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尖嗓子叫道。
“要不要搜上一遍?”那沙哑的声音道。
“搜,为何要搜?我们不过歇歇雨,你想多管闲事是不是?”尖嗓子说完,问道:“马拴好了?”
外面三个同时应道:“拴好了。”
只听履声杂沓,走进五个全身黑衣之人。
五个人不但全身黑衣黑履,找不出半点杂色,就连五个脑袋瓜子.也用黑布裹起,只在正面留下两个洞孔
,露出五双灼灼有光的眼神。
走在最前的—个身材瘦小,空着双手,正是那个尖嗓子。后面四个身高体大,每人提着—柄吴钩剑。
那四柄剑似是特制的,乌黑沉沉,又长又宽,剑尖上那个倒钩,在火光照耀下,蓝洋洋一闪一闪,眼望显
是淬毒之物。
瘦个子步履沉稳,走上大殿,—声不响,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四个高个子只好跟着坐下。五个人全是—身
水湿,坐在左面的那高个子似是忍耐不住,目光一扫跛丐癫僧,忽然说道:“喂,烤火的,也让咱们烤烤吧。
”
“烤火?”独脚神丐眼珠一转,故意点了点头道:“那容易,那容易……”
那高个子闻言大喜,连忙站起来。
独脚神丐语声一沉,冷冷地道:“要想烤火,自己烧一堆吧。”
“自己烧,哪里有柴?”高个子呆了一呆道。
“对了,没有柴,就烧不成火,只好挨冻了。”独脚神丐道。
高个子勃然大怒,紧了下手中吴钩剑。他蒙头盖脸,只留个小圆洞,目光中杀机闪动,但却迟迟没有出手
。
显然,他并非害怕跛丐癫僧,只因未奉上命,不敢妄生事端。
那瘦小身材的黑衣人,突然一声尖叫道:“没有柴?为何没有柴?”跳起来用手—指道:“将那神像劈了
!”
他虽身材瘦小,—言一动,似是甚有权威。刚才那高个子闻言,立即应道“是。”
另外三个黑衣高大之人,也自同时抡剑而起。
藏在神像背后的贾羽侠不禁一怔,忖道:“这家伙找我的麻烦来了。”
他心知藏身不住!朗朗—声大笑,闪身站了出来道:“神像劈不得!神像劈不得!”
那瘦小的黑衣人目光一抡道:“你是何人?为何藏藏躲躲?”
“谁个藏藏躲躲?本人身体困倦,在神像之后,睡了一觉而已。”
那瘦小黑衣人嘿嘿冷笑道:“你醒了多久?”“这就怪了,在下睡觉之事与尊驾何干?”
黑衣人呆了呆道:“不错,不错,本座不管你睡觉之事。”
贾羽侠道:“这就对了。”
黑衣人道:“不对不对.刚才本座听得清清楚楚,这庙中共有三个人地说话之声,其中一个就是你。”
贾羽侠道:“是又怎样?”
黑衣人冷笑道:“你又睡觉,你又说话,想是说梦话吧?”
贾羽侠眉头一扬道:“尊驾满口本座本座,究竟是何等之人?”
黑衣人怔了一怔道:“这个……”
贾羽侠道:“不必这个那个,尊驾遮头盖脸,自己不能见人,反说别人藏藏躲躲?”
站在左首的那高个子,突然叫道:“好小子,你敢顶撞咱们侯爷来了?”一抡手中吴钩剑,便想动手。
瘦小黑衣人凶晴一闪,厉声叱道:“多管闲事!”反手一掌挥去。
拍的一声,击在左肩,那高个子闷声不响,连退数步。
骤雨已止,云破月出,庙外传来沙沙履声。履声清晰可闻,破庙殿上所有之人,齐向门外望去。
只见一个中年文土,手搀着—位貌胜娇花的红衣少妇,款步走了进来。
那中年文土衣着华贵,双目炯炯有神。两人相偎而行,状甚亲呢。中年文土抬头瞥了一眼,忽然低声道:
“云卿,这里人多,我们上别处去吧。”
“不……”红衣少妇柳腰一扭道:“我们不能永远偷偷摸摸呀。”
“云卿,我……”中午文土道。
“我不管。”
中年文士道:“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我明白,只能暗里偷情,不能叫别人知道。”
中年文士脸色一变道;“云卿,你想错了。”重又抬起头来,目光一扫,道:“老实说,这里全是—班俗
物,我呆不下去。”
红衣少妇微微—笑,匀红的嫩脸上,露出两个酒涡道:“说的也是,不过,我要烤火。”轻移莲步,直向
殿上走来。
中年文士拗不过那红衣少妇,叹了口气道:“好好,就依你吧。”紧随红衣少妇身后行了过来。
红衣少妇扭头一笑道:“我依你多少次了,这一次,你还应该依我了。”
中年文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云卿,烤火就烤火,不许生事啊。”说话之间,两人已到殿上。
她一身炭样的红,在熊熊火光照映下,真是红光透明,如一团烧着的明炭,刺眼生花。
小济癫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独脚神丐低声道:“和尚,你认识她?”
