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动容道:“看来这个猛龙会是倾巢而出,非得了结咱们不可了。”
小刀抛开手中稻草人,吐着舌头怪叫道:“乖乖隆地咚!逃的是英雄!此时不走,他奶奶的!包待何时?溜呀!”
他朝小刀一打手势,小刀立即会意的自事先预估的退路潜去。
哈赤大掌一伸,不由分说,抓起小红毛亨瑞的右臂紧跟而上。
树後,小妮子将最後三支小混借自猛龙会的利箭,一拚搭上弓弦,她顾不得维护百步穿杨的形象,瞄也不瞄地崩!一声,胡乱将箭射出。
小混见状闪身冲向她,拉起她的小手,叫笑道:“咱的亲亲小妮子,走啦!你还犹豫什麽?”
他们二人追着小刀等人蹿向土坳之後不远处的一条乾沟沟,藉着黑夜的掩护,沿着乾沟急急遁逃。
“对方箭停了,一定是逃走,快追!”
猛龙会众兵将一声轰喏,打落水狗似的,衔尾急追,一窝蜂朝土坳之後拥去。
在火把微弱昏黄的光芒照耀下,一名年约五旬,鼻挺嘴方,颔下蓄存三绺黑髯,做书生打扮的中年文士,率先越众而出,腾身扑向小混等人逃逸的乾涸山沟。
这名中年文士不是别人,正是猛龙会的大当家铁扇书生俞子服。
※※※
夜更深。
但是夜深人却不得安宁。
小混一行人分做前中後三拨,在小刀的引领下没命地向前奔逃。
“杀!不逃!”
居中的亨瑞虽然是被哈赤强拖着逃命,可是他却猛挥着自由的左手大力挣扎着,直嚷嚷着想回身迎敌,和猛龙会一决高下。
小混拉着小妮子殿後,见状不禁有气,火大地赏他一记响头,叫道:“杀你的头,你不要命,我倒还想活呐!你没瞧见那群兔崽子们恨不得将咱们活剥似的,一个个都像凶神……”
话未说完,小混骤觉身後有异物破空之声,迳自朝他脑後袭来。
他略一侧头向後瞄去,不看还好,一看只见一柄闪着冷森寒光,由白亮精钢打造的铁扇,正飞旋地朝他脖子砍到。
小混“哇!”的怪叫一声,俯身向前冲出三步,堪堪躲过攻击,小妮子却被他带着一阵踉跄,差点绊倒在涧石上。
“臭小混,你要死啦!走路不会小心点是不是?”小妮子狼狈的破口大骂。
小混脚下不停,嘿嘿苦笑道:“我就是不要死,所以才会走路不小心。”他不知从怀里掏出什麽东西,看也不看地反手甩向追至的俞子服。
铁扇书生俞子服原以为收拾几个小表不需要费力气,所以在寻明小混等人的藏身之处後,仅是指派会中的外堂堂主啸天鹰马李,率领弓箭手围杀小混他们,自己则在离小混等人所住的草堂一里外,择屋监督而已。
岂料,俞子服所以为的瓮中捉鳖不但逃走,而且他的手下竟还发出救援信号箭。
在他率领大队人马赶到时,方始得知,啸天鹰马李追敌未果,尚未与敌人照面,就被一箭穿胸,殉职归阴去也。
这才惹得他肝火大动,恨不得将小混众人立毙掌下,始消心头之怒。
当他追入乾沟瞥见小混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时,俞子服立即挥开自己的成名兵器索魂扇,急旋而出,直取小混头颈,想将小混一扇断头。
然而,俞子服这含愤出手的雷霆之击却被小混缩头躲过,索魂扇一击落空之後自动飞回他的手中。
但是就在他伸手截扇的同时,俞子服骤见一团儿拳大暗器紧随於索魂扇後袭至。
於是,俞子服毫不考虑地竖掌劈向这件暗器。
“砰!”然微声,暗器应掌而碎,碎的暗器突然洒出一蓬白粉,俞子服心下一惊,正待闷气,可惜晚了一步——“哈啾!”
一阵辛辣味刺激着他的鼻孔,一声“哈啾!”之後,俞子服忍不住又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就是在他身後追来地其他手下,也没逃过小混这招杀手,一个个喷嚏连天,不一会儿,全都陷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惨状。
小混他们藉此机会,加紧逃出十馀丈外。
小妮子边跑边好笑问:“小混,你刚才赏他们的是不是胡椒粉?”
“然也!”小混得意至极地吃吃大笑道:“本少爷看在他们大冷天里还得出门受冻的份上,特地赏他们一道,胡椒通吃,好让他们热呼热呼,暖暖身子。”
经过这阵急驰,小妮子额际微微见汗,她轻喘地娇笑道:“你不怕他们暖够了身子就会跑得更快,那咱们不就要被追上了吗?”
