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小混挥手道:“咱们见见这位无聊男子去!”
他们四人顺着箭头,走往大雄宝殿的方向。
大雄宝殿有着双层琉璃飞檐,高翘的檐角悬有八角形铜制风铃,正面一字排开三十四扇单扉,端的是气派非凡,庄严典雅。
沿着大殿前庭的小石狮雕柱曲栏,小混等人穿过一座座布满奇石盆景的精巧花园。
他们眼中所见却非那座巍严肃穆的正殿,而是殿侧一道圆形月洞门旁,另一幅与八角亭相同的布条。
显然,这位武林贩子打算待在人烟稀少的寺内侧殿。
小刀皱眉道:“奶奶的!这姓那的,还当真见不得人,什麽地方不好藏,非得躲在藏经楼那种偏僻的地方才高兴!”
小妮子好奇道:“小刀哥哥,你怎麽知道武林贩子在藏经楼,难道他想偷相国寺的秘籍?”
小刀轻笑道:“傻妮子,你以为这里是少林寺?相国寺中只有懂得念经的和尚,又不练武,哪有什麽秘籍可偷。”
小妮子俏皮地吐吐舌头道:“我想这里离嵩山那麽近,大概也是少林寺的地盘,这样的话,这里的和尚当然也会三两招功夫喽!”
小刀哂然微笑道:“相国寺的住持是由朝廷指派,不归少林寺管的,至於,我为什麽知道那钱重在藏经楼……”
他伸手指向大殿之後,密林深处,一栋檐角隐露,遗世独立的较小佛殿,道:“那里,就是相国寺的藏经楼,据里面管经书的和尚说,此处藏经楼中所收藏的佛经,为全国之冠,再也没有比此地更齐全的佛经。”
小混侧着头,对林中隐隐约约的藏经楼左瞄右看,半晌,他却突兀道:“奇怪,环保局怎麽不派人来取缔乱挂广告招贴的那钱重?”
小刀啐笑道:“奇怪,现在是谁无聊?你管那麽多闲事做啥,说不定人家是特权阶级,不怕取缔!”
小混正色道:“对,有理!”
他走近月洞门,忽然顺手扯下布条。
小妮子扯着他的衣袖,低唤道:“小混,你干嘛!那布条又没惹你,万一这不是那钱重的联络暗号,只是平常广告,你……”
小混截口道:“我怎麽样?告诉你,妮子,我不管这布条是谁家的,反正我看它不顺眼,只要我高兴,我就要扯掉它,不服气的人尽避来找我!”
“嘶嘶!”连声,小混索性将布条撕个稀烂。
他意犹未尽,扭头吩咐道:“哈赤,你到处去找找,若看到还有这玩意儿,通通给我扯下来!”
哈赤应命而去。
小妮子怔愕道:“小混,你发什麽癫?干嘛好端端地要去找这些布条的麻烦?”
小刀轻笑道:“小混很正常,因为已经有人开始在注意我们,或者,他们也注意到那些布条。”
小混轻佻地以手指勾起小妮子的下巴,邪邪笑道:“我说妮子嗳!想混江湖,你可得多学着点,否则,哪天你被我卖了,都还会满心感激地帮着我数钞票,向买主说谢谢呐!”
小妮子娇啐着打掉小混的毛手,刁钻道:“你才舍不得卖掉我!”
她可是鼓足勇气,才说出这番真心话,不等小混他们有所反应,她已经扭身飞也似地蹿入月洞门中,逃之夭夭,以免被瞧见羞红的双颊。
“噫!”小混咋舌惊叫道:“乖乖隆地咚,这小妮子什麽时候开的窍,居然有胆子跟我打情骂俏!”
小刀哈哈笑道:“你应该高兴自己爱的教育终於成功见效!”
小混呵笑道:“哪里,哪里,我会继续努力,以实际行动增产报国。对了!老哥,你想那一次,你可有留下儿子或女儿什麽的後遗症?”
“去你的!”小刀哭笑不得猝然挥掌,刮向小混後脑勺。
小混脚下轻滑的逃开,贼笑连连戏谑道:“别激动嘛!虽然本神医已为你做过预防措施,不过,你也知道人定胜天,我就怕老天爷瞧在你那麽努力的分上,送你一个万一……”
小刀窘红着俊脸,扬刀砍断小混未完的话,笑骂道:“他奶奶的,我要宰了你这小兔崽子,省得你坏了我一世英名!”
