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奇知道这种战法是不行的,对方很能挨,再打上几百拳也奈何不了对方的。
好在他的功夫杂,立刻又改变战略,哈伦泰一拳挥进时,他用黏字诀粘住了,想就势把哈伦泰抓住的。
那知这种近身肉搏的功夫,回人最是擅长。他们从小就在沙堆上相扑为戏,所用的招式都是得自战斗中的体验。这种招式不见於典籍,也不属那一家的路数,却都是搏斗的精华。
罗奇的手没操住对方,却被哈伦泰操住了,就势带了过去,双手将人卷了起来,远远地丢了出去。
匍的一响,罗奇背脊着地,结结实实地被摔了一下;他虽然很快地爬了起来,却已痛得龇牙裂嘴。
哈伦泰笑道:“汉子,你真不错,咱家跟人交手,都是不出三招就摔对方第一跤了,你却能挨到二十几招上才跌跤,比咱家以往的对手强多了。”
罗奇也叫道:“才摔一跤算什么?我还击中了你二十几拳呢!打架那有不挨打的。”
哈伦泰道:“咱家给你再打两百拳都没关系,你呢?还能摔几跤?”
罗奇道:“你再也摔不着我。”
哈伦泰又大步地跨过来,罗奇的身形更为滑蹈。这次他有了戒心,不再用拳去砍,却改用脚踢,而且专踢哈伦泰的衣服,那个地方肉最厚,踢上了不易受伤,却是防护最难及的地方。
哈伦泰已经有五次被踢得失去平衡,饿狗抢屎般地趴在地下;但他的搏斗经验很丰富,方寸未乱,仍是沉着应战,等待着机会。
机会终於来了,罗奇又转到他的身后,对准他的屁股上又是一脚踢出,哈伦泰是故意造成这个空门的,双手蓄势,突地回身,抓住了他的脚尖。
陶静静和白素娟都忍不住尖呼出声,她们都知道这一被抓住,罗奇就惨了。
但罗奇却是成竹在胸,他也准备了给对方抓住的,脚上并未使劲,藏招於后来的攻击中。
哈伦泰正想手上使劲,重重地再摔他一下,罗奇突地腹弯使劲,身子弯了上来,双拳合扣,一式双风灌,猛击哈伦泰的双耳。
这是很狠的一招,能把人打死的,不过罗奇已试出了对方的虚实,这一击极有分寸,约莫使了七分劲道。
哈伦泰猛吼一声,双手摔出,劲道却已不足,罗奇一个空中里翻,稳住身形,双脚落地。
哈伦泰的口中、耳中、鼻孔中,都渗出了鲜血,身形摇摇晃晃,勉强才能站住,谁都看得出,他不能再斗了。
罗奇却笑着道:“哈伦泰,你的确是硬汉,不愧为大汉的第一勇土,挨了我这么重击,都能够不倒下来,我承认你行;可是我的身形比你灵活,你要摔倒我也不容易,这样子打下去太没意思了,我们住手吧!”
哈伦泰慢慢地也稳定了下来,他也是行家,知道罗奇已经手下留情,否则他不可能站得起来的,但为了面子问题,他不得不再问一声道:“那么关於那个女人呢?”
罗奇哈哈大笑道:“她先认识我,当然要先跟我住几年,等她为我生了几个孩子后,我再把她送给你如何?”
这种承诺简直是开玩笑,若是一个汉人,绝不可能答应的。但维吾尔人的女人如同财产,是可以赠送的,因此哈伦泰道:“好!不过咱家也不白要你的,我仍然用两个妹妹跟你交换!”
这一说就是答应了的意思。那些维吾尔人十分满足,因为他们看得出,再打下去,他们的无敌王子就要落败了,哈伦泰是他们的光荣,他们的神,他们不愿意看到神被人击败下去,因此都发出了一声欢呼。
只有他的两个妹妹不高兴地道:“这不公平,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来交换,岂不是永远不能嫁人了?”
罗奇道:“我可不敢耽误你们的青春,你们要嫁人尽管嫁人好了,我知道哈伦泰老王爷有很多女儿,到时候你们的小妹妹也长大了,我再另外要两个好了。”
哈伦泰也大笑这:“好!好,我会记得这件事,永远为你留下两个妹妹不嫁,等着你前来。”
罗奇大笑道:“好,好极了,现在架也打过了,问题也解决了,我们可以开始喝酒了。”
哈伦泰道:“真神的子民是不喝酒的,我们只喝欢乐之水,那神水像蜜一样的甜,像火一般的烈;像少女的手一样的温柔,能使人产生无穷的快乐。”
罗奇道:“好,就痛饮欢乐之水。”
回教的教规禁酒,伹游牧民族却为酒取了另一个名字,这是很可笑的事。不过在这种地方是没什么道理可说的,他们有人称之为智慧之水;有人称之为真者之浆,因为饮下之后,能使人变得聪明,变得勇敢,就是不能称之为酒,饮酒是渎神的行为。
大漠上的酒有很多种的,有用葡萄酿的,用青稞酿的,用哈蜜甜瓜酿的,也有酸酸的马乳酒。
罗奇的酒量很大,他跟哈伦泰拚,跟每一个回族的少年拚,拚倒了很多人,他自己也醉倒了下来。
第二天,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头还是很痛,喉咙干得发裂,於是他呓语地叫着:“水!
