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剑并不致命,致命的是粉罗刹的双刀,乘隙而入,直取要害。
他挥剑身形要转动,却被刺进后背约两剑锁住,粉罗刹的长刀随即削进了他的心窝。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钟大先生这两句话出口,气使断绝,无论粉罗刹与那四个杀手会不会回答,对他来说也没有分别的了。
徐廷封找到这条绝路,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
钟大先生沿途都有暗记留下来,再加上南宫世家所安排的人刻意指引,徐廷封不能够发现暗记的存在,不能够找到去才是奇怪。
老太君大可以借此机会连徐廷封也杀掉,却顾虑到徐廷封的身份,也考虑到徐廷封还有利用的价值。
看见钟大先生的尸体,徐廷封当然震惊,再看见指下的四个字,又添了三分疑惑。
」」陆丹杀我钟大先生以指在地上留下了这四个字,到「我」字,指头已破裂,还有血留下。
徐廷封实在难以相信,但之前他已经接到南宫世家的消息,南宫博因为追踪陆丹惨遭暗算。
陆丹怎会是一个这样的人?徐廷封苦思不通,只好带着钟大先生的尸体离开。
傅香君也是想不到这么快便再遇上徐廷封,看见徐廷封跟她一样,带着一辆载着棺材的马车,尤其意外,知道钟大先生遇害身亡,凶手竟然是陆丹,就更惊讶。
「陆丹怎会做出这种事?」傅香君也是这样怀疑。
「龙吟剑上淬的毒,南宫博的被杀到家师的遇害,所有证据都是指向他。」
傅香君苦笑道:「他有这种本领?」
徐廷封摇头道:「这倒不是问题,他也许还有其它的人帮助。」
「你是有些相信了?」
「我只是相信事实。」徐廷封叹了一口气道:「事实到底是怎样,总会有一个明白的。」
「只希望我们明白的时候还不太迟。」傅香君伸手轻抚着绝师太的棺木道:「这一次前来参加百花洲论剑,家师暗卜了一课,是不吉之光,已经一再叮嘱师叔小心的了,师叔就是不放在心上。」
「就是放在心上也没有用的,家师不是一向都小心得很?」徐廷封叹了一口气。
傅香君点点头,沉吟道:「师叔跟家师一向不怎样合得来,但师叔也只是性情刚烈,疾恶如仇,当然,口没遮拦还是惹人反感的。」
「有时她看人倒是看得很不错的。」傅香君苦笑道:「可是她并不觉寻陆丹怎样,只是认为武当派不该派一个本领这样的代表到来。」
徐廷封微叹道:「性情刚烈的人大都难免口没遮栏的了。」
「武当派还可以派什么人来?」
傅香君无言,武当派的情形她是很清楚的,连遭劫难,实在已没有什么高手剩下来的了。
「百花洲论剑不在输赢,我这一次陪同家师到来,目的也只是在见识一番。这也是家师的主意。」徐廷封一下子想得很远道:「当初若非他老人家认为我可以造就,将我带去昆仑,如今也许我只是一个在官场中打滚,庸俗不堪的官场中人。」
傅香看看着他道:「师叔这一次要我到来,也是要我见识一番,哪里知道竟然发生这许多事,我实在有些接受不来,回去也不知道怎样交待。」
「令师既然一向处事平淡,要向她交待应该不会太困难,倒是我,师叔断虹子知道这件事,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断虹子?就是那位性如烈火,一怒斩天虹的断虹子老前辈?」傅香君有些吃惊道:「不是说他在闭关……」
「有十八年了,算算日子,这时候便会出关。」
「武当昆仑的关系自此相信一定会非常恶劣。」傅香君很担心的。
「下一次我们会面,可能就是在武当山上。」
「武当山?」傅香君目光条地凄迷起来道:「每一次上武当山我的心情都不一样,但总是壤的多,这一次相信也是。」
「事情总要有一个水落石出,师叔虽然性烈如火,相信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徐廷封沉吟着道:「我实在想不透陆丹为什么要这样做,其中也许是另有别情,但他实在不像这种人。」
「要是不能够将他找出来,武当山上到时候真的不知道又有什么变化。」傅香君长叹盘中,挥手让车把式驱车维续往前行。
徐廷封很想追前去,可是他要走的是另一条路,这么快便能够再遇上他其实已经很满足的了。
不但徐廷封、傅香君,就是朱菁照也不相信陆丹是那种人,在朱君照面前一再替陆丹分辨。
朱君照却是一口咬定陆丹是杀人凶手,他与陆丹之前不认识,并没有什么过节,就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朱菁照也没有替陆丹分辩下去,乘众人不在意,悄然一个人溜出去,赶赴赴武当山找陆丹,问一个清楚明白。
