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同春走近,槽信然地道:“我……叫武大侠?”
“桃花女”抚了抚他的脸颊,道:“不错,你叫武大侠,但这名字只能我叫,不许别人叫!”
武同春看向金明雄,眸子里又射出可怕的凶焰,他又想杀人。
金明雄畏缩地退了两三步,栗声道:“太可怕了,用之不当,必遭反噬,我还是去见师父……”
说完,弹身疾奔而去,他是真的怕武同春不分青红皂白地又出手杀人。
“桃花女”牵着武同春的手,柔媚地道:“走,我们去办事。”
两人协力,在后花园围墙边埋了两名青衣少女,其余的死者,只有留待别的人来处理了,这一折腾,已将近天明,武同春已无法自主,算跟定了“桃花女”,两人离开在宅上路。
这是一间密室,从四周石砌的墙壁看来,应该是在地下。
一盏巨型铜台油灯,蕊焰吐有三寸长,把室内照得通明,在座的一共四人。
上首的一个紫衫老者,仪表不俗,只是鼻子钩了些,年轻时定是个美男子,他便是不可一世的天地会主“至上剑客”华容,例外地没有蒙面。
另一个也是个五十出头的老者,红光满面,细白肉,一脸的邪气,一看而知是个邪门人物,他便是“天地会”札聘敦来的“和合童子”贾仙源。
下首坐的是会主夫人符琼花与贾仙源的弟子金明雄。
天地会主沉声开口道:“贾兄,我们算是赢了第一个回合,全仗贾兄鼎力。”
“和合童子”笑笑道:“这只是开始,杀杀‘流宗门’的锐气。”
符琼花目注天地会主道:“照明雄的分析,利用武同春实在太冒险,你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天地会主喘口气,道:“夫人,锦芳终是我的女儿,如果由我毁了武同春,她会永远恨我了,我们利用馋对付‘流宗门’的高手,十分得当,会中还找不到他那等功力的人,如果他不幸被‘流宗门’所杀,我对锦芳便没有责任,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符琼花冷冷地道:“如果弄不巧,而遭反噬呢?”
天地会主道:“为了保全天地会这一片基业,此险非冒不可。”
金明雄期期地道:“容小侄插句嘴,姓武的是个相当可怕的人物,万一师妹驶驭不了他,后果便不堪设想,所以……还请三思!”
“和合童子”阴阴地道:“叫紫娘来!”
金明雄离座出室,不久,与“桃花女”双双返回。
“和合童子”道:“紫娘,你有把握控制他么?”
“桃花女”点点头,道:“不会有问题,只要我不离开他一步。”
金明雄面上掠过一抹异色。
“和合童子”略一沉吟,道:“紫娘,事关重大,稍有差池,后果便不堪设想,听说他在连人三棵树秘舵之时,灯笼毒烟对他无害,足证他有异于常人,我特别交代你,不许你任性对他……”
以下的半句没说出来,但谁都知道是是什么。
“桃花女”斜膘了金明雄一眼,撒了撇嘴,道:“是二师兄搬弄的是非?”
金明雄尴尬地道:“师妹,你……”
“和合童子”抬手道:“不许斗口!”
符琼花冷冷地道:“紫娘姑娘,别忘了令堂是毁在‘黑纱女’她们之手,说不定姓武的也有份。”
言中之意,当然是提醒“桃花女”应以母仇为重,对武同春应以仇人视之。
“和合童子”正色:“紫娘,牢牢记住一句话,只要一发现他有不稳定的现象,或是有被人救走之虞,便立即下手毁他,不必迟疑!”
“桃花女”道:“这毋须嘱咐,我早已想到了!
符琼花道:“他目前情况如何?”
“桃花女”道:“一切与常人无异,只是失了记忆,在此前的一段是一片空白,我们可以为他制造观念……”
说到这里,忽地笑了笑,可能是她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或是什么有趣的事。
人,无论男女,无论他或她为人如何不堪,在儿女面前,总是装得很正经的,当然,彼此心里有数。
“和合童子”是个色魔,知女莫若父,“桃花女”这一笑,他已经清到她的心意了,脸一沉,一本正经地道:“紫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再说一遍,你不可任性!”
噘了噘嘴,“桃花女”道:“好了,爹,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天地会主突地一拍座椅的扶把,语意森森地道:“把那姓白的放掉!”
“和合童子”瞪大了眼道:“放掉,会主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目光,都惊疑地望着天地会主。
天地会主从容地道:“这叫连环双绝计,一举而数得!”
