苦心安排,你与“鬼王”从此断子绝孙,哪还会有孙敬之这么一个好外孙?至于那一次我与钱公亮合谋之事,我也是深感后悔,不过……”
“鬼王”重伤躺在地上不能动,却哇哇怪叫道:“你这臭丫头简直罪大恶极,还有什么不过?”
谢金掸涎着脸笑道:“如果没有我那次的事情,你这个外孙岂能有这么多机缘巧合?能同时练会了金蜂门“拳剑经曲”四大绝技,更何况……”
“鬼王”又怪叫道:“又还有什么何况?有什么话,你就干脆一次说完!”
谢金禅笑道:“更何况那么多机缘巧合,得到那么多娇妻美妾,大享齐人之福……”
“莲花圣姑”这才注意到她的莲花庵前,怎么聚集了这么多美女?难道这个外孙果真“色”障这么重?
只听谢金禅大叫一声道:“孙敬之,你想不想见你的父母?”
孙敬之听得心神一震!
道:“当然想!”
谢金禅大声道:“那还不赶快到后山眼镜洞去?”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孙敬之已经拔腿就跑,转眼间已出十丈之外。
谢小寰低声道:“娘,你真的把他爹带来了?”
谢盒禅没有理她,却大声道:“孙敬之的大老婆。小老婆,或是想当他老婆的,还不赶快去迎接你们的公公婆婆?”
只见眼前这些美女,个个争先恐后,拔步飞奔往后山而去就连那十个小道姑也跑得一个不见!
“莲花圣姑”睁大了眼睛,九戒道姑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谢金禅却哈哈笑道:“男女相悦,感情好,缘分到,是自然而然的事,谁也没有权用“色戒”两个字来阻止,哈……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