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撞上这些飘忽的刀影,无一不被开膛剖肚,死状相同,唯独眼狼王倏然闪退,只被削落一撮灰毛。
小刀双眼一亮,不由得脱口赞道:“好一手凝影成形的刀法!”
小混紧盯着狼王,追身而上,再度喝道:“第二招,渺渺茫茫!”
刀势依然轻灵,但是却带动嘶嘶风声。
忽然,凝聚成形的刀影,一阵血雨骤洒,还有声声凄厉哀绝的狼号犬吠。
顿时,狼群在小混的刀势下,四散奔逃躲避,便是原先沉着稳重的独眼狼王,也略见慌乱地急蹿而出。
它终於知道,眼前这个不大高壮的人类,实在不甚好惹!
至於其他野狼,更是吓得汪汪哀叫,到处东躲西逃,恨只恨,自己为什麽没有八条腿,可以脱开这股虚幻森然的压迫感。
小混深知狼群习性,若是狼王不死,或是不下令撤退,那麽,就算是这一大群狼死光死绝,也决计不会轻易撤走。
於是,小混抱定宰狼先宰主的决心,手中一领凝魂宝刀,就四下追杀独眼狼王。
只见他追到东,狼王和狼群就逃往西,他追向西,狼王又带着狼群躲到东,那种狼群杂沓,争相挤拥的常烘,的确可称得上是热闹。
其他凡是阻挡住小混追杀狼王的灰狼,更是一无幸免,全在凝魂宝刀挥砍之下,迳赴枉死城报到。
如果说,适才的小刀像是威武的魔天神,那麽,此刻的小混,则是一尊来自阿鼻地狱,代表着凄冷索魂的九幽修罗!
在小混技巧的包抄围堵之下,终於,独眼狼王被他逼入绝境,逃得无处可逃,退至无路可退。
狼王在最後不得已下,贴着一处山坳,急怒地咆哮低吼,忽地反身冲向小混,那光景,正应验了狗急跳墙的那句俗话。
小混见狼王拚死冲来,哈哈狂笑道:“臭狼,死来!”一道经天刺目的蛇电,就在狼王腾身蹿越小混头顶时,蓦的一闪倏灭。
独眼狼王驾着电光落地,只见它落地之後,立即又屈腿弓臀,彷佛急欲再次扑击,可是,狼王就维持着这个姿势静伏於地,久久不动。
倏然,就在狼王甫伏的地面,渗出一道道扭曲迤逦的血蛇,暗红腥刺的血蛇,快速地在地面流展开来,显得刺目又诡异。
或许是出於动物的本能,狼群似乎感应到狼王之死,在瞬间的寂然之後,忽然有如滚汤泼雪般,哄然溃散,各自逃逸得无影无踪。
刹那间,原本挤满狼群,热闹滚滚的山沟,顿时变得异常宁静。
除了留下血污狼籍,死状凄惨的满地狼尸和那股浮漾在空中,呕人已极的刺鼻血腥气息,就连微风也忘了吹送,小鸟更是吓得噤声不鸣!
小混轻喘着倒提着未染血渍,光洁依旧的凝魂宝刀,啧啧叨念道:“这只独眼狼,真他奶奶的无用,孤渺六绝不过使出两招,它就完蛋大吉,让我没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小刀闻言,对迎面大步而回的他,摇头叹息道:“不是独眼狼不中用,是你的刀法太厉害,如果你的内力够强,而且对於换招转式多用点心,那麽,就是江湖中一个绝顶高手也奈何不了你。”
小混搔搔头,笑道:“老哥,你的眼睛可真尖,我不过比划这麽两下子,你就把我的毛病全抓到啦!”
他笑着递还宝刀,转头面对翠衣小泵娘,只一照眼,他便被小泵娘地模样迷去了魂。
只见这个俏丫头,有着小小的鹅蛋脸,秀气的尖下巴,双眸如星的大眼睛,挺直娇小的鼻子,比起他在大石上遥遥所见,更加出色三分。
於是,小混毫不保留,直勾勾地盯着俏姑娘猛瞧,口中犹自大呼小叫道:“完了,完了,天底下怎麽可以有这麽漂亮的妞儿?这岂不是要迷死我也!”
小泵娘被小混黠谑的模样,逗得“噗哧!”轻笑。
小混故意又眨着眼睛问:“我说妞儿呀!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我和我老哥,今天要打从狼山经过,所以故意在此落难,等我们来救你?”
小泵娘噘起嘴轻啐道:“什麽妞呀的乱叫,难听死啦!人家有名有姓的,叫做望若妮!”
小混听得直点头:“对对,不是妞儿,原来是望小妮子。”
望若妮白了他一眼,接着刁钻道:“还有,你别臭美,谁故意在此落难,等你来救?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在这里,和那群野狼玩儿,或是找它们当靶子,耍耍鞭子?这下子你把独眼狼杀掉把狼群赶走,可就坏了我的玩兴啦!”
小混怪叫道:“老哥,你听听看,这小妮子居然说我们破坏她的玩兴,这是什麽话?天下还有公理吗?”
