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廷封苦笑,猿长老随即转向粉罗刹道:「小姑娘好身手哇。」
粉罗刹没有作声,盯着猿长老,眼瞳中杀机毕露,猿长老接触她的目光,一皱眉道:「好重的杀气。」一顿接又道:「你要杀他这个安乐侯,得先杀掉我这个猿长老。」
粉罗刹双刀立即斩至,猿长老「哈哈」一笑,身形翻腾,在双刀中左插右穿,看来倒也轻松,却只是片刻,便已轻松不起来,粉罗刹刀势之绵密,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要将双刀用得那么急劲,非要足够的内力不可,粉罗刹不但内力充足,而且彷佛用之不竭似的,几个回合下来,猿长老不由被迫退。
再来几个回头,猿长老双手终于空手招架不住,连忙折过旁边一条树干抵挡。
那条树干也不过片刻便已被双刀斩开几截,猿长老双手各拿着短短的一截一面招架,一面闪避,已有些狼狈,口里却连呼道:「痛快痛快」」」
他也不知有多久没有被人迫得团团乱转,以至有狠狈的感觉了。
谢素秋看在眼里,暗呼不妙,她知道猿长老内力深厚,粉罗刹却只靠药物支持,到药力消失,后果便不堪设想,当机立断,随即吹哨子着粉罗刹离开。
粉罗刹应声人刀倒翻,疾掠了开去。
「哪里里走」」」猿长老大叫着追上道:「我这个老头儿还未过足瘾哩。」
粉罗刹充耳不闻,只顾往前掠,猿长老穷追不并,一面又笑嚷道:「难得遇上一个你这样的对手,不将你抓回仙桃爸去,如何对得起自己?」
说话间,两人已远去数十丈,徐廷封如梦初觉,正要追前去,又听到庙里有声响传出来,心里奇怪,抓起地上的剑,向庙内走去。
那是小子看见徐廷封要离开,一急之下,抓了一条破木往笼子上乱敲。
徐廷封到庙里,看见那个木笼子已经奇怪,到将席子弄开,看见囚在笼子里的竟然是小子,就更惊讶。
「小子?你怎会往这里的?」徐廷封急问道:「是哪里一个将你囚在笼子里的?」
小子用手指着哑穴,徐廷封立即明白,伸手替他解开了对着的哑穴。
「侯爷,不,师兄」」」小子吁了一口气。
徐廷封又问道:「到底是」」」
「除了那个老怪物还有哪里一个这样无聊?」小子接嚷道:「等会再说,目前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赶快离开这里,要是那个老怪物回来,可就麻烦了。」
徐廷封忙将锁着笼子木栅的铁链子弄开,小子一步跨出来,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地上。
「你怎样了?」徐廷封一把扶住。
「还不是给那个老怪物封住了穴道,一身内力完全施展不出来,否则这个木笼子如何能够将我困着。」
「是哪里几处穴道?」
小子指指点点,到穴道解开,立即拉着徐廷封急急离开破庙。
第二十一章 中伏与脱困
粉罗刹全力飞掠,猿长老也是全力追赶,但始终不能够将距离缩短,他却是越追赶越开心,也深信追下去也一定会追上,也一定能够将之抓起来,带回去仙桃谷,每日过招。
这个人也真的是嗜武如狂。
粉罗刹一直奔到一个断崖边缘才停下来。
那个断崖笔直如削,下临无底,烟雾弥漫,猿长老追到这里;也停下来,往下看一眼,怪笑道:「前无去路,看你还能够逃到哪里里去?」
粉罗刹只是看着那个断崖的下面。
「不用看了,连我也没有把握下去,你如何能够下去?」猿长老笑接道:「听我说,乖乖地随我回去仙桃谷,当然,你要跟我再大打一场,心服口服了才动身也一样可以的。」
笑说着他移步迫前,一步才跨出,粉罗刹一个身子便拔起来,往断崖下跃落。
猿长老阻止不及,要叫也叫不住,要跳下去,可是探头一看,又缩回来,跳着脚团团的打了几个转,看样子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的了。
「学武的人难得有这个机会,有我老人家指点一番的啊。怎么总是这样害怕的。」猿长老抓耳挠腮。
这个道理他若是想得通也根本就不会迫别人过招,甚至于囚起来,日以继夜。
以他的修为,要找一个可以陪他过招过足瘾的对手实在不容易,老一辈的他完全提不起兴趣,那多少是还有一点栽培后辈的心态。
后辈之中他还要感到兴趣,也所以遇上云飞扬他怎也不肯罢休,退而思其次,就轮到小子了。
徐廷封他不是提不起兴趣,但总觉得年纪固然大了一些,也不是他那一类洒脱的人。
打了几个转,他再看看那个断崖,终于摇摇头道:「不识抬举,算了,幸好我还有一个小子。」
