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方璧君轻哼道:
“那么他们人呢?”
金玉棠道:
“奇就奇在这里……”
方璧君哼道:
“奇事多着,那么这条垩子,又是谁诛杀的?”
金玉棠深沉一笑道:
“除了点头华佗,还会有谁?”
方壁君冷笑道:
“所以你们要把他擒去石城。”
金玉棠尴尬一笑道:
“姑娘这话就不对了,点头华佗,义父慕名已久,让他去石城,即是敝府上宾,岂是为
了区区一条垩子?”
金玉棠目中异采一闪,微笑道:
“范姑娘此言,必有所据。”
方璧君道:
“你们不是看到死谷小山一处石壁上,留着的字?”
金玉棠口中“噢”了一声,点点头道:
“范姑娘说的是。”
X X X X X X
大别山横亘豫、鄂之间,方广数百里,石城山是大别山脉的头上,又称冥山,楚之冥厄。
因山势高峻,石壁陡峭如城,因号石城。
“石城别府”,就在石城之西,群山峻岭之间,一关当道,地势隐僻,也相当险峻!
天色由黑夜渐渐黎明,淡黄的晨曦,已经从东方缓慢的升起!
山野间绿草芊芊,宿露如珠!
经过半天一夜,马不停蹄的急驰赶路,当真已经人疲马乏。前面两匹马上,是申公豹侯
延炳和金沙掌祁尧夫,他们并辔而行,宾主之间,似乎谈得不错。
稍后四骑是四个黑袍人,石城别府的“四辅”,他们每一个人,都脸色冷淡,坐在马上,
有如四尊木偶。
从昨天未牌时分起,直到此时,已有半天一晚,从没听他们交谈过一句话,人与人之间,
好像视同陌路。
马车已经和前面六骑马,落后了一大段。
赶车的老头可不是武林中人,何况又上了年纪,贪图几两银子,卖着老命,这一晚没睡,
当真够他受的。此时坐在车前,没精打采,只是打着呵欠。
坐在他身旁的黑衣汉子忍不住催道:
“老儿,你怎么啦?还不快些赶上去,咱们这辆车,至少已经落后了半里来路。”
赶车的老头挥着长鞭,陪笑道:
“大爷,这可不能怪老汉,前面的老爷们,是骑的马,咱们的马,是拖着车,这段路又
崎岖不平,老汉和马儿,都已尽了最大的力气……”
黑衣汉子双眼一瞪,哼道:
“你老儿再不快赶,真是想找死。”
赶车的老头人老了,火气可不小,两颗神光散漫的眼珠一翻,冷然道:
“大爷雇老汉的车,老汉是以劳力换饭吃,人穷志不可短,拚着老命,连夜赶路,没出
一句怨言,为的是多赚几两银子。你大爷开口就咒诅老汉找死,老汉活了一大把年纪,又不
是你养活我,出门讲究的是平安渡日,你大爷一清早开口就不干净,你可要保我三天的平
安。”
别看他一晚没睡,老态龙钟的模样,这下惹火了他,车也停了,满是皱纹的脸上,绽起
青筋,嗓门可就不小!
黑衣大汉目闪凶光,怒嘿道:
“你老儿……”
右掌如刀劈去!
车厢篷帘掀处,金玉棠探出头来,沉喝道:
“褚彪,车子怎么停了?”
黑衣大汉一个哆嗦,赶忙缩回去,恭敬的回道:
“公子,小的要他赶快些,不想这老儿……”
赶车的老头没待他说完,抢着道:
“公子爷想必也听见了,这位大爷—清早,就说老汉找死,老汉活了一大把年纪,可从
没有人一清早就诅咒老汉找死找活……”
金玉棠剑眉微拢,温言道:
“老丈不用说了,快赶车吧,到了地头,我会关照账房,加倍给你车资。”
赶车老头陪笑道:
“公子爷真是好人,老汉就赶,赶!”
他面有得色,瞧了黑衣大汉一眼,欣然挥动长鞭,口中连声叱喝着,马车又开始辘辘上
路。
黑衣大汉坐在边上,那里还敢出声,但心中却暗暗冷哼道:
“老家伙,你死在临头,还得意个屁?”
又赶了十来里路,山路愈来愈见险峻,前面两山夹峙,巨石矗立如门。
就在石门前,左右站着四名身穿黑色劲装,腰跨单刀的彪形大汉。他们一眼瞧到府主侯
延炳回来,立即肃立致敬。
侯延炳连正眼也没瞧他们一下,只是在马上一抬手道:
“祁兄请。”
陪同祁尧夫策马进入石门,后面“四辅”也鱼贯进入谷道。
等到马车驰近石门,四名黑衣汉子一齐躬下身去,口中说道:
“小的叩见公子。”
车厢中金玉棠只哼了一声。
其中两名黑衣汉子在一左一右走了上来,打了个手势,命令驾车的老头停车,驾车老头
勒住马头,问道:
“公子爷要在这里下车么?”