水……”
一大壶冰凉沁透的水递过来,罗奇接着,咕噜噜的灌了下去,才吁了一口气道:“好舒服!咦?你们是谁?”
他看见一对美丽的女孩子,跪在他的身边,正是哈伦泰的两个妹妹,那个圆圆脸的笑道:
“我叫琴娜,这是我妹妹天娜,你昨天见过我们的。”
“我知道你们是哈伦泰族的公主。”
“哈伦泰族是没有公主的,我们只是哈伦泰王公的女儿,我哥哥把我们送给你了。”
“那怎么行?我还没有到换女人的时候。”
琴娜笑道:“我哥哥知道你已经击败了他,只是为他留住面子,使他维持住平手而已。
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以为真的跟你打成平手了,所以他仍然把我们送给你,却不要你用女人来交换了,他知道,你说过一段时间再把女人送给他是不可能的。”
“这……你哥哥的好意我很感激,可是我现在有事,不能带着你们一起走。”
“罗奇,为什么不能呢?我们能骑最快的马,我可以双手发袖箭,我的单刀可以杀退十几个汉子,有我们跟在一起,对你只有帮忙。”
罗奇唉了一声:“跟你们讲不清楚,我要找你们的哥哥谈一谈。”
“这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五六十里了。”
“什么!他已经走了?”
“走了,带着我的族人们走了,他要急着赶去参加族人大会,为他的第一勇土卫冕,那可不能耽误的。罗奇,你要不要看看我们的嫁妆,我们每人有四百头羊……”
“天哪!我们要赶急路,怎么能带那么多的羊走……”
琴娜笑道:“别着急,我哥哥知道我们没那么多的人手,所以把四百头羊都换成了珠宝,满满的一袋子呢!”
天娜送来了一口大皮袋,拉开袋口,里面宝光灿灿,总值好几万两银子,比四百头羊的价值多出很多,但罗奇却毫无兴趣地道:“很好!你们收起来吧!”
琴娜道:“罗奇,我们连人都是你的,这些东西自然也是属於你的。”
罗奇叹了口气,他在塞上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知道维吾尔的习俗,深深了解这是无可推卸的,只有先收下再说了。
琴娜和天娜的行李只有两乘骑马,两头驮马,跟在一起走倒是没什么麻烦的。
那两个女的又勤快,又能干,倒是帮了沙老五他们不少的忙,而且跟沙老五和郝方都很谈得来,有说有笑的。
白素娟对她们的加入没有任何意见,而且还颇为欢迎。
只有陶静静不安地道:“罗大哥,你真打算要下她们?”
“有什么办法呢?哈伦泰丢下她们走了,我又不能退回去。在大漠上,如果我把别人送来的女人退回去,那是严重的侮辱;她们立刻会自杀,而且我也跟维吾尔人结下了深仇。”
“她们就这么成为你的妻子了?”
“大漠上的妻子也等於是财产一样,可以买卖转送的,我若是不想要她们,也可以把她们卖掉。”
“这……她们肯答应吗?”
“她们不答应也没有用,因为她们不能自主!”
“这是什么狗屁的规矩,太不把女人当人了。”
罗奇笑了一笑道:“黑妞,别为她们操心了,还是替我们自己多求求老天爷吧,维吾尔的嘴是藏不住秘密的,当哈伦泰的族人走在前面,我们的行踪也就泄露了,很可能就有人会在前面截住我们!”
“怎么可能呢?我们不是把前一批的活口都消灭了,消息怎么会传出去呢?”
“大漠上的消息传得比风还快,红灯会在大漠上立足生根已有多年,他们另有一套通信的法子的。”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
“没什么别的法子,大漠上人烟稀少,不像内地人多,可以混过去,唯一的办法,凭本事闯过去。”
“闯得过吗?红灯会的人很多。”
“红灯会的人多,不会个个都是要你们命的吧!”
“那当然不会,到了伊犁总坛,就不怕他们了,担心的就是这一路上。”
“这一路上只有几处分堂,我相信我们多用点脑筋可以闯得过的,还有,琴娜和天娜加入我们也有不少好处,她们是维吾尔人,又是哈伦泰族的郡主,这个身份可以使他们投鼠忌器!”
“你不是说维吾尔人的女人没有地位的吗?”
