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老五虽然负伤,却依然能拚力反击,直和于成志对拆了七、八招,才渐渐露出败象。
一旁的郝方,眼见沙老五即将招架不住,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不得不加入战团,双战于成志。
这一来,于成志反而顿形手忙脚乱起来。
龙千里一见情势不妙,立即下令手下四龙上前助阵。
四龙连手,威势何等不凡,片刻工夫,沙老五和郝方便已双双被擒。
龙千里下令手下人暂时把两人点了穴道,押进一间空屋,然后缓步进入客厅。
于成志只得也跟进客厅。
龙一、龙二、龙三、龙四在把沙、郝二人押进空屋后,也进入客厅,随侍在龙千里身侧龙千里扫了四龙一眼,道:“你们暂时退到外面去,老夫要和少爷单独讲几句话。”
四龙应声而退。
此刻,于成志内心早就忐忑不安。
当然,他是为了和陶静静私自成婚的事。
龙千里在太师椅上坐了甚久,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志儿,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于成志弄不清龙千里问这话的用意,顿了一下宁道:“孩儿当然知道这里是鲁翰林的公馆。”
“你既然知道这里是鲁家公馆,为什么不在庄上,却要到这里来?”
“鲁翰林生前和义父是好友,临终时曾嘱托义父要多多照顾他的家小。现在鲁家只剩下一位小姐和几名老弱仆妇。孩儿前来,正是在照顾她们。”
“这不是理由,你是潜龙庄的少庄主,要照顾的是咱们自己的庄院。至于这里,我已经有派人前来,还用不着你。”
于成志听义父的语气,似乎尚未察觉自己私自成亲的事,虽然稍稍放心,却又怕今晚的好事成空。
对于陶静静的性情,他心里有数,若洞房花烛之夜让她独守空帏,自己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看来今晚只有碰运气了。
只听龙千里道:“志儿,你可知道我的来意吗?”
于成志摇头道:“孩儿不知!”
“我是来找你马上回庄的。”
于成志如闻晴天霹雳,呆了呆道:
“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孩儿回庄?”
“你义母找你。”
“义母为什么在夜间忽然找我?”
“你回去见了她自然明白。”
“义母找孩儿,随便派个人来通知一声就成,怎敢劳动义父亲自前来?”
“如果派别人来,你肯回去吗?我是没办法,所以非亲自前来不可。”
于成志心头大急,嗫嚅着道:“禀义父,孩儿是否可以明天再回去?”
龙千里显出怒容道:“什么?连我亲自前来你也不肯回去?”
于成志打了个哆嗦道:“庄上并未发生事故,义母也并非身染重病,孩儿天亮后再回去,又有什么不可?”
龙千里喝道:“大胆畜生!难道连我亲自前来也叫不动你?”
到了这种地步,于成志除了回庄,已是无路可走。呆在当场,根本不知再说什么好。
但他除了懊恼,却并无怨恨,因为龙千里一向把他视为己出。老人家因无子嗣,把他认为义子,偌大的一座潜龙庄,将来他就是继承人。若为这件事而义父子闹翻,岂不自己反而做了无义之人?若龙千里一怒之下将他逐出潜龙庄,那就愈发得不偿失了。
龙千里再道:
“现在马上回去,把你带来的人也一起带回去!”
“可是先前捉到罗奇的两名手下以及老八的伤势,必须马上处理。”
“刚才捉到的那两个人,我还要亲自问话。至于龙八,既然是跟你一起来的,你就该把他带回去尽速疗伤,庄上什么药物都有,留在这里难道让他等死不成?”
“义父是否也要回庄?”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于成志不敢再说什么,行了一礼,匆匆出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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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于成志必须偷偷先和陶静静见上一面做个解释。
好在新房设在东跨院,和客厅隔着一个院落,不至被龙千里看见。
进入新房,只见陶静静正一脸娇嗔的坐在那里。
于成志为表示歉意,陪着笑脸道:“静静,娘子,劳你一个人久等了,实在抱歉!”
陶静静没好气的道:“你现在来,是准备和我上床吗?”
“不!我真不知道该向你说什么好。”
“有话就讲,自己想讲的话,为什么还说不知道呢?”
“唉!老爷子要我马上回庄。”
岂知陶静静不但不惊,反而一喜道:“原来老爷子已经同意咱们的婚事了?”
于成志苦笑着摇头:“静静,这件事要慢慢来,我怎敢现在就告诉他?”
“那么他为什么要咱们回庄?”
“他是要我一个人回庄。”
“你一个人回庄?我怎么办?”
