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诗还算聪明,似以觉察出事态严重,惊问道:“是不是有我娘的消息了?”
钱如意犹豫了一下,才微微点了点头。
唐诗诗更是一惊,追问道:“什么消息?”
钱如意瞥了杜小帅一眼,不动声色:“回去再告诉你吧!”唐诗诗又转向杜小帅:“帅哥,我娘究竟怎么了?”杜小帅毫无表情,干涩地道:“你回去就知道了。”
唐诗诗娇嗔哼了一声:“不说就不说,稀奇什么。要撵我走,我走就是了嘛!”说完就扭头向庄外走去。
范桃花和红红追了上去,钱如意不禁又叹了口气,问道:“帅儿,回去要我怎么跟她说?”
杜小帅实在不愿再说一遍经过,向站在一旁的李黑道:“老哥哥,麻烦你陪我娘先回去,把一切告诉她老人家吧!”李黑点了点头,捧着白玉匣走上前:
“钱夫人,请!”钱如意当即把壮武等人留下,李黑也留下江福和一些丐帮弟子,胁助处埋善事。
于是,除了神龙子和方杰,其他人全跟着钱如意走了。
神龙子这才走近杜小帅,问道:“唐教主死了?”
杜小帅木然点了点头。
神龙子又问道:“是不是死在你的手里?”
杜小帅仍然点了点头。
神龙子终于明白了,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一直忙到下午,由江福带了杜小帅交付的银票,领着丐帮弟子去苏州,选购了三具上好棺木,及大批薄板棺材回来。
杜小帅将宋一刀和宋妙妙合葬在一块,把炸成断肢的尸体,放入一个棺木中,另葬一处后,便偕神龙子和方杰先行离去,其他交由江福等人处理。
赶回旧宅,一进大厅,就发现停置的灵枢已不知去向。
杜小帅不由一怔,急向迎出的李黑问道:“老哥哥,唐大姐的灵枢……”李黑神情肃然道:“唐姑娘备车载走了。”
杜小帅惊道:“诗诗走了?她上那儿去了?”
李黑摇了摇头:“不清楚,红红走了不久,范桃花就随同她将灵枢用马车载走……”杜小帅眼镜睁得更大,急问道:“红红也走了?”
刚好钱如意偕同西门飞凤闻声从拱门出来,接道:“红红有一封信给你,你自己拿去看吧!”说着把手上的信向前一递。
杜小帅忙上前接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杜公子,红红自惭形秽,不敢以残花败柳之身,追随陪侍左右,有辱公子清誉。今将终身皈依佛门,以赎前非。
请恕不辞而去,情非得己,来生愿变犬马相报。红红敬留。”
看完信,小伙子怅然若失,发起呆来。
只听钱如意深深一叹:“唉!红红这姑娘本性很善良,只可惜命运多变,又误入歧途,糊涂加入了‘一统帮’,否则倒真能成为一位贤妻良母呢!”
杜小帅听出统外之音,却又无言以对,只好把话岔开:“娘,诗诗知道她娘是怎么死的了嘛?”
钱如意微微点头道:“李长老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她不怪你,只是悲伤过度,万念俱灰,决心把娘的灵枢运回老家安葬,从此不再涉足江湖了。”
杜小帅忙问道:“她的老家在那里?”
钱如意道:“她的心意很坚决,不愿再见任何认识她的人,包括我这师父在内。她没说,我也不好追问,帅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杜小帅黯然伤神,又沉默下来。
方杰忽道:“小帅,这些儿女之情,暂且搁在一边。
现在有个最麻烦的问题,就是你服了龙血和内丹,每年中秋节之夜,必将狂性大发,比那夜饮了整壶强烈药酒更严重!岸判∷貌畹慊枇耍骸芭叮磕恰俏腋迷趺窗欤俊?
