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里斯突地晃身如电欺身石英身前,就凭这份超卓的疾迅的身法,加上齐子玉六人不战而退,石英明白自己绝非敌手。
就在亨里斯扑过来的一刹那,石英扬声对汪剑志,喊道:“老三快走……嗯!”只觉眼前人影一花,没看清亨里斯如何出手,石英身上已连中三指,穴道被封昏了过去。
汪剑志早已看出这个自称天龙国文相亨里斯,武功高深莫测,待石英叫他快走,已然猜出石英心意。
双臂猛震,一个倒翻跃出后窗,去势如浮光掠影投入雨帘中失去:
亨里斯再追已是不及,却扬声道:“告诉萧圣、董小钗夫妇,在下在哀牢山候驾。”
汪剑志一路狂奔不停,数日后,回到余天平的家,适余天平探楼回来。
于是,萧圣、董小钗、余天平联袂奔向哀牢山。
这日,日落西山,暮霭四合,晚霞绚酡,大地朦胧如烟。
哀牢山遥遥在望。
奇峰峻岭,郁林蓊翳,延绵五百里。
时近黄昏,旷野肃寂无人,山脚静谧似水。
远远的大道上,飘然如飞疾奔而来两个淡淡人影,披风浴沐晚霞,只见二淡影渐渐行近。
来者萧圣与余天平。
疾驰的人影来至山脚下,倏地身形刹住。
萧圣目中电芒倏吐,回光一扫山坡树林,低哼一声。
余天平淡淡一笑,面上萧杀之气漾浮。
两人将一路奔波,沾在衣衫上的灰尘掸了掸,举步登上那条上山的羊肠小道。
突然,刷地一声衣袂带风声,小道上已飘身落下一个赤面四旬的汉子。
萧圣与余天平猛一抬头,倏地吓了一跳。
并不是两人乍见有人显身将路阻断,而是被这人长像吓了一跳,实因面前这人生相太突出了。
只见此人,长发披肩,赤褐脸膛,但那张脸却使人触目几疑是灵官庙的灵官,一双开缝如线的小眼,开合之间却精芒灼灼,挺鼻如勾,阔嘴,招风耳,但是五官部位居然挤在一块。
此人突然显身跨脚硬将上山羊肠小路阻断,却默言不发,那副神态大有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架势。
萧圣眉宇一蹙,心知此人必是天龙武国的,但不予以点破。
余天平冷漠地将此人打量一番道:“朋友,阻断我等去路,可有什么赐教?”
那人吐字涩涩地道:“没有。”
似乎“没有”二字,在他说来都感到太多或费力。
“那么,朋友请让开路。”
“不行。”
“为什么?”
那人不再接腔,却两眼吐芒如霜刃般凝注着萧圣、余天平。
一看不能善了,余天平望向萧圣。
萧圣早在余天平与此人对答时,思维飞旋,把武林中可能有或听人说过的何人生相如此突出想了一遍,但就是想不起武林上有此一人。
此时,萧圣已经确定此人必是藏边人士,不用说是天龙武国里的人物。
由此一推断,断定此人必是奉命阻挡自己等上山的暗伏。
萧圣倏一接触余天平投来的眼光,微一点头,示意不妨诛杀之。
余天平朝萧圣淡然一笑,仰天一声大笑,对那人道:“朋友是谁,我等猜也猜得出,闪开。”
挥掌一拍递过去一掌,掌势狂飚飘涌,暗劲啸锐刺耳。
那人飘步七尺,往腰中探,蓝芒划空飘曳,手中多了一支乌漆短拐,拐头呈八角勾刃,一招“投苇断江”,横切余天平击来的右掌。
忽然间,萧圣目睹乌毒短拐,倏然记起一人,此人十多年前崛起川边小金川,以手中乌毒短拐横霸川甘一带,姓邬名广勒,绰号飞天鹞子,出身来历无人知晓,却心狠手辣,淫掳无恶不作,后来被峨嵋青城两派联手追逐围杀,被其突围逸去,十多年来不知所终。
邬广勒罪恶擢发不指胜数,没想到他会投匿天龙帝国。
萧圣立生诛杀此獠之心,于是喊声道:“天平弟,诛杀此獠,他是飞天鹞子邬广勒,乃淫恶之徒。”
“好!”
一声好字甫出,余天平伸出的掌势不变,反而腕力一拧,迎扣削来的短拐。
邬广勒心头大喜,亦来个招式不变,暗劲突增,手中短拐去势加快,疾如电火划向余天平那只右手。
“你上当了!”余天平嘻然一笑,倏地右手—缩,身形疾疾一个半旋,肩头银光一闪,龙吟过去,锵地一声,短拐已变成半拐了。
邬广勒兵刃被余天平一剑削断。自是一愣。
所谓高手过招,一丝一毫大意旁心不得,只见余天平左掌,电光石火般疾捷地已经印上邬广勒前胸心愈穴。
邬广勒庞大的身躯,翻飞而出,一声惨嗥,带着一道血箭,叭哒一声被击落尘埃。
“你……你不公平……偷自出剑……”话未完,头一歪,心脉五脏已被击碎而亡。
余天平脸—红,黯然一叹,自疚手段不光明。
萧圣道:“此人该杀,天平弟不必难过,走!”