小混笑嘻嘻地抱头鼠蹿,自然,去路正是月洞门内的藏经楼,小刀轻喝着闪身追去。
在他们身後不远,一名貌似二愣子的老兄,目不稍瞬地盯着小混他们的一举一动,而且,这老兄的手,甚有闲暇地刚从身旁的游客口袋里缩回,噢!他手上还外带别人的荷包一个。
直到小混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内,这名老兄方自轻轻的一笑,回身朝相国寺外急行而去。
正巧,哈赤迎面而来,这名老兄微然一顿,避开哈赤之後,由另外一条小路闪身出了相国寺。
第五章 探迷津应劫而往
相国寺後庭。
三尺来宽的石板小径,蜿 在浓荫之下,夹道尽是老榕树和菩提树。
阳光透过树梢,在石板路上投下一圈圈跳动的光影,不知名的小鸟在树林里引吭高歌,周遭充满幽雅宁谧的气氛。
此处,相国寺後庭的祥和静雅,却刚好与前庭、中庭热络的市集成了强烈的对比。
小路尽头,就是藏经殿所在。
那是一栋与正殿相彷佛而规模较小的典雅瓦寺,刻有藏经楼白底黑字的小篆体匾额,默默地指明这所超然物外的佛殿之身分。
尽避大殿外正值市集高潮,藏经楼中却依然有诵经的声音,模糊传出。
足见在此管经书的和尚们,饱受环境的薰陶,也变得颇为超然物外,不易为外界的嚣扰所动摇。
位於藏经楼右侧,一棵千年古榕之下,果然有处算命卜卦的摊子。
算命仙是一个长得瘦骨嶙峋,其貌不扬的乾瘪小老头,颚下蓄有一绺花白的山羊胡子。
此时,这算命仙正闭着眼,有一顿没一顿的打着瞌睡。
难怪他要找上这麽个好风水摆他的算命摊,原来在这里打盹不但没人会吵,而且经楼的诵经声,还颇有催眠的作用!
小混等人踏着沙沙的脚步声,走到算命摊前,不知这位半仙是真睡还是假睡,他依然故我的继续和周公大下西洋棋。
小混弯着身子,盯着算命仙瞧了半晌。
忽然——“砰!”
小混一掌重重地击在桌上,算命仙“呀!”的惊跳弹起,张大嘴,瞪着一双老鼠眼茫然地和小混相对。
小混嘿笑道:“早呀!半仙、铁嘴,生意上门啦!你接是不接客!”
算命先生猛地闭上嘴,连连点头道:“接客,接客,当然接!”忽然,他“呸呸呸!”,连啐道:“什麽接客,本大师又不是小桃红……”
他倏然尴尬地住口,嘿嘿乾笑二声。
“咳!”重重一咳之後,算命仙脸上带着装出来的严肃,拈着山羊胡子,正经八百问道:“你们是要问婚姻、事业、运途、感情、功名、诉讼、还是问财运、寻人,失物或是跳槽?”
小混在算命摊前的板凳坐下,挖着鼻孔道:“找人!”
算命仙“嗯!”地点头,唠叨道:“找人是不是,好!你是要卜卦、抽笺、测字,还是手相、面相,或者紫微斗数的推算,本大师保证包君满意,通通都是一文钱……起。”
小混眨眼道:“一文钱起,最多呢?”
算命仙把脸逼近小混面前,嘿嘿笑道:“那就要看,你想算到什麽程度,想算多准喽!”
“哦!”小混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如果我想算得很彻底,而且要求万无一失的话,你想大概得花我少钱?”
算命仙坐正身子,喜上眉梢道:“你找人对不?找人比较便宜一点,如果本大师解答你所有疑问,而且百分之百正确,只收你一万两银子,当然价钱呢,还可以商量,另外本大师免费附送你近日将会发生的大事一件!”
小刀若有所觉道:“莫非你就是人称送一神算的包灵,包神算?”
包灵神气道:“然也!小子,你既然知道本大师的盛名,就赶快告诉贵友,这一万两银子还算便宜。”
小混询问似地望着小刀。
小刀轻笑道:“他虽然不是咱们要找的人,但是要他替咱们找人,保证算无一失。”
包灵皱眉道:“本大师只算命,不负责找人,找人得问我兄弟包打听,如果你们不知道他在哪里,只要一文钱,本大师勉强为你们算一上算。”
小混嘿笑道:“哟!耙情你们还是家族性的关系企业,不过,我实在没耐心跑来跑去的。”
他挑出那钱重托交的龟壳制钱,放在桌上。
“喏!这是一文钱,劳你大驾,就勉强为我们算上一算吧!”
包灵瞥及制钱,蓦地唉声叹气道:“唉!这年头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上门的尽是些讨债鬼!”
他小心地收起制钱,无奈道:“来吧!摇蚌卦!”
他将龟壳制的卜具推到小混面前。
小混奇道:“通常不是算命的人摇卦吗?”
包灵揪着山羊胡子,瞪眼道:“你是大师还是我是大师?叫你摇,你就乖乖的摇,罗嗦什麽!”
小混吐舌道:“乖乖,怎麽说翻脸就翻脸。”他听话的拿起卜具,“哔啦!”、“哔啦!”大肆左摇右晃,架势不比普通算命仙差。
包灵闷声哼道:“只有一文钱,就算了值一万两的命,你还想要好脸色,好啦!摇那麽大力要死呀!”