小济癫道:“难道你不认识她?”
独脚神丐鼻孔一哼,不再言语。
红衣少妇笑吟吟地走了过来道:“好冷哟,借光,借光。”顺手找了一个破蒲团,在火堆旁蹲了下来。
小济癫眼观鼻,鼻观心。独脚神丐不言不动,两眼瞧着火。
贾羽侠不禁暗暗诧异,忖道:“这就怪了,刚才那黑衣大汉想要烤火,被叫化子冷言冷语讽刺了一顿,为
何这女人来烤火,他一声不响?难道她生得漂亮?”他心里想着,不由向那红衣少妇多看了几眼。
红衣少妇忽然抬起头来,嫣然一笑道:“小伙子,你瞧我干什么?”
这一笑,媚眼乜斜,醉人如酒,不能说倾国倾城,也可说是令人神魂倾倒,尤其是男人。
“你不瞧我,怎知我在瞧你?”贾羽侠怔了—怔道。
红衣少妇笑道:“是呀!我瞧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莫非你也喜欢我?”
自古男欢女爱,多半是幽期密约,此女在众人之前,说出如此话来!
贾羽侠呆了呆,任他—向口齿伶俐,此时此刻,遇上这样问题,却也难于应付。
“怎么的?不好意思是不是?”红衣少妇口角一晒。
贾羽侠打量了那中年文十一眼,但见他面如冠玉,神清气爽.此刻既无愤怒之色,也无欢欣之容,当下微
微—笑道:“已经有人欢喜你啦。”
钉衣少妇格格一笑道:“哦,原来如此,你是怕他吃醋。”
只听那中年文士道:“云卿,你这是何苦?”
红衣少妇扭头笑道:“怎么?你真地吃醋了?”
中年文士苦笑了笑道:“云卿,你……你……又犯了老毛病。”
“是呀!我就见不得小白脸。”红衣少妇格格笑道。
中年文士叹了口气道:“自从十年之前,我勘破世情,和你高蹈远隐,双宿双飞,无牵无挂,称得上神仙
眷属,想不到你又淌下浑水……”
“如今神仙思凡啦。”红衣少妇截口笑道。
中年文士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好好,云卿,你既执意如此,那就……”
红衣少妇连忙接道:“我情不自禁呀!”
中年文士被她这一说,眉头一皱,不再言语。
此时,那五个黑衣蒙面之人,早已退回原地,背倚墙而坐,但五个人十只眼睛,一齐投注在红衣少妇身上
。
红衣少妇只当末见,目光一转,转向贾羽侠道:“小伙子,你怎不讲话?”
贾羽侠暗忖:“这女人虽然艳如桃李,但眉梢眼角,看不出半点邪荡之气,她如此挑拨于找,究竟是何用
心?”当下眉头一扬道:“你要我说什么?”
红衣少妇道:“随便你呀。”
贾羽侠道:“鄙人口舌笨拙,语言无味。”
红衣少妇格格—笑,啐道:“小笨瓜,只要你真心真意,就是说错了,我也不会见怪的。”
贾羽侠笑道:“多谢美意。”
红衣少妇道:“小笨瓜,你要是真心欢喜我,我打算送你—件东西。”
贾羽侠道:“什么东西?”
“等闲的东西,我怎拿得出手,那自然是一件价值连城的至宝。”红衣少妇道。
贾羽侠道:“哦,莫非和氏之璧,夜光之珠?”
红衣少妇格格道:“小笨瓜,和氏之璧,夜光明珠,不过一种玩物,算得什么至宝?”
贾羽侠微微道:“自古奇珍异宝,只有和氏之璧,价值连城,你送我,又是什么名贵稀有之物,称得上‘
至宝’二字?”
红衣少妇嫣然一笑道:“你这小笨瓜,那和氏之璧,虽然玉中之英,当年秦昭王曾许赵国以十五城易壁,
但那不过一种骗局,秦昭王并没真心舍得割下一十五城,换取那块玩玉,而我送你的这件东西,却是宝中之宝
。”
贾羽侠道:“当真如此?”
红衣少妇道:“谁还骗你不成?”贾羽侠道:“你说了半天,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红衣少妇一字一顿道:“一枚‘鱼肠金镖’。”
此言一出。
那个黑衣瘦小之人,仿佛触电般突然站了起来。
贾羽侠也不禁啊了一声。
跛丐癫僧,同时怔了一怔。
只有那中年文士,漠然无动于衷。
“你紧张什么?”红衣少妇突然掉过脸来,面向着那黑衣瘦小之人道。
那黑衣道:“我……我……!你说谁?”
红衣少妇道;“我就说你。”
“哼!胡说八道,谁个紧张了?”黑衣人沉声道。缓缓坐了下去。
“不错,你很沉得住气。”红衣少妇格格大笑道。
两人对答之间,贾羽侠不禁暗暗寻思,忖道:“那枚‘鱼肠金镖’,分明是余公子所有,怎会落在她的手
里?莫非她另有一枚?”
