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后窗外飘起恻恻冷笑随风入屋内道:“齐子玉算什么东西,妄想夺剑,他配?”
罗浮五剑倏地脸色一变,南海龙王孟萍波反应最快,身形急跃扑向后窗。
他身形甫一沾地,蓦地两扇窗户为一股狂风嘭然掀开,风势强劲无比,撞得孟萍波身躯倒飞了开去。
孟萍波不禁大惊,只觉那猛劲的风力掺有巧劲,使他无法施展千斤坠沉住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飞。
嘭的一声,摔落在地,显然摔得不轻,孟萍波脏腑震动,双目一阵金星乱窜。
另外四剑动作亦不慢,四条身影疾跃窗侧,往外偷觑,只见十丈之外一株矮树旁屹立着—个魅影,僵立不动。
石英回望七弟孟萍波一眼,见他已立了起来,谅无大碍,纵身跃出窗外向那魅影扑去。
汪剑志、李弓、徐一鸣紧跟在石英背后电射掠了过去。
就在四剑纵出窗外一刹那,茶店那个土老头手托食盘从里间颠巍巍走了出。
“大爷,酒菜来了。”
老头说着就把食盘中的竹叶青,血酿豆腐,红烧兽肉脯往桌子上摆。
孟萍波刚才被窗子撞的那一下还真不轻,觉得胸部隐隐作痛,知道已受内伤,不过,不太严重罢了。
四位兄长越窗而出扑向那黑影,他是看到的,这时,心不旁顾的纵身就向窗外跃去,想赶去看看何方神圣胆敢在罗浮七剑眼皮底下如此猖狂。
身形甫起,尚未纵近窗口,突觉一缕劲风袭体,不禁大惊失色,顿身插腰欲待应变,倏觉胁下一麻,在心神未失之一刹那,已然看清那个土老头身形奇快地闪了过来,随之自己就失去知觉,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土老头疾迅电光石火伸手抓向孟萍波的肩头,乾坤剑一到手,拧身一个鹞子倒翻掠出门外,身形在大雨中穿空而杳。
当四剑疾若流星扑到那株矮树前一看,神色各自大变,原来那只是一件黑色长衫吊挂在树上,四人暗喊一声“不好”。
四人个个捷愈飞鸟,凌空一翻,似风吹落叶般又射回屋内。
石英一眼就瞧见孟萍波倒卧在地上,肩头上的乾坤剑亦已不见。
俯身细细察看,扬手为孟萍波解开昏穴,孟萍波挺身一跃而起。喝道:“好老头,胆敢暗算你七太爷。”
突然,看见四位兄长面色沉重回到身旁,不由伸手摸向肩头。
石英道:“不用摸哩,乾坤剑已经丢了。”
孟萍波道:“是那土老头暗算小弟,将乾坤剑夺去。”
石英等闻听不由个个神色颓丧,望望门外的大雨,自知就是去追,大雨中亦不能留下痕迹可寻。
罗浮五剑与余天平分手后,去到武当借着铁鳞蛟皮水靠,由南海龙王孟萍波穿着跳下火龙潭,尽半日之功才将被黄山齐子玉踢下潭去的乾坤剑摸到捞起。
五剑知道齐子玉绝不会甘心,若是知道乾坤剑已被捞起,必会率众前来抢夺。
五剑虽然并不惧怕齐子玉,但觉得自己弟兄既然受了余天平之托,剑已捞起,就得赶紧给他送去,以免夜长梦多。
这才一路往红楼这方向奔来,希望能在路上碰到余天平,谁知阴差阳错好好的天气会突然变坏,下起大雨来,五剑这才避雨避到这间山村小店里来,乾坤剑才被人巧布诡计抢去。
五剑望雨兴愁,心乱如麻,正在不知该当如何着手追查盗剑之人是谁的时候。
陡然,门外送入一个悸人心神的森冷笑声道:“罗浮山明水秀,七剑不在家乡纳福,甘愿助余天平小狗跟九大门派作对,老夫看你们都是活腻了。”
五剑大吃一惊,跃身而起,石英倏地一挥手,五人又坐了下来。
石英蓄力以备,沉声对门外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又大言不惭。”
陡地,门外粲粲狂笑倏起,笑声宏烈刺耳,扩回雨空。
狂笑声中,齐子玉昂首阔步走了进来,身后跟进齐素素与黄山四霸。
五剑一见齐子玉双臂完整如初,不禁就是一愣,盯目再看,这才看清楚齐子玉露在两袖外的所谓手是两支精如铁臂的钢钩。
石英已经站了起来,蓄力戒备道:“齐大侠不觉得笑得太过分了点?”
