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量一下眼前局势,小混知道别说他重伤未愈,就算他没受伤,他想以一己之力对抗五名血魂杀手和五毒郎君,又要保护小刀等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
“等等!等等!”小混只好继续拖延道:“我说潘老大,既然你对我那麽有好感,你总不好意思让我死的不明不白吧!”
潘宜明淡淡道:“你还有什麽事想在死前知道?潘某说不定可以成全你,好让你做个明白鬼。”
小混眼珠子一转,皱着眉头道:“难道,这次血魂阁是为了以毒对付我和我老哥,特地请你加盟入阁?”
他是因为小刀显然认识五毒郎君,却不知五毒郎君为血魂阁的一员,故而有此一问。
五毒郎君略一沉吟,即道:“不!其实潘某出任引导使之职,已有数年,只是阁内要求引导使身分必须隐秘,因此,就是一般江湖中人在以本阁特定方式和各引导使交洽生意之後,都未必得知引导使的真正面目。此次,由於情况特殊,这才不得不暴露本使身分,使毒擒杀你们。”
微微一顿,五毒郎君以婉惜的眼神瞅着小混,继续道:“不过,反正对你们而言,知不知道本使的身分,已经都不重要。”
小混轻哼道:“原来引导使还不止一个,这麽说,必要的时候,你们这些引导使还可以变成神秘杀手中的神秘杀手喽!”
五毒郎君颔首道:“不错!曾能混,你的反应的确很快。”
小混脑中想着其他的事,随口答道:“废话!否则你以为我混假的不成。”
他灵光一闪,突然道:“哈哈!我说潘掌柜的,原来你在唬我呀!”
五毒郎君微怔道:“唬你?什麽意思?本使为什麽要唬你,又唬你什麽?”
小混嘻嘻笑道:“你根本不打算杀我们,我紧张什麽劲儿。你不是唬我!难道还被我唬不成!”
“你凭什麽以为本使不会杀你?”五毒郎君冷冷地反问。
小混笃定道:“如果你要杀我们,你何必那麽麻烦,只在上风头下了冰心风神雾,那是散功用的暂时性毒散,你只要洒下些要命的毒粉,你岂非不必动手,就可以回去交差了嘛?再说,你们还要我老哥回去为血魂阁当教练,你当然更不可能杀我们啦!”
五毒郎君沉默不语,只是尽以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小混。
半晌,他讳莫如深地开口道:“你很聪明,你真的很聪明,难怪阁主会要我亲自动手,唉!可惜聪明的人大都注定短命,你也绝不例外。”
小混扬起眉毛,怀疑道:“咦!听你的口气,好像只有我活不了,是不是?”
五毒郎君沉声道:“你放心,还有那个大个子和红发的小子陪你一并上路,黄泉道上,你不会寂寞的。”
小混怔了一怔,大叫道:“没道理嘛!为什麽我非死不可?再说,老哥能活有道理,可是你又为什麽要放过我的亲亲小妮子?”
眨了眨眼,小混暧昧道:“喂!我说姓潘的,莫非你对我老婆有啥企图,这样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小混!”小妮子因为脚伤由哈赤扶站着,她恨不能跺脚地娇嗔道:“什麽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这种……”
小混截口道:“有色玩笑。”
小妮子瞪他一眼,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五毒郎君哼声道:“曾能混,你不用再拖时间,冰心风神雾虽然是暂时性毒,但是要药效自动消除,最少也得三天,你已经没机会了。”
小混吃吃笑道:“真的吗?你那麽有把握?你忘了我是谁,我能一眼断出你下的毒,难道我会无法可解不成?”
五毒郎君闻言微惊,立刻喝道:“上!先做了另外二人。”
五名头级血魂杀手动作整齐划一,“刷!”的一声拨出配剑,缓缓向众人逼进,而五毒郎君,潘宜明却紧紧守着小混,他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毒药会失灵。
眼见血魂杀手一步步逼向哈赤和亨瑞,小刀顾不得一切拦阻在他们二人之前,同时,他第一次未出招却先拨刀直指来敌。
虽然——小刀在刚才以一个搔耳的掩示动作服下小混交给他的解毒丸,但是,到目前为止,他的功力尚无丝毫恢复的迹象。
正当走在最前面那名血魂杀手,行经小混身边时。
蓦地——小混身形倏闪,大喝一声,双掌同时抛扬如刀,登时,血刃掌如山倾颓,轰然罩向那名该死的血魂杀手。
“砰!”、“呀——”……“砰——”
两声闷响夹着一声惨号同声响起,那名血魂杀手虽然被小混一举击毙,可是与小混几乎同时发动招式的五毒郎君,也在小混挥掌间,以手中的铁笔将小混凌空挑起,狠狠摔向在地面上。
後面那声重击的闷哼,便是小混撞在地面上所发出的声音。
小混经这一摔,恰巧摔落在小刀等人身边,小刀和亨瑞忙不迭一人一手,将他自地上搀扶起来。
小混强行咽下一口涌到喉间的瘀血,他瞟了一眼自己身上,只见左肩多出一个制钱大小的血洞,右胸却又被开了一道七寸长的血糟,他暗叹一声:“歹命!”