两人拔身而起,朝山上奔去。
上官鼎 》》 《女儿行》
第十二章 旗鼓相当
余天平与萧圣转过哀牢山脚时,果然看见一大片堂皇巍峨的庄院。
才走两步,道旁闪出四个黑衣大汉,大声道:“站住。”
萧圣、余天平充耳不闻,大步向前走去。
两个黑衣大汉怒喝道:“听见没有?你们想死?”
萧圣叱道:“谁想死?”
“谁想死”三个字如惊天霹雳,震得道旁树叶簌簌直落。两个黑衣大汉忙不迭的蹬在地下,捂住双耳。
原来萧圣恼他们豪奴嘴脸,仗势欺人,存心给他们一点教训,话音中蕴有内家罡气,两人耳鼓险些被震破。
他们才知道有高人到了。当下换过—副笑容,闪过—旁道:“两位有什么事?”
萧圣道:“找莫良!”
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向庄门行去。
两个黑衣大汉拔足飞奔,向庄门口四个黑衣大汉匆匆说了几句,疾奔进去。
萧圣、余天平走到庄门外停住。仰面向天,负手而立。
庄门口四个黑衣大汉,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不多久,—个身形瘦小的黑衣老人领着八个黑衣大汉飞奔而来。
黑衣人抱拳道:“原来是萧大侠与余公子……”
余天平一听口音便知他是会过几次蒙面黑衣侯爷,沉声道:“你是莫良?”
莫良道:“本座正是莫良,二位有何见教?”
萧圣脸色一沉道:“此地就是东土王厉恨天的庄院?”
莫良神色一变道:“萧大侠既已说破?本座再不承认,显得太小气了,这里正是厉王爷的别府,二位请进待茶。”侧身肃容。
萧圣不料信口一诈,他竟说出实情,面色不变,又道:“萧某与我余贤弟在中原武林也不是低三下四之人,不值得你家王爷出迎吗?”
莫良道:“抱歉得很,厉王爷外出未归。”
萧圣道:“阁下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爷,王府之事你作不得主?”
莫良道:“这要看二位来谈的是大事还是小事。”显然大事作不得主。
萧圣道:“我们来谈的正是大事,那么来得不巧了。”
莫良道:“二位改日与我家王爷面谈也好。”
萧圣道:“我们不改日子。”
莫良一怔道:“二位必须与我家王爷面谈,但他不在府中,而二位又不改日,请教如何谈法?”
萧圣道:“如果东土王在家,我们先文谈,文谈不行就武谈。”
莫良道:“厉王爷确实不在家。”
萧圣道:“既不在家,我们无人可谈,只有武谈一途,总之日子不改,谈定了。”
莫良道:“这么说,萧大侠与余公子要动武?”
萧圣道:“正是。”
莫良被挤兑得无路可走,无可奈何地说道:“本座虽知二位武功了得,但二位执意要动武,本座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忽然,有人说道:“放肆!”
声音落处,自大门内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虽然穿着破烂的儒衫,但气度不凡,正是汪剑志所说的落拓书生。
落拓书生拱手道:“萧大侠与余少侠享誉中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缘一晤,幸何如之。”
眼尖扫过余天平肩后的乾坤剑。
二人不愿失礼,拱手还礼,萧圣道:“阁下并末外出?”
落拓书生道:“在下不是东王。”
萧圣—怔道:“那么,阁下是谁?”
落拓书生笑道:“识英雄,重英雄,在下识得二位,二位似乎也该知道在下,请进内待茶,如二位真个不知道贱名,等会再奉告如何?”
萧圣被他说得无话可答,改口道:“阁下既不是东土王,那咱们别客套了。”
萧圣一再挤兑他们动手,主要目的是吸引东王手下的注意力,让董小钗与朱小秋暗中好行事:
尤其落拓书生现身之后,激起萧圣万丈豪情,想与他见个高低。
落拓书生并不动怒,含笑道:“可是东王府的事,在下可以作主。”
显然萧圣与莫良的对话,他已在门后听去了。
萧圣道:“那么先文谈罗?”
落拓书生道:“正该先礼后兵,彼此俱是斯文一派,事未说清,就先动手,岂不太俗?”
侧身肃容道:“请!”