小妮子拨弄着长鞭,故意刁蛮地驳道:“这是中土汉话,难道你听不懂?”
小刀见他们二人如此一见如故,有来有往地斗嘴嘴,不禁感到有趣,他呵呵轻笑道:“小混,你想和女人讲理?我看你等下辈子吧!孔老夫子有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可遇上对手喽!”
小妮子不依地跺脚道:“喂!这位老哥,你怎麽可以说女人不讲理……”
小刀摇着双手,投降道:“别找我,这是我师父说的话,对不对全都不干我的事。”
小混斜瞅着大发娇嗔的小妮子,呵呵笑道:“老哥,你休息够了没有?这山沟里,还不太安全,血腥气也太重了些,如果你能走,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再做调养如何?”
小刀拍着屁股站起来,轻笑道:“好啦!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碧玉回生丹,有效得不得了!”
小妮子突然“哦!”的一声,活泼道:“对了,我差点忘记这位老哥受伤了,我看你们就到我家休养好不好?我爷爷和我爹,一定会很欢迎你们到牧场住几天的。”
小混邪笑道:“我们和你又非亲非故,你爷爷和你爹干嘛欢迎我们去住?”
小妮子不加多想,脱口道:“因为你们救了我呀!”
小混得意地道:“你总算承认啦!”
小妮子一怔,脸红地娇嗲道:“哎呀!人家刚刚是开玩笑的啦!”
小混忍不住学她扭着腰,尖声怪气地模仿道:“哎呀!人家是开玩笑的啦!”
小妮子气苦地直跺脚,偏生小混又故意装模作样地逗着她,激得小妮子大发雌威,捏起粉拳,追打小混。
小混抱着头逃出山沟,口中犹自哇啦哇啦地调侃道:“哎呀!人家不来啦!谋杀亲夫呀!”
小妮子又窘又嗔,随既即衔尾追出山沟,颇有便是亲夫,也要杀上一遭的架式。
小刀好笑地摇摇头,将凝魂宝刀重新悬於左胯,隐在衣衫之内,这才顺手拾起小妮子遣留在地上的雕弓和箭袋,腾身掠出山沟,追向小混他们二人。
第四章 赤焰神驹牧场情
越过狼山,四野虽然仍是一片大漠景色,但是,明显地,黄沙已渐渐被石砾取代,同时,还有一些稀疏可见的灰白色石灰岩和仙人掌。
处处呈现着生机,予人大漠将尽,人烟可再的感觉。
小混他们三人,一路轻松地胡扯乱盖,热络得有如青梅竹马相偕出游,尤其是小混和小妮子两人更是互不相让地从天南斗到地北。
任何能想得到的话题,都成为他们两人反驳辩论,争执不休的重点。
直到小混无奈地叹道:“奇怪,我记得我武爷爷说,通常女孩子都是很害臊、忸怩,有时八竿子也打不出个屁来,怎麽,我遇见的不是这麽回事嘛!”
小妮子对他那句屁话,不屑地皱起鼻子,嗤了一声。
小刀却呵呵笑问:“小混,武林双狂老前辈,大概了有一百二、三十岁了吧?”
小混皱着眉想道:“好像是吧!我记得文爷爷说,他曾经是成祖皇帝亲点的状元,後来,看不惯官场那一些拍马逢迎的小人当道,所以就辞官不做,转而行走江湖。你突然问这个做什麽?”
小刀迳自掐指算道:“现在是武宗正德年间,嗯,自永乐迄今已有一百一十年左右,若说文狂老前辈是二十岁为官,差不多,差不多!”
小混满脸狐疑地盯着他。小刀算完後,轻笑道:“你不是说武老前……不,是武狂任老前辈说女孩子应该要忸怩害臊吗?可是,那是他在一百多年前的观念,现在呀……”
他故意一顿,瞅着小妮子,嘿笑道:“现在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你遇见的女孩,当然和一百多年前的女孩子不同喽!”
小妮子这才知道,小刀是故意兜着圈子说她不害臊,她不依地扯着小刀的衣袖,撒娇道:“小刀哥哥,你讨厌啦!吧嘛帮着小混欺负人家!”
小刀故意叫道:“别拉,别拉,小心有人会吃醋,再说,我是欺负人家,和你没啥关系;小混,你说对不对?”
小混乐得眉开眼笑,心里暗赞:“要得!扮们!”
他忙不迭同意道:“对,对极了!”
小妮子见他们两人一致联手对付她,只好噘着小嘴,“哼!”甩甩头,不理会他们。
笑闹了半天,小刀终於正经问道:“小妮子,你到底为什麽在狼山上,自陷狼群?今天要不是我们经过,只怕你乐子可就大喽!”
小妮子心有馀悸地道:“都是赤焰啦!我早上在牧场外面看见赤焰在闲荡,就想偷偷逮住它,可是谁知道它那麽贼,反而设计把我骗入狼山,结果,我就陷在野狼沟啦!”