齐子玉道:“老夫笑你们罗浮七剑欺人太甚无比之愚,老夫以一条手臂换来的乾坤剑,谁也别想拿去。”
石英闻言心思飞旋,暗忖:乾坤剑既然已失,就对齐老儿明说,看他又能怎样?
于是,石英道:“不错,乾坤剑是由石某兄弟几个由火龙潭中捞出,可惜,齐大侠晚来一步,不然石某倒是可以双手奉上。”
齐子玉沉声道:“老夫眼中不揉砂子,你把乾坤剑藏在何处?”语气嚣张,步步逼人。
汪剑志早感不耐齐子玉凶焰威逼之态,—推椅子站了起来冷冷道:“齐大侠乃一派掌门人,怎可说话如此逼人?”
齐子玉发出一声阴森的冷笑道:“老夫还是那句老话,老夫用—只手臂换来的乾坤剑,谁也别想拿去。”
汪剑志冷哂一声道:“如此说来,乾坤剑非齐大侠莫属了?”
齐子玉答道:“不错,你等最好将乾坤剑交给老夫,免得伤了和气。”
汪剑志又待驳他几句,石英举手制止道:“乾坤剑确实在片刻之前被人窃去,齐大侠若是不信,你来看,说着手指指窗远处那株矮树上的黑衫。”
齐子玉眉宇一蹙,问道:“那是谁?”雨丝如网,远远望去,他把黑衫看成是一个人。
石英道:“不是谁,是一件黑色长衫。”
齐子玉眉宇又是一蹙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石英道:“有人用调虎离山之计,用长衫挂树引我弟兄前往,乘机把乾坤剑盗去。”
说这话时,石英可就留了三分没说,罗浮七剑在江湖上亦是响当当的人物,现在居然被人暗算将剑夺去,连何方神圣都不知道,真要照实说,要是传诼江湖,人可就丢大了。
齐子玉猴猾成精,怎会被石英三言两语一说就信了呢,于是,发出—声刺耳笑声道:“此剑当时贵兄弟何人所携?”
孟萍波接口道:“就在孟某肩头上。”
齐子玉突然粲粲怪笑出口,笑声倏停,钢钩一伸道:“拿来!”
石英道:“什么?”
“乾坤剑!”
“宝剑已失,齐大侠你这不是欺人太甚?”
“算是逼你好了,老夫乾坤剑是要定了。”
另外三剑霍地立了起来,石英冷笑道:“罗浮七剑并非浪得虚名之辈,一再相忍,不过,因为乾坤剑已失,不愿与你结仇而已,现在你一再相逼,无端寻衅,你就划下道儿来好了。”
齐子玉脸上煞气大盛,冷哼一声,飘身而退,—挥手喝道:“上!”
