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见李圣天如此轻易就破掉自己的剑气,略吃一惊,随后手中寒剑嗡鸣出鞘,剑身寒若秋水、冷若坚冰,显然绝非凡品,而剑气也变得更加凛冽,足足比刚才强上数倍。
「兄台身手不凡,显然不是上山进香的普通百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犬戎派来破坏我们会盟大会的奸细?」
怒喝声中,男子的气势变得更加惊人。
李圣天心中一檩,精神异力狂涌而出,不但罩住男子,就连旁边的玄天殿也不放过,他顿时察觉到大殿内有一股宁静平和、恍若春水秋波的气息,异力再探,竟然无法再深入这如水般柔和的气息里。
李圣天心想道:「对方绝对是一个顶尖的高手,不亚于师父安期生。」
李圣天心中一动,扬声道:「枉你们武当还是名门大派,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前来参加会盟大会又来拜访师尊好友的江湖同道,真是让人心寒啊!」
「你说什么?」
男子怒斥一声,剑气变得更加狂猛。
此时幽深的玄天殿内,响起一个柔和到让人无法起任何杀伐之心的声音:「从龙,让这位施主进来,为师有话跟他说,你带清雨下去吧!不必责罚他。」
剑气倏然消失,名叫从龙的男子瞬间收回宝剑,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随后他温声道:「家师有请,兄台请进吧!」
李圣天愣了一下,他从来没见过变脸如此快的人,不过此时他更感兴趣的是玄天殿内的人。
李圣天不失礼数的微微一笑,朗声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说话间,他已经走入玄天殿中。
此时李圣天昂首立于殿中,炯炯有神的目光有如利剑般穿透幽暗的空间,快速的扫过周围。
李圣天的身躯一震,心神顿时被眼前的人完全吸引住。
袅袅香烟中,一位头紮道髻、身穿灰褐色道袍、年约四十几的中年道士正对著大殿正中栩栩如生、庄严肃穆的真武大帝塑像顶礼膜拜。
即使李圣天看到自己的师尊,也不会如此诧异,因为这个道士跪在那里,竟然好像不存在一般,彷佛与整个大殿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恍惚间,李圣天甚至连道士和真武大帝的塑像都有些混淆不清。
突然间,道士站起身来,面容肃穆,身躯伟岸,站在那里就彷佛是一个亘古永恒的存在,好像从来都没有移动过一般。
道士绽放出一丝笑意,古朴的面容彷佛一池春水被吹皱,看得李圣天心中一乱。
就在此时,攻击开始了!
道士突然横移过来,整个身躯始终维持著站立的模样,但是那铺天盖地、恍若海啸的劲气却告诉李圣天,对方是一个顶尖高手。
面对这股及体而来的强猛劲气,李圣天首次生出无能为力的感觉,但是他绝对不是轻言放弃的人,精神异力自然狂涌,瞬间掌握了涌来劲气每一处的强弱,随后丹田中真元急速涌动,以无上威严之声断喝道:「临!」
他的双手快速的在胸前合拢,手指紧扣,只余两根食指直直伸出,卷起一股有如劲箭般锐利的劲气刺向对方涌来的劲气最弱处。
即使是劲气最弱处,也不是李圣天可以抗衡的,但是他绝对不会放弃。
就在两股劲气将要正面交锋的时候,道士所发出的劲气突然消失,与此同时,道士宽敞的袍袖挥舞而起,李圣天发出的劲气顿时被轻松的拍散。
劲气涌动间,道士已经回到原处,继续对著真武大帝顶礼膜拜。
李圣天心中顿时生起无比荒诞的感觉,因为眼前的景象与他刚刚步入玄天殿时并无二致,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为何会这样?
