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站,笑容流露出无比的魅力与风情。
“能,能,南京任何一处角落,你都能去。”他的话流露出讽刺味:“龙江船行更不用
说啦!倒是我少见多怪了。徐大小姐,有事吗?”
“来找你呀?”这句话说得媚极了。
雍不容一怔,这是破天荒第一次,这位女强人在他面前流露女人的风情,第一次把他当
成身份地位平等的人看待,大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可没招惹你哦!”他苦笑:“上次被你们狠揍了一顿,浑身骨头还在隐隐作痛呢!
你在东,我避在西,一辈子最好不要碰上你们家的人……”
“少说废话了。”徐霞女强人的神态又露出来啦!
“这……”
“刚才大院客厅屋顶来了人。”
“我们都知道。”
“你一直在这里防守?”
“是呀!四个人心惊胆跳戒备,快吓惨啦!”
屋内不许有灯光,四个人躲在屋里,从门窗向外准备用弩攻击现身的人。
屋内黑沉沉,事实上四个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外面,身边的同伴到底在不在,谁也弄不
清。
“你们该出去,把屋顶上的人射下来呀!”
“不可以,任何人都不可以逞强出去。”他正经八百地说:“来人如果不动手行凶,即
使出现在屋檐上,我们也不能发射弩箭。”
“他们如果发动攻击呢?”
“在外面走动现身的人,射他下来。”
“唔!你们这种以逸待劳,集中用弩袭击的手段,确是够狠够霸道的。听周东主说,是
你出的主意布置的?”
“说不上主意,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比较有用些,黑夜里要我出去和那些刀枪不人的凶手
拚命,我实在没有这份勇气,所以这主意也是为自己打算,没想到东主竟然采用了,谢天谢
地。”
“我请你到我家去,替我家布置好不好?上次腾蛟庄到我家闹事,长驱直入如人无人之
境,想起来就令人生气,只有你这种布置才能阻止他们侵犯。”
“一点也不好。”他直率地拒绝:“我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念头?”
“离你们徐家愈远愈好。”他郑重地说:“你徐家的小猫小狗我看了都害怕。”
“你……你非去不可。”徐霞怒叫。
“很抱歉,我怕去。”
“不去也得去。”徐霞的霸气渐旺。
“徐大小姐,别忘了,我是龙江船行的伙计,不吃你徐家的饭不犯法吧?”
“你……哼!我去跟周东主说,要他叫你去。”徐霞强抑动手揍他的冲动,在这里揍
他,岂不是给周东主难看?论声望地位,她老爹比周东主差远了。
“没有人能强迫我去。”他渐有点光火:“龙江船行不是你们徐家的,我更不是身不由
的人。”
“你等着瞧就是。”徐霞悻悻地说,满怀不悦地走了。
“大胜关徐家也算是大户人家,怎么教养出这么拔扈横蛮的女儿?”一名伙计为雍不容
抱不平:“一看就知道不是好路数。哼!她最好不要到龙江船行来撒野。岂有此理!”
客厅中每个人都神色凝重,气氛不对。
周东主一脸无奈,徐霞的脸色象债主。
“东主请不必左右为难。”雍不容一反往昔吊儿郎当的常态。说话显得坚强有力:“从
现在起,雍不容辞掉这份工作,不再是龙江船行的伙计了。至于今后的去从,那是我的自由
了。
徐家的人有什么要求和手段,奈何不了我的,天大得很呢!何处不可藏身?让他们来找
我好了,我在天底下人间世等他们。”
“小雍,何必呢……”周东主急急地说。
“东主,什么都不要说了。”雍不容冷冷一笑:“你们周家徐家,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
的人,大庙的菩萨。我雍不容只是一个小伙计,一个小鬼,惹不起你们。我走,你们可以保
持友好交情。告辞。”
“雍不容,你想到后果吗?”徐霞沉声问。
“后果?”雍不容冷然瞥了对方一眼:“徐大小姐,我知道你心里在转些什么念头,但
如果我是你,最好把恶毒的歹念从心底连根拔掉,因为这种后果,很可能会落在你徐家身
上。”
“你……”
“腾蛟庄的人虎视眈眈,你应该担心我雍不容投入腾蛟庄一边。”
不等对方有所举动,他转身大踏步走了。
“咦!他是怎么一回事?”周东主不胜惊讶。
“他对我家有成见。”徐忠冷冷地说:“周伯伯,很抱歉,想不到他竟然如此不识抬
举。天色不早,小侄告辞,联手合作的事,尔后再议。”
兄妹俩不快地匆匆告辞,仍由屋上走了。
“东主,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魏夫子愤然说。
“魏夫子,到底怎么啦?”周东主确是不知道。
“徐家在大胜关,谁敢拂逆他们呀?”魏夫子冷笑:“小雍与徐家是近邻,与强邻相处
那有好日子过?就是这么一回事?”
