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他还留在南宫世家。」朱菁照冷笑道:「以我看他怎也不像这么笨的人。」
陆丹当然已经不在房间内,连行李也已给拿走,这既然是一个阴谋,求知老人又怎会不兼顾到这方面。
老太君当然也懂得怎样做,随即吩咐南宫世家的所有人到处去找寻陆丹的下落。
钟大先生、徐廷封等没有袖手旁观,分头追寻,相约找到了陆丹便送回来南宫世家。
傅香君也相信陆丹不是那种卑鄙小人,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亦不知道如何替陆丹解释,看见众人散去,亦没有留下来,带了绝师太的棺木离开南宫世家,上路赶去恒山。
百花洲论剑结果这样,大家都觉得很可惜,只有南宫世家的一些人例外,尤其是老太君。
除了姜红杏,老太君的真面目却就是南宫世家的人也不清楚。
到黄昏,南宫世家派出去追寻陆丹下落的人陆续回来,并没有陆丹的消息,却找到了南宫博的尸体。
老太君其实就是要他们去将南宫博的尸体找回来,尸体给安排放在一座破庙中,南宫世家的人除非过门不入,否则一定会发现。
看见南宫博的尸体,老太君当然装得很激动,最激动的一个也当然就是梅傲霜。
她冲到尸体旁边,想哭,还没有哭出来便已昏倒,明珠、唐月娥急忙扶住。
老太君随即策杖上前,一掌抵在梅傲霜后心,一股内力随即透进去。
梅傲霜浑身一震,悠然醒转,看看南宫博的尸体,再看看老太君,嘴唇哆嗦,就是说不出话来。
「南宫世家的媳妇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软弱的?」老太君这句话出口,眼泪已不禁流下来。
梅傲霜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好一会,大家的心情才平静下来,老太君以袖印乾泪水,沉声吩咐道:「解开博儿的衣衫,我要看清楚他的伤口。」
伤口在心窝,尚插着半截断去的剑尖,老太君以杖尖将剑父挑出,目光一落道:「是他?」
梅傲霜脱口问道:「是哪里一个?」
「这是武当派弟子所用的剑,到这儿来的武当派弟子只有一个。」老太君一字一顿道:「陆丹」」」
「怎会是他?」梅傲霜很奇怪。
「怎不会是他?」老太君反问。
「武当派是名门大派。」梅傲霜叹了一口气。
老太君尚未答话,那边姜红杏已嚷起来道:「衣服内藏着一封信。」
「拿来」」」老太君喝令,梅傲霜也不由移目望去。
一看信笺上的字迹,悔傲霜不由脱口一声道:「是相公的字……」
「你读来听听」」」老太君将信交给梅傲霜。
梅傲霜双手颤抖着接过。
「这个人我不认识,非常狡猾,而且显然是早已作好准备,我继续追查下去,若有不测,追问陆丹。」梅傲霜一口气读罢,咬牙切齿道:「真的是他?」
「难怪他不来参加论剑,走得这么急。」姜红杏这是扇风点火的了。
「陆丹,我一定要找到你,血债血偿!」梅傲霜牙龈紧咬,有血消下来。
「又岂是找陆丹一个?」老太君龙头杖一顿,插入地面道:「你们一定要南宫世家继后无人,绝子绝孙,南宫世家就是拚着一门尽灭,也要向你们讨一个公道。」
「老太君,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珠忍不住追问。
「到这个地步,我也不再瞒你们。」老太君恨恨地坐下来道:「百花洲论剑始自南宫世家,也是南宫世家技压群雄,独占鳌头,哪里知道却由此引起各大门派的妒忌,表面上虽然客气,暗中却开始与南宫世家作对。」
明珠奇怪道:「怎么没有听说过?」
老太君沉声道:「这就是他们狡猾的地方,南宫世家的人也因此一直都没有在意,甚至引为知己,每有所得,都去印证一番,不知道连番印证下来,便深种祸根,乃至于今日。」
「我不明白。」明珠这是心里话,唐月娥、悔傲霜显然也是同样反应。
「你爷爷你是知道的了。」老太君接道:「到现在也没有人否认他的博闻强记,对各门各派的武功了如指掌,而且能够融汇买通,可以说前无古人。」
「大家都是这样说,后来跑到哪里儿去了?」明珠追问。
「你们跟我来。」老太君拔起龙头杖。
「到哪里儿去。」明珠又问。
「南宫世家的祖坟!」老太君刹那间彷佛苍老了很多。
南宫世家的祖坟占地广阔,建筑得气派甚大,老太君等人来到最大的一座陵墓前面,求知老人已然等候在那里,他不但清楚自己的职责,而且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出现。
