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达到自解被制穴道的境界,须下半甲子苦功修炼。
如果天资不足,练气欠精纯,苦修一百年也是枉然,更休想解陌生手法所制的经穴。
“放乖些,妄想反抗,保证你大吃苦头。”女人冲她冷笑,说的话警告味十足:“小霸
王呢?”
“我怎知道?”她知道大吃苦头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不想逞强沉着应付:“我等了他老
半天,趴在桌上睡着了,你怎么问我?”
“你撒谎。”女人大声说:“我们在后们的小街,跟在他后面,一转眼就失去他的身影,
猜想他可能跳屋走了。我们知道这里是他的家,所以也上屋追来。”
“我们知道你是济阳府的符家小丫头,扮书生你瞒不了人。”男人接口说:“休想在我
们面前耍花招。你把他藏起来,知道我们的武功了不起,妄想用谎话打发我们,实在不聪
明。”
“我用不着耍花招。”她想挺身站起,却被女人伸脚踢中她的右膝:“我如果不是一时
困倦睡着了,你们奈何得了我吗?小霸王练了几天武,你们也不见得比他强多少。你们跟监
的人,怎么反常地出面来硬的?你们是镇抚司的人吗?不会是吧?”
“不要管我们是甚么人。”女人说:“我们知道你很不错,比那个欧阳慧差不了多少,
你两人都是我们要争取的人,也是我们在京都大展鸿图的保证。”
“在京都大展鸿图?”她讶然问。
其实,她并不怎么感到惊讶。
京都是天下首府,每天都有各种牛鬼蛇神前来图谋发展,有些人葬身此地,有些人混出
些小局面。
怨鬼冯翔在京都,就混得相当如意,这次因她的涉入,更是大出风头,虽然几乎被镇抚
司扑灭,但并没完全失败,名气比往昔更大更响亮。
不贪和尚与乾坤大天师那些人,也正在大张旗鼓。
“不错,大展鸿图。”女人傲然地说:“咱们需要各色各样的人才共襄盛举,公侯将相
与升斗小民,都可以帮助咱们壮大根基,全面控制才能活动自如。小霸王是能控制地方龙蛇
的好人才,甚至能利用你和欧阳慧替他撑腰,表示他不但能控制地方龙蛇,更可以透过你们
网罗王侯公卿,所以一定要他向我们投效。”
“你们在做白日梦。”她暗暗心惊,心中叫苦:“我的打算和你们相反,我不希望他介
入任何一方争权夺利。任何人敢在京都妄想全面控制大展鸿图,一定会很快被扑灭的。小霸
王只是江东门的豪少,他被迫与镇抚司玩命,原因是他对镇抚司其实没有威胁,所以镇抚司
勉强可以容忍他。结果可想而知的,即使他有霸王之勇,也会肝脑涂地。你们不要陷害他好
不好?他已经日子难过四面楚歌……”
“你给我闭嘴!”女人凶狠地说:“你、欧阳慧,是我们招纳网罗王侯将相的灵媒,和
迫小霸王就范的保证人,你必须衷诚和我们合作。”
“我可以死!”她无法冷静,尖声大叫:“休想利用我替你们卖命,你们……”
“先把你羞辱得抬不起头,你就知道不顺从会有些甚么结果了,哼!”女人冒火地大叫:
“志远,把她先剥光吊起来。”
“呵呵!我非常乐意。”男人怪笑上前,俯身伸手抓住她的领襟,嗤一声撕裂她的儒衫
前襟,月白色的胸围子外露。
她双脚仍可用几成劲,咬牙切齿一脚急扫。
男人手急眼快,另一手扣住她的右膝弯,将她拖得仰面便倒。
“粉腿一定美得撩人情欲,把裤子撕掉就可大饱眼福了……唔……”
男人的另一手,刚抓住她的裤管,突然身形一晃,似乎失去重心摇摇欲倒。
“咦!志远……”女人一惊,抢出伸手急扶;“你怎……么……了……哎呀……”
女人的手刚扶住男人的腰,突然失足摔倒。
男人也手一松,放了她的腿,双脚一软,仰面跌在女人身上再滚落。
她也失去活动能力,平躺在地像是瘫痪了。
“志远,我……我的手……脚不……不能动了……”女人也瘫倒在地尖叫,嗓音大变。
“我……我也……也……”男人的手脚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瘫……痪了废……
人……”
“季玉哥……”她突然从绝望中获得生机,兴奋地大叫,可惜动弹不得。
一点不错,身躯的状况,与上次在金川门外,受到怨鬼暗算的情景完全相同。
怨鬼对李季玉不再仇视,虽则李季玉拒绝相助怨鬼。
迄今为止,她一直就认为那次身陷绝境,救她的蒙面人是李季玉。
怨鬼那次被打得灰头土脸,弩杖也被蒙面人没收了,百宝囊也易主,囊中有毒针和歹毒
迷香降龙散,当然还有解药。
可以肯定的是,她又中了降龙散。
这两个男女,也一同遭殃。
如果不是怨鬼来了,就是李季玉来啦!她希望是李季玉。
虽然她知道即使是怨鬼,怨鬼也不会伤害她,不久之前,她还从怨鬼手中夺获一个眼线,
怨鬼的态度友好,没把她当成敌人。
厅中多了一个人,确是李季玉。
“你真能干哪!”李季玉抢近,扶起她的上身,先偎她一颗豆丹:“何穴被制?”
