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炎大声说道:“我和冷姐姐光明正大,有什么见不得人?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要娶她做妻子又有什么不对?你们不喜欢,那是你们的事情!”他侃侃而谈,自以为“理直气壮”,却不知此言一出,孟华岂仅只是“不喜欢”而已。
俗语云:先入为主。石天行对杨炎的诽谤,孟华早已相信几分,此时从杨炎口中得到“证实”,他怎能相信冷冰儿当真是愿意嫁杨炎为妻,自是以为杨炎真的曾经有“逼奸”冷冰儿之事。
这一瞬间,他不禁心灰意冷,唰的抽出长剑,心里想道:“炎弟如此无行,目前年纪尚轻,已然如此,将来长大了,武功更好,还能不更加胡作非为?罢罢,我只好忍痛杀了他,免贻家门之辱!”
剑光耀目,杨炎仍是神色自如,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望着孟华。倒是孟华禁不住心中的伤痛,一颗晶莹的泪珠,滴在明灵晃的剑尖上。
丁兆鸣忙道:“孟贤侄,你毁掉他的武功,将他交给我吧!杨炎,你要性命,还不赶快跪下来向哥哥求情!”
杨炎没有求情,反而冷笑说道:“孟华,原来你是要来杀我的,并非是来认什么兄弟。多谢你没加掩饰,这下子我可全明白了!”
孟华含着眼泪说道:“炎弟,你休怪我没有兄弟之情,就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才宁愿你早死的好。炎弟,你有什么未了结的事,要我替你了结么?”
杨炎冷笑道:“多谢了。你姓孟,我姓杨,你是名震武林的侠义道,我是无恶不作的‘小畜生’,我怎能是你的弟弟,不过,你要杀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要我引颈就戮,那是不行的!”唰的一声,他的青钢剑也拔出来了!
孟华的伤心和恼怒都是到了极点,但想起父亲叮嘱过他,若然找到了弟弟,务必要把弟弟带回柴达木的说话,他的父亲是还未曾见过这个弟弟的。思念及此,他的剑刚刚刺出,又硬生生的收了回来。杨炎仍然冷冷的盯着他的剑尖。
孟华要杀弟弟,可把丁兆鸣吓慌了,连忙抢先动手,说道:“骨肉相残总是不好。孟贤侄,让我替你废掉他的武功吧!”
杨炎正瞥着一肚皮子闷气,也不理会丁兆鸣是好意还是坏意,挥剑便即反难。这一肚子闷气发泄出来,虽然他的伤口刚刚停止流血,力道也是刚劲异常。
“当”的一声,丁兆鸣虎口发麻,长剑几乎脱手飞出,孟华吃了一惊,颤声喝道:“丁师叔,你莫手下留情,要是废不了他的武功,就尽管杀了他吧!”
了兆鸣刚才因见杨炎受伤,这一剑的确是未尽全力。但试了这招,他亦已知道,即使自己全力以赴,也未必胜得过杨炎了。他一咬牙根,剑招续发,心里想道:“拼着让他伤上加伤,甚至变成残废,那也顾不了这许多了。总胜于让他哥哥杀他。”
丁兆鸣是天山派第二代弟子剑法最高的人,大须弥剑式使出,但见剑气纵横,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
杨炎接连变了几路剑法,兀是无法摆脱他的剑势笼罩,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了。
杨炎心里想道:“我若是不能和孟华决一死战,死了也不甘心了。”当下吐气开声,啪的一掌打出。
丁兆鸣剑法虽高:功力可还是比不上虽然受了伤的杨炎。一股排出倒海的力道涌来,他不由自己的退了三步,喝道:“好小子,想拼命么?”
孟华叫道:“师叔,让我来吧!”但丁兆鸣早已退而复上,继续与杨炎缠斗。这一次改用追风剑式,快得难以形容,教杨炎无法腾空出掌。
杨炎恐怕支持不住,当下一手叉腰,单臂挥动长剑,剑式似甚拙劣,但丁兆鸣那么奇快精妙的剑法,竟是无法攻进他的剑光圈内。
他使出了“爷爷”悉心传授给他的“龙形十八剑”,这套剑法是要极强的内力相辅的,招式变化虽然远远不及天山剑法,但却则猛得多。这一来变成了双方各以所长攻敌之短。不过丁兆鸣较高的剑法劫抵消不了他较弱的功力。
孟华看着又是吃惊,又是痛惜,心里想道:“炎弟本来是个学武的奇才,我在他这般年纪远不如他,可惜他偏不学好。”
心念未己,只见剑光纠结,杨炎的剑尖上似乎有着一股粘劲,令得丁剑鸣怎的也摆脱不开,身不由己的跟着他的脚步移动,恍似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孟华大吃一惊,喝道:“小畜生,在我眼前你还敢如此猖狂,丁师叔若有毫发之伤,我毙了你!”声到人到,长剑早已出鞘,在丁扬二人的剑圈之中轻轻一点。
这霎那间,两人吝有不同的感受。丁兆鸣顿觉压力一松,身不由己便向后退。惊魂稍定,茫然自思:“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这两句老话当真说得不错。孟华固然远胜于我,连杨炎这小子,他受了伤,我也都已不是他的对手了!”
