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比剑?”
段成德点头道:“不错,不是为了令尊有一柄削铁如泥的屠龙剑,家二兄也不会带了
‘琅环匕去。”
段三姑突然插口道:“还不是为了一个忘情的女人?”
毕玉麟气得浑身一颤,嗅目喝道:“你可知当年经过吗?”
段三姑脸罩严霜,怒道:“有何不知?”
毕玉麟敞笑道:“知道就好!”说着用手一摸屠龙剑,回头向段成德道:“当日大师伯
赶到舍间,要和家父比剑,家父再三劝说,大师伯却非比不可………”
段三姑冷笑道:“这是你娘一面之词?”
毕玉麟怒道:“你听我说完了再说不迟!后来家父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大师伯要家父
带了屠龙剑去,家父不肯,说既是师兄弟印证武功,用不着带剑,这样,就把这柄剑留了下
来。”
段三发道:“有何为证?”
毕玉麟道:“有剑为证。”
段三姑道:“自从二哥失踪,消息传到寒舍,从大嫂以至五弟,莫不四出找寻,你娘当
日既知师兄弟相约比剑,丈夫从此一去不回,何以既不四出找寻,又不向舍间探听二哥是否
回来,足见你娘早知内情,是以并不焦的。”
毕玉麟听得双目冒火,怒喝道:“你此话怎说?”
段三姑又道:“这还不明白?自古以来,只有情敌,才是真正不共戴天之仇,既然双方
言明比剑,哪会反把平日趁手兵器,弃置不用之理?说不定‘琅环匕’也落在你父手里。”
毕玉麟听到这里,不由忍无可忍,大声喝道:“住口,你把家父看成何等人物?”
段三姑倏然起立,厉笑道:“毕绍德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子,敢在段三姑面前发横,
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段成德连忙摇手道:“三姊暂请歇怒,毕少侠既然来了,也不怕他逃上天去,不过,小
弟此时却另有一种想法,也许二哥和屠龙剑客,都在人家手里了。”
段三姑张目道:“怎么你突然会有这种说法?”
段成德瞧了毕玉麟一眼,答道:“小弟只是刚才想起来的。”
段三姑瞥了毕玉麟一眼,也恍然若有所悟,口中“唔”了一声。段成德笑了笑,忽然话
题一转,道:“毕少侠不是想借‘辟邪犀’一用吗?”
毕玉麟听他提起“辟邪犀”,急忙举目一瞧,只见厅外天色,早已黑了多时,不由心头
大急!
这一急,使他顿时记起万里飘在自己临走时的嘱咐,只要自己向段家的人,说出暂借
“辟邪犀”一用的话,不管他们答应不答应,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
那么此时自己第一件事,既已知道大师伯在十二年前失踪,父亲的下落,在段家也问不
出所以然来。至于第二件事,自己也已按照万里飘的嘱咐,完成任务,想到这里,立即向段
成德抱拳道:“小可此来,一是拜谒大师伯,想打听家父下落,二是小可一位大叔,身中无
形之毒,奄奄一息,想求赐借‘辟邪犀’,既然大师伯也在十二年前,一去未回,三位又以
此见疑,小可只好另求解药,就此告辞!”
他话声才出,段三姑原已坐下的身子,已倏然立起,冷笑道:“小子,你还想走?”
同时坐在毕玉麟身边的段成德,也一个箭步,挡在厅前,段成德哈哈笑道:“段氏兄
弟,已经恭候了十天,少侠既然衔命而来,何必急急要走,真人面前,不用说假,少侠真正
的身份,该是‘双龙八杰’吧?”
毕玉麟瞧他们拦着自己去路,大有立即动手之意,不禁冷哼一声,身子斜退半步,运功
戒备。
哪知听完段成德的话,心头大是惊诧。他先前在前厅曾听段成业说过什么“十日之期”
说自己系“奉命而来”等话,这会段成德又说出“恭候十天,衔命而来。”什么?“双龙八
杰”?自己从万里飘那里听到过“双龙四娇”。如今又听到“双龙八杰”!哦!原来他们把
自己当作双龙堡的人!一念及此,不由大声说道:“听大叔的口气,好像把小可看作了双龙
堡的人?”
站在厅前的段成业,冷笑道:“难道你不是双龙堡的爪牙?”
毕玉麟气得大笑道:“哈哈,毕玉麟虽是武林未学,也不至于作人爪牙。”
段成德瞧他词色,不像有假,不禁迟疑的道:“那么难道毕少侠不是奉了双龙堡主之
命,替金华观主强取‘辟邪犀’来的?”
毕玉麟还没答话,只听段三姑厉声喝道:“四弟,咱们不管这小子是毕绍德的儿子,或
是双龙堡的爪牙,既然找上段家庄来,强取也好,借用也好,‘辟邪犀’现成在着,只要赢
得咱们三人,就任他拿走。”
话声才落,恻听厅外响起一个阴恻恻的笑声:“双龙堡如要强取,也不会给你们十天宽
限!”
