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香君听说当然尴尬,钟大先生却笑道:「这可是一件好事,你觉得这个长乐郡主怎样?可有娶她的意思?」
徐廷封苦笑道:「弟子为人怎样师父难道不清楚?」
「你喜欢她与否跟你的为人有什么关系?」钟大先生又笑了。
「这个时候师父还跟弟子开玩笑?」徐廷封目光不由往傅香君脸上一转。
钟大先生目光亦转到傅香君脸上道:「傅香君,这件事看来我们的确帮忙不了。」
傅香君点点头,偷眼看看徐廷封,徐廷封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道:「你们放心,这件事我总会有办法解决的,等我的好消息好了。」
钟大先生、傅香君奇怪地看着他,奇怪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徐廷封却没有说,从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却不难看出他满怀自信。
刘瑾方面仍然没有陆丹的下落,陆丹竟然是藏身宁王府中,实在他意料之外,他的人也没有考虑到一探宁王府,而事实,对于追查陆丹的下落已没有那么起劲,在他们的意念中,陆丹若不是已经高飞远走,必定藏身一个很秘密的地方。
他们甚至不知道陆丹中毒这件事。
刘瑾的目标却已转移到宁王身上,长亭宴罢回来,脸色阴沉得就象是暴风雨前夕,阴霾密布的天空。
殷天虎、常胜他们都已感觉到,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也不敢胡言乱语,只等刘瑾先开口。
「宁王这个老匹夫也算得狡猾了,这次突然进京,四季杀手部出动,若说他没有目的,哪里一个相信?」刘瑾终于开口了。
没有人敢说不是,常胜冷眼看见皇甫义好像要说什么,知道他为人好大喜功,说话却大都不经斟酌,这个时候说错了,不难令刘瑾大发雷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连忙抢在他前面道:「镇海楼的事他这么快便得到消息,可见他在京城附近已安排了不少眼线。」
「这个当然了。」刘瑾淡淡地回答。
皇甫忠一旁突然插口道:「除了九十岁,宁王在京中会不会另外还有其它人在照应?」
刘瑾目光一亮道:「有也不奇怪,这个老匹夫以我看城府极深,只怕我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着闲棋。」
「原来九千岁早已看透了宁王的为人。」皇甫忠马屁总是拍得恰到好处。
「这个老匹夫相信亦早已看透我的心意,我们之间,应该会有一场好斗。」
「九千岁英明神武,宁王又如何是敌手?」皇甫忠也不怕肉麻,接下来这种话。
刘瑾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当然大家能够最好就是避免正面冲突,以免伤了大家的元气。」
「是极是极」皇甫忠方要再说什么,外面已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刘瑾一皱眉头,不等他开口,常胜已奔出去,很快便又奔回来,面露喜色。
「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刘瑾鉴貌辨色,试探着间。
「陆丹已经有下落。」常胜急着道:「根据属下座下一个千户调查所得,刺客极有可能藏身宁王府中。」
「什么?」刘瑾双眉一扬道:「到底」一顿突然又沉默了下去。
常胜接禀告道:「长乐郡圭在镇海楼事件之后曾经到回春堂买下大量的金创药,又两次进出安乐侯府。」
「哦」刘瑾双眉不觉又一扬。
「还有,属下当日追到镇海楼外的树林,也曾遇上长乐郡主,只是想不到以郡主金枝玉叶,竟然会替刺客掩饰,更将刺客收藏起来。」
「这的确想不到」刘瑾连声冷笑道:「事情果然与徐廷封有关系啊。」
皇甫义应道:「我们以后一定会加派人手,小心监视安乐侯府。」
刘瑾自顾沉吟道:「宁王进京,长乐郡主收藏刺客,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殷天虎插口道:「既然有线索,我们无妨偷入宁王府一探究竟。」
刘瑾道:「这说来容易。」
「九千岁放心」
「宁王府中高手林立,四季杀手外还有一个萧三公子,如何能够放心?」刘瑾一声微叹。
「进去调查清楚无论如何都是好的。」刘瑾按着又吩咐道:「只是千万小心,不要将事情闹大,惊动宁王。」
「这个属下必定小心。」
刘瑾沉吟着接道:「徐廷封与宁王方面我自有妙计安排。」随即笑起来。
看到他这种笑容,有谁会怀疑他的话?