方杰着重其事道:“据我所话,只有勤练少林‘易筋经’上所载真功,才能使你体内的龙血逐渐淡化,恢复成正常人。
不过,那样一来,你因龙血和内丹所获的功力,也将逐渐随之消失。“杜小帅耸了耸肩,无所谓得很:“消失就消失,有什么了不起。反正‘一统帮’已消灭,只要能保有防身武功就行了,何必一定非‘怪胎’不可,像这位老哥哥,功力尽失,还不是照样活得很快乐!”李黑不由瞥了西门飞风一眼,面露得色:
“说的也是……”想到要付专利费,急忙把最后一字止住不说了。
神龙子却把眉头一皱道:“但‘易筋经’是少林至高武学之一,从不传授外人……”杜小帅弹了弹耳朵,一派潇洒:“没问题,反正死了死了,走了走了,当尼姑的去当尼姑了,那我就去少林寺当和尚!”钱如意斥道:“胡说!一人不拜二师,当着你师父的面前,怎可……”神龙子置之一笑:“只要能使帅儿恢复正常,别说他去拜少林门下,就是要我陪他去拜,我也干!”
杜小帅感动得几乎流鼻血了:“师父,你老人家真爱说笑,那怎么可以……”
神龙子正色道:“有何不可,总不能以后每年中秋,又出现一个‘男魔’吧!”
李黑突然大叫:“有了!”
杜小帅忙道:“恭喜恭喜,老哥哥,老嫂子几时请我吃红蛋?”西门飞凤听得面红耳赤,李黑却正经八百地道:“小兄弟,我在说正经的,你扯到那儿去了!”
钱如意也斥道:“帅儿,别打岔,听听李老有什么高见。”
杜小帅眨了眨眼:“是!不再打哈哈了。”
李黑遂道:“小兄弟,你不是约定三月之内,用”血旗令‘去换丐帮的’狗头令牌‘吗?如今“血旗令’已在咱们手上,唐教主也死了,少林和尚要不答应传授你‘易筋经’所载真功,‘血旗令’就不交,看他们留着‘狗头令牌’有啥用!”杜小帅揉揉鼻子捉弄谑笑道:“谁说没用,用处可大呢!
万一他们以‘狗头令牌’,命所有丐帮弟子不许吃喝嫖赌,尤其不准吃狗肉,那丐帮可不就惨啦!袄詈诿÷浼父拥溃骸八档囊彩恰倍判∷О咽忠簧欤忠ɡ蚜恕!袄詈谛Φ溃骸澳愦蚨氖涞囊不姑桓叮勖橇降至恕鼻缫庵V氐溃骸啊炝睢巧倭质铮蘼鬯谴鸩淮鹩Υ谒Ф捉罹婀Γ勖腔故且谎榛乖鞯模 ?
于是,经过一番讨论,一致通过,由大家陪同杜小帅,即日动身前往嵩山,将‘血旗令’送不少林寺——顺便当和尚去!
※※※已经是暖花开时节了。
杜小帅来嵩山已经将近三个月,在交还“血旗令”时,法禅大师差点乐歪了,当场一口答应钱如意等人的要求,不但交还“狗头令牌”,还同意传授杜小帅“易筋经”真功,来个买一送一。
但少林门规森严,本门武功绝不得传授外人,所以杜小帅必须拜在少林门下。
莫办法,他只好出家当和尚了。
剃光头都没啥了不起,两三个月不沾荤,不沾酒,这种日子可不太好受。
这日他实在憋不住了偷偷溜下山,想找条野狗来宰了煮他一大锅,好好解解馋。
突然间,一阵狗肉香味随风飘来。
哇噻!难道少林和尚想偷开萤的不止是他,还有别人也偷偷溜下山干这勾当?
要不就是他吃狗肉想疯了,产生幻觉,否则那会刚想吃狗肉,就闻到了肉香!
他的嗅觉可真比猎犬还灵,一路嗅着肉香味,找到了一座山头的半山腰,果然遥见有人蹲在火堆旁,默默守望着火上的锅罐。
你娘咧!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跑到这里来炖狗肉,风一吹,肉香飘向漫山遍野,那不是存心吊人胃口?
夭寿哪!
