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以射暗器,如果不采用交叉发射,对面的人必定遭殃。
一般情势估计,两面夹击极少同时使用暗器的;这两位仁兄居然用上了,可知必定是暗
器大行家。双方的默契极为圆熟,决不会误伤自己人。
可是,暗器全部落空。
天地不容贴地疾退的身影,在两丈外突然重回原地,而且恰好在暗器交叉飞越的后一刹
那重现!
黑暗中,连目力最佳的人也无法看清。
右面的人刚看到幻现的人影,左耳门便挨了一劈掌,昏厥的前一刹那,觉得胸衣一紧,
被坚强有力的大手劈胸抓住,身形立即飞起。
卟一声响!
扔飞的身躯重重地撞击左面的人,天地不容如影附形跟到,一脚扫中左面那人的腰脊。
脊骨发出可怕的折裂声,与撞来的人同时摔倒,跌成一团再滚动分开。
“哎……啊……”断了腰脊的人狂号,躺在地上挣扎难起,脊柱已折,这辈子算是废定
了。
天地不容的身影,已平空消失了。
含翠楼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楼上,是杨舍翠姑娘的香闺,这种一掷千金的美人窝,布置之豪华不可言喻。
没有任何灯火,什么也看不见。
但天地不容知道身在何处,那浓浓的醉人脂粉香已说明他已在香闺里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既然敢来,不达到目的怎肯甘心?
含翠姑娘当然不可能仍在香巢内等他,等他的人,将是极为可怕的天道门最精明的杀
手。
他是希望这些杀手,能告诉他计算天地不容的内情秘辛,天地不容替龙江船行出头,与
天道门毫无于连,他需要找出合理的解释。
刚准备亮火折子,现身引杀手们与他面对面打交道。
蓦地万籁俱寂,一切的声响,似乎在同一瞬消失了。
风声、虫呜、鼠叫声,隐约的人声,甚至小院中那两位受伤的人的叫号……在同一瞬间
消失了。
耳中突然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连气流在耳鼓内的流动声息也不存在了。
静得令人心中发寒,毛发森立!
似乎已置身在天地之外,或者到了某一个未知的世界;是一种完全很陌生的恐怖世界
中;
这种世界,会在某些人的梦中出现。
好黑,好静。
也许,人死了就会进入这种绝对沉静的未知世界。
当这种现象出现时,人的正常反应,可能是骇绝惊怖,或者意义模糊,也许怀疑自己已
经死了,灵魂正飘荡荡离开躯壳。
绝对黑暗中,徐徐出现一点模糊的星光。
徐徐地,缓慢地放大、放大、放大……
星,终于像月一样大,光度也在扩大。
可是,这种光却没有照耀的能量,除了本身的光可见之外,其他各处仍然是一片漆黑。
光球仍在缓慢地涨大,中间有逐渐明朗的线条出现。
他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气息已绝的僵尸。
终于,光球变成一个人的形态,徐徐放大、扩张……。
不久,便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是一个盛装的风华绝代美人,放大至正常人大小,这才停止放大。
珠翠满头,羽衣翠裙,亭亭卓立,艳光四射。
看脸蛋,似曾相识,但却又无法举出具体的特征,无法分辨到底像谁?
他心中,突然想起了龙絮絮。
不错,这位面人的面庞,确有七八分酷似龙絮絮。
心念一转,想到了天都玄女的女徒小佩。
不错,真有八分酷似小佩,虽则穿得像女花子小佩。
对了,是像极了那位计算他的粉头,用五毒暗算他的粉头,那粉头本来就有几分神似小
佩。
心念再转,想到了徐霞。
半点不错,眼前这位丽人的脸蛋,就是徐霞。
不管他想到谁,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丽人就像谁!
除了丽人本身清晰可见之外,室中仍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仍是绝对的静,似乎他已处
身在莫测的妖异境域里,天地已不复存在。
“你要见我?”丽人终于说话了。
是一种他从没听过的怪异声浪,一种不属于人间世的声音。
“是的。”他竟然也用同一种声浪回答。
“为何?”
“我要知道内情。”
“什么内情?”
“你们为何要计算我的内情。”
“你的出现,对我们是不测的威胁。”
“所以……”
“所以,我们必须排除一切影响安全的威胁。”
“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是吗?我不以为然,换了你,你也会这么做,防患于未然,这是每一个人必须作的正
确打算。现在,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与我携手合作。”
“你的意思……”
“合作。”
“合作什么?”
“雄霸天下,唯我独尊。”
“我拒绝。”
“拒绝的后果你知道吗?”
“如何?”
“你必须死,死人是无害的。”
“我郑重警告你,我不想多管闲事,但灾祸临头决不退缩,我有权以同样的手段回报,
以牙还牙,我说得够明白吗?”