李圣天心中大檩,更加认识到这个道士的强大,也隐约猜到道士的身份。
突然间,柔和至极的声音传入李圣天耳中:「密宗九字大手印──独钴印,不动不惑,不迷不昧,小施主身具密宗不传绝学,为何说是来拜访师尊好友?贫道敢肯定整个武当山没人有密宗的好友。」
李圣天微微一愣,旋即心中狂喜,即使如此厉害的人物也无法察觉到他身具精神异力,假以时日自己的异力若然大成,岂不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柔和的声音又响起:「不过小施主还具有另外一种贫道从来没遇过的神奇力量,这种力量充满诡异的感觉,如果拥有者是歹人,恐怕会以此行诸多大奸大恶之事,不知小施主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李圣天顿时骇然不已,感觉自己彷佛全身赤裸的站在道人面前,他连忙恭声道:「晚辈李圣天见过太一道长。」
这个功高绝顶的道人正是武当掌教,也就是天下四大神剑之一的斩风神剑──太一道长。
太一跃身而起,一双与世无争的眼睛中射出锐利的光芒,望向李圣天,出声问道:「惜花侯爷──李圣天?」
李圣天恭声道:「正是晚辈。」
太一微微一笑,目露玩味的光芒,说道:「惜花侯爷乃是东海安期生的弟子,修的应该是自然之道,怎么会身具诡异的力量和密宗独门功法?小施主何苦要欺骗贫道呢?」
虽然太一的语气温和,可是李圣天隐约嗅到一丝危险,太一恐怖的气势正在悄然暴涨。
李圣天可不想和这么恐怖的人动手,于是他连忙说道:「晚辈没有说谎,只是三年前我和南宫水月同时堕入悬崖,我经脉尽断,武功尽失,偶然习得了数百年前奇人柳元斋留下的神控异术,至于大手印,乃是我结拜大哥欢喜天尊临死灌顶所授,小子所言句句属实,前辈明监!」
第七集步上险途 第九章 鬼师文玄
太一露出惊讶的表情,再次仔细的打量李圣天,紧接著微微一笑,恐怖的气势顿时消退。
太一柔声道:「贫道相信了。」
李圣天松了一口气,自嘲道:「前辈总算相信了,不然晚辈真不知道该如何向您证明身份。」
太一移开落在李圣天身上的视线,望向栩栩如生的真武大帝塑像,缓缓的说道:「不必多作解释,天道渺渺,因缘自有天定,我若真的不信,解释再多也无用,侯爷以为呢?」
「前辈教训的是。」
李圣天看着眼前这个武当掌教,心中升起难以置信的感觉。
还记得从前师尊曾说过武当太一名利心重,急于求成,虽然天资过人,但是在天下四大神剑中只能屈居第二,要是激进的话,可能会将修为毁于一旦,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但是今日站在李圣天面前的人,却是平和宁静到了极点,他随随便便一站,就宛如天地间最和谐的事物,恍如虚空明月,又象是幽谷清泉,只是看着他,便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平和与宁静。
李圣天不由得生出敬服之感,旋即由衷的说道:「看着前辈,晚辈彷佛见到了家师一样,有种难以分辨的感觉。」
太一淡淡一笑,说道:「应该是与几年之前的安兄难以分辨吧?」
李圣天点点头,说道:「晚辈出师早,对家师的印象确实是停留在几年以前,不过晚辈记得早在我到苍茫岛学艺的时候,家师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
太一笑了笑,两道柔和若水的目光闪闪发亮,感叹道:「十多年前,我曾经与安兄有过一面之缘,他曾经劝我放下执念、抛开名利之心,如此方能在武道上有所大成。他是早已到了这个境界,我却到现在才明白其中的道理,说起来我与安兄的差距真是遥远。」
李圣天连忙说道:「在晚辈眼中,前辈的修为已经是惊世骇俗,不比我师父差。」
太一看了李圣天一眼,目光投向大殿之外,淡淡的说道:「侯爷不用再安慰贫道了,我早就没有了往日争强好胜之心,只是想不到在收徒一事上我还是逊了安兄一筹,呵呵呵呵!」
说著,他抚须轻笑,欣慰多过遗憾。
李圣天全身一震,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武当掌教会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
李圣天谦虚的说道:「前辈过奖了,晚辈实不敢当。」
太一飘身而起,来到玄天殿门口,出声问道:「侯爷可有兴趣陪我去见见新到的客人?」
李圣天微微一愣,尚未反应过来,一个身穿灰白道袍、额头高隆、面相清奇的中年道士闪身出现在门外。
道士先是戒备十足的望了李圣天一眼,旋即对太一恭声道:「师兄,少林净悟方丈到了,正与九华道安圣僧、峨嵋静音师太在后院等候师兄。」
太一淡淡的说道:「师弟先代为招呼,我马上就过去。」
「是,师兄。」
道士又瞪了李圣天一眼,返身离去,随后脚下离地而起,无丝毫声音,显然是一个绝顶高手。
李圣天正不解道士为何瞪自己时,太一温声道:「元风师弟是我师尊在升天前收的关门弟子,他就象是我以前的翻版,对任何人都如此,侯爷可否有兴趣陪贫道去见见几位佛门高僧?」
李圣天笑道:「晚辈今天上山只是想拜访一下前辈,就不打扰诸位高僧了,明日在会盟大会上,自然会再相见,晚辈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他怕遇到南宫子远,只好藉事离开。