厅上四人听得同时一惊,抬头瞧去,只听厅前院落中,巍然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生成一
张马脸,右眼乒瞎的者者!
他正是双龙堡副堡主独眼乌龙佟天禄!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约二十六八的劲装汉子,满脸桀傲,一付目空一切的神色!
毕玉麟心中惦念着流云剑客沐苍澜的安危,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心中正在焦急。
独眼乌龙佟天禄的突然现身,当然是为“辟邪犀”而来,他们双方,势必有一场激战,
自己何苦夹在他们中间。心念闪电一转,那还停留,向段成德略一拱手道:“小可失陪!”
双脚一点,人像离弦之箭,往厅外射去!
段三姑和段成德、段成业三人,此时强敌突然在厅前现身,也就不再拦阻毕玉麟,实在
也来不及阻拦。
但就在毕玉麟身形乍然飞出的刹那之间,只听佟天禄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你,小
子,你也给老夫留下!”
声音入耳,上股强劲罡风,也迎面逼来!
毕玉麟心头一惊,要想躲闪,因身子堪堪纵起,双脚悬空,哪想躲闪得开?百忙之中,
突然身子虚空斜飘而起,微微一侧,若有神助,一下闪了开去,去势丝毫不减,疾如星丸,
掠上围墙!
只听佟天禄在身后发出一声轻“噫”!
这下在百忙中迎着掌风斜飘而起的身法,连毕玉麟自己也没想到,居然能一下脱险而
出,跃上围墙,才想起方才忙乱之际,无意中使出“洞玄记内篇”上所载的“仙人挂衣”,
原来这一式身法,竟有如此妙用!心头不由一阵狂喜,身形滴溜溜一转,立即向前厅掠去!
嘶!一条纤小黑影,宛若一缕轻烟,轻灵无比的从墙角悄起,截住去路!“贼子,你还
往哪里走?”
娇叱入耳,纤小黑影已倏地欺近!皓腕扬处,“呛”的一声轻响,一缕银练,闪电刺
到!
从飞起、娇叱、欺近、发招,当真快得无以复加!
毕玉麟不防对方来得如此快法,身形一闪,儒衫斜斜飘起,一条身子,有如轻云舒卷,
潇洒已极!
他使的又一式“仙人挂衣”,斜飘三尺,举目望去!只见身前不远,俏生生站着一个青
绢包头,身材苗条的青衣少女,手中挺着一支有两尺来长,细如姆指的长剑,寒光闪闪,站
着发楞!
她敢情是为了师门夙负盛誉,剑无虚发的“弹指一剑”,被人轻易闪开,感到无比惊
诧,是以她张着一对清撤大眼,不期而然向毕玉麟瞧来!
这一瞧月光之下,可瞧得清切!
毕玉麟蓦地一怔!
不!蓦地一怔的该是青衣少女!她娇躯起了轻微震动,惊呼道:“你……你是毕大
哥!”
毕玉麟正在惊奇,面前这位姑娘,面貌身材,怎会和自己结义兄弟桓殊,生得一模一
样?但她这一声娇呼,把毕玉麟叫得从恍然之中,钻出一个大悟!
不错,难怪万老前辈要笑自己怎会瞧不出来?听不出来?原来,他是女的,易钗而
弁……这就点头道:“哦,原来你……你是桓……桓姑娘!”
青衣少女突然脸色一变,盛气的道:“是姑娘又怎么样?你……你这骗子,原来你是双
龙堡的贼人,姑……姑娘今晚可由不得你!”
她说到后来,好像受了无限委屈,眼圈一红,气得要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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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手上那支寒光闪闪的细剑一抖,分心就刺!她说动手,就动手,这一招身手快速已
极!
毕玉麟吃了一惊,他不好出剑招架,只得依然使出“仙人挂衣”身法,斜飘数尺,一面
急急叫道:“桓姑娘不可误会,我不是双龙堡的人!”
青衣少女一剑又被毕玉麟的奇妙身法闪开,心中更是气恼,冷笑道:“谁听你花言巧
语?”
娇叱未落,身躯骤然欺来,皓腕翻动,刷刷两剑又向毕玉麟左肩右膀,同时刺到!
毕玉麟被逼得连连后退,大声叫道:“桓姑娘,快请住手!”
青衣少女那里肯听,手中剑招更紧,一味急刺,一支细剑,迸出一大片银芒,像雨点一
寒,只好再使出那式“仙人挂衣”,飘退数丈,同时大声喝道:“桓姑娘,你这般紧紧相
逼,难道忘了结拜之情?”
他不提结拜,倒也罢了,这一提起,青衣少女更是又羞又急,哇的哭出声来,骂道:
“姑娘今晚不把你碎尸万段,难泄我心头之恨!”
不知她说的心头之恨,究竟恨些什么?
但她当真是情急拼命,银链似的细剑,漾出点点剑影,急若骤雨,一阵紧过一阵!她这
套剑法,凌辣迅疾,正是阴山仙子震慑江湖的“联珠十三式”,剑如连珠,连密无穷!