“够明白了,你已经失去机会了。”
“是吗?”
丽人的身影,立即开始缩小,隐没……
最后变回一星星光,然后重行放大,显现。
可是,却换了一个人!
一个妖艳绝伦,媚态横生动人情欲的绝色美女,身上穿的蝉纱彩裙半透明,隐约可见里
面穿的胸围子。
胸围子下端掩住下体,没穿亵裤,白藕似的一双玉腿若隐若现,微风扬起裙袂,令人目
眩神移,魂不守舍。
一声荡笑,蝉衣裙袂飘扬,妖艳女郎随着销魂荡魄令人气血贲张的荡笑,张开双臂以妙
曼的舞步,向他怀中扑来。
投怀送抱春色无边,浓香令人心荡神摇,他像个呆瓜,他的意识已陷入了模糊的境界
里。
荡笑太怪异了,尤其是在绝对静与绝对黑暗中,这种笑声具有撕裂神经,令人失去自制
的能力。
听来的确不像是阳世间的声音。
接着,全室陡然亮起青绿色的光芒,光源不知来自何处,满室妖异的幽光令人毛发森
立,胆落魂飞。
不知身在何处,反正决不是人所熟悉的地方!
惊魂慑魄的荡笑,加上妙异的潜室幽光,已经足够把胆气不够的人吓昏。
何况还有另一种令人神智与躯体陡然崩溃的诡异力量发出,强烈无比无可抗拒,具有摧
毁生灵的强大威力。
同一瞬间,背后强烈无比的打击及体。
声、光、打击力量,几乎在同一刹那间向他集中。
以泰山压卵雷霆万钧的声势,集中向他攻击,要在刹那之间粉碎了他的精神与肉体。
妖艳女郎也在这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近身,纤掌本来应该是可爱的,这时却变成劲道足
以碎铁溶金的夺魂魔手,按上了他的胸膛,可怖的震撼力道及体。
一声狂震,楼板承受不了如山劲道的重压,突然向下崩裂、陷落。
他身后同时受到两个人的无情内家真力攻击,前面同时受到妖艳女郎的怪异奇功猛然袭
来。
本来已受到声光两种奇异力量,震得精神与肉体皆达到崩溃边缘,突然向下沉落,像是
变成了骨粉肉屑般消失了。
不但楼板崩陷,屋顶也在强烈的震撼下坍倒。
传出一阵惊呼,楼上楼下隐伏的人一阵大乱,在尘埃中滚滚的断木、碎砖飞坠中拼命逃
啦!
双方的耐性都极为惊人。
自初更至四更末,四个时辰中,大宅毫无动静。
死一般的静,没有任何人走动,看不到任何灯火。
终于,主人失去耐性了。
五更起更柝声传出,大厅突然火光闪动。
每一处院落、屋顶、厅舍、走道,都有人现身监视。
这些人的行动十分迅疾,似乎在片刻间就出现在每一处需要监视的位置,显然事先已有
周密的准备。
这时,灯火通明。
该有灯火照明的地方,皆点起了灯火。
一声信号传出,各处的人开始走动,搜索每一处可以藏匿的所在。
大厅前面的院子颇为广阔,摆设有不少盆栽,以及玲珑的花坛。
中庭甚至有十余盆巧夺天工的盆景,围绕着一座型式有如拜天坛,不知作何用途的建
筑。
由于院子没有地方可以藏身,而且一直就有人伏在四周监视,有人走动无所遁形,因此
搜查的人忽略了院子。
但四周仍有现身警戒的人,监视这院子里的动静。
负责埋伏监视的人,曾经目击雍不容进入黑暗的大厅,之后便不再外出。
决不可能在四周有人潜伏监视下,偷偷退出而不被发觉。
而且,院子里无处可以藏身。
大搜全宅,却忽略了院子。
而在形如祭天坛的右侧,一盆盆景与坛脚之间,却蜷缩着一个隐约的人影,躯体缩小至
最大限。
似乎比一头蜷卧的犬大不了多少,如不留心察看,即使经过盆景左近,也不知道有人蜷
缩在盆脚下藏身。
他是雍不容,浑身散发出怪味道,衣裤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因此穿在外面的青衫似乎
曾经上了浆,干时硬梆梆地,异味令人闻之反目。
没人发现他,他像已沉沉入睡,好梦正甜。
天将破晓。
全宅仍在乱。
全宅仍然灯火通明,大院子四周所悬挂的八盏照明灯笼,大蜡烛燃烧甚旺,照亮了整座
大院。
三个颇有身份的人,背着手一面走一面交谈,缓步向拜天坛接近。
拜天坛高有七级,顶端坛中心放置有一只千斤石鼎。
三人拾级而上,站在石鼎旁仍在交谈。
“上起承尘,下抵每一个地窖,全都搜遍了。”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人说:“就是不见
有人。难道说,人真逃掉了?”