想到小子他突然一呆道:「不成,那个小子若是给徐廷封发现,一定会救了去,徐廷封会有这个胆子?不会有的吧?万一有?」
心念一转再转,他再也呆不住,怪叫着一个跟斗倒翻,往原路疾掠回去。
那么高的地方跃下去无疑危险,但只要身手好,反应敏锐,不一定会死亡,最重要的还是勇气。
粉罗刹当然不会有恐惧的感觉,药力影响下,本身的潜力也能够尽量发挥,千百丈断崖跃下来,竟然没有受伤,只是衣衫肌肤被划损了少许。
她也就呆在断崖下。
谢素秋、姜红杏过了一段时间才寻来,看见她这样子姜红杏不由伸伸舌头道:「我实在难以相信。」
谢素秋微叹道:「又有哪里一个会相信一个人竟然敢从那么高的地方跃下来?」
「难怪那个猿长老也不敢追下来。」
「那个老怪物虽然古怪得不近人情,到底还有人性,这个粉罗刹却根本没有的了。」谢素秋说着不知有什么感触,叹息一声。
「这一次就算徐廷封走运,下一次,不会这样幸运的了。」姜红杏冷笑。
谢素秋只是淡然一笑,对杀徐廷封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安,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反而安下心来。
猿长老这时候正暴跳如雷,木笼子在他盛怒下已经被他击碎。
「你这个臭小子竟然又溜了?没有人可以两次由我手上溜走的,这一次再给我抓着,我一定寸步不离,有你好看的。」
大嚷一顿他才无可奈何地离开。
小子的心情也不好,从徐廷封口中知道钟大先生遇害,嫌疑最重的又是他的好朋友陆丹,虽然摆脱了猿长老,心情又如何好得起来。
他既拜钟大先生做师父,又认作义父,虽然是因为明珠的关系,也没有南偷那么感情深厚,对钟大先生这个老人家他到底非常有好感。
他也是不相信是陆丹所为,相交日子虽然并不多,对陆丹的为人他还是清楚的,而武当派的人他也没有恶感,那当然是云飞扬的关系。
徐廷封很明白他的心情,只是不知道如何开解,事实徐廷封的心情也不好。
小子一时间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也就依从徐廷封的话,随他到安乐侯府。
想到家,徐廷封也自然想到爱女亿兰。
忆兰无疑很懂事,到底是小孩子,想到爹,难免会使起性子来。
侍候她的丫环小翠每当这个时候便费煞思量,想办法看如何博得她开心。
这一次她是装作徐廷封的声音道:「兰兰,爹昨天教你的木兰词你都明白了?」
忆兰头也不回,冷应道:「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前天教你的剑术可要爹再施展一遍给你看?」
「不要。」忆兰应得更冷。
小翠乾咳一声,又是一句道:「兰兰——」
忆兰终于回过头来道:「你装得一点也不像,一听便听出来了。」
小翠苦笑道:「那你要怎样才开心?」
「我要爹。」忆兰嚷起来。
「侯爷外出未回来,可就快回来的了。」
「骗人的。」忆兰牵着小翠的袖子道:「你替我立即找爹回来。」
小翠摇头道:「别的什么也可以答应你,就是这件事做不到。」
「那你告诉我,爹在什么地方?」
「也是不知道。」
忆兰放开手,翻身伏在桌子上哭起来,小翠乱了手脚,忙劝道:「兰兰听话——」
「不听,爹就是不疼兰兰,去了这许多日子也不回来看兰兰。」忆兰哭得更伤心。
小翠正不知如何是好,眼角突然瞥见徐廷封带着小子从外面走进来,她正要叫,徐廷封已示意她不要作声。
小翠心里明白,一揖让开,徐廷封在忆兰身后停下,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抚忆兰的头发。
忆兰反手拨开,哭嚷道:「你走开——」
徐廷封笑了道:「连爹也赶了,好,那爹只好走开了。」
忆兰一怔,回头一望,一呆,叫出来道:「爹——」一下扑进徐廷封怀中。
「兰兰——」徐廷封紧搂着。
好一会忆兰才抬起头来,破涕为笑,却埋怨着道:「爹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不要兰 兰了。」
「那是爹要带一个好朋友来看你。」徐廷封接问道:「你猜是哪里一个?」
忆兰视线被徐廷封遮着,看不见小子,想想,摇头道:「猜不到。」
「真的猜不到?」小子应声一个跟斗翻出,倒竖蜻蜓似地立在忆兰面前。
「小子哥哥——」忆兰喜出望外,扑向小子。
小子不停地翻跟斗,一时在桌上,一时在椅上,忆兰连抓几下也抓不着,向徐廷封大嚷道:「爹,你看他多么顽皮,东跳西跳的。」
话口未完,小子已翻到她身后,将她抱起来。