“双肩井……”
“坐好。”李季玉到了她身后,先用双手的食中两指,探索双肩井:“下手相当重,把
你看成强敌。不能用对穴震穴术疏解,肩胛骨劲道无法透过。到我房里再说。”
“咦!你……你知道解穴术?”她大感诧异。
“学了几天!”李季玉抱起她:“我在江心洲学武,那几位武师甚么都肯教,而我肯学,
一学就会。”
“是吗?”她笑问,有调侃意味。
“错不了,我肯学肯下苦功。”李季玉向厅后走:“制穴术并不难,指尖有百十斤力道
就可运用自如。”
◇◇◇◇◇◇◇◇◇
小卧室她整理过,一床一桌一橱简简单单,光棍男人的房间不需多置家俱,李季玉很少
在家中歇宿。
这里,只是他掩人耳目的家宅,一个豪少很少在家平常得很,平日的酒色财气应酬多得
很呢!所以平时找他的人,都知道不必前来白跑一趟,要在栈号留下话,才能找得到他。
她逐渐恢复活动能力,只是双手仍然不听指挥。
李季玉扶她在床口坐下,她居然毫无羞怯感,处身在光棍男人的卧室,她应该害怕的。
“你真知道解穴?”她泰然自若笑问。
“笨哦!话是说给那两个混蛋男女听的,以后那些人就不敢把我看成刚练武好欺负的豪
霸新秀。”李季玉在粉墙上摸索,片刻墙竟然向左推移。
卧室可以称斗室,这一面粉墙宽仅丈二见方,如果真是砖砌的墙,不可能移动。
是一面木制的活动墙,敷上的白垩其实是漆,室中幽暗光线不足,不敲打绝难发现是木
墙。
普通百姓的房屋,也有用木墙壁的,但绝不会用白垩冒充粉壁。
“咦!你这里设有机关呢,”她大感惊讶,整理房间时,她完全不知道墙壁有玄机。
“为非作歹的人,多少得设置一些逃灾避祸的小玩意。许多宅院有地窖,有复壁,有通
向外面的地道,我装一堵墙毫不足怪呀!”李季玉一面推墙一面说:“隔邻处有五进,宅主
把大部份租给一些小户人家,共住了七家老少。我派人租了一间大厢房,开设了暗门。”
木墙推开一半,便可看到邻舍的砖墙,开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孔,里面可看到木门。
人影钻出,是衣衫朴素的一双男女,男的穿青直裰平民装,女的青衣布裙。
两人年约三十上下,五官端正气概不凡。
“我叫李璞玉,小霸王的堂兄。”壮年人笑吟吟自我介绍:“这位是贱内,高雅芳。我
的身分是玉工,工户。租住这座厢房,接一些玉石雕制首饰神像糊口,接一件买卖,得工作
三月半年,所以很少在外走动,宅主房东从不过问我的事。”
“我……我可以叫你们大哥大嫂吗?”她羞笑,陌生感很快地消失:“我叫他……叫他
季玉哥。”
“叫我大嫂保证你不会吃亏。”高雅芳走近亲热地挽住她坐下:“有甚么事,找我,错
不了。眼前我就可以替你补这件假儒衫。季玉,出了甚么事?”