他强忍着伤口火辣辣的抽痛,硬挤出一抹笑容道:“现在,你相信本少爷没有骗你了吧!”
潘宜明惊怒道:“小子,你真的已经解除身上所中之毒。”
其实,小混自幼在文狂李二白精湛医术有意无意的试验下,体质中早已具有抗毒的本能。
只要不是几种奇毒,他体内会自行产生解毒的反应,这就是当初毒雾出现时,他立刻知道的原因。
小混自然不愿让五毒郎君知道个中详情,於是,他耸耸肩,满脸无辜道:“我已经警告过你,谁叫你当我在放屁。”
五毒郎君脸色阴沉地宛如此刻的天气,蓦然,没有任何预兆的,他无声地直逼而上,双手铁笔抡起漫天笔影刺向小混。
小混表面镇定逾常,其实心里早已叫苦不迭,方才他拚着鼓足全身仅存的最後一丝气力,才勉强一举击毙血魂杀手。
他无非是希望能使得五毒郎君投鼠忌器,在惊疑不定,有所顾忌之下,不至於妄动。
小混自己明白的很,此时的他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空壳子一副罢了。
其实,他浑身上下每一条,每一块的肌肉,都已僵硬地抗议着连日来不断的征战,而他彷佛已经能听到自己体内的三百多根骨根,根根正呜咽着要求得到休息。
他在心里求遍了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耶稣基督、真神阿拉,念烂了阿弭陀佛、救世主阿门,只巴望着奇迹出现,好让小刀即时消除毒性,恢复功力,替他接下这场要他老命的麻烦。
无奈呀无奈,他千算万算却不如老天一算,他盼望的奇迹这次还来不及随传随到,阴险歹毒的五毒郎君已经骤起发难,毫不留情地对他猛下重手。
小混哀声叹气地苦笑道:“他奶奶的!你们这些救苦救难的神明真现实,我不过平常少烧几炷香,你们就在我需要时弃我而去,真他奶奶的不够交情。”
不得已,小混顺手抢过小刀手中的凝魂宝刀,硬起头皮,一招“孤魂飘飘”以攻硬架而上。
五毒郎君似是知道凝神宝刀的威力,手腕微挫使铁笔避开刀口,同时,他脚步倏游,忽地挤身而上,铁笔改刺为挥、为划、为扫、为撇,登时,如点的笔影变成狂啸的巨浪,轰涌滚荡,一波紧接一波地冲向小混,直将小混撞得颠颠倒倒,摇摇欲坠。
就是在小混身後的小刀等人,也禁不住这阵狂飚的波及,被劲道馀威扫击地踉跄倒退数步。
五毒郎君目光一闪,冷笑道:“原来只有你一人解除毒性。”
小混一听,知道要糟,当下猛地提气,手中宝刀便如泼风打雨般,呼啸而出,硬是将五毒郎君逼退三尺。
五毒郎君却在闪退的同时,大喝道:“去将其他人给我擒拿下来!”
仅存的四名血魂杀手轰喏地朝小刀等人扑去。
小混双目泛赤地狂吼道:“谁敢!”他不顾五毒郎君双笔逼近,蓦的仰天厉啸,蹬地朝血魂杀手标射而去。
五毒郎君重哼一声,铁笔招式倏地加快,“咻咻!”尖啸,铁笔速然在小混右肋和大腿根上进出六次,六股腥赤的鲜血随着五毒郎君拨笔的动作溅洒如泉。
小混咬紧下唇,不吭一声,他的身形却藉着这一轮的刺撞,猝然加速迎上四名血魂阁杀手。
第五章 凄厉惊魂残风雪
蓦地——半空中爆出一团刺目晶亮的光球,原本晦黯的天空好像忽然亮丽起来。
尖锐如泣的刀啸映和着呼呼的风吼,这团突然现的光珠,直如要毁天地般,轰然转向目瞪口呆的血魂杀手。
五毒郎君急追而至,大吼道:“快躲!”
但是,慢了!