“夫子是想当然耳?”周东主笑了,掉了一句文:“徐家兄妹四人,经常在城内外惹事
生非,有目共睹,但在大胜镇反而少生是非,免于不吃窝边草,不会令乡邻憎恨吧?”
“那可不一定哦!”魏夫子苦笑:“东主,逼走了小雍,对本行可是严重的损失,徐家
兄妹来这一手,天知道他们存的是何念头?”
“奇怪!”周东主眼中有疑云:“大自在公子显然知道咱们的布置,所以不敢象上次一
样长躯直入。徐家兄妹似乎也十分警觉,不敢乱闯。看来,咱们行里面有了吃里扒外的
人!”
“可能的,东主。”
“先不要声张。”周东主咬了咬牙说:“大家多留些神,把这狗东西揪出来剥他的皮,
哼!”
四更尽五更初,雍不容租赁的小屋中,居然就有灯火从门窗缝中透出。
今晚,他应该在船行担任防守,天亮后才能返回住处睡觉,晚膳之后重新澈夜警戒。
不但堂屋里有灯火,后面的灶间也有火光。
他的大门,有铁锁扣住,里面却有灯火,太不寻常。
徐忠兄妹可没留意门是锁着的,径自从天井跳下。
天井后面是卧室,都市小巷中的房屋格局都窄小,没有什。么东厢西厢,一进去就登堂
入室。
推开通向后面的门,右面是卧室,左面的通道通向灶间,灶间里有灯光,而且有人活
动。
徐忠兄妹俩毫无顾忌地向灶间走,猜想雍不容已经回来,生火砌茶或者弄食物做早膳
了。
他俩从龙江船行告辞后,沿街追赶先走的雍不容,却失去雍不容的踪迹,在附近街巷搜
了两圈,一无所见,最后径自前来雍不容的住处察看。
雍不容的住处不是秘密,船行的伙计都知道。
兄妹俩从小到大,从没把雍不容放在眼下。雍不容在徐家的人面前,也一直保持卑谦惶
恐屈伏于强权的态度。
今晚雍不容的抗拒,让这两个一直以为是强者的仁兄仁妹,感到脸上无光,愤怒自在意
料之中。
气势汹汹地抢入灶间,兄妹俩楞住了。
有人,但却不是雍不容。
一位青衣布裙,梳了两条垂肩大辫子的小姑娘,正在灶上调理食物。
说小,并不小了,至少美好的酥胸表现出动人的曲线,流露出青春的气息。
徐霞一向以自己的美貌为傲,至少在大胜镇就没有人比得上她,她自以为貌压群芳,夸
称是大生镇第一美人,眼睛长在头顶上,娇傲得以为自己真是凤凰。
可是,这位青衣布裙的小村姑,竟然美得像不沾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亮晶晶的秋水明
眸,就比她那双带煞气的凤眼动人百倍。
人与人之间,第一印象最为重要。
她一眼看清了小村姑的美丽秀逸面庞,便油然生出憎恨的强烈敌意。
“咦!你们……你们怎么乱闯呀?”小村姑又娇又媚地叱脸上却没有惊讶的神情。
兄妹俩都带了剑,小村姑应该惊得魂不附体才合情理,五更天有人闯入,那能不害怕
的?
徐忠一直就在发楞,一双大眼目不转瞬在小村姑浑身上下转,逐渐涌出情欲的光芒,站
在门旁像呆鸟,似乎忘了妹妹在一旁。
…
xmwjw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杀手春秋》——第 十 章
云中岳《杀手春秋》 第 十 章 “雍不容呢?”徐霞冒火地喝问,真有上前把小村姑揍一顿的冲动。
“他呀?”小村姑放下火叉,笑得好甜,明眸涌现得意的神采:“他在船行守夜,天不
亮不会回来的,听说是什么防贼呢!你们是……”
“你是什么人?”徐霞沉声问。
“我?我替他管家呀!”小村姑笑吟吟地说,似乎颇为得意“我也要看住他,免得一有
空就往城里跑,在秦淮河那一带混呀!”
“管家?还要看住?是什么意思?”徐霞追问。
“小妹,不要问这种笨话。”徐忠总算清醒了,上前接近:“小姑娘,雍不容是个单身
汉,一直就是一个人住,怎么平空多出一个你这么美丽的小姑娘来了?我是他的朋友兼邻
居,很关心的朋友,所以我要弄清楚,免得有任何人受到伤害。你是……”
“朋友?我从来没听他提到朋友的事呢!”小姑娘明媚地一笑:“我来了好几天啦!一
直不曾出门走动,左邻右舍都不清楚……”
“我不是指这里的邻居。”
“那我就更不清楚了,你们既然是他的朋友,请到前厅小座,我给你们沏壶好茶,
请。”
小姑娘落落大方,谈吐不俗,态度表现得亲切和蔼。
只是,一直就有意无意地忽略对方想要知道的主题,以至兄妹俩问了老半天,依然不知
道她的底细。
“你给我听清楚了。”徐霞火爆地说:“不许你在他屋子里逗留,给我赶快卷包袱走
路,从何处来,你就何处回去,他要去跟我们回大胜镇老家,替我们办事。”
“小姑娘,你是怎么跟着他的?”徐忠比乃妹和气多了,笑得色迷迷地。
“他雇请我来的的呀!”