四霸早已跃跃欲试,闻令腾身一纵,个个自找对象,拳掌圈挥而出,潜劲如潮罩袭罗浮四剑。
汪剑志、李弓、徐一鸣、孟萍波,个个展开独门奇学,挥掌迎了上去。
四霸武功已尽得黄山不传之秘,功力自是不同凡响。只见他们拳掌猛回,交错攻出,与四剑战在一起。
石英早已怒发如猬,肩头一晃,银光绕屋生辉,意动身动,剑光吐芯如芒袭上齐子玉胸前大穴。
齐子玉嘿嘿一声狞笑道:“老夫就抓抓你长剑试试。”右手—式“飞星逐月”抓出。
一击出手,含蕴着无数精奥变化,最令石英吃惊的,觉得齐老儿钩爪抓来带着一股强劲吸力,自己进招递出的剑似乎已失了准头,自动地朝钩爪上飞去。
石英悚然色变,连去想怎么一回事都没来得及去想急忙缩腕收剑,暴退五尺。
尚未明白齐老儿钩爪怎会产生巨大吸力之时,齐素素娇叱一声,身形疾如奔弩,长剑攻出一招“风劲四惊”,洒下漫空寒星,涌袭罩上石英。
这本为黄山独门镇山剑法中一记绝招,由齐素素手中展出,果然不同凡响。
罗浮七剑既然被称为“剑”,可想而知个个皆是使剑高手。
石英被齐素素猝袭一惊,青虹寒星已然绕顶而至,错步一闪,长剑跟着递出,只见精芒滚转,银星寒飞,与齐素素战在一起。
那边酣战不休的四霸四剑,双方拳脚交错,掌影缤飞如絮,打得难分难解。
陡地,八条银龙盘空绕梁而起,四霸、四剑各自己拔剑在手,打的更是激烈。
四霸中的一霸,忽然发出一声长啸,搏战的四霸各自虚攻一剑,暴退五尺,迅捷交错一阵游走已布列成四象剑阵,将罗浮四剑囚在核心。
四霸剑阵布成,亦就迅如电光石火扬剑发动阵式威力,剑剑如天河倒泻,威力绝伦。
汪剑志等人脸色一惊,亦各自勃然大怒,快剑展开,迅即出招应敌,剑剑寒光袭人,暗劲嘭啸刺耳。
四象剑阵生生相克,加之四霸功力深厚,自是施用起来比刚才各自为攻单打独战顺手应心得多了。
罗浮四剑反击后,三十招一下来,几乎被逼得手忙脚乱,可亦险象百出,但迅即部分一变,四人背脊相互倚贴,数招过去,立即又将劣势稳住。
此时,屋外大雨滂沱,哗哗落个不停。
齐子玉一对精芒进射的瞳眸溜溜乱旋,可已瞧出四剑囚在剑阵中打得碍手碍脚,心中不由毒念萌起,暗忖道:“罗浮七剑是余天平生死之交,今后自己向余天平寻仇,七剑必然是一大阻力,不如就此将彼等诛杀除之。”
意念方起,心意已决,忙旋身探臂用钩手抓出一支银牙小箭。
箭簇泛出蓝光,分明蕴有剧毒,箭身细长如柳枝,此剑乃是齐子玉两手断去后,无法再使用金轮,为弥补本身之短而设计制造的暗器,霸道无比,中者无救。
齐子玉毒念已起,那还顾得江湖规矩,闷声不响,身如弩射闪入阵中。
右臂钢钩乌芒一挥,挟着—股冷寒暗劲直打汪剑志的前胸。
汪剑志急敏地跨步一个旋转,避开这个冷寒暗劲,长剑一抡,银光倏吐削向齐子玉递来的假右臂。
齐子玉嘿然—声,不退不避,反而疾捷无比的—条右臂迎上汪剑志削来的长剑。
此举大出汪剑志意料之外,但是出剑时功力已经贯足,再收剑已是不及,虽然觉出齐老儿挥臂迎来,必然有毒招蕴藏,可就没料到他这只以钩代手的钢钩会发生强劲吸力。
当汪剑志发觉不对劲时,手中剑似要离手脱飞—般,锵的一声,长剑已被钢钩吸住。
悚然色变,迭忙运劲撤剑,但剑已被吸住,就在此时,突觉脑后风生,寒气已然逼体,忙旋首回顾,只见一支长剑如蟒蛇吐芯直向自己后脑劈来,大惊失色,迭忙松手弃剑纵跃而起,斜飘一步以避剑锋。