符琼花道:“什么连环双绝计!”
天地会主手指比划,低声向在座的解释了一番,本来在秘室中可以毫无顾忌地加以说明,用不着悄声低语,也许这是习惯使然。
符琼花首先拍手道:“好计!”
“桃花女”也跟着附和。
“和合童子”皱起眉头道:“捉虎容易放虎难,抓她时很费了些手脚,如果……”
符琼花笑笑道:“阁下是舍不得吐掉到口的羊肉吧?”
这话说得十分露骨。
“和合童子”连连摇手道:“不是这意思,我志在报妻仇,怕她万一漏网……”
天地会主道:“照区区之计,对报仇、灭敌,全都有利。”
说完,转向“桃花女”道:“紫娘,在武同春身上也来个计里连环。”
“桃花女”冰雪聪明,一点即透,柳眉一挑,道:“会主的意思是施以双重禁制?”
天地会主哈哈一笑道:“真聪明,不错,正是这意思,如此方保万无一失。”
就在此刻,密室之内忽然响起了“叮当”的铃声,这表示发生了紧急情况,天地会主神色一变,向符琼花道:“夫人,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声才落,一条人影启门而人,赫然是“魔音女”华素珍。天地会主急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魔音女”道:“姓白的那贱人被救走了!”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符琼花栗声道:“什么人能进人地下密牢救人?”
“魔音女”目光转向金明雄道:“据警卫报告,是金大侠亲自把人提走。”
所有的目光,集中投向金明雄。
金明雄虎地站起身来,栗声道:“什么?我……”
“魔音女”丑脸一拉,冷冷地道:“那姓白是个美人,谁见了都会动心!”
金明雄发急道:“华姑娘,我……没有……这从何说起?”
“桃花女”接口道:“二师兄,地下密牢设有机关,而且戒备森严,同时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姓白的关在那里,你……”
金明雄激越地道:“我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桃花女”冷笑了一声退:“照你的德性,闻到了腥就想沾,难说!”
金明雄跺脚道:“师妹,你不能这样坑我……”
“和合童子”目中厉芒,道:“明雄,说实话,否则……哼!”
金明雄狂声道:“师父,弟子真的没有,师父……”
天地会主冷沉地道:“会不会有人冒充金贤任的形貌……”
“魔音女”脆声道:“爹,不可能,负责守卫的三卡六名武士都已不能再开口,没有反抗的痕迹,如果不是熟人,那些武士并非士鸡瓦狗,不会毫无反抗,情况是总坛执法香主发现的。他看到金大侠带人离开的背影金明雄脸孔连连扭曲,大叫道:“这是天大的冤枉!”
“和合童子”厉声道:“明雄,你知道为师的脾气,爽快些说了吧?”
金明雄扑地跪了下去,喘着气道:“师父,冤枉啊!”
天地会主转动着目光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魔音女”道:“一个时辰前!”
天地会主望向“和合重子”。
“和合童子”盯观看金明雄道:“一个时辰前你在何处?”
金明雌道:“弟子在房里睡觉!”
“和合童子”眼里射出杀芒,冷极地道:“睡觉?凭这两个字就可以撇清了!”
天地会主沉吟道:“贾兄,也许此中另有溪跷,得加以查证,先冷静下来。”
“和合童子”气呼呼地道:“既然会主这么说,这逆徒先予关禁,听候调查!”狠盯了金明雄一眼,又道:“姓白的脱去,原先的计划得更改了。”
略一思索,天地会主道:“不必,照计划进行!”
一间布置得很华丽的卧室里,“桃花女”与武同春隔桌相对而坐。
武同春满面激愤之色,咬牙切齿地道:“我……到底是谁?”
“桃花女”咬了咬香唇,道:“大师兄,你叫武同春,外号‘无情剑客’,无双堡少堡主……”
“你……真的是我的师妹?”
“嗨!这怎能假呢?”
“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我说过了,你受了仇家的暗算,丧失了记忆,师父他老人家正设法为你恢复记忆,急也没用,反正……有我看着你,担心什么。”
“仇家是谁?”
“我会指认给你。”
“我们……何时行动?”
“今天便出江湖访仇!”
武同春站起身来道:“现在就走,我无法忍耐下去了,我要把仇家剑剑诛绝。”
“桃花女”脸色一正,道:“大师兄,仇家诡诈万分,行事不择手段,你一切可要听我的!”
武同春斩钉截铁地道:“当然!”