“这话也没错,但维吾尔人也最重荣誉,谁要是欺负了他们的女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天他们走得很平静,而罗奇也变得谨慎了,改为昼行夜宿;因为夜间行路,容易受到伏击,虽然多受点辛苦,大家都咬着牙忍受了。
快黄昏的时候,他们远远地看见一片小绿丘。山下有个湖泊,碧绿的水映着落日,显得分外的绚丽。
罗奇单人匹骑,先跑过去了望了一阵道:“目前还算平静,不过大家在宿营时仍然要小心,黑妞,这次不准一个人在湖里洗澡。”
陶静静道:“不洗澡可不行,我身上的衣服已经湿完又干好几遍了,全身都是盐颗子,再不冲掉,我就会成为腌肉了!”
“你可以在帐篷里,提几桶水冲浴。”
“我们那来的帐篷呀!”
“用两床毯子拉起来就是帐篷了,叫天娜她们帮你的忙。以前因为我们都是男的,不方便用这个方法,现在多了两个女的,可方便多了。”
来到湖边之后,天娜和琴娜叫来了白素娟,用三床毛毯,拉成一个三角形的围幕,事前已经提好了几桶水,倒是很理想的遮掩。
陶静静脱了衣服,痛痛快快地把身上冲了一遍,天娜和琴娜则在吃吃地笑着,不住用维吾尔话说着,陶静静忍不住问道:“你们又说又笑,在唠叨些什么?”
天娜笑道:“我们在奇怪,你没生过孩子,也没喂过奶,怎么你的奶子会这么大?难怪我哥哥一见你就会惊为天人了,在我们维吾尔人眼中,女人有一对大奶子,就是最美丽的本钱了,所有的男人都会为争你而打破头。”
陶静静被她们说得很不好意思,她的胸脯发育特佳,平常就不敢穿略为紧身的衣服,否则就会引得一些男人色眯眯地盯着看,弄得她又生气又无奈。
这时说她的是女孩子,她却感到颇为骄傲,故意地抖抖身子,让那一对豪乳在胸前上下地跳着。
就在这时,远处沙堆里一声发喊,几十匹骏马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蹄身如雷,潮水似的冲了过来。
每匹马上都亮了一盏红色的小灯笼。
罗奇和沙老五郝方都各自执了兵器迎了上去。
这边的琴娜和天娜,连同白素娟也都丢下了毯子,慌忙去抢自己的兵器。
陶静静忙叫道:“喂!你们等一下嘛,我还没穿衣服。”
罗奇道:“黑妞,别慌。穿好衣服,拿着刀到我们身边来,紧靠着我。”
陶静静急急忙忙地套上衣裤,身上是湿的,衣服很不好穿,但她总算是套上了,赤着脚就要跑。罗奇一直看着她,沉声道:“别急,穿上靴子,免得搁着脚行动不便。”
陶静静只得又穿上了靴子,抓起了双刀,才跳到罗奇身边,那一骑人已经冲到了面前,把他们包围了起来。每个人都高举手中的红灯,像铁桶似的围起他们。
一个人宏亮地长吟道:“红灯照千里!”
其余的人轰雷似的应道:“塞上尊一家。”
还是先前那汉子沉声道:“浪子,咱们是红灯会的。”
罗奇淡淡地道:“我早知道了,在白龙堆里,我就遇上了一批。”
“那批弟兄是你们杀死的?”
“不是废话吗?他们要杀我们,姓罗的又不能伸长脖子挨宰,谁有本事谁杀谁。”
“你真狠,十条生命,你竟然不留一条活口。”
“这是我浪子罗奇的一贯作风,谁要是冒犯了我,绝没有便宜可占的。”
“罗奇,我知道你是塞上的狠脚色,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得罪了红灯会是什么后果?”
“当时我来不及考虑,现在考虑也迟了,人已经杀了,我跟你们冤家也做定了。”
那个首领居然道:“不,不算迟,只要你放一份交情,把这两个雌儿交出来,以往一笔勾销。”
罗奇笑笑道:“在下还收了客人的定金,预计送到地盘,会有十万两银子的酬劳。”
“只要阁下放份交情,相信敝上也不会叫阁下吃亏的。”
“老兄,你倒说得轻松,到时候我向谁收钱去?”
“你找我好了,兄弟双头蛇单大忠,红灯会总堂内三堂总执事。”
罗奇道:“总执事的地位不低,但是说你能作十万两银子的主,在下还难以相信。”
“阁下这就欺人太甚了,凭我单某人,难道还不值十万两银子?”
“值不值是一回事,到时候付不付是另一回事,要我放手,阁下似乎该给我一点靠得住的保证。”
陶静静在一边低声嘀咕道:“这个浪子是怎么回事?他不像个爱财的人,怎么会把我们卖给人家了?”
白素娟低声道:“少噜嗦,我们既然委托了他,就该全心全力地相信他。”
“相信他,等他把我们卖掉了……。”
“不相信他又怎么办,难道现在你能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