左首黑衣汉子说道:
“你老儿该在这里下车。”
驾车老头奇道:
“老汉这里下车?那么车呢?”
左首黑衣汉子指指坐在车上的褚彪,说道:
“车子由他驾驶进去。”
驾车老头道:
“那为什么?”
左首黑衣汉子道:
“车到这里为止,外人不能入关,你老儿快下来。”
右首黑衣汉子道:
“你老儿只管放心,这里等着就好,褚老哥送公子进去,向账房领了车费,自会驾车出
来的,你怕什么?”
驾车老头看看他们都跨着腰刀,还挂了腰牌,忍不住问道:
“军爷,你们这里是什么关?”
左首黑衣汉子叱道:
“叫你下来,你就下来,那有这么罗嗦?”
驾车老头心中有些害怕,连声应“是”,依言爬下了车座。
褚彪扬起长鞭,驱车朝关中直驰而去。
左首黑衣大汉上前一步,朝驾车老头喝道:
“老儿,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驾车老头用手挺挺毡帽,陪笑道:
“这里该是石城山吧?”
左首黑衣汉子道:
“不错,你还知道什么?”
驾车老头道:
“山上好像有一座府第,叫做石城别府。”
左首黑衣汉子道: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驾车老头陪笑道:
“没有,老汉只是在赶车的时候,听公子在车上说过。”
左首黑衣汉子冷笑道:
“你老儿耳朵倒是灵得很。”
驾车老头道:
“老汉年纪大了,但耳朵总算还没聋,赶了一辈子车,听惯了,就算车轮声音最响,车
厢里说的话,老汉还听的到……”
他唠叨的口水四溅,但说到后来,忽然看到左首那黑衣汉子目射凶光,脸上隐现杀气!
心头不禁一窒,赶忙两眼望着黑衣汉子,惶恐的道:
“军……爷,老汉那里说……错了?”
左首黑衣汉子冷冷说道:
“就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留你不得。”
左手五指如钩,一把揪住了驾车老头后领,沉喝道:
“走。”
驾车老头大惊失色,嚷道:
“军……爷,你要老汉到哪里去?”
左首黑衣大汉抓着驾车老头后领,喝道:
“朝前走。” 驾车老头颤声道:
“你……们要……杀我……”
右首黑衣汉子一手按着刀柄,也跟了过来,说道:
“老梁,还是到林里去。”
两人押着驾车老头朝右侧一片树林走去。
驾车老头大声嚷道:
“原来你们是强盗,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怕我认识了你们贼窝,去向官府通风报信……”
左首黑衣汉子“呛”的一声,掣出的单刀,沉喝道:
“你老儿死到临头,还穷嚷什么?快些走,老子还会给你个干脆。”
举起刀背,朝他背脊上敲去,但听“扑”的一声,刀背敲在驾车老头脊骨上,竟似敲在
尖石上一般,一柄刀直弹起来!
这下震得虎口裂痛,心头不禁大惊:
驾车老头大声叫道:
“你还说给我干脆,这下不是给我老骨头敲碎了?”
拔腿往林中跑去。左首黑衣汉子抓着他后领,自然也身不由己的跟了进去。跑进树林,
驾车老头背脊骨一挺,忽地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左首黑衣汉子抓住他的后领,自然也落了空。
这一瞬间,他本来弯腰弓背的龙钟老态,已经一扫而空,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两枚铁
胆,面对左首黑衣汉子冷笑道:
“兔崽子,是你给老子干脆?还是老子给你干脆?”
左首黑衣汉子睹状大惊,手中单刀正待劈出,一枚铁胆已经打中胸口,闷哼一声,往后
就倒。
右首黑衣汉子比他们迟了一步,这时才跟着入林,听到有人“咕咚”倒地,问道:
“老梁,解决了么?”
话声甫出,驾车老头已从—颗树后转了出来,笑道:
“解决了一个,现在轮到你了。”
手中铁胆激射而出,又是一声闷哼,右首黑衣汉子连第二句话都没出口,跟着倒下去。
驾车老头洪笑一声,大踏步朝山下奔去。
那守关的两名黑衣汉子,瞥见驾车老头出树林,朝山下奔去,自己两个兄弟却不见走出
来。心知不妙,大声叫道:
“驾车的老头逃走了,大家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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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进入两山夹峙的谷道,登时轮转如飞,驰得相当快速。
那是因为入“关”之后,已经不是山野间的崎岖,它是石城别府唯一对外的通道。
进入关口,也等于进入石城别府。
因此两山夹峙之中的这条山道,看去是险峻狭谷,实则平整宽阔,足可容得二辆最华丽
的大汉车,并道而驰。
车轮滚在铺得平平的细砂之上,除了发出“沙”“沙”细响,不再辘辘的震得人心烦。
这条两壁陡峭的山道,不过两里长,驰出山道,眼前顿形宽敞。
这是群山环抱中的一大片平地,东首奇峰插天,正是石城主峰,山麓间矗立着一座极大
的庄院。自然就是最近崛起江湖的“石城别府”了!