他立即将陵墓的一扇暗门打开,一道石阶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下面是一个极大的石室,燃着两行长明灯,对着石阶的石壁前面一排整整齐齐的放着十多具石棺。
老太君率先带着各人一番跪拜,才吩咐明珠道:「你过去将爹棺前几上的石匣打开。」
明珠依然过去将石匣打开,里头放着一块已变黄的白布,上面以血写了不少字。血迹显然已经过一段颇长的时间,也变了另一种颜色。
「这是你爷爷临终写下的血书,你读来大家听听。」老太君的语声有些激动。
「六派掌门人见余参透六派剑法,融汇买通,惊惧之余竟然大动杀机,携手围攻余于绝龙岭,余身受重伤,自知命不久矣,留此血书,唯望南宫世家弟子寻来得见,知道其中究竟,揭发六派阴谋。」明珠一字字读来,惊心动魄。
各人听着,无不动容,老太君尤其悲愤。
「爷爷怎会跑到苍龙岭的?」明珠接问。
「那是他融汇贯通六派的剑法之后,喜不自禁,亲自去拜访六派的掌门人,准备将领悟所得,送赠六派,哪里知道竟然一丢不返。」老太君长叹一声道:「我久候没有消息,放心不下才叫了求知前往找寻,几经辛苦,在绝龙岭下找到尸体与血书……」
明珠道:「那时候便应该找六派讨一个公道的了。」
老太君摇头道:「片面之词,实在难以取信天下,而六派人多势众,亦不是南宫世家独力能够抗拒,所以我只是暗中派了五个儿子去搜集证据,到证据足够才公诸武林同道,哪里知道一个接一个横死,到博儿,稍有眉目了,又立即为陆丹所算,一直以来我都已严禁博儿在外面太过招摇,想不到留在南宫世家也一样难逃毒手。」
明珠垂下头,老太君目光落在她脸上道:「这件事你母亲早已很清楚,就只是你与你四婶、五婶不知道。」
明珠低声道:「我应该知道的。」
老太君一声叹息道:「事情到底如何还未有一个水落石出,我不希望你的心中有太多的仇恨。」
明珠又沉默下去,老太君转顾梅傲霜道:「你则是因为博儿的关系,博儿不想你太担忧。」
梅傲霜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老太君接道:「至于木兰,可是名门正派昆仑钟大先生的女儿。」
姜红杏一声冷笑道:「名门正派的女儿不也是一样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情。」
老太君挥手止住道:「她这一走未尝不好,我们从此不可以放开手脚算清楚这笔帐?」
梅傲霜担心地道:「我们只是这些人……」
谢素秋插口道:「这你倒不用太担心,为了复仇,南宫世家已经秘密训练了一些杀手。」
梅傲霜、明珠齐皆一怔道:「杀手?」
「不怕死的女杀手!」谢素秋精神一振,再补充了这一句。
明珠追问道:「怎会不怕死的?」
「因为我们找到了一种药物,可以令她们迷失本性,忘记恐惧……」
「这不太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的,她们原就是我们救回来的,为我们卖命,两不相欠。」谢素秋说来若无其事,显然已根深蒂固,认为这是很合理的了。
明珠仍然有点不乐意的,梅傲霜忍不住问道:「难道你不想为你的爷爷、爹报仇?
」
「不是不想,只是还末能够肯定六大门派……」
「住口」」」谢素秋喝住明珠道:「你这是怀疑你爷爷说谎的了?」
明珠垂下头,不敢作声,老太君挥手止住道:「算了,明珠年纪还小。」一顿接道:「杀手之外,我们还训练了一个杀手中的杀手,可惜宁王不肯合作,未能完全成功。
」
「宁王?」梅傲霜很奇怪,她是御史梅方的次女,对于朝廷中的事情当然多少都知道一些,知道宁王是怎样的一个人。
老太君淡然道:「有求于南宫世家,而为了早日达到目的,我们不得不暂时依附宁王,这其实是相互利用,各有好处。」
梅傲霜沉吟道:「难怪小王爷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这一次百花洲论剑,原是要借此机会,一看六派的实力,哪里知道博儿一个不小心,落得这个下场,南宫世家实在得不偿矢,但因此更加肯定六派当中仍然有人虎视眈眈,等候机会算计南宫世家。」
「陆丹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梅傲霜接问。
「若是知道便好了。」老太君沉吟接道:「陆丹今日不肯到百花洲,留在这里,必有所图,大家以后出入小心一些就是。」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快的了。」老太君冷笑道:「百花洲论剑,昆仑派华山派已经有心病,绝师太死于毒剑之下,武当派恒山派势必亦势同水火,只要他们不再合作,我们便可以个别击破,达到目的。」