光球转过之处,枯树粉碎如齑随之抛扫,一声凄厉的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长嚎,恐怖地尖响而起,起霄云端天际,点点残红宛如风中飞絮,喷散飘扬。
光球骤敛,小混披头散发,俊脸惨白如雪,浑身血污泥泞的跌坐於地,手拄长刀拚命地喘息。
他的四周,此时布满一地残骨遗骸,半空之中犹有落英般的肉糜,轻轻飞坠。
那些或段、或块、或糜、或碎的人体血肉,便如屠场中弃置的废物,腥赤的、心的、零落的,散占於仍然留有些微残雪,约有二丈方圆的地面。
一名在小混刀下侥幸逃生的血魂杀手,持剑的手不可掩抑地悚悚直抖,他的双目充满出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几乎不可察觉地,这名杀手脚下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地向後拖移,好似他只要再受一点点刺激,便会拨腿狂奔而去。
小混右侧,五毒郎君握笔的双手因用力过度,指关节已经白的堪与残雪媲美,他的双唇因震骇而扭曲,他的两眼因看到不可发生的事,瞪大如铜铃,彷佛还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般。
他就像一尊雕像,直挺挺地僵立在那里,忘了移动,忘了追杀。
就连小刀他们,也被小混所使出如此浩瀚、恢宏的刀法摄去了魂,全都屏息地直盯着小混手中那一柄依然流灿着冷冷青茫的凝魂宝刀。
一时之间,树林内静默下来,空气中只剩下小混急促粗重的喘息,就连刚刚犹自低啸的风声,似乎也吓跑了般,失去声响。
沉寂中,雪,悄悄地自天际无声飘落……小刀机伶伶打个冷颤,恍然惊醒过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小混身边,抱住小混双肩,激动叫道:“小混!小混!你还好吧!”
小混咽口乾沫,他想笑但是却无力牵动嘴角,只好,连连翻了翻无神的双眼,哑黯道:“还好……才怪!”
忽然——五毒郎君发出神经质的狂笑,他似疯了般,蓦的拨笔朝小混冲戳而至。
原本举步正待上前慰问的哈赤见状,虎吼一声,猝然旋身挡拦,五毒郎君依然猝笑不绝,瞧也不瞧哈赤一眼,双笔忽地挺刺如飞。
待哈赤发现不妙,五毒郎君的右手笔尖已经刺到哈赤左腹,本能的,哈赤双手锁扣,他右手及时拿住五毒郎君的右腕,左手却抓紧五毒郎君左手中的铁笔。
出於长年摔角的直接反应,哈赤扣住五毒郎君之後,立刻大喝甩身,将五毒郎君横摔飞出。
他自己虽然左腹受伤,却像个没事的人,又待冲上前去……“别去!炳赤!你打不过他的。”
小妮子连忙喝止哈赤,她扶着亨瑞的肩,一拐一跳地蹦向小混,哈赤立刻跑上前,将她抱到小混身边。
小混吃力地伸手入怀,取出一只小油纸包,交给小刀道:“让哈赤裹伤……咳咳!”
小混直到此时,他还记着要照顾受伤的人,他却忘记了自己才是受伤最严重,最需要疗伤的人。
小刀接过油纸包交给哈赤, 小妮子侧身跪坐着扶稳他, 双目含泪,哽咽道:“小混……你赶快再喝些龙涎灵芝露,好不好吗?”
亨瑞忙着帮哈赤上药包扎,小刀俯身探问道:“小混,药呢?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混身上,却忘记一旁尚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大活人。
小混甩了甩头,想摇醒逐渐昏沉的神志,无力笑道:“天底下……哪有那麽多……超级特效摇龙涎灵芝露只有那一瓶……喝了……就没有啦……”
小刀和小妮子登时如中雷殛,小刀不相信地抓住他的双肩,激动叫道:“那别的呢?你还有没有别的药,你不是神医吗!神医怎麽会对自己束手无措!”
小混猛力的睁开一只眼睛,不服气道:“谁说我……束手无措!”
忽然——他双目猛地怒嗔,用力推开小刀,嘶吼道:“小心——”
小刀冷不防为他这股突发的大力推得朝右侧翻跌一步。
“噗!”的轻响,五毒郎君带着疯狂的狞笑,将刺中小混的左肩瑟琶穴的右手铁笔,再次用力猛推。
登时,铁笔贯穿小混左肩,笔尖已露出在小刀身後。
“啊——”小妮子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灰蒙蒙的天空骇人的回响。
小混骤觉一阵尖锐的痛楚,随着小妮子的尖叫,由肩胛直蹿脑门,“轰!”然震得他两眼发黑,猛然跌入一处无底深渊。
直觉的,小混知道自己就要昏倒,在他急落的黑暗中,他甚至看到点点的金星在眼前乱舞。
小混浑然不知自己为了抗拒这股就快将他淹没的痛楚,已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
最後一丝闪过小混脑中的思绪,竟使小混不觉地露出一抹淡笑:“他奶奶的!原来头昏眼花,金星直冒就是这麽回事……”
小妮子失神的用双手抚着自己的嘴,睁大的双眼紧瞪着小混左肩,那里血正顺着铁笔 淌流, 只是这缕不断泉涌而出的热血,对已是浑身血污狼狈的小混而言,不过是多添了些湿意罢了。
五毒郎君带着血腥的满足,狂笑着扭动那只穿透小混左肩胛的铁笔。
小混倒抽气的嘶嘶声,惊醒小妮子,不顾一切的,小妮子尖叫着扑向前推开五毒郎君。
五毒郎君被这一推,不觉地松手踉跄一步,愤怒中,他右手猛挥,“啪!”的将小妮子掴倒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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