似乎在证明小妮子所言一般,小混他们身後已经再度传来猛龙会等人的叫骂声。
小混斜瞟着身後,讪谑地狭笑道:“就是要他们追上。”
他再从怀里取出一团东西,这次他将手中的东西朝前砸去,“当啷!”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伴随着浓浓酒香传来。
小混和小妮子双双跃过酒渍淋 的涧石之後, 小混立刻将已经燃起的火折子往酒中丢过去。
“呼!”的一声,烈酒触火即燃,烧的好不热闹。
当猛龙会众人追到时,乾沟之中的枯木杂草已经被烈火引燃,一时之间,乾沟内烈焰冲天,浓烟密布,火墙再次有效地阻断猛龙会的追击。
俞子服再也顾不得修养与形象,口沫横飞地跺脚破口大骂:“他妈的!小王八蛋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嘛?我俞某人若是逮不到你,誓不为人。”
小混潇洒地回骂叫喧道:“他奶奶的!老王八蛋!谁说少爷在逃,少爷在找乐子消遣你们,就凭你们这几条病蛇,本来就不配当人。”
俞子服气冲牛斗地跃出乾沟,直掠沟旁的树梢之上,以八步赶蝉的轻功身法自树上追向小混。
蓦地——夜空中回荡起一阵清脆的马嘶。
小妮子猛然想起久不见赤焰的踪影,於是急忙回头探视道:“是赤焰小子,它……哎唷!”
她一个疏神,这妮子一脚踏进石间缝隙,扭伤脚踝,整个人猛地跌向乱石。
小混方觉有异,立即旋身将小妮子一把扯进怀中,只见小妮子的俏脸上已是痛得冷汗涔涔,面色苍白。
小刀等人惊闻小妮子的呼声,也忙不迭刹住飞奔的冲势,急急回头探望。
“怎麽回事?”小刀关心追问着。
小混轻抚着小妮子肿胀如拳的脚踝,小妮子“呀!”的叫了起来,一边带着哭声,委屈道:“好痛!”
忽然,一阵窒人的劲风罩身小混等人的头顶,竟是俞子服自树梢上凌空扑击而来。
小刀大喝一声,腾向上迎,蓦的一抹暴烈的青白光华蓦然冲霄而起,搅入如山似岳般沉重窒人的浩烈掌劲之中。
轰然一声巨响。
青蒙蒙的寒光和当空压至的劲流同时溃散地向四方迸溅而出,小刀就像摔死狗一样砸向乾沟的乱石堆上。
眼见即将撞上尖利的巨石,他呼地一个鲤鱼打挺,硬生生将急落的身子猛然拨起,免去被利石穿心的命运。
只是,他这奋力一挺虽然安然落地,但是脚下仍被惯性的馀力带得连连踉跄,最後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涧石之上。
当下,他龇牙咧嘴的“哎唷!”怪叫一声,原来他的尊臀依旧没能逃过被扎的惨痛命运。
俞子服占尽偷袭之利,但是也没有完全避开掌、刀交加时所汇成的飓风,而被这股狂风卷入半空,转得他头昏眼花一时难辨方向。
因此,当他自以为落向平地,冷不防两脚踏空,劈腿坐上涧内一支石笋顶端。
“哎唷……”俞子服闷吭暗叫,碍於自己在武林中的身分,他实不好意思大声嚷嚷自己眼前的处境。
他只得倏地夹紧双腿,任豆大的冷汗自他发白脸上、额头上滴落有声,一边暗自庆幸:“还好……噢!老天,幸好这是支秃笋,否则我那些三妻四妾准要恨我一辈子……”
小混满脸捉狎黠笑地瞅着小刀弹身而起,咬着牙反手揉搓自己的臀部。
此时,小刀真恨不得一巴掌打掉小混脸上那种逗弄暧昧的笑容,而小混却贼兮兮地对他 嘴挤眼,斜瞟着俞子服。
小刀定神瞧去,这才忍不住嘿嘿直笑,忖道:“他奶奶的!原来还有比我更惨的人,不知道这家伙以後还能不能……嘿嘿!”
当然,小刀为了维护自己成熟的形象,他这心里的话,可是没说出口。
只是小混这个滑头,却已经比他强忍笑意,闪烁不定的目光中,瞧出些端倪。
小混弯腰将脚踝受伤的小妮子横抱入怀,同时撮口发出一阵打着呼哨旋儿的啸音,招唤赤焰之後,这才对他邪笑道:“老哥!你这可是思想犯罪呐!”
小刀做贼心虚,俊脸微热装蒜道:“什麽意思,谁是思想犯罪?你少胡扯。”
亨瑞走上前好奇地瞅着小混和小刀,茫然问:“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小混暧昧地眨着眼,谑笑道:“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他嘴里对着亨瑞说话,一双贼眼却直勾勾盯着小刀调侃道:“可惜呀可惜,小红毛,你年龄太小,不能体会老哥所幻想的情节。”
小刀啐声笑骂道:“他奶奶的!小混蛋,你少教坏小孩。”
小妮子依在小混怀中,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小刀哥哥,你们到底在打些什麽哑谜?”