陆丹是否回去武当山她并不清楚,也没有考虑到其它问题,她就是这样的急性子,要干什么便去干什么。
朱君照发现她失踪的时候,不但来不及阻止,追也追不及的了,却没有想到她是去找陆丹,反而想到徐廷封。
朱背照对徐廷封的一片痴心朱君照多少也知道一点,事实朱菁照也从来没有掩饰。
第二十章 断肠剑断肠人
徐廷封当夜入佳云来客栈,睡得并不好,到听到窗外传来那阵萧声,更不由披衣外出。
萧声凄怨,彷佛在什么地方听过,徐廷封虽然想不起那个地方,却突然想起了萧三公子这个人。
在院子里吹萧的果然就是萧三公子,脸色很难看,大病初癒的样子。
徐廷封走近萧三公子才察觉,回头一看,不由得脱口一声道:「徐兄——」
「果然是萧兄你。」徐廷封目光落在萧三公子的脸上道:「别来无恙?」
萧三公子凄然一笑,道:「还好。」接问道:「徐兄应该在百花洲的,怎么跑到这里来?」
「萧兄看来什么也不知道。」
「知道什么?」萧三公子显然真的并无所知。
「百花洲论剑……」
「若是我推测没有错误,应该令师取得最后的胜利。」
「到底是不是,又有哪里一个能够肯定?」徐廷封有些感慨。
「怎会这样的?」萧三公子很奇怪道:「莫非中间又横生枝节?」
「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徐廷封心念一动,转问道:「我师妹又怎样了?」
「你问我木兰?」萧三公子更奇怪。
「她不是跟你在一起?」
萧三公子一怔,道:「她怎会跟我在一起?」
「这就奇怪了,到底跑到了什么地方?」
萧三公子突然伸手抓住徐廷封的肩膀道:「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说清楚这件事并不困难,徐廷封连带将近日发生的事情也细说了一遍。
听说木兰离开南宫世家萧三公子既紧张又激动,到听说南宫博、钟大先生、绝师太先后死于非命,震惊之余难免又一阵感慨。
「想不到一日之间两位一等一的剑客竟然先后丧命。」萧三公子叹着气道:「令师虽然对我有成见,但他的武功造诣我还是打从心底的佩服。」
「家师与萧兄之间其实只是误会……」
「现在说来也不全是误会的了。」萧三公子苦笑道:「木兰的出走多少我都有责任。」
「这实在不是时候,木兰若是嫁入南宫世家之前使拿出这股勇气,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萧三公子无言点头,徐廷封接道:「相信她还不知道百花洲论剑之后还有这许多事情发生。」
「到底她跑到哪里儿去了?」萧三公子又是担心又是感慨,一顿一叹又问道:「你们都相信是陆丹行凶杀人?」
「表面看来,的确这样。」
「我与他总有数面之缘,以我看他不是这种人。」
「武当山之会,应该有一个解决的。」徐廷封接问道:「你的伤又怎样了?」
「还好」」」萧三公子苦笑道:「看来我的运气真还不错,也许真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哦?」徐廷封一听这样说便知道萧三公子另有际遇。
萧三公子接道:「当日你们离开后我才发觉钱囊在搏斗中被削去,身上只得少许碎银,伤累之下实在狼狈,幸而投进这座客栈。」
「这座客栈有你的朋友?」
「没有,只是客栈的老板胡大叔实在是一个老好人,不但让我住进舒服的房于,还给我请来大夫,更兼顾食补,一定要我完全康复才让我离开。」
「这倒是难得的老好人。」
「只不知日后如何报答。」
「钱银方面倒不是问题,只是这一份人情小弟也不知道如何替萧兄偿还。」
「徐兄……」
「你若是将我当作朋友就不要再说客气话。」
萧三公子笑了笑,突然又一声叹息道:「木兰不知道又怎样了。」
「她既然有勇气离开南宫世家,总会来找你的。」徐廷封话出口,心头一动。
别过萧三公子,徐廷封并没有回自己房间,立即去找客栈的老板胡大叔。
萧三公子叫得做大叔的年纪也不会轻的了,这位胡大叔须发俱白,但仍然精神奕奕,徐廷封找去的时候他正在帐房中算帐。
到底是老经验,看见徐廷封那一身装束他已经知道是一个花得起钱的客人,听说是萧三公子的好朋友更加眉飞色舞。
「那位公子真的是相识满天下,非富则贵啊。」胡大叔笑得台不拢嘴道:「不知道这位公子又有什么吩咐?」
「我想立即雇一辆马车。」
「只要公子肯花钱,这是一件容易事。」胡大叔好奇心显然也不小心道:「公子这么晚雇马车不知道有什么……」
徐廷封截口道:「我就是要载那位萧三公子回家去好好的医理。」