“静静,咱们的好事,只有向后延一天了。如果来得及,今晚我也许会赶回来。”
“老爷子究竟什么事要你回去?”
“是义母有要紧的事找我,老爷子怕别人叫不动我,所以才自己亲自前来。”
“他现在走了没有?”
“还在客厅里。”
“为什么不走?”
“他要亲自审问沙老五和郝方。”
“原来他们已经被擒?”
“有老爷子亲自前来,他们根本跑不掉。静静,你不妨自己先睡下吧!老爷子问过口供后,必定马上就会走的。”
“好吧!谁让我的命苦,连洞房花烛之夜都要独守空帏。”
于成志自觉过意不去,临走时还特别在陶静静面颊上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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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千里果然命手下四龙,把沙老五和郝方押到客厅来。
他对罗奇早已闻名,有关罗奇在塞外的作为,也知道不少,只是并未见过而已。
龙千里先点了两人的麻穴,再把晕穴解开,如此一来,沙老五和郝方头脑虽然清醒过来,但人却动弹不得。
本来,龙千里原以为可以从两人口中,完全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岂知却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纵然他软硬兼施,沙老五和郝方就是不肯透露半点口风。
在这种情形下,龙千里也就懒得白耗时间,随即命人再把两人押回空屋,然后命令龙一道:“去把鲁姑娘请来,要她一个人来即可,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大约盏茶工夫之后,一名面貌端庄秀丽、身材婀娜、风姿绰约的妙龄少女,莲步姗姗的进入客厅,望着龙千里裣衽一礼道:
“侄女拜见龙伯伯!”
这名少女,正是鲁翰林的千金鲁月英,年方十九,自数年前父母双双过世后,便成了鲁府的主人,也接掌了父母留下的万贯家财。
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从未在外抛头露面过,如何能担负起这大责任。所幸龙千里是他父亲生前的莫逆之交,潜龙庄又近在咫尺,常常自己或派人前来照应。因之,鲁月英对这位长辈一直十分感激。
当下,龙千里指指对面椅子道:“姑娘请坐!”
鲁月英落了座,低下头问道:
“龙伯伯深夜前来,莫非有什么重要事情?”
龙千里喝了口茶道:
“先前天井里的打斗声音,贤侄女必定已经听到了?”
鲁月英点点头道:“侄女住在后院,听是听到了,但并未出来察看。”
“全怨成志那畜生!不在潜龙庄,却把歹人引到府上来打斗,惹得贤侄女受惊,老夫真有些过意不去。”
“龙伯伯放心,侄女相信于大哥绝不会吃亏的,这种事经常有,侄女习惯了,也就不再害怕了。”
龙千里沉默了半响,忽然郑重其事的低下声音道:“贤侄女,老夫要向你问一件事,你必须说实话!”
鲁月英庄容道:“龙伯伯有事只管问,侄女怎敢欺瞒您老人家。”
“好!那么老夫就问了,听说成志今晚在这里和一个女人私自成婚,到底有这件事没有?”
鲁月英楞了一下,顿了顿道:“您老人家为什么要问起这件事来?”
她的反问,等于已承认了有这件事。
龙千里淡然一笑道:“既然有这件事就好,老夫想问的也只是这件事。”
鲁月英反而有些过意不去,胀红着脸道:“并非侄女不主动向龙伯伯禀报,而是……”
龙千里又笑了笑道:
“是成志交代过你,要为他守密,对吗?”
“于大哥确实曾再三交代过侄女,这件事不能让您老人家知道。”
“你就听他的话?”
“他再三的郑重交代,侄女怎敢不听。”
龙千里一叹道:
“本来贤侄女和他才是最相称的一对,他对贤侄女也一直存有爱慕之心,偏偏贤侄女已和别人早有婚约。”
鲁月英再度红着脸低下头,半响才道:“将来侄女的终身大事,一切由龙伯伯作主。”
“如果由得了老夫作主,老夫当然希望你能和成志成为一对。可惜你已有婚约,而且是当年令尊决定的。不过还有变通办法,只是必须先征得你的同意。”
“侄女想知道龙伯伯所说的变通办法是什么?”
“由你出面和对方解除婚约,问题马上就可迎刃而解。”
鲁月英头垂得更低,不知再说什么才好。
龙千里凝望着鲁月英的反应,继续道:“贤侄女,你该明白对方是官宦人家,把你娶过门以后,根本不可能再顾到这边,留下府上这偌大家产,又由谁来看管呢?即使令尊令堂在九泉之下,也必定无法瞑目。”
“可是……”
“可是你若能嫁给成志,那就不同了。他可以两面照顾,如果你婚后仍想住在自己家里,老夫也完全同意,所以老夫希望你仔细考虑。”
鲁月英长口吁了一口气,道:
“龙伯伯,您老人家说得固然有理,但婚事是先父在世时决定的,侄女根本没理由和对方解除婚约,而且……”
“而且什么?”