鱼肠金镖有了两枚,那何奇之有?就纵然天下无双,仅有一枚,那又奇在哪里?宝于何处?
贾羽侠委实不解,小小一枚“鱼肠金镖”,竟然是宝中之宝。
只听那红衣少妇道:“小笨瓜,你在想什么?”
贾羽侠眉峰一耸道:“你口口声声叫我小笨瓜,我到底笨在何处?”
红衣少妇格格一笑道:“哦,小聪明。”
贾羽侠道:“聪明也说不上,我倒有一事请教。”
红衣少妇道:“太客气了,请说。”
“区区一枚‘鱼肠金镖’纵是纯金打成,能值几何?你且说说,到底有何奇异之处?”贾羽侠道。
红衣少妇口角含笑道:“我不知道。”
贾羽侠愕了一愕道:“你不知道?”
红衣少妇道:“我只知道为了一枚‘鱼肠金镖’,这十二年之中,有人踏破铁鞋,寻遍了三山五岳,甚至
苦刑逼供,害死了不少人命.如非那枚‘鱼肠金镖’是一件奇珍异宝,他又何苦呢?”
贾羽侠说道:“你说的是谁?”
红衣少妇用手一指,笔直指着那个黑衣瘦小之人道:“就是他!”
“我?”那瘦小黑衣人愤然站了起来道:“哼!你找本座的麻烦是不是?”
“我说的实话呀!难道你这十年之中,仆仆风尘,是为了游山玩水?”红衣少妇道。
“本座高兴如此。”那黑衣人道。
红衣少妇眉眼一笑道:“你高兴的事倒是不少,你一高兴,别人遭殃,在东海之滨,你逼死苦心渔子,在
玉门关外,你连下杀手.掌毙剑拐双雄……”
“胡说!胡说!”黑衣人尖声大叫道。
“还有一次,你路过太华山下,将一个无知妇女,分尸八块……”红权少妇继续说道。
黑衣人怒不可遏,跳起来叫道:“嘿嘿,刚才你爱上了小白脸.此刻又来寻本座的开心!”
红衣少妇笑吟吟地道:“我也爱上了你。”
黑衣人鼻孔一哼,不再接腔。
那中年文士忽然咳了一声道:“云卿,火烤够了,该走啦。”
“哦,又来吃醋了。”
“南山的麦子快要熟了,东篱下的那几畦菜圃,正待下种,还有你那匹没有织的布……”看他衣着华贵,
谈的却是农家之事,敢情还是男耕女织。
贾羽侠不禁暗暗诧异,忖道:“看来此人倒真是位隐逸之士,只是这位女的……”
他委实猜想不透,这女的究竟是何等身份 刚才她一进庙门,言语中便已露出,和这中年文士并非正式夫
妻,那么,她是另有丈夫呢?还是—个未婚人?
在这中年文士的口中,又好像他们同居已久,难道这位隐逸高士,还有宋玉东墙的邪行?
贾羽侠正自大惑不解,小济癫突然双掌合十高宣了一声佛号,道:“夫人……”
红衣少妇目光一转道:“哦!和尚开金口了,什么事?”
“夫人还识得贫僧吗?”小济癫道。
红衣少妇道:“不认识。”
小济癫道:“夫人健忘得很。”
红衣少妇微微—笑道;“我和佛门中人,素来没有交往,当年只认识一个疯和尚……”
小济癫道:“那就是贫僧。”
红衣少妇道:“当真吗?你为何变得一本正经?是谁治好了你的疯病?你还喝酒吗?吃不吃肉?”
小济癫苦笑了笑,对这一连串的问题.正感不知从何答起。
独脚神丐连忙接道:“他酒喝的不多,只是意思意思,上好的白干,一坛足够,吃肉吗,也是尝尝而已,
半条猪已很勉强。”
红衣少妇不禁噗嗤一笑道:“要是你穷叫化,一条猪大概只乘骨头了?”
“那看是红烧?还是清炖?”独脚神丐道。
红衣少妇道:“这个有何不同?”
独脚神丐道:“当然不同,要是清炖,连汤带水,一条猪自是足足有余,如果红烧的话……”忽然舐了舐
舌头道:“糟糕!”
红衣少妇道:“什么事?”
独脚丐扮了个鬼脸道:“要饭的有种毛病,一提好吃的,喉咙就发痒。”
红衣少妇道:“哦。”
只听“咕咚”一声,独脚神丐咽了一口口水,皱眉道:“唉,刚才还是好好的,夫人一来,偏偏提起吃肉
喝酒之事。”
红衣少妇道:“哦。”
独脚神丐又咽了—口口水,苦着脸道:“这怎么办?”
红衣少妇忽然格格大笑起来道:“穷叫化,别转弯抹角了,我请客。”
独脚神丐陡地双目一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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