话是这样说,老太君其实早已经作好了安排,随时准备采取行动。
她主要的目标是钟大先生,也所以对钟大先生的行动了如指掌,知道钟大先生落单而且为她派出去的人所愚,就更完全放下心来。
这一次她还要试清楚粉罗刹的威力。
钟大先生绕了一个大弯,又回到南宫世家附近,只是他并不知道。
他一路追查,沿途打听陆丹的下落,果然追查到一个与陆丹一样装束相貌的人经过,却是不知道打探的对像完全是老太君安排的人,正在一步步将他引进一条绝路。
这一带他并不熟悉,老太君细意安排下,令他也没有在绕圈子的感觉,老太君这样做,目的也就是在消耗他的气力。
先战绝师太,再与猿长老苦战,钟大先生的真气内力已经消耗不少,一心要找到陆丹弄清楚剑上淬毒的真相,就更没有考虑到休息,得知陆丹在前面不远,自然急急的赶去。
到他有些奇怪陆丹为什么跑到这种地方,夜已深,他也已来到了绝路的尽头。
前面是一面峭壁,笔直如削,左右也是壁立如削,这条路的尽头根本就是一个包围在峭壁中的绝地。
他由一条峡道追进来,完全没有上当的感觉,只因为他看到前面有火光。
现在他总算看清楚火光是来自一堆篝火,也看清楚火光照耀的峭壁。
篝火堆在峭壁下,峭壁上刻着斗大的八个字。
」」钟大先生绝命于此看到这八个字,钟大先生终于有被欺骗及上当的感觉,却仍然以为是陆丹使诈。
「陆丹!你给我滚出来!」他大声呼喝,激荡起惊心动魄的回声。
陆丹没有给他喝出来,竹哨声响,四个一身黑衣的少女两两分开左右从峭壁上掠下来,正是梅兰菊竹四个杀手,身形飘忽,犹如四只奇大的黑蝙蝠。
钟大先生目光及处,一皱眉道:「武当派哪里来的女弟子?」
他也看不出那四个杀手的身法是属于哪里一个门派所有,待她们站稳了才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四个黑衣少女毫无反应,晶莹的眼睛盯着钟大先生,杀机毕露。
看见这样的四双眼睛,钟大先生不由心头一寒,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四个不是人,是四头野兽。
等了一会不见答复,钟大先生忍不住再问道:「你们要怎样?」
竹哨声即时急响,四个黑衣少女利剑一齐出鞘,身形接展,一齐冲向钟大先生。
「再不说话,莫怪我手下无情!」钟大先生长剑亦出鞘,左手拇食指剑诀一引,指着冲前来那四个黑衣少女。
没有回答,四个黑衣少女人到剑到,剑刺向钟大先生的要害。
钟大先生心头冒火,剑展开,一出也是杀招,只是实中藏虚,目的在将她们的剑击下来,将她们制住然后追问究竟。
几剑交接,他已经估计得到那四个少女的功力,虽然奇怪以她们的年纪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功力,但仍然有绝对的信心将她们的剑从手中震脱。
他的内力再增,透进剑中,以他的估计,已不是那四个所能够禁受得住。
五柄剑迅速的再交击,「呛啷」声中,那四个少女的虎口一一被震裂,鲜血迸流,可是她们的剑仍然紧握,继续向钟大先生进攻。
四柄剑刹那间就象是剪子一样将钟大先生的长剑锁起来,这实在钟大先生意外之外,一击不能够将她们的剑击脱,已经是意外,这一个意外使他不能够及时将长剑抽离,那交剪的意外就更给他惹来了杀身之祸。
粉罗刹也就是在钟大先生的第二个意外中出现,哨声中闪电般从钟大先生身后峭壁上落下,鸳鸯双刀齐攻向钟大先生的要害。
钟大先生耳听风声,知道要抽剑纵然来得及,但一抽身形必然后移,后果不堪设想,危急当中身形不退反向前进,半身接一旋。
那四个少女一齐被他迫退,不由自主的被带动,随着一旋,一个踉跄。
钟大先生却也是只让开要害,后背仍然挨了两刀,这在他来说也是意外,也不知多少年他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他暴喝一声终于将剑抽出,回剑三劈,都被粉罗刹挡下,握剑右手的虎口竟然被震得裂开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句话出口,四柄长剑已然从他身后刺来。
粉罗刹没有作声,鸳鸯双刀迎面斩到,钟大先生刹那间实在后悔再说那句话,虽然不问那句话他未必能够立即自四剑两刀当中脱出,但要挡下来应该还可以,就是这刹那的迟钝,四柄剑已有两柄刺进了他的后背。
这两剑并不致命,致命的是粉罗刹的双刀,乘隙而入,直取要害。
他挥剑身形要转动,却被刺进后背约两剑锁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