回到宁王府,朱菁照什么人也不打招呼,高视阔步,一冲而过,这位郡主是怎样性格,宁王府上下都已清楚,一个个有意无意一旁回避。
朱菁照看见他们这样子,心中暗忖道:「总算你们知情识趣。」也没有故意上前去找麻烦,冷不防一声巨吼,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那边石柱下一头大黑熊曳着链子在团团地转来转去。
雪漫天也就坐在石柱上,朱菁照一见没好气地道:「是哪里一个叫你将这头怪物带进来的?」
雪漫天尚未回答,一个声音已应道:「是我」
朱菁照声音入耳为之一某,目光一转,脱口叫出来道:「爹」
宁王正立在那边石阶上,笑看着朱菁照奔过去,将朱菁照拥入怀中。
「你怎会到这里来的?」
「不就是因为牵挂着你这个宝贝女儿。」宁王的眼神充满慈爱道:「瘦多了,不习惯这儿?」
「是牵挂着爹。」朱菁照这句话当然不是真话。
宁王竟以已看出,笑接道:「我看是牵挂别人……」
朱菁照不由自主嚷道:「别说了,那个徐廷封」
到她发觉说漏了要将话收回,哪里里还来得及,宁王「呵呵」地笑应道:「徐廷封怎样了。」
「他欺负我!」
「有这种事?来,告诉爹他怎样欺负你。」宁王轻拍朱菁照肩头,往里走。
萧三公子也就在这时候由堂内转出来道:「王爷既然有事,在下告辞了。」一面偷偷地向朱菁照打了一个眼色。
朱菁照看在眼里,先是一怔,按着一惊,宁王没有在意,笑顾萧三公子迫:「箫老师又不是外人,又何须回避?」
「王爷这样说,在下只好叨陪末座了。」萧三公子看准了,又同朱菁照打了一个眼色。
朱菁照再也待不住,找个借口道:「爹,我先去换一件衣服。」
「也好。」宁王带笑举步。
朱菁照看见他转身,立即一溜烟也似奔出去。
到内院,朱菁照远远便看见柳飞絮、夏清风二人对坐在花木中的八角亭子里,却只当作没有看见,哪里知道二人远远便看见朱菁照走来,待她走近,一齐站起来,一揖道:「见过郡主。」
朱菁照无可奈何地应一声道:「你们也来了。」
「郡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有」朱菁照快步走过,头也不回,直走向收藏陆丹那个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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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丹」朱菁照推门轻声呼唤,但没有反应。
纱帐低垂,看似无人,朱菁照走到床逆将纱帐拉开,事实无人。
哪里里去了?朱菁照这一惊非同小可。
她原是要找箫三公子问清楚,转身第一句辽是叫道:「香梅」
春梅是她留在这里照料陆丹的丫环,应声走进来道:「什么事?」
朱菁照看看她身后没有其它人才问道:「他怎样了,是否是给我爹的人发现了?」
香梅摇头接解释道:「婢子就是看见他们东张西望,到处乱闲,恐怕被他们发现,所以看准机会,将那位公子送进小姐的房间了。」
朱菁照松了一口气,轻打了春梅肩膀一拳道:「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差一点没有给你吓死。」
香梅笑了笑,道:「小姐才回来,婢子也这才有机会说呢。」一顿又道:「没有地方比小姐的房间更安全的了。」
「糟」朱菁照突然咬起来道:「要是爹知道我将一个男人留在房间内」
「婢子很小心,小姐也尽管放心,婢子是绝不会告诉别人的。」香梅说得很认真。
「要是你告诉别人知道,看我会不会将你的舌头割下来?」朱菁照笑骂着。
香梅不由吐了吐舌头。
宁王第二天便进宫见皇帝。虽然在偏殿,皇帝又声声不必拘礼,仍然以大礼叩拜。
皇帝随即将小德禄巧计支开,只留下张永侍候,张永其实也只是把风,以防小德禄或者刘瑾的其它人突然闯进来。
目送小德禄嫦开,皇帝才道:「现在我们可以放心说话了。」
「那个小太监……」
「是刘瑾的心腹,刘瑾却以为我看不出来。」
「皇上英明。」
「你知道这一次我召你进京的目的了?」
宁王点头,皇帝叹息着接道:「刘瑾这条老狐狸也实在厉害,中山王府已经在他严密监视下,我要找廷封商量一下也成问题,这件事也只好交给你。」
「皇上想必已经有一个周详的计到。」
皇帝不觉站起身子道:「刘瑾势力口大,现在再不除去,没有机会了。」
「皇上的意思」
「京城的兵马大都在他控制下,我想调用山西大同的二十万大军。」
「哦」宁王看似十分意外的。
「九月我会找机会出巡山西大同,离开了刘瑾的势力范围,再会同你在南昌的大军,一齐举事。」