小混扮个鬼脸,“哔啦!”一响,他将龟壳中的算木抛向桌面。
包灵抢走龟壳,这才盯着桌面上的算木,仔细研究。
“嗯……风地观!眼前你要找的人因为发生很多问题,正在变动之中,所以你找他不易,人会来,但是会迟到……若在原地会遇事故,最好改个日期……”
包灵抬起头问:“是他要你们来开封找我?”
小混点点头,将武林贩子的密函交给包灵观看,包灵看完後,顺手一搓,信函登时化成粉末。
包灵拍掉手中粉末,轻哼道:“他娘的,这个老贼头,只会给我找麻烦,不过话说回来,现在除了我,还真没人能找到他,待本大师算来!”言下,他颇有得色。
小混等人看着包灵抓起龟卜,哔啦!哔啦!连摇两卦,口中咿唔的沉吟半晌,一只右手五只手指,掐过来又算过去。
片刻之後,包灵提起笔,在一方素笺上写了些字,交给小混。
他郑重道:“法不传六耳,信不过三目,看完之後立刻彻底毁掉,否则老贩子性命堪忧!你们可以走了,别打扰我午睡。”
说着,包灵重新闭上眼,继续寻周公下那盘未了的棋局。
小混喃喃道:“奶奶的,怎麽和姓那的有关的人或事都这麽神秘兮兮?”
他们三人凑上纸头,只见上面写着:“昔时征北且图南,筋力虽衰尚一堪,欲识生前君大数,前三三与後三三,三日之後,子时在刻,南方三里,药王庙里。
附送:近日将有血光之劫,不宜南行,审慎之!”
小妮子瞄眼打盹的送一神算包灵,压低嗓门道:“算命也有免费奉送的事,他真怪异。”
小刀轻笑道:“否则,你以为他为什麽叫送一神算,而且,据说他的所送的这一算,才是真正包灵的神算。”
小混将素笺挫骨扬灰後,憋笑道:“如果他真的包灵,那岂不是明摆着要我去应劫!”
小妮子轻叫道:“就是嘛#瑚明要人南……”
小混急忙掩住她的嘴,郑重其事道:“法不传六耳!咱们知道就好,当心隔树有耳。”
空中隐隐传来:“孺子可教也……”的馀音回荡。
小混等人猛回头,榕树下已失去送一神算包灵的影子,就连他那张算命用的桌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彷佛,刚才树下从未有人在那摆摊算命似的。
小刀不由得轻叹道:“江湖中人只知送一神算料事如神,算无一失,我却是到今天才知道,他的功力竟也高得令人匪夷所思!”
小混咂嘴道:“走,应劫去!还有,去看看哈赤出了什麽事,居然有去无回,他该不是决心改行打鼓去了吧!”
他们三人迅速的掠回大雄宝殿,正要出月洞门时,突然,有个人正巧一头撞向门内,来人惊叫道:“哎唷,撞死人啦!”
小混猛地刹住冲势,那人仍是绊了一步跌入他的怀中。
蓦地——小混右手猝翻,扣住对方腕脉,嘿笑道:“老兄,想来第三只手,你可找错人了!”
被小混扣住之人,正是先前那名二愣子老兄,他苦笑道:“小爷,我是来送信,不是要对你动手脚。”
小混仍未放开右手,只是用左手从对方手中将信取饼,交给小刀。
小刀打开信件详读之後,叹笑道:“是丁仔的爷爷,偷门中的老祖师爷来信召见咱们。”
小混奇怪道:“丁仔的爷爷召见咱们?你知不知道是为了什麽事?”
送信之人,哀哀叫道:“小爷,先放开我,大家才好说话嘛!”
小混嘻嘻笑道:“放开可以,不过,我得离你远些才安全。”
他放开对方,果真故意连退三大步,惹得对方有些尴尬。
小混催道:“说吧!你们将我的朋友请到何处去,老偷儿又为什麽要见我们?”
二愣子老兄搓搓手腕,苦着脸道:“我也不很明白祖师爷找你们做什麽,好像是因为丁少爷一直没回去,而最近祖师爷家里又出了些什麽事,所以祖师爷下令要找到各位的行踪。今天,我们在相国寺做生意的弟兄发现了你们的踪迹之後,立刻禀明祖师爷,请走贵友是祖师爷的意思。”
小刀对看着他的小混和小妮子颔首道:“看来,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他们二人会意地点点头。
小混摆手道:“老兄,你带路吧!”
那人没料到事情如此顺利,有些惊喜道:“噢!请这里走!”
小混等人在对方引寻之下,由一处侧门出寺,侧门外。正是开封城南大街尾。
众人到达街口随即转入东大街,就在东街上一户大富人家门口,已经有人开中门等着小混他们。
小混瞄了一眼俞府的门牌,负着手和小刀及小妮子一起大剌剌地跨过门槛,随着门房走向正厅。
“客人到——”
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