“对方久无消息,侄女纵然有这种打算,也无从谈起。”
“那就交给老夫去办如何?”
“这事最好从长计议。”
龙千里似是也不便勉强,略一沉吟道:
“好吧!反正你还年轻,要办也不必急在一时。现在告诉我,成志把那个女人藏在什么地方?”
鲁月英犹豫了一下才道:
“就在东跨院的正房里,龙伯伯,侄女因为受了于大哥的交代,您老人家最好别去惊动她。”
“你见过那女人没有?”
“侄女没见过。”
“你放心!老夫只是去看看她,绝不为难她,现在就由你带路。”
鲁月英无奈,只好起身在前引路。
来到东跨院,新房中灯火早熄。
龙千里道:
“老夫若迳自闯进去,未免唐突了些,就由贤侄女代老夫叫门。”
到了这种关头,鲁月英已是什么都顾不得,立即上前敲门。
室内很快便传出陶静静的声音,问道:
“什么人敲门?”
鲁月英顿了顿道:“姑娘请打开门,有人来看你了。”
“是什么人来看我?”
“打开门就知道了。”
陶静静曾是带领过好几万人的大头领,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立即点上灯,然后打开门。
她并不认识鲁月英,但一眼发现站在鲁月英身后的龙千里,心里却有了数。由于她已知龙千里来到这里,自然也就料到这人必是龙千里。
龙千里交代鲁月英道:
“你可以回去了。”
鲁月英转身而去。
陶静静虽已料定对方身份,却故意问道:“深更半夜,老人家为什么闯到一个年轻女人房间来?”
龙千里并未跨进门槛,手拂长髯道:“如果姑娘不方便让老夫进入房间,咱们就在门外谈谈也可以。”
陶静静倒是大方得很,连忙闪身一侧道:
“既然有话相谈,老人家请进!”
房间已经点上了灯,龙千里跨进门去,迳自在椅上坐下,扫掠了一眼道:“鲁公馆是老夫常来常住之处,好像从来没见过姑娘?”
陶静静眨着眼笑口道:
“我是鲁府的客人,老人家当然不会认识。”
“可惜姑娘不是鲁府的客人,如果说是潜龙庄于少庄主的客人,也只能算对了一半。”
“老人家认为我是什么人呢?”
“姑娘用不着不肯承认,其实你是谁,老夫早知道得一清二楚。”
陶静静又笑了笑道:
“老人家既然知道,何不讲出来?”
龙千里呵呵笑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掌管七大寨威名显赫的太行山大头领,应该就是姑娘了?”
陶静静毫不吃惊,也望着龙千里道:“老爷子,如果本姑娘所料不差,潜龙庄老庄主天马行空龙千里也该是你老人家了?”
龙千里愈发畅笑道:“想不到陶大头领竟有这等眼力,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老夫实在佩服。”
陶静静倒了一杯茶,双手放到茶几上道:“老爷子用不着客气,你深夜前来,必定有事,就请开门见山的讲吧!”
龙千里整了整脸色道:“姑娘请答覆老夫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嫁给老夫的义子于成志?”
陶静静不动声色道:
“老爷子是不同意?”
“姑娘最好先答覆我的话,不应反问老夫。”
“其实我早就明白老爷子不同意这门婚事,否则于少庄主何至于瞒着您老人家?”
“姑娘还是没答覆老夫的问话。”
“若问为什么,理由很简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想嫁给于少庄主有什么不对?”
“可是这事总该先让老夫知道。”
“那只能怨于少庄主事先没告诉老爷子,错不在我。”
“姑娘说得固然有理,但老夫却有一事不明。”
“老爷子请讲!”
“堂口太行山义军大头领,手下统领弟兄数万之众,身份何等尊荣,为什么凭着一番大事业不干,却忽然想到嫁人?”
这几句话,正说到陶静静的痒处。
她叹了口气道:
“难道老爷子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混不下去了么?”
龙千里微微一笑道:
“姑娘有什么混不下去的?”
“罗奇和红灯会魁首白素娟前几天已经挑了我的太行山总寨,七寨寨主也大部份背叛了我,我现在已无容身之地。和少庄主成婚的事,说来也是迫不得已,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