胡大叔一怔,嚷起来道:「不成」」」
「不成?」徐廷封故意奇怪的盯着。
胡大叔讷讷地道:「那位公子有病在身,长途跋涉可是没有好处的。」
「这个我自会小心,他是我的好朋友,让他留在这儿我如何放心?」
「有我照顾绝不会有事的,公子……」
「他一共欠你多少银两,我替他还你。」
「这个不要紧,只是这个时候,哪里儿有马车?」
「方才你不是说只要肯花钱绝不成问题?」徐廷封随即取出一两银子,塞进胡大叔手里道:「我这就去打点,你给我找马车去。」
语声一落,也不等胡大叔说话,转身便走,胡大叔要叫如何叫得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似地团团打了几个转,看看帐房外没有人,终于溜出去。
来到客栈后院一座偏僻的房间前,客栈老板胡大叔左右一看没有人才举手轻敲了三下。
房间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哪里一个?」
「是小人。」胡大叔又往后看看,还是没有人。
房门打开,一个女人探头出来,正是锺木兰,黛眉轻蹙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没有必要别来找我?」
胡大叔忙道:「姑娘吩咐我照顾的那位公子遇上了一个朋友,他要将那位公子接回家去。」
锺木兰一怔,脸色一变道:「你上当了。」随即将房门关上,接一个翻身,到那边窗下,将窗户推开,疾掠了出去。
窗外是院子,徐廷封负手站在院子当中,正迎着木兰,摇摇头道:「这又何苦呢?
」
木兰目光及处,脱口一声道:「侯爷」」」
「应该叫师兄的。」徐廷封微叹道:「人在江湖啊。」
「师兄怎会跑到这里来?」
徐廷封道:「只是路过抽空,想不到萧三公子也住在这里。」
一提到萧三公子,锺木兰不由得四顾一眼,徐廷封随即道:「我只是一个人来找你。」
木兰松了一口气,徐廷封接道:「胡大叔若是那样的大好人,怎会卖给客人掺了水的酒?」
「师兄就是因为喝了渗有水的酒而生疑?」
「那只是更加肯定,这是一间怎样的客栈,老板是个怎样的人,一进来其实便应该清楚的了。」徐廷封又摇摇头道:「连我在这种心情下也瞧得出来,萧三公子这样的一个老江湖却竟然一无所觉。」
木兰一声叹息道:「师兄不是跟我……」
她突然想到钟大先生,徐廷封立即截住了她的话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木兰鉴貌辨色,追问下去。
徐廷封没有回答,将木兰引往停棺的地方。
看见钟大先生的棺木,锺木兰终于痛哭失声,一路走来,徐廷封已经将近日发生的事情对她说一遍,她虽然相信徐廷封绝不会说谎,但到底太过突然,实在很难一下子完全接受。
待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徐廷封才安慰她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用太伤心。」
木兰流着泪道:「我实在太不孝了。」
「事情也实在来得突然。」徐廷封感慨得很。
木兰喃喃自语道:「不听父命是不孝,离开南宫世家必被视为不贞,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身?」
徐廷封沉吟道:「以我看老太君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没用的,南宫世家的其它人可不是这样想,但不管怎样,了却了我的心愿,我总会回去的。」木兰的眼泪又流下来。
「你是说萧三公子?」
木兰无言,徐廷封又问道:「一路上你都是在暗中照顾着他?」
「我不能让他知道。」
「又何苦?」徐廷封摇头叹息。
「你是不知道的了,我既然不能跟他一起,可是又不忍心在他这个失意伤病的时候袖手旁观。」
「你却是没有考虑到你这样离开南宫世家,无论怎样做,别人也是认定你是跟萧三公子一起的了。」
「他们怎能够……」
徐廷封截口道:「他们是胡乱猜测,与其如此,你何不与萧三公子向世人坦言真心相爱。」
「我可是一个……」
徐廷封挥手截口道:「萧三公子所以这样消沉大半是你的关系,既然分开两个人都痛苦,何不抛开一切,放开怀抱……」
「师兄的意思?」
「我只是心里有一句说一句,应该怎样做,还是由你自己去决定。」
木兰沉吟不语,徐廷封突然回头道:「萧兄何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