“所有警哨,皆肯定表示没有任何活物逃出。”另一个粗壮的人说:“人一定还在,决
不可能逃出而不被发现的。
该死的!我不相信这小子真会五行遁术,天一亮再彻底搜查,一定可以把他搜了出
来。”
“可能永远搜不出人了。”为首的人说:“人一定逃走了,而且死在别处。相信天亮后
不久,就可以知道真象了。”
“管事的意思……”
“届时自知,不必知道的事,不要多问。”
“咦!那是什么?”身材粗壮的人向坛脚下的盆影一指:“好象是……
“是人。”为首的管事大叫,一跃而下:“大胆,敢躲在这儿偷懒睡觉。”
卟一声就是一脚,踢在雍不容的大腿上。
“哎哟!”雍不容大叫而醒,急急爬起。
人一站起,灯光明亮下无所遁形。
“是你……”踢他的人惊呼。
他急窜而走,像出了穴的鼠。
“是雍不容,捉住他……”另一个大叫,飞扑而上,没想到他突然折了向,一扑落空。
全宅再次大乱。因为雍不容已转入厅中。
天亮了,搜屋的行动也结束了。
全宅三十位男女,居然搜不出一个健壮的大男人。按理,连老鼠也不可能藏匿在屋子里
而不被发现。
只差没有把地皮翻过来而已,所有的人实在感到无比的愤怒和难堪,有些人快要气疯
了。
潜伏守候了一整夜,再彻底的搜查全宅,结果是:要搜的人竟然在院子里不可能藏身的
地方睡大头觉,仅凭这一点就会把人气疯。
天虽然亮了,内院某些房舍仍需要点灯。
两名侍女打扮的女郎,在内房伺候徐大小姐梳洗毕,端了洗漱用具进入内间清理。
房中只剩下徐霞一个人,坐在妆台前对镜匀脸。
在银灯的照耀下,她发现本来明亮的凤目,眸子出现了一些红丝,那是睡眠不足的症
候,一种爱美女人的最讨厌症候。
“都是他害的!”她愤愤地说。
守候了一夜,当然有点睡眠不足。
叩门声三响,她本能地转首回望。
侍女在内间,怎会有人叩门?
她大吃一惊,倏然而起。
本门关着的房门已经大开,门内站着邪笑着的雍不容,脸色有点苍白,叩门的手仍附在
门上。
人已进来了,叩门是恶作剧的举动。
“喝!你的香闺并不怎么样嘛!比留花院那些姑娘们的绣房差远了。你这南京女强人的
香闺,实在缺乏引人遐思的女人味。”
话说得充满邪味,简直不像话,以往可怜虫的形象完全消失,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
人。
“你这该死的贼胚……”她愤怒得像就踩了尾巴的猫,急冲而上。
她忘了自己衣裙不整,忘了只穿了亵衣亵裤,急怒之下忽略了满身春光,刚洗漱还没正
式穿着衣裙。
这光景怎能与一个大男人动手动脚打斗?
雍不容话说得缺德,说她的香闺缺乏引人遐思的女人味,未免形容过份。
至少她这成熟少女衣裙不整的俏丽胴体,就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大男人色授魂与,神
魂颠倒不克自持。
这一冲上的举动,也真够瞧的啦!
她半露的酥胸跳荡,妙相毕呈。
雍不容不是没见过女人的急色鬼,面对这位喷火女郎不动丝毫情欲,双手向上一抛一
挥,灰雾四涌。
“迷魂粉来也!”雍不容笑着叫。
徐霞大吃一惊,以为真是迷魂粉,双掌本能地向前推拍,她屏住呼吸立即向后暴退几
步!
上次交手,她没占上风,这次也不妙!
雍不容猛扑而上,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暖玉温香抱满怀,一双铁臂连手带腰抱得结结
实实。
“哎呀!”
徐霞羞急地惊叫,只感到浑身发软,发僵……
这辈子她那尝过这种滋味?砰然大震中,两人摔倒在地,是被雍不容扑倒的,把她压在
下面精彩绝伦!
双手抱在她敏感的胁肋部份,手指略动她就受不了,气血一阵翻腾,失去了用劲反抗反
击的力道。
“快来救……救我……”
她狂乱地叫,手挣脚蹬作绝望的挣扎。
内间里抢出惊慌失措的两侍女,大惊失色。
“退回去,不许上。”雍不容大喝:“你们不希望徐大小姐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