杨炎的感受却刚好和丁兆鸣相反,陡然觉得剑尖好像受了无形的束缚,竟然择洒不开。原来孟华不但剑法精绝,内力的运用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他轻轻刺过来的一剑,竟能生出两种不同的力道,一招之间,攻“敌”救友,而且令得他们立即分开。
孟华喝道:“你居然还要跟我动手么。撒剑!”大喝声中,依样画葫芦的一招“三转法轮”使出,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的以粘劲之劲把杨炎的青钢剑绞出手去。丁兆鸣不知孟华的用意,只道他是要取杨炎性命,连忙叫道:“孟贤侄手下留情,杨炎虽然可恶,请念他年幼无知……”
话犹未了,只听得“当”的一声,杨炎冷笑说道:“不见得!”两柄纠缠的剑已是倏的分开。原来杨炎的功力虽然不及哥哥,但他的“龙形十八剑”之中,却有一招能解粘劲的妙招,顺势把剑向前一送,立即反身跃出圈子。这“不见得”三字是针对孟华喝令他“撒剑”说的。
孟华冷冷说道:“丁师叔,你莫为他求情,他自恃武功高强,只怕连我也不放在眼内呢。你现在就给他求情,不赚早点儿么?不给他一点教训,他如何能够知道地厚天高。”
说至此处,剑光一起,又把杨炎的身形圈伎,喝道:“你莫以为能够解我一招,你想在我手下逃脱,那是决计不能!我如今给你考虑片刻,你若不扔剑认罪,我就要废你的武功了!”
此次孟华只说要废他武功,已是比最初想要杀他退了一步了。但听在杨炎耳中,却是更加愤怒,心里想道:“原来你所说的念兄弟之情,就是这样。我失了武功,自然就只能任凭你们父子摆布了。嘿,嘿,你只是孟元超的儿子,可不是我的哥哥!”
“姓孟的,你张口便骂,动手便打。你以为我当真怕你不成。不错,我知道打不过你,但打不过也要打,有本领你尽管杀了我,要废我的武功,哼,哼,恐怕就没部么容易了!”杨炎冷笑说道。冷笑声中,挥剑反击。
孟华气得面色灰白,喝道:“莫说你犯了欺师灭祖的大罪,就凭你现在的狂妄胡为,我就要替本派清理门户。好呀,你既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就让你瞧瞧,我有没有本领废你的武功吧!”
杨炎冷笑道:“很好,我就看看你有什么本领能废我的武功!”突然一招极为刚猛的剑招横扫出去,带起的劲风也震得旁观的丁兆鸣几乎立足不稳。原来他早已打定主意,倘若当真打不过孟华,最后关头,他便即自断经脉而亡,决计不让孟华废掉他的武功。
双剑相交,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了兆鸣耳鼓嗡嗡作响。
丁兆鸣赶忙退远一些,再次叫道:“孟贤侄手下留情,令弟还不能算是穷凶极恶,无可救药之辈,他、他……”
原来杨炎刚才和他交手,在他的剑法已完全被杨炎克制之后,杨炎若要杀他,可说易于反掌,他自己心里明白,杨炎虽然令他败得甚为难堪,其实则已是手下留情。
但丁兆鸣话犹未了,只见杨炎已是脱出了孟华的剑圈笼罩。扬炎剑法暴涨,孟华剑光流散,而且接连退了三步。
丁兆鸣大吃一惊,心里想道:“难道孟华也打不过他的弟弟?”想给杨炎求情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原来孟华想试一试弟弟的功力,这一招是硬接的。
他的功力本来也比杨炎高出许多,但因未知弟弟深浅,当然他是不敢用上全力。在双剑相交的那一瞬间,他的内力只用上三成,而杨炎则是全方以赴,使出了“龙形十八剑”中最刚猛的一招。丁兆鸣虽然是个武学大行家,急促之间,亦是看不出其中关键。
杨炎似乎是“得理不饶人”,招式不换,剑势未衰,剑尖直指孟华肩头的琵琶骨。琵琶骨倘若给他一剑刺穿,孟华的武功可就要先给他废了。
这一下可轮到丁兆鸣为孟华着急了,大叫道:“杨炎,你敢,你敢……”
“弟兄”二字尚未吐出,只见杨炎身形一晃,剑尖堪堪刺到孟华肩头忽地缩了回去。丁兆鸣松了口气,想道:“还好,这小子虽然胡作非为,还肯听我劝告。”那知心念未已,只听得杨炎哼了一声,说道:“你不必假惺惺手下留情,我宁愿在你剑下丧生,决不向你屈服!”