常年吃素不沾荤的出家人,对这香肉可能早已“麻木不仁”,闻不出它的香味了。可是他不同,老远就能闻出,还是令他垂涎三尺的狗肉香味!
奔近一看,他奶奶的,守在火堆的,还真是个光脑袋的小和尚呢!
杜小帅含骂了声:“小秃驴……”一想不对,自己不也是小和尚吗?那能自己骂自己。
小和尚闻声猛一抬头,露出一脸惊喜之色。
杜小帅一弹耳朵,似觉得这小和尚非常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那里见面。
少林寺的老和尚、中和尚、小和尚外加小沙弥何止千人,也许是经常见面,却未彼此打过招呼的吧?
小和尚眉清目秀,长得非常俊悄。简直不像小和尚,倒很像个小尼姑呢!
杜小帅只想分一杯羹,管他是和尚还是尼姑,揉揉鼻子:“好香!小和尚,你……”不料,小和尚却道:“我不是小和尚!”
杜小帅一呆,诧异道:“那你是……”
小和尚嗔笑:“我是尼姑!”
杜小帅更奇怪啦:“小尼姑?嵩山方圆百里之内,根本没有尼姑庵,你是从哪里跑来的?”
小尼姑眼皮一翻:“你能跑来当和尚,我为什么不能跑来当尼姑!”
杜小帅定神一看,赫得也大叫:“哇噻!你是杨心兰?”小尼姑果然是杨心兰,她正经八百地,单掌竖胸:“阿弥陀佛,贫尼法号忘不了,请你别乱叫!”
杜小帅做梦也想不到,杨心兰会出现在这里,不但剃光头扮尼姑,还在这半山腰炖狗肉,忙问道:“你,你这是搞什么飞机?”
杨心兰大大叹了口气:“唉!莫法度(没办法),谁叫我起了个‘忘不了’的法号,我只好‘你丢我捡’,人家丢掉不要的,才轮到我来捡,还不一定能捡到呢!”
杜小帅也叹了口气,蹲下道:“现在一切都大迟了,我已经出家当和尚……”
杨心兰哼声道:“瞎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根本不是真的出家当和尚,只是为了要练练‘易筋经’所载真功,不得不拜在少林门下!”
杜小帅一竖拇指:“哇噻!你的消息有够灵通!”
杨心兰得意洋洋地:“那当然!消息不灵通,我那会跑到这里,守了半个月,宰了十几条狗来炖,才能把你引来,我还以为你伤风鼻子闻不到呐!”
杜小帅憋声道:“你故意把我引来?”
杨心兰厥起小嘴:“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再等你两天不来,我就把狗肉带到大雄宝殿去炖!”
杜小帅急道:“拜托!这个玩笑开不得!”
杨心兰笑得甚甜:“那你得答应我,每天溜下山,吃两碗狗肉再回去。”
杜小帅一拍额头:“你不打算走了?”
杨心兰深情地:“等你呀!你哪天还俗下山,我就哪天跟你一起走!”
杜小帅啼笑皆非,露出苦脸窘笑道:“你这是干嘛?”杨心兰嗔声道:“我就是这个死心眼儿,所以法号取了个‘忘不了’,表示忘不了你,跟定了你!”
杜小帅苦笑道:“可是,我在少林练功,可能三年五载,也许更长,要十年八年……”杨心兰断然道:“我就等你十年八年!”
杜小帅没辙了:“唉!这叫我说什么呢……”杨心兰捉笑道:“什么都不必说,狗肉已炖好了,咱们吃吧!”说完,打开罐盖,顿时肉香四溢。
她倒准备得很齐全,顺手拿起木构,舀了一碗,笑得好开心:“可是没酒哦,免得喝了害你回去穿帮受罚,以后就没戏唱了。”
杜小帅也对她露出真诚的笑容,端起碗来就吃。
和暖的春风,轻拂在两张充满憧憬和希望的笑脸上,彼此都感到受到无限的欣慰。
仿佛,即使是比十年八年更长的时间,那也是值得他们期待的幸福未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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