忆兰随即抓稳了小子道:「你答应过有空便带我到什刹海去的。」
「这么久了你还记着?」
「当然记着。」
「好,看你这样还记着,一会儿带你到街上去。」
忆兰拍手叫好,突然想起了什么的停下来,问徐廷封道:「爹,香姨呢?」
徐廷封一怔,忆兰又问道:「怎么香姨不来看我?爹,你替兰兰找香姨回来,兰兰要香姨。」
徐廷封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说话,小子连忙插口问一句道:「那不要小子的了?」
「小子也要。」忆兰笑嚷。
徐廷封立即接上口道:「香姨有事在身,未能够跟我们一起回来,先要小子也不成。」
「成——」忆兰看看徐廷封,突然又问道:「是不是爹令香姨不高兴了,所以不来看兰兰。」
「哪里有这种事。」徐廷封微叹。
小子随又道:「侯爷,不,师兄,我带忆兰到外面看看。」
「好——」徐廷封笑了笑道:「反正我也要进宫去。」
小子也不再说什么,抱着忆兰跳跃着离开,忆兰不由欢笑起来。
皇帝在豹房,知道皇帝的所在,徐廷封不由心里叹息,到底是江山易改,品性难移,皇帝还是喜欢以前的胡闹日子,喜欢在豹房留连。
张永侍候在豹房外,看见徐廷封,连忙上前招呼道:「侯爷安好。」
「张公公安好。」徐廷封接问道:「我离京之后,宫中可有什么特别事发生?」
张永显然意料到有此一问,立即应道:「特别事没有,只是——」一顿没有说下去。
徐廷封追问道:「是皇上方面。」
「皇上方面,很好。」张永欲言又止,举步往前引路。
徐廷封没有追问下去,也看出张永的意思是不用说也会看出来。
到了承恩殿门外,徐廷封便看见两个番僧侍候在门左右,那两个番僧似乎也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没有阻拦,而伸出手请进。
徐廷封心里奇怪,脚步不停,到进入承恩殿就更奇怪了。
那座承恩殿已然重新装饰,到处都是欢喜佛,当中一座檀木法坛上盘膝坐着皇帝,动作怪异,双目紧闭,彷佛在修练着某种内功。
徐廷封拜伏,三呼万岁,皇帝才张开眼睛,瞟了徐廷封一眼,挥手示意坐在一旁,才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徐廷封只有等。
好一会,皇帝才长长地吐一口气,在坛上站起来,步下法坛,一面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可知我如何牵挂?」
徐廷封迎前去,应道:「皇上——」
下面的话还未接上已被皇帝截口道:「既然回来也就不必说了。」伸一个懒腰,转道:「国师的密宗吐纳果然不凡,我浑身上下现在舒畅极了。」
「国师?」徐廷封目光不由四下一转。
「就是天河上人,我从西藏请回来的。」皇帝目光亦一转道:「这座承恩殿也是出于他的设计,你看是否非常特别,别有风味?」
徐廷封淡应道:「与之前的确不同。」
皇帝笑接道:「天河上人乃密宗第一高手,那儿的人都将他当作活佛。」
「是么?」徐廷封脑海中并没有这个人。
皇帝随即吩咐张永道:「你去请天河上人到这儿来见见我倚为左右手的安乐侯。」
张永应声退下,皇帝接又道:「天河上人不但武功高强,尤擅练丹之术,我就是欣赏他这个本领,将他请来。」
也没有多久,天河上人便来了,由四个藏女以肩舆抬来,那四个藏女身裁相貌都非常好,那种媚态更不是寻常可见。
皇帝看着眉飞色舞,那四个藏女将肩舆放下,随即移步到皇帝身旁,看样子皇帝便要来一个左拥右抱,但显然碍着徐廷封在旁边,看看徐廷封,还是轻搂着那四个藏女作罢。
四个藏女却是旁若无人,怪亲热地偎倚着皇帝,张永看看她们,看看徐廷封,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天河上人也没有理会,他一身藏僧装束,相貌神态祥和,看年纪总有五六十,手结佛印闭目盘膝坐在肩舆上,到四个藏女将肩舆放下才张开眼睛,精光四射,闪电也似彷佛要射进别人的心里。
徐廷封接触这目光也不禁心头一凛。
天河上人向皇帝施过礼目光才转到徐廷封脸上,不等皇帝说话便笑问道:「这位想必就是皇上时常提到的安乐侯爷了?侯爷安好——」
「国师安好。」徐廷封信口应一句。
皇帝接问天河上人道:「我着你炼的补药怎样了?」
「已经炼妥,只等皇上到沐恩殿享用。」
「好极了,我一会使去试试密宗的补药是否传说中那么神奇。」皇帝眉飞色舞。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