「山西大同的总兵尉迟岁有勇无谋……」
「这我知道,所以先派王守仁去掌握兵权,再深入了解当地情形。」
「这件事……」
「你是担心刘瑾不会这么容易让王守仁调职到山西大同?」
「朝廷的大部分官员不是都在刘瑾的控制下?」
「我自有妙计。」
「这我就放心了。」
「外面的一切,交给你与廷封办。」
「皇上也请放心,到时南昌大军一定会全面出动,协助皇上诛除刘瑾。」
皇帝龙颜大悦,一声「好」,接道:「事成之后,我加封你为楚王,长江以南,划地百里为报。」
「谢皇上」宁王拜倒在地上。
皇帝待他站起来才再道:「这件事劳烦你与廷封说一说,廷封是昆仑派高手,又有钟大先生相助,应该可以应付刘瑾座下的江湖败类。」一顿按着问道:「听说你在南昌也请来了一群武林高手。」
「那是小儿君照喜欢练武功请来的,算不上是什么武林高手。」
「君照这一次可有随来?」
「没有,她比菁照听话多了,菁照不让她来,她可是不管那话私自偷出来,没奈何只好让她来了。」
「我已经见过她,是任性一点儿,却也真够讨人欢喜。」皇帝好像想起了朱菁照,笑了笑。
宁王并没有留意到皇帝的笑容有些异样。
朱菁照也实在任性,箫三公子要她练剑,她一句心情不佳,就是不肯练。
箫三公子也不勉强,只是问道:「武功今天不练,明天可以练,就是留在你房间内的那个陆丹,你打算怎样处置?」
「还没有考虑清楚。」
箫三公子不由叹息道:「你刁蛮任性不要紧,只要不伤害别人也就罢了,但这样藏着,也总该有一个方法来处置才是。」
「师父平日不是教我身为侠义中人,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
「也要看情形,要是让刘瑾知道……」
「他不会知道的。」朱菁照笑了笑。
「你爹方面?」
「除了师父、香梅,就只有我知道,我们都不说,别人又怎会知道,既然没有人知道,又何必惊动我爹?」
箫三公子只是叹息道:「总之你小心一点就是了。能够早一点送走还是早一点的好。」
那要看安乐侯是否答应了,朱菁照这句话当然没有说出口。
徐廷对话是说已经有一个好办法,其实并没有,只要想到朱菁照便不由头大如斗,听说有人到访便心惊胆颤。
来访的不是朱菁照,只是刘瑾的心腹陈全,却是在徐廷封意料之外。
陈全是送帖子到来,宁王进京,刘瑾要替之洗尘接风,徐廷封当然也在被邀请之列,他到底与宁王有亲戚关系,待陈全遮上帖子说明来意,倒不免得是怎么回事了。
刘瑾拉拢权贵已不是一朝一夕,何况与宁王之间本来有来往?
他并不知道刘瑾与宁王早已在城邦的长亭会过面,即使知道,也只以为刘瑾目的在掩人耳目,想不到刘瑾另有目的。宁王也一样想不到。
徐廷封随即走了一趟白云观,主要是告诉傅香君他们这件事。
南偷听罢没有立即表示意见,只是笑了笑,看在眼里,徐廷封亦笑,苦笑。
傅香君没有察觉,陷入沉思中,小子却不但察觉,而且忍不住问道:「你们在打什么机锋?」
「机锋?」南偷目光一转,有点奇怪地道:「想不到你居然懂得这样说话。」
「白云观是什么地方,住久了多少也懂得一点的。」小子冷笑道:「师父不是一向心直口快?」
南偷摇头道:「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其实不是,否则怎会不明白?」
「明白什么?」小子追问。
徐廷封叹息接道:「老前辈是笑我昨天夸口有一个好办法,其实没有。」
南偷道:「现在却有了。」
傅香君随即说出来道:「刘瑾设席狮子搂,夜宴宁王,连侯爷也请到了,长乐郡主她当然也不例外,萧三公子也是必侍候一旁,要进去宁王府救人,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的时机了。」
小子点头道:「萧三公子不在,事情的确是简单得多,只是宁王府这么大的地方,怎知道人藏在哪里儿,胡乱找只怕找到天亮也找不到。」
南偷拍案道:「原来你还是一个聪明人。」
小子转问徐廷封道:「侯爷平日进出宁王府,对宁王府的情形应该比我们熟悉的。」
「好不了多少。」徐廷封摇头道:「唯今之计是我亲自再走一趟,试探一下陆丹的下落。」
「好」南偷当然同意道:「却莫要露出马脚,让那位长乐郡主加倍提防才好。」
傅香君接道:「还要小心刘瑾的耳目。」
徐廷封笑了笑,道:「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安全出入的办法。」
小子耸了耸肩道:「这一次你没有强调是好办法。」
「好办法不是好办法,不是好办法也许反而是好办法。」南偷打了一个「哈哈」道:「我们在这里静候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