小混正要开口,一阵迅速接近的蹄声,打断他的话,他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扭头朝身後瞧去,口气中含着欣喜道:“赤焰小子来了。”
哈赤苦着脸提醒道:“少爷!对方的人手也来了,而且已经打算冲过来啦!”
小混等人闻言向前看去,果然,乾沟的那头已经堵满猛龙会的人手,瞧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架势,大约只等俞子服一声令下,就要将小混他们撕成碎片。
小刀皱眉道:“这麽多?大概不下百来个吧!”
小混低笑道:“多才好!在这条小水沟里,我倒要瞧瞧他们如何挤过来。”
他接着突发奇想:“呵呵!最好他们自己先打一场,然後打蠃的人再过来向咱们挑战。”
小刀斜睇着他,苦笑道:“我说小混混,我实在搞不清楚,你到底是聪明的过了头呢,还是天生白痴,到了这种关头,你都还有心情做梦。”
小混正经地叹道:“唉!天才总是无人能了解的。”
小刀反讥道:“是呀!天生的蠢才的确不容易被人了解。”
小混原本满脸洋洋自得的神情,闻言之後立刻皱成一团——扁啦!
小妮子瞧着他变化丰富的表情,忍不住咯咯娇笑道:“原来你真的是天才——天生的蠢才呀!”
小混不是味道地瞪着怀里的俏妮子。
蓦地——他猛地低头, 狠狠的、 重重的,吻了小妮子一记,这才咂咂嘴道:“我说妮子,没人告诉你嘲笑老公是要受罚的?”
小妮子早已羞得一头埋进他的胸膛,不知她到底听见小混的话没,更甭提回话。
忽然——小混觉得背後被人顶了一下。
他不由自主地踏前一步,奇怪地回头,却一眼望见一双褐亮的马眼。
小混高兴道:“儿子,你什麽时候来的?我怎麽没听到你声音。”
小刀哼笑道:“你只忙着行动犯罪,哪还顾得了其他。”
小混得意地嘿嘿一笑,将小妮子抱上马背,他拍拍赤焰笑道:“儿子,我可把老婆交给你喽!你可千万小心,别让我的心肝宝贝颠着啦!”
小妮子高居马背,低啐道:“油嘴滑舌,不是好东西!”
小混狡黠道:“我当然不是东西,我若成了东西,你可就得失望喽!我说……娘们!”
那边——俞子服和他的手下早对小混他们如此旁若无人,依然嘻笑如常的态度,激得火冒三丈,而猛龙会所属却不明白,何以他们当家的迟迟不下令动手,他们全都以怀疑和希翼的目光瞧着自己的大当家。
俞子服何尝不知道手下的目光何指,只是他虽然已经离开方才跨坐的石笋,站得笔直,却不表示他已经自惨痛的後遗症中恢复过来。
此时,他知道自己若不再表示些什麽,那他这龙头也就别当了。
於是,俞子服自齿缝间迸出冷冷的声音道:“小子,你与刀尊邓清逸是何关系?”
小刀哂然道:“亏你俞当家的是个老江湖,居然问出如此幼稚的话。”
俞子服闻言脸色一变,小刀却不让他有开口的机会,继续消遣道:“我实在很惊讶你的孤陋寡闻,江湖之中,不知道本少君是吾家师唯一有关系的人,大概就只有你而已。”
小混接口嘲谑地黠笑道:“老哥,你得原谅他,你没瞧他还在抽着气说话,可见他尚未自撞破卵蛋的痛苦中恢复过来,而且又得担心自己是否能够传宗接代,人家当然会丢了你的身分这种小事,你就别和他太计较啦!”
这边,小妮子听得耳根都已窘得泛红。
而猛龙会那边,却已经有人在恍然大悟之後,忍不住的朝往自家龙头下身偷眼瞄去。
俞子服气得颔下黑胡轻微直抖。
蓦地——他唬吼一声,非常不文雅地挥扇扑向小混!
猛龙会众人见当家的动手,自然也不会闲着,於是大家纷纷掣出兵器随後冲向小混等人。
小混一掌拍在赤焰臀上,轻喝道:“儿子,让开些,看你老爹发威。”
赤焰立即扬蹄朝後退出老远,小妮子犹不忘关心地叫道:“小混!你们自己要小心。”
小混呵呵一笑,闪身飘退三尺,轻易避开俞子服的扑击,他扬声道:“放心啦!这只阉鸡奈何不了我。哈赤,带小红毛闪边一点。”
俞子服被小混一句阉鸡激起了杀机,不见他作势,他的身影蓦然急进,铁扇一挥竟削下小混一片衣角。
小混怪叫道:“哎唷!玩真的呐!”
他顾不得注意哈赤和亨瑞是否已经离开,忽然,他单足着地,身体陀螺转动开来,血刃掌随即跟着挥抛而出。
一阵兵碎密响,小混和俞子服换过二十七招,此时他们两人调了方向,有若斗鸡般地盯住对方,准备再次动手。
哈赤和亨瑞则被小混他们双方交手的潜劲逼出七步之外,亨瑞登时性起,抱起一颗大如人头的石块,便想加入战