毕玉麟不由暗暗叫苦,青衣少女这柄细剑,银芒闪烁,剑未及身,点点剑风,已透体生
寒,看来和自己一口屠龙剑,绝不逊色,自己不好出剑还手,只得游走闪避。
这一阵工夫,他领悟到那式“仙人挂衣”,虽然十分简单,不但除了用以突围,身法可
以斜斜飘起之外,原来其中还蕴蓄无穷玄机,只脚尖稍微挪动,还好用在临敌之时!
他这一发现,顿时欣喜欲狂,立即细细琢磨,尽情施展。果然,任她青衣少女剑如骤
雨,点点指向要害,但自己却在绵密剑缝之中,身如飘絮,进退自如!
正当他把这式“仙人挂衣”,反覆使用,越练越熟之时,忽觉一阵急风,从身边擦过!
不!一个苍老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小子,别得意忘形,还不快走?”
那是万里飘的声音,声随人逝,去得好快!
毕玉麟心头蓦地一怔,那还恋战,口中一声长笑,身形斜飘,是悠悠的从青衣少女漫天
流动的一片剑影中飞起。
脚尖还没落到瓦上,就猛吸一口真气,使出万里飘独步武林的轻功“万里飘风”,跟着
前面那缕淡烟般黑影,急起直追!
青衣少女一见毕玉麟舍了自己,往外飞掠,心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恼,恨恨叫道:
“哼,你还想逃,姑娘今晚叫你逃出手去,就不叫段珠儿了!”
莲足轻顿,也跟在毕玉麟身后,衔尾疾追!
毕玉麟轻纵急掠,听她自报姓名,不由暗暗“哦”了一声,原来她果然姓段,不错,桓
殊和段珠,声音十分接近!
咳,她还叫自己骗子,分明是她骗了自己!
他心中暗自失笑,身法展开,去势如电,何等快速,片刻工夫,那青衣少女段珠儿,丢
落老远。
但万里飘却依然遥遥领先,还保持着起步时的距离,并没拉近,这才知道昨晚他根本没
有全力施展,才让自己跟上,今晚他老人家心急救人,所以自己就落后了许多。
三条人影,一个接着一个紧跑,好像三颗流星,贴地低飞,每个人之间,都隔着一大段
距离,越过城墙,大家依然衔尾急掠!
段姑娘早已跑得娇喘吁吁,面红心跳,但她却咬紧牙关,那肯放弃。这一路上,心头不
住的打转,她不知道是爱还是恨?她想到方才动手的情形,他一再解释,始终不肯还手,难
道是自己错怪了他?
不,他明明是双龙堡派来的爪牙,不然那有这般凑巧?他巴已的从金华赶来则甚?
她心中充满了矛盾,既希望他最好不是为了“辟邪犀”而来的双龙堡的人,但又偏偏认
定他是双龙堡的爪牙,她一想到“辟邪犀”,不由自主的伸手往腰边摸去。
因为“辟邪犀”是一方玉佩,早年就由自己母亲保管,后来师傅带自己上阴山练武,临
走时,母亲怕自己遇上毒蛇毒虫,才替自己挂在身上,七八年来,等于一直由自己保管着。
她一边紧紧追着毕玉麟,一边伸手摸去:
这一摸,她蓦地惊出一身冷汗!
不!她差点急得哭出声来!
原来一直挂在自己身上的“辟邪犀”,此时竟然不翼而飞,连在什么时候失落的,也一
无所知。
这一份惶急,当真非同小可,她真想放弃追踪,立即回转,可是心里又不愿舍之而去。
就在这一瞬之间,抬头瞧去,那里还有毕玉麟的影子?
哼,你别以为轻功了得,姑娘瞧你躲到那里去?她脚尖轻点,娇躯凌空飞起,跟着往黑
暗中扑去!
客店上房,窗户洞开,灯蕊剔得通明,毕玉麟身若飘絮,飘落屋檐,正待纵身蹿入!只
听万里飘压低着声音,已在房中急吼:“小子,你怎地才到,还不快进来!”
口气似乎含着责备之意!
毕玉麟不禁脸上一红,他以为万里飘是说自己不该和段姑娘游斗,把救人之事搁在一
边。闻言立即从窗口蹿入,一面笑道:“老人家,小可已遵命完成任务,只是‘辟邪
犀’……”
灯光之下,只见万里飘满面怒容,双手一摊,道:“小子,咱们栽啦!”
毕玉麟心头一紧,自己方才想到,他老人家要自己向段家庄借用“辟邪犀”,无非做个
幌子!
让段家的人,注意自己,他就乘机混人,施展空空妙手,方才叫自己跟他快走,自然业
已得手无疑。但此刻听他说出咱们栽啦的话,想必徒劳无功,空手而返,想到这里,只觉心
头一凉,急急问道:“你老人家可是没有得手?”
“得手!”万里飘猛搔着头皮,苦笑道:“我老人家外号叫做什么?几十年来,那有不
手到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