“赤焰?”小刀讶然道:“就是被人称为大漠神驹那匹马,是不是?”
小妮子猛点头道:“对呀!就是它,它坏死了!”
小刀轻笑道:“我听说大漠神驹,还是一匹小马,但是却极通人性,两三年来,关内关外,不知有多少人想抓它,结果都被它整得很惨,甚至有人因此丢掉性命,你想逮它,只能说,你是自不量力。”
小妮子虽然泄气,却也默然同意小刀所言。
小混却哇啦叫道:“他奶奶的,赤焰是什麽东西,居然敢如此不开眼地唐突佳人,还差点害死你,真是太可恶!小妮子,你放心,我一定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抓来送你当坐骑!”
小妮子咯咯娇笑道:“我才不相信你能抓得到赤焰,而且,就算你逮住它,也不见得有办法驯服它,我听说赤焰是很桀骜不驯的呢!”
小混瞠目怪叫:“小妮子,你怎麽可以对我如此没信心,真是太没面子,光是冲着这一点,我非得要赤焰小子乖乖听话不可!”
小妮子对他扮个“吹牛”的鬼脸,正待往前奔时,突然,她猛地掩口轻呼一声,低叫道:“在那里!你们看,赤焰在那里!”
小混立刻机警地拉着二人,闪身躲向一堆人高的岩石之後,然後三人小心翼翼地自石後探出半个脑袋,瞄着前方一座微微隆起的小摆。
就在岗背上,赫然卓立着一匹通体火红,高壮雄伟的罕见骏马。
它,正是名动关内外的大漠神驹——赤焰!
此时,赤焰正微昂着头,迎风而立。
它那身赤焰如火的鬃毛,在微风中轻轻飘飞,衬着一身铁浇铜铸宛若精钢般结实的肌肉,和蕴含着无比沉猛劲道的修长四肢。
赤焰,已是力与美的化身。
小混他们不禁被赤焰如此高贵优雅和傲然不羁的特异气质,震慑得愣在当场。
他们三人全都屏着呼吸,目不转睛,痴痴地凝视着这匹遗世独立的美丽动物。
彷佛惊觉了什麽,赤焰蓦地扭头,瞪视着小混他们隐身的方向,几乎没有任何的徵兆,赤焰突如其来地弹腿而动,放蹄狂奔。
它就像一朵驭风飞行的艳红云霭,轻灵地逸向远方!
小混直觉地自石堆之後,腾身蹿扑而出,追着赤焰而去。
马快,人也快,眨眼之间,一人一马俱已奔出老远。
小妮子连忙自石後赶出,对着小混的背影高叫道:“小混,算了!你追不上的,没有人能追得上赤焰……”
“你们先回牧场……等我……”
小混的话声,透过微风的吹过,隐约传来,小妮子无奈地回视小刀,两人忍不住同样地耸肩叹笑,目送小混和赤焰,逐渐消失於地平线的彼端……赤焰如风一般地飞驰在沙漠之中,它早就经历过无数的追逐,自它在沙漠之中,它早就经历过无数的追逐。
自它在沙漠中,无意之间被人类发现後,就不知有多少人企图想要捕获它。
这些人,有的是凭藉着它的同类迅捷的脚程来追逐它。
有些人类,却是以各种险恶、狡诈的计谋陷阱来诱捕它。
经过这些年的逃脱和躲避,赤焰对人类所有的阴谋,皆已了然於心。
它有自信,能够甩脱任何追逐,因为它是如此的深知,没有任何一个人,或是任何同类,能追得上它如风的驰骋。
就在方才,一阵顺风送来上风头,有人的气息,其中,有股淡淡的幽香是它所熟悉,那正是早上那个长得小小的,有着轻脆声音的人类。
其实,赤焰并不讨厌那个好听的声音,和声音主人身上好闻的气息。
但是,多年来的体验,使它不敢轻易相信人类,因为,他们总是残酷的!
看看其他同类,原本是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沙漠和草原上,可是,当人类用绳子圈住同伴们颈项的同时,也圈住了同伴的自由。
从此它们就不能自由自在地四处遨游了。
赤焰愉快地奔驰着,尽情地体会风吹拂着肌肤,脚踏着大地的充实感,心想,这次一定也能轻易摆脱追逐者。
但是,它错了!
因为它不知道,如今尾随在它身後的这个人,不是其他人,而是一个拥有天下第一的轻功,和比它自己更深具信心的小狂人!
因此,这一人一马,就如此执着地追逐下去……风沙滚滚,大漠漫漫,从日正当中,追到日暮黄昏,人和马似乎都不觉疲劳,一前一後地向前○进。
小混始终不急不徐地跟在赤焰身後约一丈之遥,潇洒地驰掠着。
他似乎有意捉狎,赤焰跑的快,他就追的快,赤焰跑的慢,他也放缓脚步。
小混只是如此影随形地蹑着赤焰,既不超前,亦不落後,久经追逐游戏的赤焰,竟也被小混此等奇怪的态度所迷惑,在它的经验中,没有一个人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