“五哥,把那两个狗男女,问清口供之后,处置掉。”李季玉凶狠地说:“本来我不想
和他们计较,以为是不贪和尚那些人,所以引他们在街上兜了几个圈子,,让他们知难而退
的。他们进屋我也不介意,没想到晓云在这里,幸亏一时心血来潮,跟进来想看个究竟。”
“处置掉?”李璞玉惑然问。
江湖人士口中的所谓处置掉,意指杀掉灭口,小仇小怨,通常不会用这种极端手段对付。
“不要问,璞玉。”高雅芳脸色冷森:“晓云小妹的儒衫,说明了一切。”
“如果是不贪和尚那一类的人,情有可原,废了便可。”李季玉加以说明,眉梢眼角杀
气流露:“如果是稍有名望的人而非混世龙蛇,把他们的尸体示众江湖。我如果晚进来一步,
晓云……劳驾,把他们弄到你那边去。五嫂,请替晓云解双肩井穴。”
“呵呵!我是处理杂碎的专家。”李璞玉笑容可掬,似乎并非处理生死大事:“该怎么
办,我心里有数。走,帮我拖一个。”
两人出房,高雅芳动手检查制穴的情形。
“小事一件,全身放松。”高雅芳拍拍晓云的肩膀:“你一定是在毫无提防之下被制的,
所以气血没出现封阻的现象。如果你能争取片刻时间,你也可以用真气导引术自解穴道。”
“我……”晓云脸一红:“我哪有自解穴道的修为?也对其他制穴术手法陌生。”
“那是你缺乏经验,信心不足。你练的是两仪大真力,真正的玄门正宗练气术,已有七
成火候,突破不可能的境界。你的体质一定与众不同,天生的练内功体质,自解穴道并不困
难。”
“咦!你怎知我练的是两仪大真力?”晓云有点骇然,对方怎么可能摸摸被制的穴道,
便知道所练内功的根底?那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她并不知道,李季玉早就知道她所练内功的根底。
“就是知道。”高雅芳不予点破:“有许多事你不知道,也许日后能有知道的一天。”
“你的意思……”
“日后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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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天还没黑,但室内却需点灯,街巷中拥挤在一起的矮平房,大白天依然光线不足。
晓云搬出早已备妥的酒菜点心,点起菜油灯,两人在后进的堂屋写意地晚膳。
卧房的粉壁已经恢复原状,李璞王夫妇早已返回邻舍,这里只有他俩人,不怕有人从屋
上窥探。
“那两个男女是些甚么人?”晓云忍不住询问内情,李季玉没把处理的经过告诉她。
“一批野心勃勃份子的爪牙。”李季玉当然不会透露重要的讯息:“与不贪和尚那些人
无关,不贪和尚那些人,已经正式接受镇抚司的条件,替王千户准备对付千幻修罗。正应了
一句俗话:杀头的生意有人做。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千幻修罗如何了得,因为他们都是江湖上
的一流高手,自以为天老爷第一他们第二,所以敢到京都称雄道霸建山门,真是不知死活。”
“那个女人,曾经透露利用你的目的。”晓云不管不贪和尚那些人的事:“奇怪,似乎
他们并不了解京都的情势,一厢情愿以为可以翻天覆地。更奇怪的是,镇抚司居然没听到有
关这些人的风声,按理无此可能,镇抚司的密探人才济济,无孔不入,有许多强龙光临图谋
不轨,怎么可能逃过镇抚司的耳目?”
“你怎知道镇抚司没听到风声?”
“我在怨鬼手中,夺获一个镇抚司的眼线,这个人另有一位同伴,昏倒在金陵居茶坊门
前。怨鬼带走的一个,不知是何来路。”晓云近朱者赤,说话逐渐带有江湖味:“镇抚司的
眼线,只负责留意你的动静,的确没有对付你的计画,不希望和你再起冲突。据那位眼线招
的供,他们的确知道你在茶坊内出了事,至于与何人冲突,他们并无所知,水龙神是他们的
人,意图冲入茶坊是想支援水龙神,坚决招称不知还有何人打你的主意。”
“那些人与镇抚司暗通款曲,取得某种默契,口头上交换了某些条件和协议,也各怀鬼
胎,防止对方玩弄阴谋诡计。要说他们是同路人,其实并不正确。镇抚司的权势利益,绝不
可能让这些人分一杯羹,设有极限底线,一旦那些人超越,就等于挑战,很快就会加以扑
灭。”
“我只要知道,他们对你有威胁吗?”
“有,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解决。”
“记住,多加我一把剑,好吗?”晓云郑重地说:“我只希望你的事有我参予,这点希
望过份吗?”
“你能诚实回答我的问题?”李季玉也神色肃穆。
“毫无疑问,我能。”
“好,你能向镇抚司的人挥剑吗?”
问题极为严重,但简单得连白痴也可以正确地回答。
在晓云来说,却难以回答。
怨鬼可以也敢杀镇抚司的人,这个鬼本来就是无法无天的亡命,胆敢在京都做强盗作案,
可知早就把生死置于度外了,如果有机会,一定敢向紫禁城里的皇帝挥刀。
一个真正不怕死的小蛇鼠,同样敢砍杀镇抚司的人。
晓云无法回答这个最简单的问题,尽管镇抚司的人所行所事天怒人怨,众手所指,罪恶
滔天。
但镇抚司的官兵中,有些是她老爹的袍泽或部属。
最重要的是,镇抚司是皇帝亲自指挥的鹰犬,而她老爹却是皇帝的爱将,死忠的忠臣。
“这……这……。”她僵住了,无法作答。
一旦她向镇抚司的人挥剑,结果不问可知的。
“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