萧圣昂然无惧,与落拓书生并肩而行,余天平走在萧圣肩后。
大门之内是条宽坦的石径,两旁亭阁回廊,曲池假山,甚是气派。
二人是何等眼力,看得出到处是明桩暗卡,显然戒备严密:
但二人并不为董小钗与朱小秋担心,因为知道她们的武功与机智,不会出错。
东王府真个宽广,走了许多路径,才进了一座宏伟富丽的客厅内。
客厅内灯光明亮,照射得如同白昼一般。
三人分宾主坐下。
落拓书生高声道:“献茶。”
自有人应着去了。
二人看他那气派及支使人的神情,显然就是此间主人,但他又自承不是,二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萧圣单刀直入地道:“余贤弟有件向武当派借来的铁鳞蛟皮水靠,及罗浮三侠石英、李弓、徐一鸣三人俱在此间,萧某与余贤弟特来讨取。”
落拓书生失惊地问立在厅外的莫良道:“莫良!有这等事?”
莫良走进厅中,躬身道:“启禀……启禀……”
落拓书生喝道:“说实话。”
莫良道:“是的。”
此时一个黑衣大汉用一个茶盘,托着三碗盖碗茶进来,在三人身旁茶几上各放一碗,又退了下去。
落拓书生道:“既有此事,我对萧大侠与余少侠自有交代,二位远来不易,请先饮茶。”
萧圣听他说得好听,不便显示太小家子气。
三人揭开碗盖,萧某心中一怔,落拓书生面上也是一惊。
原来余天平碗内是盏香茗,萧圣与落拓书生碗内竟是碗水银。
落拓书生道:“该死的奴才,你昏了头?拿什么来敬客?……”
捧起茶碗一看,喃喃自语道:“到底是什么?我先尝尝看。”
说完,直着脖子灌了下去。
水银是流质,重量比任何金属都重,俗语云:“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落拓书生喝了下去,假使不能提聚内力将水银逼在一处,它就会在脏腑内到处乱窜,结果脏腑崩裂而死。
萧圣含笑道:“萧某也献献丑……”
他也举杯一饮而尽,又点点头道:“萧圣知道阁下是谁了。”
落拓书生道:“萧大侠当真知道贱名吗?”
二人腹中俱有脏腑崩裂的水银,最要紧是运集内力逼住不使散开,开口说话自然影响提气,稍一疏忽,后果不堪设想。
落拓书生知道萧圣此时说话,暗含着较量之意。
所以萧圣一句话说了九个字,他也说了十个字。
萧圣道:“书剑双绝,文武二相,是天龙武国的两根擎天玉柱,萧某岂有不知之理。”
落拓书生笑道:“萧大侠不愧是中原武林顶尖人物,这眼皮子之杂,就先令人佩服。”
萧圣道:“文相亨里斯也是藏边武林盖世的高人呀!”
原来,这落拓书生就是“天龙国”文相亨里斯。
亨里斯嘴唇一张,“呼”地一声,一团深灰色的水银夺口而出,将砖墙打穿,留下一个碗口大小圆洞。
萧圣头向后一仰,也“呼”地一响,两条水银柱自鼻孔中射了出来,穿墙而过,打了两个铜钱大小的圆洞,恰在亨里斯那个大圆洞之上,相距只有两三分。
亨里斯被萧圣这一来,他不禁一愣道:“好!”
“彼此,彼此!”
“太谦虚了。”亨里斯道。
萧圣淡淡地一笑说:“夸奖!”
亨里斯大笑道:“中原武学名不虚传。”
萧圣朗声道:“藏边武学确实高明。”
显然这次较量功力,二人不分上下。
“换茶来!”亨里斯大声道。
不一会,那个黑衣汉子又用茶盘托了两碗盖碗茶进来,将两只空碗撤了下去。
亨里斯道:“亨里斯还要领教。”
左手揭开碗盖,右手对茶碗内虚空一抓,一碗碧绿滚烫的茶汁混着茶叶,变成一团圆球,右掌一翻一推,这团茶球向墙上那个圆洞射去。
这种“虚空吸引”及推送茶汁圆球所需的功力,比先前更难。
先前还可以借口中一喷或鼻中一哼之力。如今是毫无凭借。
“上好的一碗碧螺春岂不可惜了。”萧圣虚空对茶球抓去。
那团茶球立即停在空中不动。
按理说,亨里斯用推力比较萧圣用吸力要占便宜,但是萧圣距离墙较近,他却沾了距离近的光,所以二人算是扯个直,谁也不吃亏。
可是这种情势只能维持片刻,因为茶球与萧圣及亨里斯三者之间是个鼎足之势。
但是,那团茶球一半受到推力,结果分成两半,一半自圆洞中飞射出去,另一半被萧圣虚空吸了回来。
萧圣吸回一半茶球,轻轻地送到亨里斯的茶碗内,一滴也没有溅出,微笑道:“糟蹋了半碗。”
二人皆明白,彼此的功力是半斤八两,如果一定要分胜负,必须打上几千招,才看得出来。
亨里斯暗忖:“天龙武国入踞中原,亟需延揽人才,此人是中原武林罕有的高手,笼络他一人胜似庸材千万,何苦与他硬拼,伤了和气。”
他一念及此,对莫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