可惜,起步已迟,一声闷哼,汪剑志右臂膀已被来剑诡疾无论,削掉一大片皮肉,鲜血冒出,虽没伤筋动骨,但一条右臂已不能灵活使用。
此时,剑削汪剑志的一霸,剑势仍然泼辣异常,剑剑皆罩上汪剑志周身要害。
汪剑志臂伤痛得攻心,额上已见汗珠,但仍强自忍住疼痛,脚下腾挪移躲,左掌出招仍然毫不退让。
南海龙王孟萍波眄目一看,发现汪剑志危机四起,手中剑一紧,一连两招快剑将一霸逼退两步,旋身回剑,—招“玄鸟划沙”,扬起一股冷锋寒飚,剑芒直取那攻向汪剑志的一霸。
齐子玉适时闷声不响抖手将那以狼牙小箭打向孟萍波。
两人相距甚近,孟萍波作梦亦没想到齐子玉以—派掌门身份会如此诡谲奸诈,当发现狼牙小箭射来时,想躲避自是不及,但仍是—拧身形将腹部要害避开,噗地一声,狼牙小箭射入左肋。
孟萍波闷声一哼,一连倒退三步,才稳住脚,但亦觉出周身麻痒四肢不听使唤。
面色狞厉,恨声对齐子玉道:“齐老儿,你……施用毒箭……”
话声未完,齐子玉晃身欺近,钢钩迅无伦比地已经打中孟萍波前胸。
孟萍波一声惨厉嗥叫,张口喷出—道血箭,倒飞—丈开外,砰地摔倒地上死去。
另外三剑—见老七死去,个个眼红,愤怒填胸,李弓、徐一鸣大喝一声,舍弃三霸,扑身挟起两道剑光罩向齐子玉。
二人去势如电,剑势如奔雷电驰,剑未到剑气已冰凛袭人。
齐子玉冷嘿一声,双臂一扬,两只钢钩硬去抓击来的两只长剑。
只听“咔嚓”两声脆响,剑折人愣。
接着响起两声闷哼,李弓、徐一鸣已被齐子玉双双击中,倒飞—丈摔去阵外,身受中伤伏地不起。
齐子玉哈哈一声枭笑,笑停,对四霸道:“去帮助素素解决那个小子。”
四霸晃身扑向石英。
齐子玉嘿嘿冷笑不已,面上杀气弥漫,一步一步逼上赤手空拳的汪剑志。
汪剑志心神一凛,自知无可身免,将功力提至十成,暗蓄掌力于左手,准备一招搏敌。
石英本来与齐素素交手略见上风,现在四霸突然飞身加入,压力大增,几招下来,已经被逼得手忙脚乱,险象丛生。
屋外大雨滂沱,屋内杀机泛涌。
忽听一声轻微冷笑传来,只见一条迅捷无伦的黑影穿门而入,似落叶般沾地无声。
此人身穿一袭破烂儒衫,气度不凡,像是—个落拓书生。
此人一进屋,就嘿嘿冷笑不已。
齐子玉看清来人是个落拓书生,不禁心头气起,冷言叱道:“江湖凶杀,刀剑无眼,你跑进来干什么?”
落拓书生道:“齐大侠—派之尊享誉中原,原来仍不脱肖小行为暗放冷箭。”
齐子玉一听,面色大变,心如击鼓,暗自说道:“此人决不能使其生离此地,暗施毒箭之事,要是被他传出江湖,齐某今后还能做人吗?”
思忖至此,尚未想妥以何计诛敌之时,那落拓书生又说话了:“乾坤剑已被在下取去,罗浮七剑已成网中之鱼,在下亦要带走,齐大侠可有什么意见?”
齐子玉老奸巨滑不答落拓书生的问话,反而问他道:“你是谁?”
落拓书生道:“天龙武国,文相亨里斯。”
齐子玉眉头一蹙,喝声“走”,弹足飞起,弹门而出,投向雨中杳去。
齐素素与四霸,早在亨里斯进来已经停止攻势,此刻一听爹爹师父喊走,个个急步掠出室外而杳。
亨里斯突地晃身如电欺身石英身前,就凭这份超卓的疾迅的身法,加上齐子玉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