他这一说倒是令得丁兆鸣糊涂了:“我只道是杨炎这小子手下留情,却原来反而是孟华对他手下留情。”
原来双剑一交,孟华便即试出弟弟功力的深浅,他多加三分内力,刚好和弟弟此际的功力相等。杨炎的剑尖到了距离肩头三寸之处,已是无法再向前伸,只能赶快收剑变招。
孟华喝道:“你现在不敢目中无人了吧。你有多少本领全都拿出来,我要让你死得心服,哼,哼,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既有心求死,我就成全你吧!”
丁兆鸣老于世故,在已经知道孟华刚才实是让招之后,再品味孟华此际的语气,已经知道孟华的心意,其实并非真的想杀弟弟,而是要看看弟弟这七年来所学的全部功夫。
杨炎究竟学到了什么功失,这也是丁兆鸣忍不住好奇想要知道的。他想孟华大不了是要废弟弟的武功,于是也不再加劝阻了。
杨炎却认定了哥哥是要杀他,他亦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一嚼舌尖,喷出一口鲜血,这是介乎正邪之间的一种内功运用,能令精神陡振,功力倍增。
“龙形十八法”虽然只有十八招,但每一招的威力都是极大。只见他横劈直刺,每一招使出都是隐隐挟着风雷之声。丁兆鸣已经退到五十步开外,兀是感到寒光耀目,剑气侵肤!
丁兆鸣看得又是吃惊又是痛惜,想道:“杨炎当真是学武良材,假如他肯学好,不难成为本派继往开来的一流人物。唉,如今他却是自绝于本门,石师兄纵肯饶他性命,也不能让他再列门墙了!本派失了传人不打紧,他这身武功废了岂不可惜?”
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虽然为杨炎的内功剑法大大吃惊,但亦已看得出来,杨炎决计不是他哥哥的敌手了。此时他担心的只是孟华要废杨炎武功。
只见孟华在对方刚猛之极、凌厉异常的剑势之下,忽进忽退、不疾不徐、挥洒自如。轻灵矫捷,真有流水行云之妙。杨炎使出的不论怎么凌厉的剑招,都给他随手化解。
杨炎这才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想不到他如此厉害,我爷爷的本领恐怕也未必能够胜他。但他若要杀我,早就可以,难道他当真是念兄弟之情?还是要戏弄我呢?”
他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趁着“天魔解体大法”的作用尚未消失之际,把剑上的力道越发加强,雪山苦学的七年之功,发挥得淋漓尽致。但他那刚猛的力道一和孟华的剑接触,便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孟华并没运劲反击。
杨炎知道这是卸力打力的功夫,他虽然也懂,但想要运用得如孟华这样神妙,可就难了。他那知道,莫说是他比不上哥哥,当今之世,能够和孟华打成平手的亦已寥寥无几。单以剑法而论,当世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金逐流,恐怕也只能和孟华并肩了。
殊不知杨炎固然吃惊于哥哥的剑法之妙,孟华却是更吃惊于弟弟武功之强,暗自想道:“以他现有的武学造诣,再练五年,当可追得上我。武林中的奇人异士我见过不少,但像他这样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造诣,我却是平生仅见,唉,就可惜他偏不学好,我废不废他的武功呢。不废他的武功,只怕他恶性难改,将来更要遗患武林!”
孟华踌躇未决,再想:“不过他是已经受了伤的,再打下去于他身体会有根害。当下剑法一变,意在剑先,出招快极,如影随形的紧逼杨炎,此时他要闪躲都难,更谈不上反击了。
杨炎浊气上浊,喝道:“孟华,你杀了我吧!”索性连人带剑,猛扑过去。等于是自己送死!
丁兆鸣大惊急叫:“不可!……”话犹未了,只见孟华的剑光俨如化作千点万点寒星直洒下来,杨炎已经中剑,倒在地上了。
丁兆鸣颤声问道:“孟华,你,你,……”
孟华苦笑道:“我没杀他,武功也没废掉。该当如何,丁师叔,请你处置他吧!”
接着向杨炎喝道:“你现在应该知道,刚才我是有本领可以废你武功的吧,你认不认罪。”
杨炎暗自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上片刻,自断经脉。原来孟华使的最后一招,名为“胡笳十八拍”,是他三师父丹丘生传给他的崆峒派绝招。丹丘生当年仗此一招,不知打败过多少成名高手;到了孟华手上,精益求精,这一招已是更胜师父当年。
杨炎早就打走主意:打不过哥哥,最后关头,便即自断经脉而亡。但他想不到孟华的剑法竟然精妙如斯,此招一出,电光石火之间,就刺着了他的十八处穴道。力度用得恰到好处,血丝也没渗出半点。但十八处穴道被封,还怎能运功自断经脉。
尽管他对哥哥误会甚深,连原有的几分好感亦已变为恶感,他对哥哥的武功却是不能不暗暗心服,想道:“他说得不错,以他这样的本领,要废我的武功,确实是轻如反掌,在他的剑下,我想要求死也难。”
但对哥哥的武功心里暗暗佩服是一回事,口头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忍受屈辱的。
孟华并没刺他哑穴,他在孟华喝问之下,傲然说道:“大丈夫宁死不屈,你要杀我容易,要我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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