马车驰过广场,直到大庄院石阶前面停住。
这座大庄院,好不气派,光是蹲在石阶上的两座青石雕刻的狻猊,就比人还高,八个黑
衣大汉跨刀凛立两旁,俨然像是到了督宪衙门!
庄院前面,两旁竖立的石碑中间,是一根三丈高的旗杆,迎风招展着一面杏黄大旗。
正中间绣的是一只黑色左手,中指直竖,大指和食指、无名指、小指、拳曲掌心,这面
旗大概就是代表着石城别府。
褚彪迅快跃下车座,打起车帘。
这时“石城别府”的两扇黑漆大门,业已打开,府主侯延炳早已陪同祁尧夫进入大厅。
阶前也早已有两名黑衣汉子担架伺候,另外还有两名青衣使女,同样肃立一旁。
褚彪先吩咐两名黑衣汉子把昏迷不醒的冷面神君抬上担架,送入府去。
金玉棠随着下车,然后由两名青衣使女搀扶着方璧君下车。
金玉棠满面春风的抬抬手道:
“范姑娘请。”
方璧君双足麻木,任由两名使女扶着跨上石级,但就在她抬头之际,心头不觉蓦然一沉!
大门上高悬着一方金底黑字的横匾那三个大字,赫然是“天毒府”。
所谓“石城别府”,原来就是“天毒府”!
本来她虽然发现申公豹侯延炳也会“天毒指”,但功力似乎不深,只是可能和“天毒指”
传人,有着密切的关系。如今“石城别府”即是“天毒府”,那么申公豹侯延炳,自然就是
“天毒指”的传人了。
以此推断,杀害武当六指神翁和少林明善大师的,也就是他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可惜大哥在死谷无故失踪,不然这真是个好机会。
大厅上,侯延炳正陪同祁尧夫坐着闲谈,这位“申公豹”一脸谄笑,对祁尧夫极尽奉承。
金玉棠领着方璧君,进入大厅,立即抱拳拱拱手道:
“范姑娘请在厅上奉茶,在下更衣之后,再来奉陪。”
说完,潇洒的转身而去。
侯延炳早已起身招呼,含笑道:
“范姑娘请坐。”
方璧君由两名使女扶着在椅上落坐,一名使女端上香茗。
侯延炳举起茶盏,笑道:
“范姑娘请用茶。”
方璧君道:
“冷神君一路昏迷不醒,侯府主该早些给他服用解药才好。”
侯延炳连连点头,笑道:
“范姑娘放心,兄弟已命令把冷神君抬入厢房治疗去了,不久,他就可以行动了。”
方璧君道:
“麻人草解药呢?”
侯延炳陪笑道:
“姑娘既然来了,兄弟自然奉上解药,只是还请稍待。”
方璧君道:
“为什么?”
侯延炳诡笑道:
“因为有人想和二位当面谈谈。”
方璧君道:
“那是什么人?”
突听屏后有人接口道:
“是兄弟。”
这三个字随口说来,声音虽略带尖沙,但却有金石之声,铿锵震耳,如同有物。一听便
知来人是一位内功已臻上乘之士。
祁尧夫、方璧君同时一惊,急忙抬目看去,只见从屏后
履声橐橐,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身穿一袭青缎长袍,脸长如驴,白中透青,留着一把花
白胡子,一颗头微向左歪。
但虽歪着头,却是步履从容,顾盼自豪,大有踌躇满志之概!
祁尧夫、方璧君不觉又是一怔!
这人竟然会和歪头申公豹侯延炳长的一模一样!
这两人到底谁是申公豹侯延炳?
就在这一愣之际,从屏后走出的申公豹侯延炳呵呵一笑,连连拱手道:
“祁老哥、范姑娘都是兄弟久仰之人,今日得蒙宠临,实在是敝府无上光彩,兄弟失迎
之处,二位多多包涵。”
他俨然主人口吻,自然是“石城别府”的府主了,那么陪同自己来的申公豹侯延炳呢?
他又是何许人?
祁尧夫、方璧君心意相同,不觉同时转脸望去。
陪同来的申公豹侯延炳,却在此时,同样朝两人连连拱手,陪笑道:
“祁大侠、范姑娘多多恕罪,兄弟实是诸秋松,职司敝府总管。”
他在说话之时,缓缓从脸上揭下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