太一毫不介意,淡然道:「侯爷请便。」
「晚辈告退。」
李圣天迈步走出玄天大殿。
身后传来太一温和如春风般的声音:「贫道希望侯爷明日能够顺利成为本次结盟的盟主,恕不远送。」
轻微的风声响起,李圣天不用回头看,就可以肯定太一已经离开。
李圣天心中对这个武当掌教更加敬重,同时感觉自己肩头上所负的复国重担是如此的沉重。
李圣天叹了口气,飘然往山门外行去。
李圣天快到山下时,心中的烦恼已经抛开大半,武当山沿路的美景是让他心情轻松的良药,一路上他看得心旷神怡、悠闲自在。
「呼!」
一股寒风从山间吹来。
李圣天全身一震,寒风竟然夹杂著一阵充满杀伐之意的喊杀声,正是从山下北侧的密林中传出。
李圣天心中一动,飘身往那片密林掠去,其实他并不想在武当山下管闲事,只是怕万一此事与姬灵雅的叔叔有关,错过就麻烦了。
李圣天一边疾掠,一边让精神异力狂涌而出,他尚未到树林边缘,里面的情况已经一清二楚。
竟然是李圣天之前救的那个男子正陷入四个大汉的围攻,男子的伤势未癒,又无兵器在手,在四个武功不错的大汉围攻下,险象环生,随时有丧命之虞。
李圣天眼中闪过寒芒,手探腰间,寒光闪闪的天元剑嗡鸣抖现,整个人顿时化作一道闪电扑入林中战局。
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让四个大汉大吃一惊,正想要合力取男子的性命再对付李圣天时,李圣天已经化成一道旋风,眨眼间来到四人面前。
一股威压天地、慑魂夺魄的强大力量顿时钻入四人脑中,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嚎,寒光闪闪的天元剑已经划过他们的咽喉,鲜血涌出,四人捂颈倒地,一片死灰的面容上都挂著难以置信的骇然之色。
那个男子颓然坐在地上,一手紧紧捂住因过度用力而裂开的伤口,血如泉涌。
李圣天看了男子一眼,收回天元剑,低声说道:「兄台被这么多人追杀,一定是得罪了厉害的仇家,在下能救你两次,是你的运气好,以后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说著,他转身准备离去。
「公子救我两次,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
男子喘息著大喊道。
李圣天驻足不动,淡淡的说道:「兄台今晨不辞而别,想必是有很多事不想被别人知道,我又何必多嘴问呢?兄台保重!」
男子大喊道:「我乃是黄通裕的首席谋士──房文玄!」
李圣天身子一震,他听得出房文玄的声音有些颤抖,随后他不以为然的说道:「那又怎么样?难道房先生还需要在下救你吗?」
「扑通!」
李圣天身后传来身躯倒地的声音。
李圣天转过身来,只见房文玄已经昏倒在地,肩头处血流如注。
李圣天微微一笑,飘身掠过去,背起房文玄冲出了树林。
均州·运来客栈──黄昏时分,天字三号房中,昏迷的房文玄终于睁开眼睛。
「房先生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会一觉睡到明天呢!」
李圣天端茶走向房文玄,笑道:「不要说话,先喝杯茶解渴也不迟。」
房文玄面露惊色,但还是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紧接著又连喝了三、四杯,象是渴了很久的难民一样。
饮完,房文玄抹干嘴巴,沉声说道:「鲸吞牛饮,让公子见笑了。」
李圣天笑道:「哪里,先生失血过多,口渴是正常的,若不够的话,我再为先生添一壶。」
房文玄连忙阻止道:「公子万勿如此,真让房某受宠若惊了。」
李圣天把茶杯、茶壶放到桌上,含笑道:「不过是倒杯茶而已,先生何出此言呢?」
房文玄笑而不语,吃力的起身说道:「房某还未谢过公子的两次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
李圣天朗笑著阻止房文玄,同时开玩笑道:「先生万勿如此,救命之恩算不了什么,只是让在下不解的是今晨先生为何不辞而别?莫非先生以为在下有所图谋?」
房文玄露出一抹苦笑,回答道:「房某不辞而别是怕连累公子,更何况公子丰神俊秀、贵气逼人,怎么会对我这一介寒生图谋不轨呢?如果今晨的事惹恼了公子,还望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个贫贱之人计较。」
房文玄满口「贵气、贫贱」的字眼,双目中也射出若有所思的光芒,似乎已经对李圣天的身份起了疑心。
李圣天微微一笑,望向房文玄,四目交接下,他朗声道:「房先生无须再猜测在下的身份,其实告诉先生也无妨,在下是李圣天。」
房文玄的心思被猜透,顿时感到尴尬,不过他听到李圣天自报真实身份,立即惊讶的说道:「公子果然是天皇贵胄,李圣天……不就是与南离王云翔友好的惜花侯爷吗?」
李圣天笑道:「先生连我与二殿下的交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消息不可谓不灵通。」
房文玄目光复杂的望向李圣天,旋即又叹气道:「怎么会这样?南离王费尽心思想要杀我,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