“雇请?他一个月赚不了十两银于,养自己都成问题,我看……”
“管吃管住,我只要他三两银子一个月。一个月赚十两银子,可是不少的数目哪!何况
从前他在赌坊里厮混,我知道他从来就没输过。我看过了,他床底下的柜子里,纹银碎银存
了好多好多呢!
公子爷。你们是不是曾经调查过他?朋友之间,这不太好吧?为什么呢?”
“你别管。”徐霞相当恼火,对方居然反而盘问起来了:“没你的事。”
“你不会是被他诱拐来的吧?”徐忠却不理会乃妹的恼火。
“诱拐?公子爷,雍大哥可是一个大好人。一个正直的好人。我是心甘情愿替他管家
的,钱多钱少,我一点也不介意。我一个流落在南京大埠的孤身小女子,他很照顾我,我觉
得他真像上苍派来照顾我的好大哥,他会替我安排日后的一切,我
“这样好了,小姑娘,今后你仍然可以跟着他。”徐忠摆出好人做到底的伪善面孔:
“你和他一起搬到我的庄子里。我另给你一份好工作,既可以互相照顾,又可两人同时赚
钱,日后的日子更好过啦!你帮我劝劝他……”
“我劝他?劝他什么?”
“劝他接受我给的工作呀!”
“原来如此。”小姑娘恍然大悟:“那是不行的,公子爷,男子汉的想法和作为,他不
需要谋及妇人女子。再说,我劝他,我怎么知道你们对他怀了些什么古怪念头?你这位妹妹
凶霸霸母老虎的吃人态度,我看了也害怕……”
徐霞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去。她老爹绰号叫锦毛虎,在南京谁也不敢叫她做母老虎,
触她的忌讳,那多难听?她对女暴君或女强人的称谓倒是相当满意。
“我要把你撕烂……”她凶狠地叫,迈步前冲。
“大妹,不可。”徐忠拉住了她:“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她大声不悦地叫。
“把她带回庄,雍不容能不回去找我们。”
“唔!有道理。”她恍然大悟,把小姑娘带走,日后怎样处置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犯
得着在此发火?立即点头表示同意。
“不要等他了,咱们这就把人带走,以后再派人通知他。”
“好,我带这小泼妇走。”
假使他俩留心些,定可发现小姑娘晶亮的秋水明眸中,放射出来的浓浓杀机。
正要动手掳人,前面天井中突然传出人声。
“这就是我的家。”是雍不容的可怜兮兮口吻:“我怎敢不鬼鬼祟祟像贼一样逃窜?有
人追我,捉我,杀我,到处钻狗洞爬墙角,是我逃生保命的本钱。你可以到处查,便知道我
决不是偷鸡摸狗的歹徒……”
“你是的,五更天还在街角巷尾蛇行鼠伏,不是偷鸡摸狗又是什么好路数?我可没发现
有人追你。”是一个声如洪钟的人在说话。
“老大爷……”
“你给我闭嘴,少叫冤喊屈。我要仔细的查你这间屋子。千手飞魔从不相信你这种歹徒
恶棍的话。要查个一清二楚才算数。哼!里面是卧室吗?”
“是的,是卧室……”
徐忠兄妹俩本来要出去捉雍不容,正感到兴奋,却被千手飞魔四个字吓了一大跳。
“走!”徐忠脸色大变,指指后门低声说。
“她呢?”徐霞不死心,指指小姑娘。
“带了人,决难摆脱老魔的追逐。”
“这……”
“走!”
兄妹俩拉开后门,钻人后面的小巷溜之大吉。
小天井中,千手飞魔揪住雍不容的背领大呼小叫,突然手一松,把雍不容推至通道口。
“小子,你扮猪吃老虎是不是?”老魔怪腔怪调问。
“我又怎么啦?”雍不容也怪腔怪调:“我躲在檐口,你一来揪住我就往下跳穷嚷嚷,
把里面的小老虎母老虎吓跑了,我想吃老虎也落了空,怎么怪起我来了?”
“如果老夫不嚷嚷,你就有老虎可吃了?”
“还没到时候,老前辈。”
“对付一个地方土霸,你未免太有耐性了。”
“对付一个没有威胁的人,是可以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