官道上,一个俊逸非凡的锦衣书生与一个冶艳的红衣少妇并肩而行,不知羡熬了多少路过的行人。
他俩,正是武同春与“桃花女”,谁也不知道这锦衣书生是具可怕的行尸,杀人的工具。
正行之间,道旁林子里传出一个声音道:“‘无情剑客’,到林子里来答话。”
武同春止步道:“好像有人叫我?”
“桃花女”眸光一闪,道:“是有人叫你,走,去会会对方,也许是害你的仇家。”
仇家两个字,勾起了武同春的思绪,眼里登时抖露出一片恐怖的凶光,折转身大步朝林子里走去。
“桃花女”紧紧相随。
林子里,卓立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武士,他,正是方大娘的儿子方桐,化名童方,投人了“流宗门”担任护卫。
武同春与“桃花女”走近,停住。
方桐惊疑地望着武同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桃花女”生来的水性杨花,见了方桐这等标致的少年,她的里应是与一般女人不同的,尤其她是个小寡妇,媚笑了一声,道:“我们在三棵树骆家见过面的,是么!”
武同春凶茫熠熠地道:“师妹,他是谁?”
方桐蹬蹬蹬退了三个大步,骇震莫明,粟声道:“什么,她……是你师妹?”
“桃花女”嗲声荡气地道:“不错,他是我大师兄。”
方桐凌厉的目光在“桃花女”面上一绕,怒盯着武同春道:“你们什么时候变成了师兄妹!”
武同春转注“桃花女”道:“师妹,他是谁?”
方桐两眼发了直,满头玄雾,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他找了来,目的是要查明那晚在骆家武同春向他下杀手的原因,想不到武同春非但不认他,还与这淫贱的女人师兄妹相称,他是不得而出此,抑是他已被“桃花女”迷惑了?在他的心目中,武大哥不是这种人,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又不像?心念之中,栗声道:“姓武的,你真的不认识我?”
旧的记忆丧失,新的还保留了些印象,武同春目中凶芒连间,道:“我想起了,我们交过手!”
说着,又向“桃花女”问道:“他是否仇人?”
只要“桃花女”一点头,武同春毫无疑问地就会下杀手。
“桃花女”水汪汪的眼睛朝方桐打了几转,道:“不是仇家,但却是敌人!”
武同春道:“该杀他么?”
“桃花女”迟疑了,她有些舍不得毁掉这美少年,可是“天地会”与“流宗门”水火不容,事实上是不能留他。
想了想,道:“且慢,让我问问他!”
说着,扭动腰肢,上前两步,盯着方桐道:“先报个身份如何?”那股子掩不住的媚荡之气,是够迷人的。
方桐为了要究明真相,不得不虚与周旋,冷冷地道:“‘流宗门’护工童方!”
“桃花女”眉毛一挑,道:“你年纪不大,今年几岁了?”
方桐的脸绯红起来,怒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桃花女”荡笑了一声道:“没什么,我看你怪讨人喜欢的,可惜我们是对立的双方。”
武同春本性受制之后,变得十分急躁,大声道:“师妹,到底要不要杀他!”
鉴于在三棵树骆宅武同春曾对他下杀手,不像装假,方桐直觉地感到此中大有溪跷,但到底是什么溪跷,却无从相象,而武同春此刻的神情,是真的要杀人,看来八成是被女色所迷。
心念之中,脱口道:“武同春,想不到你是这么个无耻的人,竟然被这不要脸的女人所迷……”
“桃花女”粉腮骤寒,冰声道:“你骂我不要脸?”媚态在刹那间全消失了。
方桐想也不想地道:“不错,我是骂了你了!”
脆笑了一声,“桃花女”道:“那你也就死定了!”
眸光一转,突地蹩起额头道:“不对,听口气你与我大师兄像是有某种关系存在,说说看,是什么关系?”
方桐心头暗震,他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否则将功亏一贯,他年纪轻,但心思灵巧,补了阅历之不足,加之他出江湖之前,他母亲方大娘,与祖父“铁心太医”有目的地苦心教诲,使他的知识超过了年龄。
心念数转,他作了决定,硬碰下去,可能使后果无法收拾,暂且退身,看以后情况的发展再作良图是上策。
心念之中,沉声道:“什么关系也没有,在下只是奇怪他本是天地会的敌人,却一反而投效天地会,又冒出了你这个师妹,令人莫测!”
“桃花女”用阴地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刚才你骂我不要脸,应该付出代价的,是么?”
方桐冷哼了一声,道:“我们走着瞧!”
最后一个字出口,人已穿人林中。
“桃花女”一挥手,道:“杀!”
武同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